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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翰林学士谢两地启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乐全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奉制命授前件职者。王人传召,恍候旨于银台;禁从参华,遽跻名于王署。胡然冒宠,惕不自容。伏念某识昧事微,学无师术。幄筵临策,尝率尔以应书;衡石亲程,误择焉而中等。射岂期于没羽,博偶快于成卢。遂齿清游,俄升近缀,寖踰始望,益骇傥来。虚舟无竞于风波,疏籁宁谐于钟吕?矧此浮鳌之地,深切翔螭之庭。号令所颁,犹决大河之水;枢机有益,或助泰山之云。自匪时髦,必孤职选,顾忝尘之非次,抑荐宠之有初。兹盖某官申迪儒猷,早熙天縡。雾露之润,蒙物咸濡;桃李不言,成蹊在下。致夫茕陋,滥此凝严。惟勉蹈于忠方,庶逭讥于朝议。退深愧畏,罔既敷宣。
王晞韩穆平曹云叶光宋有黄汝砺并充准备差遣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七、《苕溪集》卷四一
敕具官某:弼臣将命,自择从行,进秩之荣,为尔光宠。可。
朱松吏部郎官张宦司勋郎官喻汝砺驾部郎官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苕溪集》卷四六
敕具官某:中台总天下之政,列属分曹,序于左右,既重其选,旋以次迁。将使明习宪章,周知其故,则朕储蓄待问,不为无人。惟松与宦,一时之望,汝砺召自遐服,敷表可观。兹锡赞书,各事其事,无使来效,有愧朕言。可。
劾喻汝砺奏(绍兴十一年九月) 宋 · 何铸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三、《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一
直秘阁、潼川府路转运副使喻汝砺轻锐狂妄,为门僧报怨,兴起大狱,旁及无辜甚众。
喻汝砺夔州路提刑制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六、《竹溪先生文集》卷五
朕钦慎庶狱,宁失不经,唯恐一夫,不被其泽。况门庭远于万里,任予耳目之寄,可非其人哉?尔早擅文声,夙推能誉,惠爱之政,及于所临。必能推恩狴犴之间,俾无冤民,以称朕哀矜之意焉。夔峡之俗,尔所习知,按兹祥刑,钦哉毋忽。
隐德诗 南宋 · 喻汝砺
押词韵第三部
太虚八境初无二,中有道人常洞视。
借问道人何等公,从志其名聂其氏。
华亭春酣战桃李,香气入帘人破睡。
凌波微步度劳尘,栀子同心传密意。
道人不动如澄水,看破新装小年纪。
回身向郎郎忍弃,愁眺月华空掩涕。
含羞转态春百媚,而我定心初不起。
世人悠悠初未知,故有冥籍还见记。
仪州判官临颍生,良原甲夜黄衣吏。
手提淡墨但仓黄,门列阴兵更奇佹。
昧爽堂皇势呀豁,玉带神君气高厉。
靖国再拜呼使前,案头吏抱百叶纸。
数行具书一善事,聂君夜却淫奔李。
由来胸中无浊见,前尘百暗心常止。
一室超然方隐几,入眼狂花乱飘坠。
定情岂复顾条脱,合欢未许同阳燧。
坐令密行动幽祇,棘使华年增一纪。
出门仍问紫衣翁,阴诛与世无差异。
百叶部中分次第,忠孝弃捐神所劓。
杀生之报定何如,朝生暮死蜉蝣尔。
踏翠裁红可怜妓,濯足琼浆被鞭箠。
房公湖边秋色里,阿孙图南前拜跪。
扣头授我如上事,愿谒英篇书所以。
我闻南曹北曹尺有咫,天知地知元密迩。
岂惟妙药彻五藏,况复宝鉴悬千里。
