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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 宋 · 何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六、《何博士备论》卷下、《唐宋名贤确论》卷六、《历代名贤确论》卷五四
事物之理,可以情通而不可以迹系。
通之以情,则有以适变而应乎圣人所与之权;
系之以迹,则无以制宜而入乎圣人所疾之固。
是以天下事功之成常出于权,而其不济常主于固。
夫以人为是而求践之,不知所以践者于今为非,以人为非而求矫之,不知所以矫者于今为是,是皆不求通之以今日之情,而系之以既往之迹。
故其所以践与矫者,适足以为祸悔之资也。
卫青之击匈奴,其裨将苏建尽亡其军,于令当斩,以不敢专诛于外,囚送之。
人皆多之不擅权,得所以为臣与帅之顺道也。
皇甫嵩讨贼梁州董卓副之。
贼平,诏以兵属不受诏,挟兵睥睨。
人皆劝诛之,不欲其专诛于外也,而以状闻。
因遂其凶逆,卒以不制。
夫嵩之舍者,非出于他也,盖以卫青不戮苏建获恭厚之誉,遂系迹而求践之,不知所以舍者于今为纵寇也。
邓艾之伐蜀也,出于万死不顾一生之计,乘危决命,卒俘刘禅,可谓功矣。
然其心气阔略,以为阃外之任当制威赏,乃大专拜假,至欲擅王刘禅,留西不遣,虽司马文王以顺谕之,犹不见听。
是以钟会得入其间,以及于诛而不悟也。
之专制者,非出于他也,盖以皇甫嵩常要誉求全而失于董卓,故蹈后悔,遂系迹而求矫之,不知所以矫者于今为召祸也。
是皆不求通之以今日之情,而专系乎既往之迹,此所以不自知夫祸悔之集也。
之为将也,急于智名而锐于勇功,喜邀前利而忘顾后患者也。
常以是胜敌矣,而卒结祸于其身者,亦以此也。
钟会以十万之劲而趋剑阁姜维以摧折之师,惫于奔命,虽能拒扼,而终非坚敌也。
主帅,不务以全策縻之,乃独以其兵万人自阴平邪径而趋江油,以袭刘禅,盖出其不意。
而行无人之境七百馀里,凿山险、治桥阁,岩谷峻绝,士皆攀缘崖木,投坠而下,又粮运不继,而至于以毡自裹,轮运而下。
呜呼,可谓危矣!
士皆殊死决战,仅获破诸葛瞻之师,而刘禅悸迫,即时束手。
使独忍数日之不降以待援师之集,则为以肉齿饿虎矣。
一不济,则钟会十万之师可传呼而溃矣。
以其身为侥倖之举者,乃求生救败之计,非所谓取乱侮亡之师,而亦非大将自任之至数也。
是役也,非无以取胜于速,而其胜也有出于幸。
使其不幸而至于溃败者,亦致也。
夫奇道之兵将以掩覆于其外,必有以应听于其内,然后可与胜期而功也。
唐李愬之入蔡以取吴元济也,以其有李祐之为乡道故也。
使其无应听之主,则亦何能乘危而侥倖也。
西汉中兴之名将无若赵充国,史称其沈勇有大略。
观其为兵,期于克敌,而己每以全师保胜为策,未尝苟竞于一战。
故其居军,无显赫歼灭之效,卒至胜敌于股掌之上,安边定寇,皆出其画,而独收其成勋,他将无与焉,几于所谓无智名勇功之善者也。
由是观之,之所以不能免者,亦其操术之致然也。
条上攻战守备措置绥怀方略疏绍兴七年正月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三、一七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七、《宋史》卷三七五《李邴传》、《曹南文献录》卷六三
伏以逆臣刘豫敢肆奸谋,外引敌师,称兵犯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陛下神武惟扬,圣心独得,亲率锐旅,前驻大江
股肱协谋,将士贾勇,曾未浃旬,累奏捷音。
虏势既穷,潜师宵遁,天声大振,国势遂强,中兴之功,属在今日。
犹复曲垂清问,俯逮旧臣,盖将总众智以为谋,庶几片善之不录。
臣恭惟圣训,条画如左,战阵之利有五:一曰出轻兵,二曰务远略,三曰储将帅,四曰责成功,五曰重赏格。
何谓出轻兵?
关陕为进取之地,淮南为保固之地。
由关陕可以窥河东,由河东可以窥河朔河朔平则京东不取而自归,故曰关陕为进取之地。
淮南,外可以捍京东,内可以保浙江,故曰淮南为保固之地。
关陕虽利于进取,然不用师京东以牵制其势,则彼得以一方而拒我;
淮南虽利于保固,然不用师于关陕,则彼得并兵而南下。
二者固相为表里者也。
前日遣大臣经理关陕诚是,然未尝用兵于京东以分其势,故彼得尽锐以挫于我。
淮南之兵既捷矣,而关陕之图尤不可缓也。
或曰:曷不经由宿、泗以取京东耶?
曰:由宿、泗必用重兵、命大将
今统重兵者数人,皆国所恃以为根本,若轻而置之贼境,万一失利,将不可复用。
然则遂置而不问耶?
曰:非然也。
偏将中如牛皋王进杨圭史康民,皆习京东风土,熟其人情,知其山川险易,臣谓可各配以部曲三五千人,或出由徐、淮、扬,或出由宿、泗。
彼土之民固吾赤子也,怀累圣德泽涵养之久,厌伪朝残虐不道之政,必有应者。
然后因其豪杰,俾其自守。
因利乘便,进取京东可也;
势有未可,退保江淮可也。
则我轻兵得以扰敌,彼将奔命之不暇而自困矣。
是谓我不动,而分陕西重兵之一端也,何惮而不为乎?
何谓务远略?
用兵京东以牵制陕西,用兵陕西以牵制京东,固然矣。
陕西失地之后,其何以复之?
曰:因其势而已。
光武以二千人败寻、邑百万于昆阳,虎豹皆股慄而却走,势之盛也。
苻坚以百万衄于淝水,闻风声鹤唳以为晋师之至,势之衰也。
前日金贼强盛,天下莫与敌,而我显然怒彼以与之角,彼不得不尽锐于我。
今虏骄甚,憪然有轻敌之心,是我潜形匿势、示弱用奇之时也。
愿诏关陕诸将毋张虚势,毋竞小利,蓄养士气,乘间阻险。
但务其小胜,不必大胜也,则驯小可以致大胜矣。
要之,毋显与之角而已。
然则朝廷前日遣大臣如何?
