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保明鄜延泾原两路策应功状元祐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六 创作地点:甘肃省庆阳市
勘会自元昊逆命之后,凡西贼入寇一路,其邻路策应人马未尝有能及事。
泾原鄜延所遣兵将大寒,趋险道,昼夜兼程,前来会合,不及贼者数十里尔,而鄜延蕃兵尚能于徼外有所斩获。
诸将之中,仇祖德由贼来路相继而行,最先到本路,李沂次之。
贼之出塞也,虽遭折可适等邀击失利,而所以不敢迁延者,李浩追袭之兵直前,两路之兵相差以进,军伍争奋,声势益大,宜其西贼之狼狈遁去也。
功有相因而成者,正谓此也。
姚兕以下策应将官部队将使臣,欲望圣慈特赐等第,推恩以激忠义,则今后一路被寇,必有争先赴急解纷之人,所补不细。
泾原鄜延策应统领官、将官部队将、蕃官等,继李浩所领兵之后,追粘策应,内有无斩获之人,不敢辄入功状。
或蒙朝廷录其忠劳,赴急解纷,即乞特降指挥,取索职位姓名。
又两路策应之兵,虽诸将兼程倍道,以赴其急,皆逐路帅臣公心体国,不分彼我,遂能及事。
伏望圣慈特降指挥,契勘元发遣策应兵马帅臣职位姓名,稍加褒录,以风诸路。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〇。
乞置李复圭于散地以协公议奏熙宁五年十二月 北宋 · 盛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五
兵部员外郎判流内铨李复圭,昨守庆州,骄众轻敌,以败国事。
初,西人领众号十万筑纳斡堡,复圭合汉蕃兵才三千,士非素练,劳逸又不敌,而复圭轻脱,迫遣偏将李信,刘甫、种咏等连夕出兵。
等告以大兵未聚,众寡不敌,复圭威以节制,亲画阵图以授之。
等不获已进兵,遇敌即溃,杀伤极多。
复圭急于自解,即拘信等于宁州,抽取经略司节制文字。
狱官希旨,回护主帅,专劾等。
复圭又诬之违节制,以此咏死狱中,斩与甫,而流配郭贵等。
冤魂怨骨,衔恨无穷。
复圭败事恍惚,谬欲以劫掠之功,为幸免之计,复出兵印州堡,夜入西界浪和市,劫掠老小数百,增饰事状,论功告捷,朝廷为之赏。
林广姚兕赵馀庆等又遣兵夜袭金汤,会西人已去,所杀惟老小一二百人,大敛边怨。
已而全无斥堠,致群丑啸聚,有酬赛之心。
邻路城堡皆警备待敌,而复圭庸騃自如。
贼兵已围大顺诸垒,方稍追集邠宁等兵,处置乖方,故陷郭庆卫、庆宗于业乐,陷高敏榆林
庆之属羌,荡灭无几,正兵义勇,死伤不可胜数。
置之典法,万死犹轻。
朝廷全其首领,止令安置,议者至今惜之。
陛下宽赦,听还近职。
使复圭稍知廉耻,当俯伏引咎,以谢生死肉骨之惠。
乃敢具奏,乞赏打劫番部时麾下偏裨,文过饰非,侥倖万一,以夜袭为昼战,谓败卒为胜兵。
又有言「不能要结中人,以致怨谤交作」,公然传播,玷累上德,岂典刑独行于李信、刘甫,而能废于复圭乎?
乞置之散地,以协公议。
熙河路副总管姚兕等银合茶药口宣元祐二年九月十四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八、《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有敕:卿以武略过人,忠义思报。
焚荡虏境,宣明国威。
特示宠颁,以观来效。
谢赐御书诗表1087年9月16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三、《古俪府》卷三、《唐宋元名表》卷上之二、《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二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言:今月十五日,赐宴东宫,伏蒙圣恩,差中使就赐臣御书诗一首者。
玉斝金尊,霈若云天之泽;
宝章宸翰,焕乎奎壁之文。
喜溢心颜,光生怀袖。
诚感诚惧,顿首顿首。
伏念臣猥缘末技,获玷清流。
早岁数奇,已老江湖之上;
馀生何幸,得依日月之光。
入侍燕閒,与闻讲学。
卒恒荣之业,因人而成;
刘洎之床,则臣岂敢。
夫何珍赐,亦及微躯。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道本生知,才惟天纵。
文不数于游、夏,书已逼于
心慕手追,陋文皇之曲学;
笔纵字大,笑宋武之未工。
知臣遭遇之难,欲以显荣其老。
镂之金石,庶传玩于人人;
付与子孙,俾输忠于世世。
臣无任。
姚兕磨勘转东上阁门使告词1086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九、《栾城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具官某:尔以勇气,闻于西垂。
奋身稠人,致位通显。
夫论功而赏,虽如丘山,不以为重;
考绩而迁,差之毫釐,有不能得。
国有常典,朕弗敢私。
勉勤厥官,以靖疆埸。
可。
乞定差管军臣僚劄子元祐五年十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栾城集》卷四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宋名臣奏议》卷六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管军臣僚见阙三人,顷者窃闻大臣议除张利一张守约
陛下以谓二人皆资任浅下,用之则为躐等;
张利一张耆之子,而得一、诚一之兄,故不可用。
特出圣意,欲用王文郁姚兕
大臣既退,辄寝文郁,而进拟利一守约
右丞许将既随众签书进拟,而复奏论其不便。
因此进拟文字,为圣旨所却。
经今一月有馀,废不复议。
臣窃以祖宗故事,凡有管军皆以资任先后相压,未尝轻有移易。
自非战守功效尤异,岂可超授?