幽中谅有鬼能言,密处须防墙有耳。
诸生举止虽细微,动念观心实幽邃。
端知天上戊申录,记尽人间不平地。
东邻西舍总不知,却有鬼神知子细。
障碍为壁通为空,只有此心难掩蔽。
云何是中有明暗,至行通神裁一理。
道人两眼无赤眚,揩定人间几真伪。
赵骅已矣马元死,郡有隐德如君子。
嗟我诸生苦流转,奔色奔声复奔味。
其间贪魃尤阴诡,收索携提入馋喙。
都儿阿对共揶揄,笑杀官人常梦秽。
虽云幽暗巧规避,僮仆羞之那不愧。
哀哉诡谲王冀公,未省胡颜向祁睿。
我爱昔人尤简贵,寡欲清真有高气。
旷然澹处但真独,胸中岂复留尘累。
生死幽明了不期,是心默与神明契。
王忱绣被下庭堂,李约宝珠存含禭。
九原可作吾与归,敛膝容之想幽致(宋洪迈《夷坚两志》卷二 《夷坚丙志》:仪州华亭人聂从志,良医也,见好色而不动心,人称善士。其孙曰图南,绍兴中为汉州雒县丞,嘱仙井喻迪孺汝砺作隐德诗数百言,以发潜德,其词云云。)。
卮酒词(并引)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八
宣和乙巳,金人穿塞朔方,征镇固阖自守,遂放兵指阙,要盟城下。用事者安其言,不敢坚战,割地谒和,以幸无事。已而三镇父兄相与固守,不奉诏,仅抱空质以归。越丙年十月丁未,胁制诸戎,拥骑绝河,遣使迫我,须如约乃止。闰月丁巳,蜂锐合噪,遂升南郛。翌日,大臣行成于虏。十二月壬戌,天王会盟于郊外。甲子还宫,虏有桀心。越丁未二月己巳,复绐车驾出郊,劫迁乘舆,逼易龟鼎。嗟乎,金人背德捐义欺天之日久矣,而执事者乃内万乘于不可知之虏,守不死战,出不死辱。当是时,独资政殿学士刘公韐蹈险抗节。言者以公名闻,上雪涕咨异,乃诏有司,追复旧官,赠大学士。乃命群臣,议所以宠嘉之。于是胙之册书,谥以忠显,乃擢用其子子羽,以妥绥其遗嗣。然后公之大节,隐然闻于四方。初,虏之欲私公也,公仰天叹曰:「吾蒙国厚恩,誓以死报,顾可苟生而事二主耶」?乃指所寓佛庐,谓其僚曰:「此吾死所也」。亟引卮酒,结带以自经。傥使当时诸臣复有一二如公者,正色于貙兕搏噬之中,而持议于乾坤易位之际,引义明壮,截然不挠,则虏虽暴悍必变色,天虽长乱必悔祸,岂有楚童僭逆之变哉?蜀人喻汝砺闻公风烈,为之出涕,乃敷词以吊之。词曰:
彯余佩而筮仕兮,考至理之无二。持百心而事二主兮,几求生于何地?嗟市人之鬵国兮,何必怀此故宇?炜忠显之正则兮,曰余终是其焉去?彼幸我以富贵兮,凛抗义以自愬。沃卮酒而一决兮,羌绝脰而弗顾。于乎壮哉!惟若人之音制兮,走初不得望其清尘也。迨其漂然而引决兮,走固不得挽其冠缨也。意胸中之睟精,窍浑沌于无形。泻天潢之绝派,独滤浊而取清。于是尽得比干、弘演、莫敖大心之肝胆,与夫缩高、仇牧、棼冒勃苏之髓筋。奋温序、张巡、颜杲卿之须发兮,傲田单、易甲、王子闾之刀兵。嗟乎咄哉,黄头虏真,尔乃在夫室韦之涯、濊貊之濒,啜米之友、颉哥之邻。错臂直足兮,鸟兽是群。何捐德而灭义,肆欺天以寒盟。鏖耀铁嫔,教十八州之蛇豕兮(熟女真有十八州。),竭驴河狗泊三十队之膻腥(虏中有驴儿河、狗泊。女真初有二十首领。)。鸠聚鼎钺,罗列砧钉。杀人如麻,不转目睛。既盟士大夫,而又劫余以刃,且曰:「我予则汝爵,不我则汝刑」。余乃仰天叹息兮,亟援带而自经。裂眦刔覭,流珠晶荧。虏不暇瞬兮,浩乎若逢子胥与晏婴。摺颡剚腹,慢骂诟辱,贼为改容兮,勃乎张兴之叱思明。顾一死其敢赊兮,彼腥臊实将污人。骈凶丑以恤骇兮,摇目吐舌,咸缩颈而奔惊。盖非得彼蹈义凌险、大节不可夺之气,则又安能成此投躯徇主、烈丈夫不朽之名也?于乎壮哉!唏陵抵之斡迁兮,覛世变之旧新。咄髑髅讯其人兮,孰敢保夫坚贞?睇石颈之将将兮,贮横江之沄沄。王侯兮公卿,鸤佩兮飞缨。朝济兮京口(刘寄奴,京口人也。),暮宿兮兰陵(萧道成,兰陵人。)。沓黄尘之污梁兮(尘谓陈叔宝也。),榷□叛羊之齧陈(羊谓杨坚。)