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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池怀古(余别有序刻石) 唐 · 李德裕
五言排律 押灰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安阳市滑县
引用典故:安陵谁辨削砺功 长孺欲成灰 牛祸 羊孙谋
区囿(一作有)三百里,常闻驷马来。
旌旗朝甬道,箫鼓燕平台。
追昔赋文雅,从容游上才。
竹园秋水净,风苑雪烟开。
牛祸衅将发,羊孙谋始回(羊胜、公孙诡)。
袁丝徒伏剑,长孺欲成灰(韩安国)。
兴废由所感,湮沦斯可哀。
空留故池雁,刷羽尚徘徊。
制举投献第一书 北宋 · 蒋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八
三代取士之法,本于行而不本于言。士之出于其时,能有所立于下,则上必莫之遗。于是勉励激率,以笃于行义之习,而华言枝辞无所用于天下。及其有言,亦皆近于可用。盖其非有要利之欲挠于其心,则凡其所以言者,皆以情自竭,无所文饰,以求合于上,而必切于利害之际。下至战国之时,如诈伪反覆倾侧之仪、秦,骋其浮辩,以游说于诸侯,至提其国而卖之。当时之君固有深仇而切恶之者,然至其有言,则回意易虑,无入不听者,何也?以其所道之利害,晓然别白乎其前,从之者安,不从者危,则虽欲不听,而其断亦不足以自守。彼仪、秦之徒,言纵则天下合,言横则天下散,其离合天下之势,如在于掌股之间,而其揣摩捭阖,六国之君皆耸动振慑,改容加礼,真若得其所未闻者,岂非其言之切于事与?惜乎不出于诚信,而用之于诡谲,以卒败其名。使其推是辩以极于先王仁义之际,则何施而不适于用哉?自汉以来,患天下难得可用之言,于是设科举以待天下文学之士,而求其直言极谏,以究于天下之治乱,与夫政教得失、灾异之变。复有应诏之士承问进退,类皆以射策决科为利,而其意不主于言,是以虚词滥说多近于迂阔而无用,其间可称者才一二而已。甚哉,其言之难也!盖汉之董仲舒、公孙弘、晁错,唐之裴度、元稹、刘蕡之徒,此皆常以科举中而有闻于后世,就其所言以观其行事,亦未必皆合。岂有言者不能行,能行或不能言与?然则言者果足以信其实哉?夫董仲舒之谈王道信粹美矣,然而泥于《春秋》灾异之说,则未为守经而据古;刘蕡之讦时务信悻直矣,然而违于大《易》慎密之戒,则颇若无术而不逊。晁错之词章可观矣,而临事不足于权智;裴度之勋业可尚矣,而垂世不见于文彩。至于公孙诡诈,元稹浮躁,盖无足道者。呜呼!上下千有馀年之间,设科以待天下之士,而应选者不为鲜矣,而卓荦超越之士彦寥寥而无闻,幸而有此数子者,尚皆有曲学之蔽,以玷其纯而缺其完,则于今之时而求其全人者,盖益难矣。何则?其所以待之者又不若于汉唐也。夫汉唐之所以策贤良者,皆及于其所谓大者,而不考其纤悉之记问。士之应诏者,前既有积久之学,而其心之所潜莫非在于天下治乱之要,而究尽于天人之际,至于苛碎剥杂之说皆略而不治。惟其所存者大,则其所得者亦大。是以仲舒之徒以三年不窥园之精,一发而见于三道之对,虽未必尽究于理,而后世之学者遂不能出其右,此亦善取之效矣。而今之所以待天下之士则不然。始,秘阁之试,收猎于百家笺传隐僻之说,度人之所不能及者出而为论,以观其记否。及大庭之问,则又及于区区之名数,而所谓教化之要,灾异之说,则问者不切,对者不明。不识朝廷所以延直言之士,为将求其近小之记问,则今诸科之选自足以得之,而何至以须天下之士耶?且惟朝廷所以取之之术如此,故夫士之进者虽有积久之学,而未尝措一毫之思虑以及于天下治乱。惫精弊神,不知其他,是以今之学者不能望于汉唐之盛者良以此。某不肖,学不足以明道,而词不足以达意,而妄欲从事于此。惟其所谓大者,盖切尝略而讲之矣;其小者,十或仅得其二三。今者不量,乃欲应诏而起。而或者以为,持此之学,与夫今之所取者正异术也,往则必触于报罢,而无可以必得之理。与其蒙绌去之耻,孰若引而去之,则犹足以完其美名,而不至于自辱哉?噫!为是说者,其亦近于伪矣。昔者魏舒尝策孝廉,而宗党以其不足于学术,劝之不就,以为自高。而舒之意以为,进而不中者,自我之负,何可以虚窃不就之高而为荣哉!然则舒之说,乃某今日之说也。伏惟执事以经济之业,当明天子重任,方虚心垂意以诱进天下之善,多士颙颙,想望风采,虽某之愚,犹欲振饰拯治,而一自通于门下也。伏惟执事以其可进而进之,因其可就而就之,某之幸也,非所敢望也。
西汉杂论二 其十七 邹阳谏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二
邹阳、枚乘、严忌知吴不可说,皆去之梁,从孝王游。阳为人有智略,慷慨不苟合,介于羊胜、公孙诡之间。胜等疾阳,恶之孝王,孝王怒,下吏,将杀之。阳从狱中上书(云云。),孝王立出之,卒为上客。