利一守约资浅才下,别无出众劳效,而利一家世又如圣旨所谕。
大臣力行己意,力欲进拟,其为不便,不言可见。
许将既知其失,自合与众人公议,止其进拟。
今乃外签书内行论奏,反覆之状,殊非大臣之体。
由此互相疑阻,遂使差除之政废不时举。
以臣愚见,实恐自此专擅之迹与窥伺之风,交行于上,浸淫不止,皆非朝廷之福也。
况自祖宗以来,以管军八人总领中外师旅,内以弹压貔虎,外以威服夷夏,职任至重,岂以大臣商量未得如意,阙而不补?
臣欲乞指挥以本朝故事,参近日圣旨,茍非边功尤著,众所推服,罪恶显白,世所共弃,且当循守资格,速加除授,以允公议。
取进止。
〔贴黄〕访闻张利一定州总管日,曾入教场巡教,以不得军情,诸军并不唱喏
因此移真定总管
据此事状,实亦难令管军
七代论1060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栾城应诏集》卷二、《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一六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英雄之士能因天下之势而遂成之,天下之势未有可以必成者也,而英雄之士常因其隙而入于其间,坚忍而不变,是以天下之势遂成而不可解。
自晋以下,天下何其纷纷也!
彊者不能以相吞,而弱者不能以相服;
其德不足以相君臣,而其兵不足以相吞灭。
天下大乱,离而为南北,北又离而为东西。
其君臣又自相篡取而为七代,至于隋而后合而为一。
盖其间百有馀年之中,其贤君名臣累累而出者不为少矣,然而南不能渡河以有北之民,而北不能过江以侵南之地。
岂其百年之间,南无间之足乘,而北无隙之可入哉?
盖亦其势之有所不可者也。
七代之际,天下尝有变矣,宋取之晋,齐取之宋,梁取之齐,陈取之梁,而周、齐取之后魏。
此五衅者,兵交而不解,内乱而无救,其间非小也,而其四邻拱手远望,而莫敢入。
盖其取之者诚有以待之,而不可以乘其仓卒也。
嗟夫,北方之人,其力不足以并南;
而南方之势,又固不可以争衡于中国。
则七代之际,天下将不可合邪?
尝试论之,姚泓宋武之际,天下将合之际也。
姚兴既死,而秦地大乱,武帝江南之兵长驱以攻秦,兵不劳而关中定,此天下之一时也。
及夫刘穆之死,关中未安,席不及暖,兵不及息,而奔走以防江南之乱,留孺子孱将以抗四方彊悍之虏,则天下之势已遂去矣!
且此唯不能因天下之势而遂成之也,则夫天下之势亦随去之而已矣。
且夫孙权曹操之事足以见矣。
曹操之不能过江以攻孙权,力有所未足也;
孙权终莫肯求逞于中国,盖其志将以侥倖乎北方之大乱,然后奋而乘其弊,而非以为其地之足以抗衡于中原也。
嗟夫,使武帝既入关,因而居之,以镇抚其人民,南漕江淮之资,西引巴汉之,而内因关中之盛,厉兵秣马以问四方之罪戾,当此之时,天下可以指麾而遂定矣,而何江南之足以蒂芥夫吾心哉?
然而其事则不可以不察也,其心将有所取乎晋,而恐夫人之反之于南,是以其心忧惧颠倒,而不见天下之势。
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故夫有可以取天下之势而不顾,以求移其君而遂失之者,宋武之罪也。
东上閤门使王光祖四方馆使皇城使忠州团练使姚兕果州防禦使 北宋 · 陆佃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〇二、《陶山集》卷一○
敕:泸南之寇,负固乱常,乃烦王师,罪在不赦。
前启后殿,左右是翼,惟时将帅,各迪有功。
具官王光祖,忠义秉心,深入击讨。
蚁聚殄灭,师不踰时。
朕图汝劳,擢司宾馆,其务忠报,以对茂恩。
姚兕,朕嘉汝劳,图厥褒劝,进司兵防,往务忠报。
泾原路兵分为五将诏熙宁八年七月戊子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六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六
泾原路屯泊就粮上下蕃正兵、弓箭手、蕃兵约七万馀人,分为五将:副总管苗授为第一将,钤辖和斌副之;
姚兕为第二将,黄琮副之;
姚麟为第三将,都监张继凝副之;
钤辖夏元几第四将王宁内殿承制孙咸宁并副之;
钤辖种诊为第五将,都监王光世副之。
别置熙河策应将副,以琮、咸宁为之。
令别选官劾贺富杀人祭鬼案御批熙宁十年四月癸卯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七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八一
李舜举面奏姚兕捕获贺富杀人祭鬼,證左甚明,潭州推治灭裂,全出其罪。
宜下朱初平取案牍看详,别选官劾之。
改差刘惟吉泾原路钤辖兼第二将御批元丰元年八月甲寅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八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一
姚兕使辽,本路全阙可倚兵官
张之谏见在广西,亦卒未有还期。