。突青骢之掣电兮(韩摛虎乘青骢马平陈。),骇蛮奴之奔星(任忠小字蛮奴,降隋。)。靡不谋人之国,国危而苟活;见嫟于主,主辱而全身。利存则来,亡则去兮,倏阛阓之有虚盈。鄙盗儒之沉欲兮,乃市人主而要其赢。余乃诏嵇绍使端冕卫乘舆兮,檄温峤而讨苏峻。前刘超,后周雅,分冒白刃侍黄屋;左若思,右伯仁兮,临刑而骂大将军。余与诸子之疆疆兮,古所谓授命之臣也。呵黏罕、斡离不兮,为其无礼于吾君也。士节堕而余振兮,国势陧而余撑。喻子于是流涕慷慨然,叠叹累呻。咤举世之恇怯兮,公独外生而得仁。悼猰㺄之咀毒兮,恨不得从(《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一,民国二十二年铅印本。)。
鬵:疑当作「鬻」,卖也。
晁具茨先生诗集序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九、江西诗派小序、《文献通考》卷二四五、《永乐大典》卷九○八、《蜀中广记》卷一○○、《南宋文录录》卷一四、《曹南文献录》卷七五、《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八、《皕宋楼藏书志》卷七七、《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七
予曩游都城,于晁用道为同门生。后三十六年,识其子公武于涪陵,又二年,见之于武信。爱其辩博英峙,辞藻蔼如也,因与之善,初不知其为用道子也。一日来谒曰:「先公平生多所论著,自丙午之乱,埃灭散亡。今所存者,特歌诗二百许篇。涪陵太守孙仁定既为镵诸忠州酆都观,窅然林水之间矣。敢丐先生一言以发之」。予亟闻其语,谢曰:「愿闻先君之所以含咏而独游者」。公武于是出其家谱谍,乃知其先君名冲之,字叔用,世所谓具茨先生者也。予于是耸然曰:「是必吾用道也耶!第今字叔用为小异耳」。已而追怀平昔周旋之旧,盖自京师之别,绝不相闻。今乃幸与其子游,又获观其所论著,为之慨叹者久之。嗟乎!予安得不为吾用道一言哉!方绍圣之初,天下伟异豪爽绝特之士,离谗放逐,晁氏群从多在党中。叔用于是飘然遗形,逝而去之,宅幽阜、荫茂林于具茨之下,世之网罗不得而婴也。暨朝廷诸公谋欲起之,乃复任心独往,高挹而不顾,世之荣利不得而羁也。至于疾革,乃取平生所著书聚而焚之,曰:「是不足以成吾名,世之言语文章不得而污也」。由是观之,叔用之所以传于后世者,果于诗乎?顾其胸中必有含章内奥,而深于道者矣。宋兴五十载,至咸平、景德中,儒学文章之盛,不归之平棘宋氏,则属之澶渊晁氏。二氏者,天下甲门也。太子太傅文元公事章圣皇帝,飞词禁苑垂二十年。当是时,甄明旧仪,绪正礼乐,一时诏令,皆出其手。于是朝廷典章法度之事,非六籍之英,则三代之器也。迨其子文庄公继践西省,是时文元公方请老家居也,宋宣献以谓世掌书命者,惟唐新昌杨氏,及见其子,而晁氏继之。至庆历中,遂参大政,议论深博,识者韪之。然则叔用以文庄为曾大父,以文元公为高祖,其家世风流,人物之美,渊渟浚深,蓄厚而发远。自王文献、李文正、毕文简、赵文定四三公富有百氏八流之书,而晁氏尤瑰富闳溢,所藏至一万卷。故其子孙淬掌励志,错综而藻缋之,皆以文学显名当世。予尝从叔用商近朝人物嘉言善行,朝章国典,礼文损益,靡不贯洽。由叔用之学而达诸廊庙之上,温厚足以代言,渊博足以顾问,则以诗鸣者,岂叔用之志也哉!虽然,叔用既以油然栖志于林涧旷远之中,遇事写物,形于兴属。味其风规,渊雅疏亮,未尝为悽怨危愤、激烈愁苦之音。予于是有以见叔用于晦明消长、用舍得失之际,未尝不安而乐之者也。呜呼!所谓含章内奥而深于道者,非耶?秦汉以来,士有抱奇怀能,留落不遇,往往燥心汗笔,有怨诽懔悷沈抑之思,气候急刻,不能闲远,古之词人皆是也。太史公作《贾谊传》,盖以屈原配之,又裁录其二赋焉;至谊论三代之陶世振俗,固结天下之具,与夫秦之所以暴兴棘亡、斩艾天下之术,则迁有所不录也。何哉?岂迁之意谓谊一不平于其中,遂哀怨噎郁,泣涕以死,借使文帝尽用其言,则谊亦安能有所建立于天下乎?惟深于道者,遗于世而不怨,发于词而不怒,君子是以知其必能有为于世者也。嗟乎!吾于叔用,岂直以诗人命之哉!绍兴十一年九月五日,陵阳喻汝砺序。