曰:固当遣之也。
选任陟降之权、生杀赏罚之柄,此大臣之职,非将帅所得预。
今虽有二宣抚,其体尚轻,非遣大臣不可。
关陕土地沃衍,士马强壮,形势利便,号为金城百二
他日复五路,国家自当循秦、汉之旧,建都长安
今日遣大臣,非独牵制京东,亦所以为后日经画也。
方今大臣如吕颐浩,气节高亮,忠力慨然;
李纲识度宏远,威名素著。
必自简于宸衷,愿陛下于二人者择其一起而用之,必有以报陛下。
臣因论兵而及大臣,非所当言,然陛下诏臣以君臣无间,则臣有所怀,其可不尽陈于陛下哉!
何谓储将帅
今日淮南摧锋陷阵之士,亦前日所用之军也,何勇怯异耶?
盖由陛下以身率之耳。
以此知强弱无定势,勇怯无常形,惟人所为而已。
今诸大将部下岂无智谋忠勇之士,以驭众统师者乎?
盖用之未尽其才,故未有以见于世也。
陛下即位之初,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威名隐然为大将,又今有吴玠岳飞者出矣,但多得此数十辈,参错内外,更出迭入,何患兵势不强哉!
臣愿诏大将于所部,举智谋忠勇可以驭众统师者各两三名,朝廷籍记,遇有事宜,授以庙略,使专当一队,毋烦隶于大将矣,则诸人竞奋才智,出成勋名,为岳飞吴玠之俦也。
何为责成功?
常人之情,莫不欲成功之在我,势有所压,则愤然不满。
大将爵位已崇,勋名已著,难相统一。
今用兵可授以成算,使自为战而已,慎勿遣重臣临之,以轻其权而分其功也。
昔晋遣祖逖过江,经略中原,败石勒、复河南,功垂成矣,而晋遣戴渊拥节据其上流,虽有才望,而实不厌也,因发愤而死,前功尽弃。
臣尝叹息于此,可为万世深戒。
何谓重赏格?
曰:今却敌退师之后,必论功行赏。
臣愿因此诏有司预定赏格,以颁天下。
若小者固不论也,谓如得一邑、一城、一路,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万人长之类,及近上首领自一命至节度使,皆差次使足相当,人人知我有是功有是赏,则劝于用命矣。
汉高项籍,最后杨喜等四人各得籍地以封。
夫灭项者良、平之谋,信、布之力也,岂四人能知哉?
适会其败亡而杀之耳。
高祖封之如此其厚,盖示天下以不私,所以劝后之用命者也,况此出勇力以成功名者耶?
然则设王爵以待有功者,不亦重乎?
曰:果有是功,何为不可?
唐郭汾阳临淮是也。
粘罕强盛,孰与禄山之乱?
二圣播迁,孰与川蜀之狩?
驻跸江左,孰与灵武之立?
是今日事势尤艰于唐也。
第未有复中原之功,若果有之,何爱于王爵哉!
守备之宜有五:一曰固根本,二曰习舟师,三曰防他道,四曰讲遗策,五曰列屯戍。
何谓固根本?
建康古所建国,山川盘络,漕运便利。
陛下欲图中原,必驻跸于建康,此不易之论也,则江浙信为根本矣。
欲保守则失进取之利,欲取则虑根本之伤,是何也?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今兴十万之众,深入敌境,未能夷一城、蹶一将,而我已骚然坐困矣。
民赋固有常,国用固有经,未知国家何以给之?
此必穷民之力而后可也。
疮痍之后,果能任此乎?
故曰欲取则虑根本之伤者此也。
然则遂不进取乎?
曰:臣前所谓遣偏将更出徐、泗以扰之是也。
否则尚有说焉:晋之遣祖逖也,给兵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杖,使自招募。
屯于淮阴,始铸兵器,得二千人而后行。
其后既斩张平元帝嘉其功,运粮以给,而道远不至。
是兵器与资粮皆不取于晋也,卒能胜强敌,自河以南皆为晋有。
乃知古名将内必屯田以自足,外必因粮于敌,舍是则无以为计也。
诚能慨然以功名自任如祖逖者,举淮南而付之,使自为进取,而不为虚内以事外,则夷狄不足胜,中原不足复。
苟未有斯人也,则前者轻兵之说为不可废。
是谓取保固两得,而不贻后患者也。
何谓习舟师?
臣伏见朝廷下福建造海船一百只,守臣经画来上,必如期而办。
今既以长江为险,则教习舟师乃今日之最急务。
臣闻某州某县各置水军五百名,以横海为名,而未见其他措置也。
汉有伏波、下濑、楼船将军之号,皆水军之名也。
臣乞仿古之制,创建此官,以教习水战,俾近上流将佐领之,自成一军,而专隶于朝廷,无事则散之缘江州郡,缓急则聚而用之。
曹操望见孙权舟船器仗,军伍整肃,叹息而去。
则舟师之盛,望之足以威敌矣,况其实可用耶!
又闻之海民,船舶不动,数月则生水虫,能蠹烂船底。
则无事之时,又当为教阅之法,每若干月日一教,而寓劝惩之法,既以习战斗,亦以利舟船也。
何谓防他道?
己酉之冬,虏人自金陵渡江,实缘吾本为避贼之计,上下莫肯固守,彼得以堂堂而来。
及其还也,韩世忠以舟师遏于江上,相持累旬,几获其酋帅。
彼虏掠虽多,亦不得谓无所失也。
去冬淮甸既不得肆,诸将轻兵迭出,捷奏载道,情见力屈,潜师而遁,则虏人自用兵以来,未有如今日挫衄者。
臣度他年入寇,惩创今日之失,未必不由旧辙。
必先以一军来淮甸,为筑室返耕之计,以缀我师;
然后由登、莱泛海,以窥吴越,以出吾左;
武昌渡江窥江右,以出吾右。
为多方以误我,一处不支,则彼得志矣。
淮南之师,虽阳为筑室返耕,然沮洳之地,其势不能久淹,将来固不足虑,而此二途可为深虞者。
臣愿预讲左支右梧之策,使不出吾素料,彼虽出奇,吾预知之,固不能奇矣。
何谓讲遗策?