可先改差新高阳关路钤辖皇城使荣州团练使惟吉泾原路钤辖兼第二将。
酬奖姚兕等诏元丰四年三月戊戌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九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一
泸州将副皇城使雅州刺史姚兕等次等迁官,或减磨勘年,诸军、弓箭手、义军、勇敢、效用、招安将获首级重伤者迁资,轻伤赐帛有差,获首领者迁两资,获乞弟叔没募首级迁三资,仍赐绢五十。
泾原路经略司言西界十二监军司人马欲寇镇戎军大川答诏元丰五年七月己酉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二八、《宋会要辑稿》兵八之二八(第七册第六九○一页)
李宪且在泾原照管边面,速遣人深入觇候,如有实状,即追秦凤熙河团结诸将兵马及环庆二万人骑,令姚兕统领,合力驱逐,毋失机会。
又须得其要领,乃可进师,令兰州严行堤备。
游公墓志铭 北宋 · 张舜民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二○
公讳师雄字景叔姓游氏,世居京兆之武功。
曾祖永清,祖裕,皆潜德不仕;
考光济,始为大理寺丞,赠朝请郎
公为儿时,不妄戏笑,闻弦诵声,则悦而慕之。
授以书,如夙习,握笔为诗,语已清拔。
年十五,入京兆学,益自刻励,蚤暮不少休。
同舍生始多少之,已而考行试艺,屡居上列,人畏敬,无敢抗其锋。
横渠张载,以学名家,公日从之游,益得其奥,由是名振一时。
豪俊皆慕,与之交,宿望旧德,争相引重。
治平元年,乡举进士第一,遂中其科,授仪州司户参军
郡委公以学校,公徙而新之。
士皆就业,其后登科者继踵。
丞相范公为转运使,闻而荐之,于是使者识与不识,争荐其能。
忠献魏公在长安,遣公督刍粮,筑熙宁寨,及使相叶燮会胡卢河,定西三川之地,复中利病,魏公爱其才。
蔡挺泾原,以公权管句机宜文字
熙宁四年,迁德顺军判官
时初议役法,常平司公相秦凤路,公条画甚多,其后朝廷下陕西役法,悉用其说。
韩康公为宜抚,委公同提举
常平刘琯鄜延,与主帅措议战守之策。
初,欲自延州安定黑水堡,过绥平寨地,逼贼境,公疑其有伏,请由他道。
已而谍者至,言西夏尝伏精骑数千于黑水傍,伺其过掩之,将诘以机事。
惊曰:「向非公,堕于虏矣」。
赵卨延安,以公权管句机宜文字
夏人将扰边,时鄜延之兵与战具,悉为保安、啰兀二将所分据,自延州龙安以北,诸寨无屯备,患之。
公为谋发义勇以守,且聚石于城上以待寇,夏人闻其有备,乃引兵入麟州,袭荒堆三泉而归。
韩康公尝遣公按视啰兀,城抚宁和市。
公言啰兀无井泉抚宁在平川,皆不可守,康公然之。
未几,抚宁果陷贼中,啰兀终弃而不用。
丁母艰,服除,充鄜延路经略司句当公事,复从赵卨之辟也。
熙宁七年,河溢,坏永宁关宁和桥。
商贾道绝,河东,不入于鄜延,有诏治桥甚急。
议者谓石岸险,用力多,非期以岁年不可就。
公往经度,两月而成,人皆服其神速。
时旱甚,委公行诸垒振贷,公使弓箭手、汉番户磨铠运石,浚沟完壁。
计口而授粮,人无殍亡,边备因之以固。
八年,王师征安南赵卨宣抚招讨副使,首辟公,舍于同文馆
方迫奏禀,不暇省文檄,皆倚公以办。
王韶枢密副使,谓曰:「幕中得士,良可贺也」。
军将行,闻父忧,有旨给告百日,复赴军。
公丐以终丧,凡三被诏,恳辞乃免。
之行,与主帅郭逵议不协,公忧其无功,悉以书勉之。
其后皆如所料。
服除,升颍州团练推官
秦帅吕大防辟充管句机宜文字
朝廷命徐禧计议边事,持议不同,大防遣公往条白,悦其言,留之数日,边议始合。
叹曰:「诸幕府如游君,复何虑」!
元丰四年,王师问罪夏人,转运副使李察辟公句当公事。
军驻灵武,馈饷之计,公力为多。
忠武军节度推官,充泾原路经制司句当公事。
未几,以疾辞归。
赵卨庆阳,再辟公管句机宜文字
环庆当用兵之后,扶伤补弊,师壮民安,皆公之赞画。
延安范丞相代之,留辟。
事无巨细,一以付之。
元祐元年,改宣德郎,除宗正寺主簿
朝廷以夏人久为边患,思有以怀来,欲以四寨归之,未决。
执政以公习知西边事,召问之。
公曰:「四寨,先帝所克,所以形势夏人者也。
上当守而勿失,奈何轻以畀人?
且割地以纾边患,不唯示中国之弱,将启蛮夷无厌之求。
四寨既予,泸南荆粤,如有请者,亦将予之乎?
非特此也,若燕人遣一介之使,奉只赤之书,求关南十县之地者,又将予之乎?
六诸侯割地以饵秦,当时犹以为耻,安有以天下之彊盛,而弃地以悦夷狄者哉」?
因进《分疆语录》二卷。
而主议大臣不听,卒弃四寨。
夏人夷其地而不有,侮慢加前。
□年春,迁军器监丞
夏四月吐蕃寇边,其酋长青宜结素号桀黠,熙宁中河州,踏白城,杀主将景思立者也。
元祐以来,例行姑息,因乘閒胁属羌,结夏贼为乱,谋分据熙河,朝廷患之。
□可使者与边臣措置,佥以公行。
公奏以谓奉使绝塞,兵谋军势,閒不容发,俟中覆则失于机会,欲如古者大夫出疆之事。
上允其请,许以便宜从事
公既至,谍知西夏聚兵于天都山,前锋已屯通远境上;
吐蕃之兵,欲攻河州
鬼章又欲以别部出熙州
公将先发以制之,告于熙帅刘舜卿
舜卿曰:「彼众我寡,奈何」?