按:《晁具茨先生诗集》卷首,宛委别藏本。
南南亭记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四
广安陈越居中筑亭于所栖之后圃,取汉元德先生之语,以「南南」揭其名,且遣人走四千里至京,以书抵仙井喻汝砺曰:「执事其为我记之。乃摭古君子穷达之理而告之曰:夫善养人心者,莫深于六经。本之《易》以致其静,写之《乐》以和其神,达之《诗》以导其志,谨之《礼》以正其体,质之《书》以博其听,约之《春秋》以审其断。昔之魁礨闳放之士,皆资焉以养其心,而寓于磅魄演迤不可端倪之域。顾世所谓贫富贵贱、悲愉得丧、祸福死生之故,一皆有以平之。盖六经者所以养人而归诸道者也。苟吾胸中有得于六艺之奥,凡天地四时、人鬼事物、屈伸倚伏、消息满虚之数,忠佞正邪、去就显晦、亨否往来之变,皆有以了然于吾心,而穷愁怨愤、捷取巧敚、斗进侧入之念,皆不得以伤于其思,而荡于其耳目,则达而用之朝廷可也。苟不遇,为山林可也。古之有道君子,所以穷处于畎亩,不为屈;达而主廊庙,相天下,不为侈。后世之士不能摘六经之蕴,其胸中既无所有,则喜怨悲乐、成毁利害,秒忽之细,皆得以拂其思而愦其意,得者胖然以骄,失者促然以悲。彼其于道何如哉!今吾居中以强壮之年,迈往之识,而遇可以有为之世,乃安于深林绝峤之中,意若有甘焉者,是其必有深得于经者也。故以吾之所尝学者告之,且遗以诗,使击缶而歌之。其词曰:
六籍有妙意,意得语以陈。闭目即见道,何者为屈伸?忌心随所达,任意称事真。山林皋壤与,安眠无颦呻。有酒从陶公,不辨主与宾。醉眼百不醒,任尔空中尘。
杜工部草堂记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成都文类》卷四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七
绍兴己未,天子憪然念全蜀之民久弊于兵。会成都请帅,上问于二三执政,欲抡文智武略闳博之士,俾之保惠而镇绥之,以休宁其父兄子弟,以厌其疆埸戎翟之不嘉靖,以纾予忧。翼日,宰相选第一二臣以闻,上弗许也。已而曰:「朕得其人矣,习先王之典章宪度,重之以笃实任事,无易张焘者,维予宠嘉之。第蜀逴远,焘能为朕行乎?其以朕意召而谕焉」。宰相具述上旨,公作而言曰:「上有诏,焘敢不承」?宰相又曰:「公毋遽,俟聚堂,尚熟议之」。公曰:「上乏使而命焘,焘其行矣,奚议之为」!宰相以公语闻,上太息良久,曰:「朕顾张焘术学行能,是应陪禁闼,策大事,其去朝廷非是」。而公请行益勤,于是制诏中书门下,以吏部尚书张焘为宝文阁学士、知成都府兼安抚使。公顿首奉诏,入辞殿中,具奏所以饬正蛊敝、恢宏中兴之策。上嘉纳之,天语褒异曰:「朕当置诸座右」。且得旨,浮荆鄂,道夔巫以入蜀。公行至京口,乃更请由宋汴,走函洛,历崤渭,遐瞩乎二周三秦之形胜,因得与宣抚司规所以隐蔽捍卫庸蜀之计,诏从之。入蜀之初,乃推上之所以夙寤晨兴,念虑远方之意,与夫所以临轩慰遣,忧勤宽大之诏,镂板宣布。蜀人呼舞,至相与泣下。居无何,敌人果寒盟,盛夏穿塞,霍荡三辅,巴蜀震动。当是时,关门废备,储廥单耗,有司责粮急甚,人心寒惧。公乃下令代以官粟,至秋偿焉,军食丰盈,民不怨疾。蜀距行在所几万里,都邑解慢,讳职不问。大吏养交,以苟简为便民;小吏惰偷,以督责为生事。