兵之形无穷,故巧亦无穷。
守备之具,窃意有未经讲画者。
贺若弼之攻陈也,积于岸,与舟同色,陈人习见,不以为疑,其后萃舟以来,而陈人不觉也。
此彼攻之诡计,而我不可不知也。
魏之伐也,吴人以车张席为疑城,自石头至江一夕而就,魏人望之曰「彼有人焉,未可图也」,歛兵而退。
此我守之诡计,不可不知也。
古法虽不用于今,缘此类推之,必有可预备者。
愿诏临江守臣,凡可设奇以误敌者,皆预为措置,宁设而不用,事至而无备,则无及矣。
何谓列屯戍?
曰:长江之险,绵亘数千里,守备者非一。
譬若一身,必有要害之处,咽喉心腹是也。
今沿江州郡孰为心、孰为腹、孰为咽喉?
苟制得其要,则用力少而见功多矣。
臣愿差次其紧慢,最紧处屯军若干人,一将领之,听其郡守节制,次紧稍缓处差降焉。
有事则以大将兼统之,既久则习熟土风,人情相谙,缓急可用,与旋发之师不侔矣。
福建,本因范汝为作过,屯申世景于福州,今福人安之,惟恐其去。
频年福建盗贼不作,未必不缘世景弹压之故也。
虽沿江与福建事体不同,然人情岂相远哉!
措画之方有五:一曰亲大阅,二曰补禁卫,三曰订使事,四曰讲军制,五曰降敕榜。
何谓亲大阅?
窃以陛下亲统六师,遂却大敌,此盖用高祖马上治之、光武身定大业之说。
其效既如此,自今尤宜练习武事。
古帝王皆有讲武,在《礼》则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在《诗》则《车攻》、《吉日》,在《春秋》则「大阅」、「蒐于红」是也。
当承平时,且不敢忘武备,今日用武之际,岂可旷而不举乎?
臣闻诸将练兵异于曩时,其挽强蹶张击刺之技,习熟既精,累经出入,能趋走耐劳苦。
陛下诚因秋冬之交,具军容,辟广场,会诸将,明三令五申之制,观坐作退之节。
取其才艺绝特者,或赉以金帛,或加以官爵以激励之,则将士感悦竞劝,其勇气自倍于平时矣。
何谓补禁卫?
李德裕有言曰:「天下有常势,北军是也」。
北军者,今之禁卫是也。
内以严卫九重,外以镇服天下,其势莫重焉。
建炎以来,此辈更番上下,往复千里,顿踣道路,遗弃老弱。
小人不知忠义大节,或有愁叹形于言色。
明州泛海之役,亦稍喧悖。
当时聚其侪类,出于诸州指使,其实疏远之也。
自兹禁卫单寡,乃藉五军以为重,臣常寒心。
譬如蛟龙不假风云波涛之势,而自托于山林,失其所以为神矣。
古者天子自将兵,韩信高祖能将十万,韩愈曰「北军千万虎与貔,天子自将非他师」是也。
今陛下自将之兵几何人哉!
若曰昔日慵惰不为用,喧悖不循理,是可废也。
呜呼,是不几于因噎而废食者欤!
甚不可也。
臣愿陛下择忠实严重之将以为殿帅,稍补禁卫之缺,增训练之法,使隐然自成一军,则天子益尊严,国势益安强,其驭诸将也,若臂之使指矣,岂有尾大不掉之患哉!
何谓讲军制?
今天下因循旧弊,可革者众矣。
至最甚而切于时事者,军制是也。
今诸州郡隶将兵用虎符调发者,枢密院之兵也;
不隶于将兵者,州郡之兵也。
二者不为虚设,独所谓厢军者,臣不知其所谓也。
夫习击刺、工骑射、履行阵,兵矣;
擎肩舆、供伎巧、服厮役,又兵乎?
今自一州守贰,下至宫观里居之士,皆破兵为白直,充占私役,诡名重叠,其弊百出,皆原于厢军。
大郡二三千人,小郡亦不下数百人。
衣粮借请之费,一路一岁不知几千万,齐民之困,国用之乏,此其一也。
臣不知厢军自何时有之?
盖自井田之制坏,至隋而为府兵,至唐而为卫兵,至开元而为彍骑,至五代而为方镇之兵也。
隋唐军制至五代而弊极,五代军制至今而弊极,而厢军者又特甚者也。
曰:然则固可废欤?
曰:今侍卫步军司所领固不可废,惟州郡在所议,仍先讲求。
郡守将官自以禁军给事外,其馀合破厢军何以代之?
五季之前,不见其名,岂今日所谓傔从者耶?
傥计一厢军一岁衣粮所废几何,以其合破之数给三分之一以畀之,使自僦人为之,从官以役。
凡州郡仓场库务三司之属,悉雇人以充,分郡大小以制其数。
大抵杀厢军三分之二,然后取其所杀岁额衣粮之数,尽募禁军,专习武事,则名实相当,而禁兵增,国家不至用民赋以养无用之人矣。
曰:然则安得遽废之乎?
曰:取其少壮愿充禁军者改刺,而老弱愿为民者听从便,其馀姑仍旧,俟之数岁,亦无几何人矣,第勿招而已。
如此则人情顺从,公私两济,庶乎其可行也。
何谓订使事?
金贼自用兵以来,未尝不以和好为言,且战且和,卒用此术困契丹及中国。
其贪惏狡谲如豺狼,然必至于吞噬而后已,此岂可以口舌得其要领也哉!
和好决不可恃,特费我金缯,款我师旅而已。
然以二圣在彼,有不可遂已者。
以为礼所当然而行之可也,谓其可以和好非也,朝廷姑以馀力行之耳。
前日遣执政侍从相继,使未复命,兵涉境矣,此可为戒。
然既以馀力行之,亦不可无所考据。
自靖康来,国书往返多矣,至渡江尽失之。
自建炎来,国书或出于执政,或出于翰林学士,其副本皆未尝付有司,其词意之轻重、币之多寡、使人之官品,与夫往来之语录,皆不可考。
每欲遣使,朝廷旋为措画,纷纷旬月,妨费机务,岂所谓以馀力行之者哉!
臣谓宜专命一官,如古所谓行人者,专掌其事,或止令右司领之。
悉裒前后行遣之见存者,稍加类次,使有条章,其有未尽未便,得以参订。
当遣使人,举成法而授之可也,庶免临时斟酌之劳,而朝廷得专意治兵矣。
何谓降敕榜?