右《邹阳传第二十一》。善哉,阳之谏吴也,可谓微矣!濞数十年谋反,白头举事,事未发而阳擿其反谋,岂不殆哉?濞实阴连齐、赵,外事三越,以孕大祸,而阳为不知者,言「胡亦益进,越亦益深,为大王患之」。苏林以谓「微言梁并淮阳之兵,汉折西河而下,以破难其计。故错乱其语,若吴为忧助汉者」,其意深矣。濞之不纳,则未知其智足以察此,与懵不之察也。其智足以察阳之知其谋而难斥言耶,则固不敢诛阳;诛阳则是自发其机,其事败矣。其懵不之察,以阳为诚不知其谋,而谓阳信其忧助汉耶,则曰阳不足以知吾事,亦不诛矣,故姑为不纳。此阳所以触危阱、履猛虎而脱身,无足疑也。至其从孝王也,孝王倚帝少弟与太后之爱,出入骄恣,而又昵其邪臣胜、诡,计无不从。阳与枚、严适至其国,以阳之智略,一启口论事,而胜、诡固已恶之。孝王怒,至下吏,将杀阳。然则阳尝动吴之祸机,以婉而无殃;未尝深预梁事,一介于胜、诡,以不合而几死。士之游世,可不知此也哉!吴则于阳之辞,察与不察,皆不敢害阳,恶暴己私,其势然也。虽使傍有谗者,而终无杀阳之理,自其己事。梁则倚帝少弟与太后之爱,尝贵骄,显求汉嗣,非濞疏远阴谋者之比也。枚先生、严夫子皆不敢谏,而阳争之,其将见杀,宜也。胜、诡握梁权,阳为梁囚,从狱中上书,而言「秦信左右而亡,周用乌集而王」,胜、诡见之,当何如哉?至以谓:「使寥廓之士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夫阳正以忠信介于谄谀,见恶而得囚;又昌言忠信,力指谄谀,不屈以求免。然而胜、诡终不能见害,孝王卒以为上客。然后知士从容则可以谋全,穷则不可以计免,亦直而已矣!孔子曰,水火尚可以忠信诚心亲之,而况于人乎?后孝王败,胜、诡皆自杀,孝王乃得阳而益亲。然则孝王岂终不肖者哉?班固论齐桓公,管仲相之则霸,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是谓中人。孝王信胜、诡而危,用阳语而安,夫人主有中人之质,孰不可与语上哉?
西汉杂论三 其三 韩安国说梁王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三
梁王以至亲故,得自置相、二千石,出入游戏,僭于天子。天子闻之,心不善。太后知帝弗善,乃怒梁使者,弗见。安国为梁使,见大长公主而泣曰:「何梁王为人子之孝,为人臣之忠,而太后曾不省也(云云。)」?公孙诡、羊胜说王求为帝太子及益地事,阴使人刺汉用事谋臣。及杀故吴相袁盎(云云。),景帝遣捕诡、胜,必得。安国闻诡、胜匿王所,乃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大王无良臣,故纷纷至此。今胜、诡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云云。)」?安国曰:「今大王列在诸侯,訹邪臣浮说,犯上禁,桡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大王。幸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寤(云云。)」。
右《韩安国传第二十二》。汉初接秦,虽经术粗亡,然卿大夫论事犹习捭阖,务以夺人。梁王倚帝弟僭踰,而安国称其忠孝,以解上意而全梁。意虽爱主,然梁安得为忠孝哉?非正论也。然使安国非君子,爱人以姑息而已者耶,则进为罔上,退亦适足以骄王,而未足以全梁。至胜、诡为奸,而安国正色不挠,谕以祸福,明甚。王虽骄,即知惧而出胜、诡,使天子全兄弟爱,而梁以安。盖为汉语则佑梁,为梁语则尊汉。然则安国非爱人以姑息者也,谋也。
书邹阳传后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五、《柯山集》卷四四、《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四、《宛丘题跋》卷一、《八代文钞》第三三册
《邹阳传》称:梁孝王用公孙诡之说,杀袁盎。事觉,孝王惧诛,使阳入关内求解。阳见齐人王先生,用其计说窦长君,长君入言之。及韩安国亦见长公主,事果得不治。此则阳与安国同救孝王杀盎事也。及《韩安国传》所称见长公主事,是以孝王僭天子游戏,天子闻之,心不喜,太后亦怒,弗见梁使者,案责梁王。安国为梁使,见大长公主而泣,长公主曲请于太后,事乃解。其后安国坐法,久之,复用为梁内史,乃有胜、诡说王杀袁盎等事,安国谏王,王乃杀胜、诡,汉使还报,梁事解,无安国见长公主事。此则安国见长公主,是以游戏事在前,非胜、诡事也,则《邹阳传》中所载,误记安国所解前事为今事耳。
景帝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君如汉景真残矣,幸承文绪资前美。
吴楚深机谁故挑,晁周为国同诛死。
赐几初销反侧心,争博翻教逆萌始。
家令峭直而刻深,以刻逢君应自抵。
刘氏未安晁氏危,智囊此日愚谁似。
当年事急倚何人,坚壁轻骑夷叛垒。
漫持侯约阻非功,岂知鞅鞅还相訾。
可怜父子并殊勋,同相同侯同系累。
安刘惟勃将惟夫,刘氏既安周氏毁。
父得絮提缘主存,子终欧血因梁委。
君不见传弟从容繇易言,疏婴刺盎几嚣烦。
本谋何必尽羊孙,田叔烧辞乃坐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