事滋不治,民冤无愬。上因命公,宽恤全蜀。公性俭勤厉,练核庶务,乃引四路之讼而亲决之。领略判断,支分叶解,千缕万牙,细见毛脉,是非美丑,各听分位。间者盐酒之法日益废坏,吏务便文,民困月额,父媪流离,噭天不闻。公唏然曰:「煮海榷酤之弊极矣,知所以张之,而不知所以弛之,知所以用其利,而不知所以救其弊。州县之吏,揆书错数,计日而责焉,殆未有以虑之也。其何以支悠远,厚死亡,隐西南而诎敌人乎」?亟状其事以闻,有诏嘉许。于是州县奔走事令,绪求盈虚,损浮蠲乏,人不告病。庚申之春,岁恶蜀饥,东山之民羸馁日甚。公命海惠僧真惠作饘粥廪给之,赖以全活者亡虑六万馀人。又命寘四场于城中,逮鳏分贫,殷茹穷燥,闭籴之豪,不敢牟利。惟公恫视蜀人之疾苦,必思所以拊摩而饮药之,其要在于建画长利,存定穷寡,贬伐贪浊,扶起废滞,以为屏维四川悠久亡疆之计。于是乎绌残吏之程督不时、前期邀功者,蒐污吏之冒浊苟容、渔夺百姓者,振士大夫之淹滞、而开其磨勘升改者。章游闻,诏皆赐可。嗟乎,蜀大国也,泉流甘清,土壤肥好,士嗜书、工文章,民服水溉田,粟稻麻密,邻伍往来,盘餐酒浆。自虏结难,而蜀人始骚矣。逮公保釐而来,细意养活,财货运行,诸产遂长,士农工贾各有次行,而人始得以饮食滋味。嗟乎,公之德于蜀如此!而意犹未厌也,复念文翁以道训蜀,诸葛武侯以义保蜀,张忠定公以锄恶表善治蜀,乃即其庙宫而治新之,辛勤拭刮,不留昏埃,神来神去,照映羽卫。居顷之,又语其属曰:「杜少陵诗歌一千四百有馀篇,考其志致,未尝不念君父,而斯民是忧。顾其祠宇,距城不能五里,骞陊摧剥,何以昭斯文之光?予甚自愧」。乃斥公帑之馀费,弗匮府藏,弗勤民力,命僧道安董其事,增饰之。虑工一千五百,计泉八十万有奇。创手于绍兴庚申八月丙戌,讫季冬之乙亥告成。断石为碑二十有六尺,镵其词于堂之四周,次第甲乙,毛末不欠。辛酉孟夏,汝砺以职事见公,授之次,饭于诚正堂,公曰:「属治草堂小异,吾侪盍往观焉」?饭已,肩舆出郊,谒先主、武侯閟宫,遂入草堂,吊少陵之遗像,置酒沧浪亭。亭并浣花,竹柏濯濯可爱。纵观诗碣,公顾曰:「考石多所日矣,愿得公文以纪其事」。汝砺谢曰:「公自妙龄注鼎科,居久之,升柱史,遂司帝谟,作典诰文书,抗直议,斥天下之病,皆开物成务之文,而汝砺所难也」。辞不可,则论著之。昔之风人叙君臣父子而训之礼,比兄弟朋友婚姻而诏之义,襄宗庙常享牲器,宾旅礼乐,征伐戍役,宫室币帛,衣服池台,薮泽馌耜,咸梅酒醴,而制之数。善焉鼓舞咏物之,不则讥切箴诲之。尹吉甫、召穆公、仍叔、史克、嘉父之流,愁栖乎怨思,昌美乎诵声,是皆切赞美恶,分擘善败,典图崇替,而鉴烛后世也。少陵之诗,故亦如此,根于忠信孝弟,著于君臣父子夫妇朋友。其纡馀扶疏,宛转附物,雍容而不迫,愔愔乎如揖逊议论,冠佩于一堂之上,父坐子立,雍雍俞俞于闺庭燕豆礼乐之间。至夫陈古悼今,劝直而惧佞,抑淫侈倖巧而崇节义恭俭。槁焉曾伤,悯恻当世。妇子老孺之骚离,赋歛征戍之棘数,哀怨疾痛、慉盭隐闵亡聊之声,不翅迫及其身而亲遭之。其于治乱隆废,忠佞贤否,哀乐忻惨,起伏之变,衍迤纵肆,无乎不备。忽忽乎其能化也,就就乎其通道达物也,越越乎其总一神明而贯局万类也。游之于肯綮众虚之间,寓之于无所终始之际,激之以海水荡潏、飞云屑雨之声。吁!不得尽其极也。《易》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嗟乎,非以尽天下之至变,何足以成天下之至文也哉?斯文也,倘使申公传之,李克受之,河间献王陈之,而吴公子札观焉,则昭陵之所以帝,天宝之所以微,肃、代之所以中兴,次为雅颂,釐为变风,坐而第焉可也。今公治蜀,其所以忧恤斯民之心,见于施置如此,此其所以眷眷于少陵之诗乎。故曰,「再光中兴业,一洗苍生忧」,诚公之志也欤!