古语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
刘豫父子僭叛,理必灭亡,然犹外假兵威,倔彊岁月。
汉高祖项羽十罪,唐高祖亦暴王世充之恶。
伪齐固不足比数,然兵家有所谓伐谋伐交者。
臣谓宜降敕榜,明著僭逆之罪,晓谕江北士民,使知天地之大不容僭逆,与夷狄共事者必速灭亡。
吾民晓然知豫之不足恃也,则回心易虑者多矣。
或恐敕榜太重,有伤国体,则止命大将为檄书,朝廷定本,颁下而用之,亦何伤哉!
绥怀之略有五:一曰宣德意,二曰先赈恤,三曰通关津,四曰选才能,五曰务宽贷。
何谓宣德意?
刘豫竭中国之力以奉夷狄,暴征苛歛,斯民怨恨,痛入骨髓,特逼于金人之势,强服之耳。
登、莱、沂、密、兖,山林深阻,豪右大姓自金人入寇以来,各聚徒党,结为山寨,以自保固。
今虽累年伪齐暴虐如此,势必有未下者。
愿召募有膂力、熟于山川道路、与其豪右大姓旧曾相识之人,与之符信,密往招诱,谕以德意。
傥以一城、一邑、一寨自归,率以等第,优加爵秩。
其有显然立功者,不次旌异,待以高爵。
使吾民备知今日朝廷招徕之意,未尝一日而忘山东也。
虽未有见效,他日行师入境,响应者众矣。
然应募之人,虚实难辨。
今遣数十人,不过捐十数校尉、承信之名耳,俟其还报,委有效验,别与任使。
大抵军事尚谋,贺若弼陈七策,当时以为神奇,自今观之,仅若儿戏,然卒用此以取陈。
今既与敌人争胜负,苟有可为而无甚费者,皆不可已也。
何谓先赈恤?
渡江以来,中原士民流寓者,数年之后,各已著业,不须复为经理,第今日以后,恐须措置。
前降指挥淮南避寇士民,有官者使权摄,无官者给粮,尽一月止,此深得抚循之道。
愿仿此意,别为规制:应自江北士民来归者,有官人保验无伪冒,或量给日粮,或许以权摄,或先次注授差遣
无官而贫乏难以自存者,令沿江州郡擗截寺舍官屋与之居止,亦量给钱米三两月,其能自营为乃止。
东晋遗黎南渡,元帝侨置兖州,寄居京口
明帝又置濮阳济阴高平、太山等郡,后改为南兖州,或还江南,或居盱眙,或居山阳
今虽不能如古侨置郡邑以处流人,但使沿江州郡安集赈恤,示朝廷怀抚之意,亦古之遗制。
何谓通关津?
中原士民自远而来,道涂险涩,盗贼剽夺,饥寒奔逼,艰苦万状,能自达者无几,理当优恤。
愿敕淮南州郡约束沿江地分人,遇有来归士民,即时报所属给以行由;
遇到江口,官司验行由,先次差船津济,量差地分人护送,不得邀阻。
其有因而乞觅钱物,比常法外稍加重断,官员失觉察停止。
仍于境上出榜,分明晓示,庶使江北士民易于归附,无不达之虞。
何谓选才能?
前后来归官吏众矣,朝廷嘉其忠顺,或赍金帛,或与差遣,或官秩。
既以示朝廷德意之厚,然未闻有所任使也。
古者多用敌国之人以成功,袁绍谋臣许攸来奔曹操跣而迎之曰:「子卿来,吾事济矣」。
卒用其策以灭
李愬李祐不杀,卒用其力擒吴元济
夫敌国之人尚待以不疑,赖以成功,况吾人耶?
臣谓官吏来归者,内有才智可用之人,愿随宜任使,勿但縻以爵秩而已,又安知无许攸李祐之人耶?
如此,非独广招怀之路,亦收其功用之实矣。
何谓务宽贷?
陛下每有诏令,必念江北赤子,陷于夷狄,不能自拔,哀矜恻怛,若疾苦之在己,此帝王之盛德也。
然臣下未必能广陛下德意而宣布之,疆埸之上,不务招徕,专务杀戮。
是陛下忧勤于上,而德意未昭于下也。
晋羊祜与吴对垒,降者不绝,乃增修德以怀初附,慨然有吞吴之心。
有掠二儿为俘者,还送其家,后二儿父率属来降,吴人皆称为羊公而不名也,后卒以灭吴。
然则欲取人之国者,必先有以得其民之心,岂专事杀戮哉!
敌国且如此,况吾人乎?
臣愿敕沿淮守臣,令具知此意。
诸将行师入境,敢抗拒者固在剿戮,其有良善老弱之人,一皆宽贷,俾洗然有更生之望,则来归者众矣。
臣既为陛下条画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矣,然臣区区复有献焉:曰增修德政而已。
孰为德政?
曰:事天感民,任臣择才者是也。
盖德政修则前此之所陈,皆可以力致;
德政不修,虽有战陈之利、守备之宜、措画之方、绥怀之略,犹未能有济也。
臣闻上天之于人君,犹慈父之于爱子。
子职修则慈父之心,君道得则上天之应顺
闺门整肃,上下雍睦,而家道兴焉,父子之情得也;
兵革衰息,内外乐康,而国祚兴焉,天人之气应也。
子职未尽,必严颜以励之,谆诲以谕之,非他也,亲爱之而已。
君道未尽,必垂象以示之,灾祥以警之,非他也,亦亲爱之而已。
教之不听,不能无放黜之子:警之不悟,不能无危殆之君。
天人之际,甚可畏也。
人君苟能修胸中之诚以事天,其应如响。
古之所谓反风起禾,荧星退舍者,岂空言以诳世哉!
顷年日中有黑子,又白气贯日,不旋踵而有肘腋窃发之事。
其后滕康上疏,谓当时无人为陛下道此者,大合圣意,谓有谏臣之风,亟擢执政,臣于《时政记》中具书其事。
此非陛下至诚畏天、乐闻尽言以裨己阙而能之乎?
臣伏见今年正月朔日有食之,虽非正阳之月,然比馀月,为变亦大。
正月朔日,古谓三朝:谓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也。
西汉尝有此异,鲍宣曰:「小民正月朔,尚惧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
其后汉以衰乱,此岂可不大畏乎?