公曰:「在谋不在众,斗知不斗力,此机一失,后将噬脐。
傥不济焉,愿为首戮」。
三夕而后从之。
乃分兵为两道,姚兕将而左,破六逋宗城,斩首一千五百级。
讲朱城,断黄河飞桥,青唐十万之众不得渡。
种谊将而右,破洮州,擒鬼章及大首领九人,斩首一千七百级。
馀众奔溃,溺死者数千人,洮水为之不流;
遗铠仗刍粮数万。
于是奏捷曰:「臣闻憺天威,震皇武,所以讨不庭也。
西夏授策而弗谢,辄阴援吐蕃、鬼章,结衅搆奸,欲为边患。
臣与宋帅合谋,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圣神,陷阵克敌,斩获以万计;
生禽元恶,系送并阙下,愿戮尸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
书奏,百寮班贺,遣使告裕陵。
朝廷欲厚赏公,而言者谓邀功生事,必开边隙,甚则欲坐以擅兴,遂薄其赏,止迁奉议郎赐绯
先是,青唐酋长来告主帅,曰:「董毡死,阿里骨秘不发丧,诈以为嗣当立,请封于朝廷;
已而复杀董毡妻心牟氏,囚温溪心部族首领,国人怨之。
若中国以兵问罪于境上,当煞阿里骨以献,愿立董毡之后,以安国人」。
主帅未纳。
公方使而闻之,喜曰:「此天赞我也」。
以利害上于朝,且曰:「若遣赵醇忠于青唐,城依府州,折氏世受封爵,则西方可保百年无变矣」。
会鬼章就禽,其事遂寝。
出为陕西转运判官
行郡邑则首兴庠序,过田里则亲劝农桑。
驿传四十馀区,轮奂之美,甲于天下。
自周秦已来,古迹之堙没者,皆表之以示往来。
凿故关山道为坦途,便熙秦之飞挽。
长安之北,泾阳栎阳,沃壤千里,而水不浸灌。
公教民浚沟洫,引泾渭之流,于是溉田数千顷。
自陕以西,水利之兴者,复万馀顷,民赖其惠。
熙河地种粟由他道往者,常高其直而后售;
而马亦病于无草。
公以与农具给汉蕃□民,而教以耕种之法。
不数年,所收富于内地;
又课边人种木,所在森蔚。
其后公私材用,皆取足焉。
五年,移秦凤等路提点刑狱公事,迁承议郎,加武骑尉
完郡县之狱,且授以唐张说《狱箴》,使置之坐右,朝夕省观;
尽心于听讯,买书以给学者。
大散关路,利巴蜀之行人。
自朝廷弃四寨之后,熙河与夏人分疆,至是未决,命公往视之,具利害以闻,由是形势之地,皆为我有。
六年,贼寇泾原,复入熙河,杀掠甚众。
公上疏曰:「元丰以拓土为先,故进筑之议略;
元祐以和戎为务,故进筑之议废。
兰州距贼境一里,而通远军不及百里,又非有重山复岭为之限障,犬羊之势,得以潜窥而轻突,边民不安其居者屡矣。
宜自兰州定远城东,抵通远军定西城,与通渭寨之閒,建汝遮、纳迷结、珠龙三寨,及置护耕七堡,所以固藩篱,使寇至而不可犯:此边防无穷之利也」。
疏入不报,公又论土民之亲,死而不葬,寓骨于佛舍,岁久暴露,于风教有伤,宜立法禁之。
其贫而死于道路者,愿委郡县给閒田以聚葬,如《周官》墓大夫之法。
又言州郡奏疑狱,下其案于刑部大理寺,往往历岁时而不降,淹狱缓刑,宜有以督之。
又上役法廿条,朝廷多行其
七年,召拜祠部员外郎
言天下祠庙多颓弊,春秋荐享,牲瘠酒漓,非所以敬鬼神、严祭祀也,愿申戒州县。
工部员外郎
鄜延阙帅,上欲用公,御延和殿谕宰执,上三问不答,既而对以资浅,姑再使以待之。
乃除公集贤校理,权陕西转运副使
同列欲变民租为钱,意在取羡馀以献,公面折之,曰:「五路宿兵以待饷,反令输钱,钱可食乎?
借若帑藏盈积,而仓廪空虚,边陲有警,师徒雾集,君能任其责耶」?