义胜轩记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成都文类》卷四四、《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七
锦官杨公南叔强,当绍兴间,得异石涪陵,有镵字三,曰「义胜利」云,盖秦观少游书室中物也。急携以归,筑室聚书,以义胜轩号之。诏其子嵩望、从望、泰望、民望考古论著于其间。绍兴戊午,喻汝砺客于叔强之方庵,日从叔强父子诵古人之义不置。他日谒归,叔强谓汝砺曰:「先生将还跨鳌,于吾『义胜』未有以存之,盍图之」?辞之不可,于是为之言曰:处约者道必远,嗜利者毒必厚。郤至居贿而亡,子文逃富而昌,秦后多车而奔,晏婴恶富而存。甚矣哉,利之溺人也!学者之所当察也,学者之所以自诚而明者也。诚则一,一则不惑,于是乎知天下之轻,万物之细,死生之一,而变化之无所终始也。飘摇乎诗书,暴浣乎道义不可夺之节,餍足乎肘见之衣、一豆之食,而偃蹇乎窃秦之爵、千乘之富也。至于不幸,而漓然值乎患难困阨死生之变,盖将仰而歌,歌而笑,洮洮乎有以乐而安之也。此无他,义足以胜也。故曰孟轲勇于义,不可以贫富贵贱死生动其心。夫勇于义,则人不能饮我以利矣,其谁攻之?养生者,气不胜则邪攻之;为国者,道不胜则敌攻之。朝廷之上,忠正壮长,谗邪斯尽,贾区欲利、贪沓冒没妖幸之人不市于其间。彼怙诈力,出怪勇,曾不能侔强于我也,夫又安能我胜哉?非幸人之莫己胜也,贮义于朝廷,而流其华泽以四注于天下,天下之从我也,犹河之下砥柱而属之海也。此学者之所留意也。夫学者,所以学为天下者也;义者,天下之藩篱也。岷益志义之士何武、李固、谯玄、李业、费贻、冯信、任永、王嘉、王浩之流,杀身覆族,不以汉钓利,盖有三仁之英烈,而世之论者咸以义士壮之,予固惑之也。盖尝咏味二三丈夫之风致,羞篡逆,折暴悍,不义之臣释剑听罪。幸遇吾夫子之予之,侔于夷、齐、比干间,谓之仁人,非借之也。伯夷、叔齐叩马首谏武王,太公曰「义人也」,扶而去之。仲尼则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由是论之,夷、齐义人也,而吾夫子固尝予之以仁矣。故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于是言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近义,恕近仁,是二名也,吾夫子固尝一之也。建始、元始之间,天下号令赏罚之柄,一则敬侯,一则曲阳侯。方是时也,亢义益固,截然不挠者,乐昌侯耳。蜀郡张匡诡王凤之功以猎汉氏,棘以险语毒商,商之遽亡,而汉遂微。成都罗裒者又复挠附曲阳、定陵,废著鬻财,往来巴汉中。予尝丑二子狃行不义,以羸其国,而恨未有以讨之也。及观李元礼以义死汉时,宦寺围塞天下,士瘉负不敢言,蜀郡景毅以其子顾为膺门生,乃自表免归,时人义之。予于是尊博毅而卑畜二子也。蜀之富人鲜车怒马,第以乾没取胜。叔强之居,左马医,右酒肆,而前博戏也,乃复闭关垂帘,寂如无人,守静味道,澹然虚夷,独于教子甚勤,于利则甚疾之也。虽复四子同年以妙岁注科第,叔强嗜义之心益勤也。每日刻退,肥仁义之训,以熏沐其中,而犹以为省也。故予于四君子者,特以忠义大节励之曰:「轩冕在前,非义不荣;斧钺在后,义死不避」。惟四君子者,尚有以厚取之勿屑也。
漱玉岩记 南宋 · 喻汝砺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全蜀艺文志》卷三九、《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七四、《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五、《名山胜概记》卷四四、《蜀藻幽胜录》卷三、《蜀中名胜记》卷二四、《古今图书集成》方舆典卷六○○、嘉庆《四川通志》卷一二、同治《仁寿县志》卷一二、道光《保宁府志》卷五六、同治《南部志》卷二八、光绪《资州志》卷二七