术家谓日食各有分野,《五行志》虽有此说,然孔子书《春秋》日食三十六,其应多在人君,刘向备论之矣。
大抵日为众阳之宗,人君之象,天意专以戒人君。
今僭窃名位,与夫夷狄犬羊之君,岂足以应天变?
天意决以警陛下。
臣愿陛下修胸中之诚以应天,兢兢焉,勉勉焉,发一言,施一事,凛然若上天之烛照其上也。
至于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皆前世已行之事,固不可废,苟无诚信以将之,亦虚文耳。
《传》曰:「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而况于动天乎?
人子能改过,慈父必
人君能修德,天意必
此不易之理,必至之符也。
陛下德与天合,则灾变息,福祥臻,年谷丰登,氛祲消灭,何戎狄之不可攘,中兴之不可冀乎?
臣伏读《亲征诏》曰:「不敢复蹈前辙,以贻江浙赤子屠戮之祸」。
臣恻然叹曰:此陛下之诚心也。
前日避狄诚不能已,然吴越之民受祸极矣。
今陛下神武赫怒,亲临江徼,号令诸将,以却丑虏,非独吴越之民得保其室家,安其生聚,虽遐荒僻陋之地,莫不帖然安堵,若无事时。
感民之大,孰过于此!
然愿陛下推广此意,因策勋之际,引前日之咎,告谢天地宗庙,且谕之于曰:「使吾赤子室庐焚荡,老弱歼夷,皆朕之过也。
他日敌师至,誓当躬率诸将,并力捍禦,期于保固」。
民知陛下诚意如此,庶忘前日屠戮之过,而有更生之望矣。
臣又闻人君之待遇臣下,固自有道,非独用庆赏刑威而已。
或者乃以爵禄赏罚为人主之大柄,臣窃陋之。
夫赏罚所以待中才之人,非所以待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也。
盖希赏而赴功,与畏罪而不为非者,中才之人耳。
若夫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合于义则,不合于义则退,招之不来,麾之不去,爵禄不可得而荣也,刑罚不可得而威也。
人君欲大有为于世,而不得豪杰之士与有道之君子,亦不能大有功于世也。
自古兴王之世,必有佐命之臣,心德同而无间,精神会而不疑,若子房之于高祖邓禹之于光武孔明之于先主,房乔之于太宗,岂待爵禄诱其前、刑罚驱其后,然后为之毕力也哉?
亦诚意相与而已。
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可与之存,可与之亡,生为宗臣,没为配庙。
苟无诚意以相与,而徒用区区爵禄刑罚以为轻重,则子房、孔明之徒,尚安得而用之?
故臣愿陛下待遇大臣,先诚意而后名分,先道德而后爵禄。
君臣相与欢然,都俞吁咈,相得于言意之表,功何大而不成,事何难而不济?
危疑何自来,谗慝何由作?
君臣俱享安荣,则功烈高乎当年,声名流于无穷矣。
臣又闻人才不同,所用亦异:平则用理法之士,时难则用超卓之才。
伏见比年用人求之太精,责之太备,纤痕微累,必遭指摘,曩愆宿负,不见洗涤,至有因用而反见斥,被召而不愿行者,此何理也?
古者斩裾射钩之人,犹且不废,况其馀者哉!
汉武帝英雄之主也,诏曰:「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
覂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
魏武帝建业之君也,令曰:「有行之士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
岂笃信,而苏秦岂守信耶?
而陈平定汉业,苏秦弱齐强燕。
士有偏短,庸可废乎」?
汉魏二主观之,则人君欲超卓之才以济大功,非阔略细谨不可也。
曩在仁祖时,元昊背叛,西鄙用兵,范仲淹政府,收天下之士,不考其素,苟可用者,莫不咸在,虽狂獧无行之徒,亦自效于下风,而仲淹亦躬为诡特之以振起之。
今视仁宗时为何如,而必欲求纤微于人也?
《传》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
士顾其身之不能恤,何暇语功名之会哉!
臣曩侍帷幄,屡闻圣训丁宁及此,尝仰圣度宽容,真英伟之主也。
而臣下不能将明圣意,迄今犹然。
臣愿如汉魏下诏于群臣,使群臣晓然知圣主所以用人之意,不在于求全,而在于赴功也,安知不有奇谋异能之士,自拔于流俗而出为世用者哉?
天意于上,民心悦于下,有有道之君子以谋国体,有超卓之奇才以赴事功,则人君端拱无为,天下治矣。
臣前所谓德政修,则所欲无不得,德政不修,虽有致治之术,犹未能有济者,盖谓此也。
臣智识蒙陋,才力绵薄,顷蒙异知,擢在政府,勋绩不效,退领祠宫。
方陛下焦劳暴露,前临大敌,而臣安处家庭,坐靡廪稍,不能先士卒、冒矢石,效一旦之命,臣独何心,每窃愧叹。
今承明诏下逮,敢不竭尽惓惓之忠,惟陛下矜其愚而择其当焉,臣不胜幸甚。
干冒旒扆,无任皇惧陨越之至。
谨具录奏闻。
谨奏。
赵枢密都督1134年8月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双溪集》卷八、《永乐大典》卷八四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愚窃闻朝廷大臣系时理乱,惟文武兼资,则可以有为。
今日国步艰难,譬如解髋髀者,不可婴以芒刃斧斤,砺而已矣;
支倾坏者,不暇顾夫藻棁栋梁,壮而已矣。
盖惟文可以附众,惟武可以威敌。
入相则百度正,出师则四夷服。
古之人解兜鍪而冠貂蝉,自廊庙而履行阵,投壶而讲策画,缓带而观经传,乘胜决机,气势盈溢,丹青所画,竹帛所纪,皆文武之大才也。
时危而用不武之人,有禅僧放鹰之喻。
治远者必自近始,欲治夷狄,先辑中国,外内皆重任也。
伟人在朝,知无不为,岂惮勤剧。
󲦤绅属望,猛悍屈伏,咸愿其当轴处中。
然使其坐论王霸,燕安鸩毒,桑梓之邦,陷于涂炭,岂得不慨于怀乎?
夫以隐情惜己为持重,厌事茍安为待时,则何贵乎智勇,何尚于功名乎?