同列无以应。
内州两税支移于边者,民常以为病,公为奏曰:「在昔边士不耕,仰于内,故设支移之法。
今沿边之既多,籴之军食自足,宜令内州税户,随升斗计地里输脚乘钱,以免支移之劳。
既可以休民力,又可以佐边用,公私便之」。
九年,迁朝奉郎,加云骑尉
以疾丐郡,有旨免按行以自养,犹上章坚请,乃召赴阙。
上谓辅臣曰:「有自西方来者,言游师雄已安,旦夕当至矣」。
辅臣初皆不知,及将陛见,班当第四,御笔升班第一。
既赐对,上顾谓曰:「知卿所苦已安,殊可喜也」。
公方谢,上又曰:「洮州之役,可谓奇功,恨赏太薄耳」。
公对曰:「平黠羌,执丑虏,皆上禀睿算,臣何力之有焉。
叨被宠光,实已过其分矣。
但当时将士,奋命力斗,而其劳未录,此为可惜」。
因陈其本末,又奏元祐中尝议筑汝遮等寨,上皆然之,复面谕公,将付以边阃。
公辞以疾,乃除卫尉少卿
上数问公边防利害,公即具庆历以来,边臣措置之臧否,庙堂谋议之失得,及今捍禦之切务,凡一十六事上进,曰《绍圣安边策》。
绍圣二年,恳求外补,以公知邠州
未几,改守河中府
时河中久旱,公入境,天即大雨,民皆欢谣;
又自中条山下,立渠堰,引苍陵谷水,注之城中,人赖其利。
三年,迁直龙图阁,权知秦州,兼权发遣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加飞骑尉
方及境,被旨摄帅熙河
时夏贼寇延州塞门寨,诸路皆屯将兵于境上,以防不虞,久而未罢。
公至,则命解严彻备以休士卒,已而虏亦不犯,人皆服其持重。
西鄙自破洮州之后,如于阗、大食、拂林、邈黎等国,贡奉般次,道常不绝。
朝廷惮于供赉,抑留于熙河,限二岁一进。
公奏曰:「夷狄慕义,万里而至,此太平之盛事,汉唐欲之而不得者。
今抑之,使不即朝于阙下,恐非所以来远人也」。
朝廷从之。
于是异国之使,接踵于中都焉。
夏五月,朝廷遣使与熙河泾原秦凤之帅合谋以制夏国使者锐于成功,意在讨击。
公以谓宜且进筑城垒,以为藩卫,席卷之师,未可轻举,因上疏论列,不报。
使者日持攻取之说以迫公,公度不可共事,乃三上章求引避。
六月,被命还秦,再求内郡,移公知陕州
其后使者悟攻取之难,卒用修筑之议。
如建汝遮寨、金城关,皆公已陈之策也。
四年,自陕及雍大旱,公日夕斋戒祷雨。
已而沾霈,境内独丰,民无流徙;
而旁郡饿殍,相枕于沟渎。
陕当西道之冲,兵民繁夥,使传旁午,为守者惮之。
抚治有经,应接多暇,不见其劳。
优居无事,时常亲至学舍,执经讲问,以劝诸生
七月六日,以疾卒于治,享年六十。
公初寝疾,有星殒于州宅思邵堂下,光燄炯赫。
不数日而终,人咸异之。
公娶张氏,承务郎程之女,封仁寿县君,贤淑有妇道,先公六年卒。
子八人:靖,前河南府左军巡判官、管句书写秦凤路机宜文字
竑、𥫃、伫、竦,皆举进士
端、翊、邵奴,早夭;
女一人,适前蔡州遂平县李圭
孙男四人,孙女一人,尚幼。
其年十月丁酉,葬于京兆府武功县西原凤凰冈之先茔,以仁寿夫人祔焉。
公有《文集》十卷、《奏议》二十卷,藏于家。
公幼丧母东阳县太君习氏,茕然悲啼,人不忍视。
及侍继母江陵县太君杨氏,尤以孝行著于里中。
尝侍疾,衣不解带者累月。
既执丧,毁瘠过制。
朝请君殁于延安
公被发徒跣,躬负其而归,行路为之伤恻。
友爱其弟师韩甚笃,尝遇明堂推恩,不奏其子,而以师韩为请,朝廷虽不从,而人皆义之。
不喜聚货财、广田宅为子孙计,独以赒给亲旧为心。
族人生无以赡、死无以葬者,皆公是赖。
故卒之日,家无馀赀。
从宦二十馀年,率常在边塞,其蕃汉情伪,将佐才否,以至熟羌生界住坐,山川险易,种落族姓,靡不周知。
抚循劳问,下逮孩幼,故远蕃之人,莫不怀附。
及摄镇洮,羌人欢呼,争迎于境上;
比其去,汉蕃士卒,泣诉于走马承受,曰:「为我闻朝廷,使公且留此」。
所至民尤爱戴;
其殁也,陕民号恸,如丧其所亲;
而蒲人之哭奠者,相属于路。
羌酋边卒,旧将故吏,多绘公之像而事之者。
其后于阗之使入贡,必过公之墓而祭之。
其得人心如此!
公恢廓敦大,不事边幅,奫然莫窥其涯。
遇人接物,未尝忤其意;
至于论当世事,则毅然正色,辞劲而不挠。
虽人主前,亦不阿合。
左右方恐惧,而公言益亹亹;
临危难不顾其身。
呜呼!
才猷器识,度量风槩,瑰奇卓绝如是,而不得尽所蕴焉,可不为惜哉!
铭曰:
游本姬姓,吉兴于
元魏靖侯,儒风聿修
悠悠千祀,典刑孰继?
嶷生陕州,文武之器。
文则华矣,其武伊何?