自古常言「天不负人」,吾初不甚信。吾曩游太学,不啻六千三百日,知古所谓屈原、贾谊、扬雄、韩愈、柳宗元辈,吾亦颇识其面目。及得一第,则枯冷羞涩,几笑破人口。比来此中,持手版谒上官,奔走匍匐,作主簿、少府模样。燕居作乐,则摇口吻,弄语言,以悦贵人,而觅所谓举状者。嗟乎,其局促如此,则天果不负人邪?然饱闻阆中奇山川,而贤士大夫最多,亦复把酒自慰。一日登锦屏,系舟嘉陵江,步至占星岩,徘徊纵观,倚老松,卧怪石,往往摩腹一笑。然是三境之游,须废吾一日粮,吾不得与女旦莫相从也。惟毌丘氏漱玉岩近在墙壁外,乘兴步履,从小奚奴直谒贤主人,脱衣散发,坐岩腹,酌酒赋诗,相与作物外笑乐。酒醉发狂,即呼天大叫曰:「天乎,真不负喻汝砺矣」!吾尝谓富乐之士不能放意于江山松竹之乐,而山川怪奇,烟云竹石,诗酒风月,唯遗逸未遇之人始得兼而有之。故天地间雄伟不凡之处,天所以资贤人而舒其忧愁之思者也。吾零落荒山,郁郁无聊,赖有锦屏、嘉陵之雄伟,占星、漱玉之幽胜。所谓阆之四奇者,吾皆得而有之。他日解官,视吾破囊无复新井县一物,驱老髯,独负四物以归,朋游故旧,从吾觅阆中土物,吾则与之饮酒,取吾诗而歌之,则是四境者,不移足而在几席间矣。当使乡人之老者执爵而言曰:「吾乡素乏佳山水,公持此以归,敢为公寿,且为吾乡人贺」。故人之老者扬觯而言曰:「吾家素贫,无一个钱。汝今得此以归,请为吾族人贺」。而后之好事者,当呼吾为四奇先生。
差江端友等抚谕闽浙湖广江淮京东西诸路诏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二、《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二之六九(第四册第三二六九页)
昨金人入寇,朝廷命令隔绝,贼盗骚扰,民不奠居。近朝廷已措置捍禦金贼,扫荡群盗,崇俭除苛,弛役薄歛,凡不便于众者悉行蠲除,稍向就绪,令学士院降诏差官抚谕,及体访官吏廉谨勤恪、军民利病以闻。两浙东西、福建路差兵部郎官江端友,荆湖南北、广南东西路差殿中侍御史马绅,淮南东西路、江南东西路差监察御史寇防,河东路就差王𤫉,河北路就差马忠,陕西路就差钱盖,四川就差喻汝砺,京东西路、京西南、北路差吏部郎官黄次山。朕绍膺骏命,寅御宝图,以万方之戚休,为一体之舒惨,思敷渥泽,溥润黎元。日者奸臣隳败边防,胡骑凌犯京邑,是以盗贼伺其间隙,郡县为之残破,井邑萧然,田畴荒矣,毒流民体,痛轸朕心。每一顾瞻,为之流涕。虽号令间阻者半载,而臣民爱戴者一心。惟祖宗德泽之深,致海宇怀来之固,岂朕菲薄,所敢遑宁?惕然若涉春冰,懔乎如驭朽索。夜分忘寐,日再御朝,补缉政纲,讲究民瘼。捍禦北戎之备亦既图严,荡平群盗之奸几于弭息。以至崇节俭之至朴,除繁苛之细文,弛役蠲徭,薄征轻歛,凡不便于众者,急有闻而罢之,若时所为,稍向就绪。是用分遣信使,具宣恩言。及官吏之勤惰廉污杂于并进,与兵民之利害疾苦壅于上闻,咸俾周询,尽期洞照。将大明于升黜,且悉议于革因。嘉与多方,复跻至治。诞告尔众,咸体朕怀。
资州程使君墓志铭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方舟集》卷一六
资州程使君以疾卒于治寝。在法,终于位则以官书,州之人爱使君,犹曰吾州使君云。李石于民之一也。公子师夔执经石门,用是走使以讣至,未几以弟援状以葬,葬缓铭亦缓,非他志也。石尝评公之文凡三变,始以经术,中以议论,终以叙述。经术之文渊而旨,议论之文陈而肆,叙述之文理而尽。凡向之以文字往来者,如大苏尚书公符、小苏博士公籍、喻驾部汝砺、运副范公瓒、检讨邵公博,石与使君日处其间。其诸公之群从子弟执门生弟子礼者多名人,日沓沓说文不离口,而所得于渊源有自者,未论其人,文可知也。如公,人犹以富贵功名期之,公亦自负以当世意,语温厚而气宽舒,学道之士君子也。时固有阴忌而轧之者,公不为少屈,故以文自昌,而卒亦不达。石被丁丑召官太学,朝路多知公,叶枢密公义问、都御史公民望谓石曰:「蜀秀如程君引重诸公,俾来此」。而公以书来告曰:「诚有东下意,终不能随金帛之舟以幸捷出」。既而石被罪上峡,值公舟留一夕,饮酒赋诗,去来彼此无碍也。公既得州,石亦倅彭,书问不间断如昨,未几以讣至彭矣。呜呼,士有艰于一进如公,而衮衮者肆焉,悲夫!公讳揆,字端卿。始祖浚仪令铎,唐末入蜀,家眉之武阳。曾大父贤良公讳希甫。大父沂,熙宁间以经学教授犍为,因为犍为人。父植,右承事郎,累赠右朝散大夫。君宣和初以博士宋公齐愈挈之入太学,补十舍,与赵雍、姚孝宁、熊彦诗、王晞亮、孙汝翼为同舍生。诸博士如孙逢者,倾迟公以为上庠之重。未几以《春秋》科登建炎二年进士第,任彭州司户参军,试中学官,潼川府教授。以十策干枢密张公浚,奏差荣州军事推官。再除成都府学教授,循左文林郎,以举员改宣教郎、通判泸州,转左奉议郎。丁父大夫公忧,服除,转左承议郎、通判成都军府,除知昌州。