惟其英杰之度,专意兴复,忘家徇国,所以殊绝于凡庸也。
往者纲维不振,士风回邪,谈虚无、注篆刻以为儒术,厚包苴、弃韬钤而取将帅
今其遗臭未远,馀孽或存,戎钺之寄,实难其人。
夷狄凭陵,中原膻秽,良以此也。
冕弁端委之伦,非其能超轶世俗,改途易向,则何以步骤周宣中兴之佐乎?
主上励精,阁下激昂,吴越非劲兵健马之所出,关陇有胁从思汉之人心,多士盈庭,皆未易当此重任也。
以阁下精治道,见兵势,以帝王之法则裁治中司,以桓文之节制抚循二镇,有恻怛绥靖之实,无侥倖行险之失,凛乎经世御军之略,信有文武之威风矣。
故丝纶布出陕、蜀、荆、沔,先声万里之外。
士卒凫藻,黔首壤歌,必相庆以为得人。
识者谓吴之强弱在蜀之安危,蜀之安危在陇之向背。
夫骑兵出于陇右,而财赋从蜀来。
蜀为陇之根本,陇为蜀之股肱,秦为天下枢机。
故得陇而秦大宁矣,不得陇则秦蜀无能为矣。
秦陇皆得,而梁宋在吾指掌之间,并地可绝河而收也。
论攻战者,千条万绪,进退得失,可豫言者此也。
朝廷据有江淮,设险守要。
僭伪在齐梁,而秦陇、两河皆为虏守。
西南之人,不能出大散之关;
督府所治,正当我之咽喉。
建瓴席卷,世岂乏人也哉!
前日张公尝为此举矣,恃卓然之忠义,不料敌势之方炽,不察吾帅乘之未和,以新辑剉伤之馀,未暇少加练养,而与百胜无前之虏决死原野,此志士所为太息也!
愚顷者尝以书见张公,论兵不可必用,公易而不察也。
阁下之此行,比之张公,时易势殊矣。
邓禹归而冯异擅赤眉之捷,裴度行而李愬李祐之降,阁下之功名,高于张公十倍可也。
韩信高祖,乘章邯之结怨于民,故还定三秦,势如破竹。
人攻魏,以孔明之贤而不能得其志,值司马仲达之强也。
成败可以鉴矣。
料敌制胜者,虽有娄、旷之聪明,终必凭于间探之精。
虏暴骨以逞祸中国十馀年矣,重兵散归国内,再调发而无辞;
子女玉帛,餍足充牣,再来而吾无可有。
彼所谓谋臣猛将,为陕右膏肓者,已天诛之。
故攻蜀则不能入而退,据襄则狼狈遁走。
是我师亦稍强于曩时也。
虏之兵将既非前日之盛,此似有可乘之隙,敌似可料矣。
然吾间探未精,殆见其皮毛之事,安知其无它谋臣,不能更遣重兵乎?
秦陇之事,在精其间探也。
古之用兵,惟间探为急务,且如一举而取伪齐,定京雒,唾手可办。
如成功之后,而与我为敌者尚在北境,用兵亦未弭也。
譬如搏虻去虱,何损于牛?
孙权尝谓曹孟德曰:「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今吾朝廷,若非虏酋之死灭,亦不可谓安矣。
兵法曰:「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不知己不知彼,百战百败」。
见几而作,攻守予夺之画,则阁下主其诺也。
愚闻之师曰:「进取不如自守」。
知自守之至,乃进取而无后患。
羊祜杜预之贤,巧于平吴而拙于谋晋,自守之术蔑焉。
谢安桓温锐意并吞,所获不如所丧,所以无害者,知自守也。
愿阁下威德加于雍、,畔将溃卒必相率以归服王化。
而自守万全之计,常使内重。
敌不能窥,国家永宁,兵革不频,至尊安枕而无忧,所以成方、召之业者,亦伟然矣。
嗟夫!
中原要地,终必克复。
阁下犄之,阁下角之;
江南诸将,并力踣之。
以蜀之饶,蓄谋养威,裕民劝农下贤容众,先收陕右五路之师,与六军期会于韩魏之郊,将符尊专,号令齐肃,戮力一心,以酬特达之知,千载之一时也。
今六纛数日启行,用人之际,下走以潦倒贫困百僚之下,效匍匐邯郸,受揶揄于燕蓟,其迂钝可笑,亦甚矣!
辄不自掩其缺短之见,卜媸妍于帐下。
伏惟揖怒蛙、赦吐茵,钧播之广,宜无遐遗,吹嘘之荣,岂拒枯朽。
非所敢冒也,庶几不碌碌而负门下云。
冒昧唐突,伏俟诛谴。
不宣。
叶枢密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五、《梅溪先生后集》卷二二
养以刚大,动惟直方。
正色霜台,尝落李祐之胆;
决胜筹幄,必寝淮南之谋。
谓事君莫如以人,故在上必引其类。
大易粹言跋 宋 · 李祐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一二、《大易粹言》卷一五、《经义考》卷二九、《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
伊川先生发挥大《易》之旨,独止于六十四卦,而《系辞》无传,学者惜之。
惟当时诸公之所讲究,间见层出,亦足以补其遗阙。
然编帙散漫,犹病焉。
祐之蚤获游温陵曾公之门,公平居议论必及于《易》,而伊川之学、尤所笃好,故尝以亲受白云之说,合伊川兄弟而下,共为七家,欲镵之而未能也。
洎来群舒,出以相示,且俾订證其非是。
期与同志共之。
凡涉书七十有五种,为字四十五万有奇,义多互见,辞或重出,而后伊川之《易》无遗恨之叹。
噫!
公之用心也盖深,而人之获利也亦溥矣,于是乎书。
门人西秦李祐之谨跋。
论蜀劄子 其一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七、《絜斋集》卷四
臣闻天下之大势,有安危,有存亡。
关乎安危,犹可言也;
关乎存亡,不可胜讳矣。
人孰不知存亡之分,至为可畏,惟辩之不早,于其关乎安危也,不速救之,浸淫不已,则存亡系之矣,岂不哀哉!
臣窃观当今之务,惟边防最切,而其间利害有未易言者。
淮甸以迄巴蜀,皆边面也。
形势至广,不胜其备,要当斟酌时宜而善处之。
淮甸迫近中都,论者皆以为急。
然以臣观之,近者固不可缓,远者尤不可忽。
臣请先言蜀中之利害,可乎?