矢谋于军,书劳实多。
在昔熙宁,鬼章方命,先帝不诛,以待嗣圣。
嗣圣继明,公初请缨。
指踪将士,机发雷霆。
既破洮州,仍执丑虏。
告庆庙陵,百寮蹈舞。
穷发鬼区,詟我皇武。
桓桓奇功,焜耀海寓。
乘轺关陇,剖竹蒲豳。
省曹卿寺,出入拖绅。
忠以利国,仁以爱民。
其所施设,同风古人。
憬彼羌,屡齧西境。
提将符,岳立山挺。
忽徙一邦,志不获骋。
乃令犬羊,尚保要颈。
大勋不遂,非公独然。
廉颇去赵,乐毅离燕。
惟有令名,炯如星悬。
刻名幽宫,万世哀焉(《画墁集》补遗。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永乐大典》卷八八四二,《金石萃编》卷一四一,《金石一隅录》卷一,《古志石华》卷二七,国家图书馆拓片·章专一二六七。)
宋武帝 宋 · 何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七、《何博士备论》卷下、《唐宋名贤确论》卷七、《历代名贤确论》卷六三
天下之事日至而无穷,而吾有以应之莫不中理者,在乎善用其机。
况乎争天下之利,处两军之交,不得其机以决之,则事亦随去矣。
盖机之为物,不可以期待,不能以巧致者也。
卒然而会,迅忽眇微,及其去之,疾不容瞬。
先机而起,于机为妄赴;
后机而发,于机为失应。
是以御天下之事于一己而权不移,制天下之变于无穷而智不诎。
夫机有待之百年而不至者,有居之一日而数至者。
待之百年而无可乘之机,则吾未尝迟之而求于先发;
居之一日而机数至,则吾未尝厌之而怠于必应。
呜呼!
人能知此,然后可与济天下之大业矣。
昔者,越王勾践辱于会稽之栖,迨其返国,苦身焦思,拊循其民,求有以报于吴也。
盖七年而民求奋于吴,其臣逢同大夫种范蠡之徒止之,以为未睹其可乘之机以发之也。
于是乎敛形匿迹,以伺其隙者凡十八年。
一旦吴王空国北从黄池之会,遂一举而败吴,再举而亡之。
西晋自永嘉之乱,群胡四起而分中原。
元帝窜身南渡,收区区之江左以续宗祀。
而群胡自相搏噬,骤兴骤灭,百年之久。
至于苻坚,并夷略尽,乃空国大举而图江南,遂及淝水
百万之败,反未及国,而慕容亡燕之裔并起而乘之。
垂收陕东而冲乱关右,苻丕坐困邺城,求我粮援。
既而垂以幽冀之民馑死殆尽,其党溃叛,退保中山、冲相持,其势俱惫。
于斯时也,可谓千载一至之机也。
晋人有能乘燕秦相弊之馀,因淝水克敌之势,选师择将而命二军,一军北收邺城以举燕代,一军西趋咸阳而定关陇,据旧都之固,复七庙之坠,镇抚士民,以殄馀党,则武帝之业一朝可复,而大耻刷矣。
晋人抚机而不知发,乃方出师漕粟,以慰其既来,而尺土不获,而师以丧败。
谢安以气怯而失机也。
宋武帝以英特之姿,攘袂而起,平灵宝于旧楚,定刘毅于荆豫,灭南燕于二齐,克谯纵于庸蜀,殄卢循于交广,西执姚泓而灭后秦,盖举无遗策,而天下惮服矣。
北方之寇,独关东之拓跋,陇北之赫连耳。
方其入关,魏人虽强,不敢南指西顾以议其后。
而秦民大悦,以谓百年愤辱去于一朝,相与涕泣而留之,以其为汉室之裔,乃以长安十陵、咸阳宫室以动其情。
使武帝因三秦悦附之民,治兵蒐骑而留拊之,通江淮之漕,下巴蜀之,举荆豫之师,发青齐之甲,以与赵魏从事于中原,则天下之势不劳而遂一矣。
然其席不暇煖,举千里之秦属之乳褓之儿,引兵遽还,无复顾虑,大违秦民之望。
盖一举足而赫连蹑踵以收关中,如探物于怀间。
此宋武以志卑而失机也。
察夫宋武之心,非以秦雍为当捐而赵魏为足惮也,然其亟去而不顾者,盖以其艰难百战,凡所以造宋之基业者皆在乎江左故也。
往日南燕之役,卢循乘虚而下,几失建业
今之速返者,畏人之议其后而为卢循之举也。
此所以轻捐关中而不顾也。
又其起于渔樵匹夫之微,崎岖转战,以经略江左者凡三十年。
今之西师者,徒欲成败晋之资,而其志虑之所在,亦曰代晋而已,未暇为王业万世虑也。
使司马氏卒不复见中州之定,而群胡遂为不讨之雠者,由再失天下之大机也。
嗟夫!
集大事者恶夫志卑而失机,宋武兼之矣。
谢赐御书车攻诗表1134年10月1日 宋 · 沈与求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五七、《沈忠敏公龟溪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使镳驰骛,俯传天语之温;
宸翰骞腾,上应奎文之烂。
光生箧笥,荣动搢绅中谢。)
伏念臣猥以凡才,叨蒙异奖。
每奉万几之暇,数窥一札之工。
至若采石鼓之遗篇,洒银钩之妙迹。
因辞见意,更踰宵雅之肄三;
与世作程,弥识帝书之第一。
敢图珍赐,遽及孤生。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盛德日新,多能天纵。
将芟夷于大难,以绍开于中兴。
悯周室之诗亡,四夷未靖;
宋武之字大,八法不传。
故于游戏笔墨之间,不忘恢复境土之事。
怜臣衰钝,贲此宠休。
臣谨当袭藏私门,传宝来裔。
洪源而俟舟楫,远符遇主之荣;
因田猎而选车徒,庶裨复古之政。
代谢御书表1138年6月 南宋 · 黄公度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七、《莆阳知稼翁文集》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圣经惇史,炳若丹青;
宝翰宸章,刻之金石。
出九重之副本,为列郡之珍藏。
跽诵再三,欣荣倍万。
恭惟皇帝陛下日新盛德,天纵多能。
粹然洪深敏达之资,辅以缉熙光明之学。
寰区底定,烜赫帝王之极功;
广内燕閒,游息艺文之馀事。
心笔俱正,古今所稀。
宋武之足多,略文皇而不数。
兼八体以遒劲,述四书而发挥。
非惟为儒者之荣,于以见圣人之意。
臣幸生盛旦,假守偏州,识无鱼鲁之分,躬被龙光之锡。
在天成象,粲奎壁以相辉;
与世作程,等乾坤而不朽。
私试策问 其四 三国六朝建康攻守人物谋议如何 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八、《莲峰集》卷四
知天下之必可取,为天下于必可取,而后天下可得而定。
是故古之神武之君于天下未一之时,而能使天下之势已在吾掌握之中,而吾之所以措置经略之术,固足以运天下于未平之际。
故能以孑然之身,当多难之冲,而其措置绰然而有馀,虽犯天下之至难,以图天下之至远,而天下之势必折而入于我者,其故何也?