未赴,丁母夫人忧,转左朝奉郎、知资州。覃恩转左朝请郎,感疾,致其事以卒,年六十一。卒以隆兴二年某月日,葬以乾道五年某月日。初娶黄氏,给事公哲之女,先卒。再娶王氏,左中奉大夫咸之孙。五子:长师契,从政郎,次师稷、师夔、师望、师岳。三女,长适将仕郎何震,次适承直郎张仲坚,次适承直郎王子然。公为政一切以推行所学为本,崇大体,略细故,爱民惜物为务,所至有能称。崇学校以养士,蓄帑廪以足兵,敦俭约以革浮,用清静以矫俗。抗益、泸两帅之横,则义动于色而有贰郡之礼;革资中扰政之弊,则权出于一而得专城之举。自筮仕至老不衰,其有志未尽见于事功,亦一世奇杰之气终不没也。文集五十卷,《通鉴发挥》十卷,《春秋外传》十卷,《尚书外传》五卷,《史评》二卷,《杂志》三卷,《佛心印》三卷,藏于家。公疾革,属其子必欲得石铭。铭曰:
程眉闻家,如蜀之文。有来犍为,山之一云。云有五色,孕为斯文。不亟以徐,厥用将大。指我如风,所触无碍。文之用舍,关天成败。浩乎廓然,有志永赍。是碌碌者,吾文曷施。著书满家,父则已菑。后将穫之,以永铭诗。
送喻迪孺郎中知遂宁府 南宋 · 张广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平时场屋漫声名,晚下瞿唐信此生。
万里不应频去国,一麾聊复为专城。
送春杯酒侵行色,上峡家山慰客情。
坐遣官曹顿牢落,说诗谁复似康衡(《永乐大典》卷一○九九九)。
和喻迪孺郎中春日书事二首 其一 宋 · 郭印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春风不入鬓边青,羞逐儿童趁晚晴。
花欲近人颜色好,鸟来窥户语音清。
钩帘静院山相顾,散策高亭月共行。
自断穷通天已定,休劳占数向枯茎。
和喻迪孺郎中春日书事二首 其二 宋 · 郭印
七言律诗 押庚韵
人间春思漫纷争,祗把新诗唤晓莺。
妙处镌镵应鬼泣,醉中挥洒自风生。
谁知雅道当今绝,独与骚人并驾行。
尺纸飞来光照夜,小窗申诵到参横。
送喻迪孺赴召 宋 · 郭印
押尤韵
志士居环堵,常怀天下忧。
而况立王朝,为国当远谋。
中原乱戎马,骚扰十三秋。
宫阙翳草莽,井邑成墟丘。
先生身补外,兴言泪长流。
满腹贮经纶,寸丝殊未抽。
篇章泄幽愤,山云为之愁。
遂令寰海间,望治空悠悠。
诏旨忽旁招,喜气扶仙舟。
风涛照孤忠,轩陛需嘉猷。
屈指在廷彦,如公实罕俦。
片言傥遇合,男儿志愿酬。
方今艰难际,皇祚若缀斿。
百蠹尽扫除,群黎自歌讴。
古来柔远人,莫先政事修。
要当效甫申,岂但为枚邹。
高堂有甲兵,千里归坐筹。
赞成中兴功,踵迹商与周。
送喻令 南宋 · 王十朋
七言律诗 押豪韵
扪膝先生有凤毛,三年鱼邑试牛刀。
要令人被弦歌化,讵肯身辞州县劳。
贤令首祠唐质肃,诗篇时出楚风骚。
西归更勉家传学,云翼行看九万高。
唐质肃公祠记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六、《梅溪先生后集》卷二六、《补续全蜀艺文志》卷二八、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六、《南宋文范》卷四三
予始闻夷陵巴东之名,意其为邑必壮,自亲适其地则皆蕞尔邑,巴东陋尤甚。问其名之所以著,曰:「昔寇莱公、欧阳文忠公尝令二邑,地重以人,非山川城郭人物之异于他邦也」。予因谒其祠,访其遗躅,叹息而去。至夔,一日登郡之东城,城下临奉节县治,问令喻君思然曰:「昔宰是邑,亦有如寇、欧二公者乎」?令以唐质肃公对。予曰:「是皇祐中为御史,独立敢言,尝疏论贵戚,廷击宰相以贬,天下称为真御史,不敢斥其名而曰唐子方者乎?熙宁中首言王临川不可大用,及参大政,奋然与争是非于天子前,而气不为之屈,至不胜其忿而死,天下至今称为正人者乎?吾夫子叹未见刚者,唐公非刚者欤?名节凛然,固无愧乎忠悯决澶渊之策,文忠移司谏之书也。其令是邑,有殊绩异政,故相张公天觉尝笔之于墓碑矣。邑故有令如此而无祠,非缺典欤」?令闻之慨然,不谋于僚,不役于民,即厅事之东隅,易亭为祠。求画像于江陵,得之于故家,丹青一新,俨然如生,观者莫不起敬,如见其冠豸触邪、正色立庙时也,且丐予记其事。予谓质肃公之高名大节,固已特书大书于国史,何以记为?然是邑赖公而重,有不可不书者。令,蜀人扪膝先生子也,有家学,治邑有能声,观其所慕,可以知其人矣。乾道二年六月永嘉王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