盖昔者张浚既失五路,力不足以养兵,乃以五路财赋均之四蜀,增立名色,谓之折估。
人由是重困,驯致于今,资用耗竭,人情既岌岌矣。
往岁残虏寇边,淮、襄之间,日寻干戈。
独此一方互市自若,遂启戎心,乘间深入,杀戮不可胜计。
忠义之徒痛其家之碎于虏也,缟素复雠,义固当尔。
而我师追而还之,虏蹑其后,无所逃死,安得不怨讟并兴?
虑其难制,尽散之以为农,则安得而不叛?
虏窥其意,从而诱之。
幸以忠义自名,终不甘为虏役。
及其未固,汲汲招集,其亦可也。
而事权不出于一,诸司各行其意,于是乎纪纲纷乱,奸宄并作,而关外四郡,遂莽为盗墟。
此关乎安危之时也,若救头然,虽危可安,失今不图,噬脐何及!
万一四郡失守,则四蜀之心摇矣。
与楚相依以立,人乖乱,楚将若何。
唇亡齿寒之忧,近在眼中矣,淮甸其能自安乎,中都宁不震乎?
可为寒心,可为恸哭。
此其利害,岂直安危也哉。
智者图事,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原纷扰之由,求康济之策。
推赤心置人腹中,则铜马之流莫不感悦;
释贼将用其计谋,则李祐之徒皆能成功。
不疑于物,物亦诚焉。
古人此论,可谓著明矣。
淮西山东之豪所以为我尽力者,诚心待之。
蜀之当事任者,诚能效其所为,开示大信,坚于金石,孰不乐为吾用?
并边忠义,声势相接,若左右手之交相为援,若兄及弟之共禦其侮,智谋迭出,则残虏不能支矣。
此所谓因祸为福,转败为功者也。
扬雄有言:「御得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使;
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
御之为言,结之以恩信,闲之以法度,不疾而徐,巧于调伏,有致远之能而无泛驾之患也。
苟非其人,孰任兹事?
摈黜其庸懦不才者,更用其望实夙著者,号令一新,精采俱变。
元气既充,外邪消伏,挈诸扰攘之中,置之安全之域,岂惟蜀安,天下举安。
事之枢要,昭然在是也,惟陛下亟图之。
问虞周晋唐本朝今日大臣督帅之寄策 南宋 · 翁合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七、《精选皇宋策学绳尺》卷一
问: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人物。
平居无事,则垂绅正笏,都俞庙廊,以措天下泰山之安;
一旦四方多虞,则授钺专征,总戎方面,以集殊勋于谈笑之顷。
此盖上天生贤之本意,而亦人臣愿忠之职分也。
历观往籍,上下数千百年间,凡其光明硕大之才,奇伟魁杰之士,出而建功立业,代不乏数。
然考其所成就,则有不容以一暨论者,何欤?
有苗弗率,伯禹徂征。
始也奉辞伐罪,苗尚逆命也;
至于文德诞敷,七旬而苗始格。
修文德以来远人,夫子之言,信不我诬矣。
然不知前乎干羽之未舞,帝舜之德胡为犹有未至,而必待于诞敷者,何欤?
淮夷之征,周公实任其责,三年而归劳归士,序情闵劳,民以忘死。
此诗人所以歌咏也。
然不知前乎东山之未归,民困于役不为不久,而略无怨嗟之意,何欤?
抑不知七旬而格,此何其速?
三年而归,彼何其久耶?
宣王之时,猃狁孔炽,蛮荆为雠,命吉甫以北伐,命方叔以南征。
未几,而肤公奏焉,执讯获丑焉,宣王复古之绩,于斯为盛。
然尝读《六月》、《采芑》之诗,或曰「元戎十乘,以先启行」。
谓之先者何意?
岂不以先人有夺人之心,倘迟迟其往,将□□于缓不及事欤?
或曰「方叔元老,克壮其犹」,谓之壮者何说?
岂不以师直为壮,傥自为畏缩,则无以明夷之大分欤?
抑不知元戎之师,止于十乘,此何其寡?
方叔莅止,其车三千」,彼何其多欤?
三代远矣,南北析矣,苻坚百万之师,举国南下,典午氏正统盖甚岌岌,惟谢安了无惧色,方且围棋别墅,玄之问计,但曰「已别有旨」而已,何所见而能以无事处之哉?
假曰衣冠正统,天方眷晋,彼以逆犯顺,自可以策其必败,然不知淝水之战,使无朱序一呼,其能决胜于风声鹤唳之顷否乎?
前辈谓安之成功,初无措置,特坚之不善计耳。
是耶,非耶?
元济不庭,唐患未已,霞寓战衄,争请罢兵,惟裴晋公誓不与贼俱存,请身督战,且曰:「贼未授首,臣无还期」。
何所见而能毅然自许哉?
假曰度之用心,知有大事而已,以大义伐不义,何往不济?
然不知袭蔡之谋,使愬不得李祐以为之用,其能策勋于雪夜否乎?
人谓昌黎颂功,文多失实,然耶,否耶?
高宗皇帝再造区夏,凡外患之未平,必命大臣任督帅之寄。
虞、周、晋、唐同一轨辙。
贼豫犯顺,乞先往江淮视师者,非张魏公乎?
是举也,我是以有藕塘之捷。
然或者推原破贼,以为当时辅臣协济之功。
然则阃外之事,非得秉钧当轴者主张于内,则固不可以成功耶?
逆亮渝盟,以枢筦而护全师者,非叶义问乎?
是举也,我是以有采石之捷。
然或者纪述其事,则以为参谋舍人一战之功。
然则三军之师,非得筹帷赞幕者宣力于下,则固不可以集事耶?
方今疆事孔殷,襄汉俶扰,天子布昭圣武,申命枢臣,督视诸军。
旌旄星驰,凯旋日奏,行且拭目矣,则前八者之事,正今日所当取法也。
盍相与讲明之,以备上之采择。
对:有阃内之责,有阃外之责。
夫当国家多虞,疆埸日骇,所恃以任社稷之安危,以决兵机之利害者,人而已矣。
故所任惟人,而膺督府之寄,俾之出身以任社稷之安危者,其责在阃内;
所选惟人,而参幕府之计,俾之出智以决兵机之利害者,其责在阃外。
是以督府之既得其人,则不可不重其任;
幕府之未得其人,则不可不重其选。
然则任督府者,宜何如?