盖其所为者甚大,故足以兼并天下而有馀。
然其所为之大者,不待行之已平之后而已,常行于未平之前。
惟其行之于未平之前,故其远大之效必著见于已平之后,如炊无不熟,爨无不成。
此无他,为吾之敌者其施设甚小,而吾之规模甚大,是故小者不得不折而入于大,而天下可得而定矣。
方秦之亡,群盗之所为甚小,而高祖之规模甚大,是以其势必折而入于汉。
方莽之乱,群盗之所为甚小,而光武之规模甚大,是以其乱卒平于光武
方隋之亡,群盗之所为甚小,而太宗之规模甚大,是以其势必折而入于唐。
尝因此以观江右六朝,龙蟠虎视于建康之地。
建康者,吴楚之襟喉也。
面倚蒋陵,背负洪流,左京口而跨松江,右采石而倚南州,扼胸襟于石头,抗形势于江上。
方其时也,限三分于魏主,当精兵于后周,而又加之以兵强国富。
六朝终不能因此以取天下者,其规模之不甚大,而取天下之术甚疏,非地不便而势不利也。
窃尝览其已行之迹矣,有可为愤懑者二,可为长太息者五,可为痛惜者二,真取天下者之深戒也。
齐氏失其淮浦而其势弱,是以自保之不暇,此可为愤懑者一。
陈氏北丧淮淝而其地蹙,是以受并于隋,此可为愤懑者二。
孙权狃于赤壁之胜,是以有合肥之奔,此可为长太息者一。
文帝狃于伐魏之胜,是以有河南之败,此可为长太息者二。
庾亮石勒之死而有复中原之志,奈何终有邾城之败,此可为长太息者三。
殷浩季龙之卒而以中原自任,奈何乃有姚襄之败,此可为长太息者四。
梁武虽有复淮之胜而终失河南之地,此可为长太息者五。
而其所尤可痛惜者,东晋之末,天下之大机凡再至,而皆失之。
孝武之时一至而谢玄失之,义熙十二年再至而刘寄奴失之,是以天下终不可得而一。
且晋自永嘉而来,大河以东,浊河以北,毡裘横边,马逸绛头,炽赤面张,寖有年矣。
苻坚之败也,慕容盗陕东,苻冲乱关右,、冲相持,其势俱惫,此正卞庄子刺虎之时也。
向使晋人能投天下之隙,乘淮淝之锐,练兵蒐乘,直捣长驱,一军北收燕、代以摇赵魏,一军西卷咸、镐而定关河,则天下可图也。
奈何反啖敌以粮,养虎遗患,而前日之功今已扫地矣。
此可为痛惜者一。
宋武之初定长安也,秦民大悦,相与泣涕而留之,举山陵宫室以动其心,此正汉高祖入关之时也。
向使因悦附之民,起并吞之志,南济江淮,西通巴蜀,举青豫之师以卷幽燕,发秦中之甲以荡陇右,则天下可图也。
奈何反留孺子以捍强敌,而前日之入关适所以辟赫连战场,此可为痛惜者二。
是数者足以见六朝之规模甚小,非地不便而势不利也,职此之由尔。
故六代之居江左,虽与今日同;
而六代之不能复中原,所以与今日异。
如前六朝之失,固足以为今日戒,然六朝之人物谋议,亦有可道者
何则?
请并刘备,西兼巴蜀,周瑜之策可取;
合吴蜀之长,为唇齿之势,以进兼天下,邓芝之策可取也;
摧锋冀朔,延誉江南,温、刘之志可尚也;
乘秦之乱,求自北征,谢安之策可取也;
先荡临淄,扫清河洛,谢晦之诗可咏也;
养锐息肩,观兵洛汭,则刘裕之谋可用;
文轨大同,然后迁都,则王懿之谋可行。
是皆其臣之谋有可取者,然未足以比今日规模之大。
幸承明问,又以事之难易、敌之坚脆、攻守机要下询,试妄陈之。
汉光武南阳一邑,不六七年间而取天下。
南阳者,今之邓州也。
其地不得南方百分之一,而能大创中兴者,盖当未平而所欲为,固足以运天下也。
洪惟主上运逢多难,正中兴之也。
为今天下之大计,必将连吴并蜀,安民息力以为固守之规耶?
然振国家之威以混天下者,必勇于进,而后可议荀攸刘表之无志,王导周顗之郁郁。
艺祖提精兵二十万,拓封疆之万里,不为不难。
复其故地,主上所急务也,固守之策不足行也。
必将运江淮汉沔之资,率荆州西土之兵以进耶?
然进取之术贵于分道并进,使敌枝梧不暇,是以晋攻关中则六道并进,唐平淮西则九节度并进。
今欲如檀道济自淮向洛,如沈林子自汴入河,岂不可乎?