曰:既已假之以权,则必假之以力。
或誉之不加密,人或毁之不加疏,夫是之谓重其任。
不然,驱之于两阵相向之间,责之以空拳而袒斗;
处之以日费千金之地,责之以唱筹而量沙。
谤箧之书易盈,中山之功未就。
息壤之盟犹在,樗里之争以行,而督府之任轻矣。
社稷之安危,谁与寄之?
此则阃内之责也。
幕府者宜何如?
曰:不必求之于言,而必求之以实。
自谓其勇者未必勇,自谓其能者未必能,夫是之谓重其选。
不然,挽强引重,类市井之粗材;
谈说纵横,皆处士之高论。
矢石之勇,非识丁字之所能排,胡虏之氛,非吟数诗之所能却,而幕府之选轻矣。
兵机之利害,谁与决之?
此则阃外之责也。
苗民之征,甫及三旬而遽反,自非帝舜都俞之无间,鲜不疑禹之为专;
东山之师,至于三年而不归,自非成王流言之既释,鲜不疑周公之为久;
三千车而南征,四十乘而北伐,自非宣王任贤使能之不惑,则吉甫之所行何以先,方叔之犹何以壮?
然则,膺今日督府之寄者,惟患无禹耳,无周公耳,无方叔、吉甫耳,果已有之,其可不以虞周数君之所以任之者任之乎?
谢玄阶庭之秀,非安石能不失亲,则何以有风鹤之捷,而蹙苻坚于淮淝?
李愬风望之轻,非裴度能不易置,则何以有雪夜之师,而槛元济于淮蔡?
虞舍人儒者之风,又非慷慨于杯酒酌行之时,则何以陨胡星之妖,而毙逆亮于维扬?
然则参今日幕府之计者,惟愿有谢玄耳,有李愬耳,有虞公允文耳。
果未有之,其可不以裴、谢诸公之所以选之者选之乎?
然而督府之除,久稽成命;
元戎之乘,未戒行期。
当褰裳濡足之时,而乃雍容而徐步;
当被发救斗之日,而乃闭户而固辞。
志在灭狄,固不宜有翱翔之师;
勇以报君,又何有迁延之役?
甚非所望于今日之伯禹周公,今日之方叔吉甫者也。
幕府之建,旷日弥久,剡章所辟,知人亦难。
程文之士,不足当事变之衡;
资格之官,不足当度外之用。
趑趄帷幄,非深有于计谋,钻刺门庭,已萌心于富贵,甚非所望于今日之谢玄李愬,今日之虞公允文者也。
噫!
是非督府之责也,所以任督府之责也;
是非幕府之责也,所以选幕府者之责也。
徒手不可以击贼,于是乎不容以无兵,而兵则未之给也;
画饼不可以饷军,于是乎不容以无财,而财则未之继也。
未违九陛,已怀斗谍之忧;
邈在一方,宁无后顾之虑?
是以不忧河北而忧朝中之河北,不畏颛臾而畏萧墙之颛臾
其所以任督府者如此,愚恐虽有伯禹,必无以成舞羽之功;
虽有周公,必无以成东征之绩;
虽有方叔吉甫,必无以奏肤公而执戎丑矣。
此岂虞周数君所以任其臣者乎?
御军不可以废法而自用,失伍之人,非所以使之畏也;
抚士不可以废恩而首用,吝出之有司,非所以使之爱也。
平居甘苦,不通士卒之情;
缓急诪张,恐重儒冠之悔。
是以至长平而后知兵书,坐谈之兵书不足用;
街亭而后知军计,坐论之军计不足信。
其所以选幕府者如此。
愚恐且无谢玄,又何有乎朱序之呼;
且无李愬,又何有乎李祐之助;
且无虞公允文,又何望乎赞人之谋而成人之事乎?
此非裴、谢诸公所以选其属者也。
夫以社稷安危之寄者,督府也;
兵机利害之决者,幕府也。
督府之任重矣,任督府者不之重,则是以数百年金瓯之业,寄安危于一掷之顷也。
幕府之选重矣,选幕府者不之重,则是以数千万赤子之命,决利害于寻常之人也。
吾为此惧,故曰重督府之任,其责在阃内;
幕府之选,其责在阃外。
虽然,其责犹有甚于此者。
厥今阃内外之所忧者,非鞑乎?
然未知所忧何鞑也。
有真鞑,有近鞑,有内鞑。
愚切谓阃外之忧,未当先真鞑,当先近鞑。
阃内之忧,未当先近鞑,当先内鞑。
何谓近鞑?
今日之为边患者是也。
何谓内鞑?
向之主和议者是也。
盖真鞑非不可忧也,吾处南海,鞑人处北海,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加以屡胜而骄,天益其疾,膏粱日鸩其心,子女日脆其体。
中行说所为匈奴虑者,鞑豢之矣。
此岂能岁出师而深入人之国都乎?
惟是亡金之遗俘,逆令之残孽,日有边鄙之耸,狡焉封疆之思,不敢向北而犯所难,惟乐趋南而乘所易。
自知鼯技之易穷,每假虎威而恐喝;
重以北兵之且疑且信,莫有斗志;
新复将军之或弃或守,莫有固心。
鞑盖莫近于此,此非阃外之忧,未当先真鞑,当先近鞑乎,犹在境之外者也。
愚切窥今日朝廷之意向,和之字虽未言,和之念则未绝;
不思和好之可成,实忧虏气之已夺。
鞑览死而后有景德之和,兀术败而后有绍兴之和。
今无鞑览之死,又无兀术之败,是则所谓和者,非寇准之和也,亦非秦桧之和也,乃李邦彦景仲南之和耳。
谁生厉阶,至今为梗,尚忍复蹈之哉!
故吾尝曰:辽东之女真未足忧,而欲和女真者,吾国之女真也;
汉北之鞑靼未足忧,而欲和鞑靼者,吾国之鞑靼也。
天下事岂堪此辈再坏耶?
阃内之忧,所以未当先近鞑,当先内鞑也;
内鞑之忧在阃内,近鞑之忧在阃外,然而阃外之忧,未若阃内之可忧也,何也?
近鞑犹易禦,内鞑不易禦也。
夫惟内鞑之不易禦,而后近鞑不易禦矣。
近鞑且不易禦,而后忧有大于近鞑者矣。
执事之问,为阃外发也,亦孰知阃内之忧,乃有甚于阃外者乎?
天若祚宋,必无此事。
草茅忧国,不觉其言之过当,惟不以月书之微无裨时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