进攻之策未尽善也。
必将观天下之势有可乘之便耶?
然使百年而便不至,吾将端坐而待之乎?
衅隙虽出于敌,而作之者在我。
六国以纵散而亡,作之者秦也;
项羽以势孤而亡,作之者汉也。
今欲取天下,非作敌之隙不可也,乘便之策不足取也。
是三者皆不可用,必有取天下之术焉。
夫事无难,亦无易,在我而已;
敌无坚,亦无脆,亦在我而已。
吾果能于多难之时,宏谋巨术足以运天下,则事虽难,变为易;
敌虽坚,变为脆。
所以致此者,其攻守之道乎?
此非孙吴李靖所论者也,此乃天下之大攻守,而今日之急也。
必欲守乎荆州,居上流,江州居中流,扬州居下流,是三流者吴会襟喉,建康藩翰者也。
必也据其冲,使蕞尔敌国与夫叛臣,吾得以坐制其命。
故应敌之暇,得以自治而有馀,故取天下亦有馀。
吾则淬砺吾百官,抚养吾人民,练兵择将,修吾道以深结天下之心。
治楼橹于濡坞,习步骑于长乐,礼贤于延宾亭,储食于德充宫。
守已得策,然后大举以问背叛之罪。
南郑,定三秦,高祖之遗迹可访也;
石门,自河入汴,沈林子之故事可访也;
彭城,定青徐,至幽冀,谢幼度之故道可访也。
彼胁从之民,讴吟我二百年之厚德,必有喜见官军者。
守之道得于东南,攻之功收于西北,故天下可以必取也。
以主上之聪明神武,必得其妙用以兴天下,以建康而创王业,彼六朝之君,将负荆尔。
草茅妄论,惟执事恕而取之。
晋论下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六、《景定建康志》卷三四、《至正金陵新志》卷一五、《南宋文录录》卷一八
杜牧谓宋武不得河北,故隋为王,宋为伯,愚谓不然。
并吞海内之形势,关中为重,河北次之。
关中者,周、秦、汉用之;
河北者,光武用之。
皆用之以取天下也。
曹操石勒河北关中苻坚关中河北,三人者皆吞海内十有八九而不能并。
东晋之后,元魏河北关中后周关中河北,隋、唐以关中取天下。
以此论之,用关中并天下者五而不得者二,用河北并天下者一而不能者三,则关中为重,河北次之,顾不信乎?
宋武帝非独不得河北,暂有关中而已,何尝得之哉?
宋武起于布衣,身经百战,战胜攻取,髣髴曹操司马懿而下不可比也。
举东南至弱之兵,练而用之,践西北至强之国,前无横阵,旁无坚敌,逆河而上,开关而入之,用之如建瓴破竹之易,可谓奇矣。
然得关中而不守,翻然东归,失百二之地于反掌。
暮年慷慨登寿阳城楼,北望流涕而已,可不悲哉!
愚谓宋武之关中,其罪有三:一则好杀伐而不得中原之心,二则急窥神器而不能快中原之愤,三则倚南兵而不能用中原之人。
夫宋武下广固,欲尽坑其父老,力谏,犹诛王公以下三千人,没入其孥。
前贤论之,以谓举事曾苻、姚之不如,有智勇而无仁义,岂不当哉!
其失一也。
宋武帝之不为晋室藩辅,天下所知也,然辅晋而行,能仗大义,使中原知为晋雪百年之愤,天下其孰能议之?
其子亦不失天下。
今急为篡夺,大业不终。
曹操犹能曰「天命有在,吾为周文王」,终身辅汉而不取。
宋武识虑不及远矣。
其失二也。
宋武之北伐,魏主以问崔浩尝策之,以为必克而不能久。
裕之取燕、取秦,西北之人未闻据连城举大众来附之者,裕独用南人转战山河之间,往返万里。
使裕收燕之后,选用燕之豪杰,广募壮勇,以倾三秦。
得秦之后,选用秦之贤杰,广募壮勇,以倾河北
分爵裂土,以功名与众共之,东伐元魏,非元嗣所能抗也。
元魏则中原尽得矣,东扫慕容之馀烬,西剪赫连之遗种,以裕之智勇,王镇恶、檀、傅、朱、沈之徒为爪牙,而谢晦之徒主谋议,何为而不成?
裕之施为,既已不能选用燕、秦贤杰,广募壮勇,而区区用远客之南兵,纵无所练之士卒。
南兵独用,已败不可支。
其失三也。
盖南北异宜,攻守异便,南兵不可专用有三:虽勇而轻,一也;
利险不利易,易困难久,二也;
易乱难整,三也。
项羽之破赵,一以当百;
高祖黥布张良戒毋与楚人争锋。
皆为高祖以持重困之,此虽勇而轻也。
吴王濞之反,有田将军者请急据洛阳,曰汉车骑入梁、楚之郊,则事败,此利险而不利易也。
吴、楚屯聚数月,无食而溃;
裕军至长安,已讴歌思归,此易困而难久也。
裕军至长安,日暴市肆,此易乱而难整也。
裕既无中原之众,欲以南兵守关中,人无智愚,皆知不可也。
裕之东归,世以谓刘穆之死,急于篡取,愚以谓正以南兵不能守关耳。
裕见己所行事已失中原之情,欲全军共归,则惜关中不忍弃之;
欲不归而守,则南人思归既甚,将溃而归矣,裕之首领未可保也,况关中乎?
数十年之得,一朝失之,古今所惜,然则后之欲恢复者,得中原之郡县,可不以裕为深戒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