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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颜自赞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七、《仁山文集》卷三
景定辛酉之春,桐阳叔子肖其容而为之赞。赞之为言佐也,佐尔弗及,非以自诵也。词曰:
幼尔冥行,长尔及更。骤尔壮龄,乐尔纯清。尔矫而轻,以重而敦。尔警而慵,以敏而勤。尔谨而独,以养而存。尔戒而弱,以毅以弘。肃尔威仪,维敬之门。视尔践修,维德之成。小子识之,毋忝尔所生。
再奠北山先生文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八、《仁山文集》卷一
维咸淳五年岁次己巳,十有一月朔,越二十有六日,门人金履祥,谨以清酌庶羞致祖道之奠,昭告于先师北山先生子何子曰:呜呼先生,道德之隆。孰能形容,已有鲁翁。昔我侑奠,能言一二;今此祖行,祗言微意。念昔多歧,中心漾漾,既得鲁翁,指我宗师。甲寅季秋,时始受学,「截断为人」,一语梦觉。谓古圣贤,一敬畏心,曾子终身,临渊履冰。然所敬畏,匪拘匪慑,常以为重,则罔或越。谓凡事物,用各不同,曷云万殊,一理所通。盖凡事物,有恰好处,万殊一本,维此之故。谓昔程子,上蔡初来,曰此可望,展拓得开。予亦谓子,于此可进,难乎有常,戒尔所病。出入师门,馀十五年,受教虽多,愧负师言。閒关悠悠,绪业未卒,今丧夫子,嗟悔何及!比岁卜居,求义所安,先生曰然,大书「仁山」。先生既没,我始成室,揭揭庭颜,依依典则。北山之南,先生所盘;南山之北,先生所宁。伏哭柩前,诀此一奠,哀我斯文,曷以报称!寻恰好处,存敬畏心,终期展拓,不辱师门。呜呼哀哉,尚飨!
玉华叶氏谱序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四、《仁山文集》卷一
尝谓国者家之推,以国则有志,以家则有谱。惟国之所据也胜,所积也厚,则其所产必多伟人,所书必多令绩,志可以称良于天下后世矣。家之所据也胜,所积也厚,则其所产必多孝子慈孙,所书必多奇行义举,谱可以称良于一家后世矣。是故周之后稷务耕桑,文、武先鳏寡,积之厚也。及卜瀍涧东、洛涧西,则所据者胜矣,祖孙相继为圣君贤相,伟人之多也。历年八百,至汉初犹闻弦歌之声,令绩之遗也。故志之称良于天下后世者,惟周为独盛。至于家,势虽与国悬殊,其理则一而已。孟子曰:「纣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亦自其善之积者言之。《诗》曰「维岳降灵」,胜之据于家也;曰「生甫及申」,灵斯钟于人矣;曰「匡此王国」,则族由以振。至于汉之荀必称朗陵,唐之张必称寿张、宋之陈必称江州者,皆本其所积之厚,而及其所据之胜也。吾兰玉华叶氏,其先寿昌湖岑人。《湖岑谱》所载,有讳矾者,仕唐为左仆射。矾之后,讳彦璠者,始自睦迁寿昌之湖岑。按此则湖岑之叶,盖始于唐及宋。左丞相叶梦得公序《括苍石林谱》,则曰:「望以后有讳硕者,居寿昌」。此则自汉而言。寿昌,指湖岑也。叶梦鼎公序《霅川乌程谱》,则曰:「乌程叶氏之祖,自讳尤者以至于俭,则得于睦州之谱」。亦自汉而言,所指睦州,亦湖岑也。独《湖岑谱》不及括苍、乌程二族,或者唐以前之谱,今不传欤?抑别有说欤?及载玉华之叶,则自彦璠翁以后凡十七世有讳坤者,与铜关同折于湖岑之新市,赘兰之玉华,仅三阅世,邱陇阡陌之存于寿者,犹十九焉。信斯言也,则湖岑之谱,旧贯犹可仍也。叶子敬之乃欲申而缉之,得非以兰与寿异封?寿既为大宗,则兰当为别祖,培养灌溉之下,业有亢其宗者出焉。则湖岑之谱,又将由玉华而益有光,且相视如途人之叹,庶几可以少免矣。此固敬之之心,要不失为所积之厚。矧予尝蹑玉华之巅,见其脉从闽中发来,过仙霞,历三衢以北诸山,起真武,经紫云、金台,及过排塘,突为慈岩,蓄为衙峰,特拥为玉华,则巍然瀔西巨镇矣。居其下者,惟敬之一家,且道峰面其前,秀削云表,歌山环其右,翕众流而聚之,所据之胜,虽未可拟古之奥区,其在吾乡,亦可以称不凡矣。且敬之承世家之后,能自抑降,冀穷濂洛之源,不鄙区区,每从而问津焉,志之卓也。凡乡里中惠有可博者,必倾囊以为之,行之懿也,犹之为所积之厚。孟子曰:「苟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此则自胙土者言之。敬之有家者也。《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夫庆至于有馀,山木之胜又从而萃聚之,则斯谱之纪载,将来为敬之发潜德之光、衍不替之庆者,岂特为湖岑增同姓之国,与石林、乌程同其盛而已耶!谱既成,欲得予言以叙诸首。予与敬之不惟长先一日,且里居相接,又连姻娅,于分义皆不可辞,既乐承之矣。及按《宋史》:欧阳永叔,江西庐陵人也,乃考崇公卒,葬里之泷冈,既贵迁颍。先正短其自居颍后,再无一言及于泷冈之松楸。湖岑,敬之之庐陵也;寿之诸先陇,敬之之泷冈也。永叔其他可取法者固种种,此则当为永叔讳者,敬之其念诸。
唐骠国献乐颂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九、《词科旧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德之所及者博,则飨其乐也必备。在昔成周,文德远洽,盖尝备四夷之乐矣。职在春官而鞮鞻氏掌之,所以通音声、一夷夏也。后世服远以兵不以德,故楼上之梯冲常舞而两阶之干羽自废,辕门之金鼓日振而九成之箫韶莫闻,怨结衅深,拜师不暇,尚何夷乐之问哉?惟唐虽以兵强而参用德化,故远方万里时有慕义而至者。贞元中,南诏既献奉圣之乐,骠王雍羌亦以国乐来献,于是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谱次其声,致之于朝。想夫夷音嘈杂,固不足以混咸池之节奏;野容趑趄,固不足以窥八佾之窈妙。然五译而至,其勤甚矣。使当是时荐之郊庙,用之燕飨,有如延州来季子者听而观之,亦足以知唐德之远畅也。当有颂声形容盛美,而史刊其辞,乃追继开州刺史唐次之作而献颂曰:
唐受天命,抚绥八维。戎有弗率,礼以招携。惟是南诏,陆梁边陲。号登贞元,化与天齐。声教首暨,汶山以西。南诏稽首,乞盟自归。施及骠王,奔走敢稽。剑水夕航,蜀山昼梯。天子崇俭,南金勿赍。天子有文,滇马莫驰。何以为贽?乐其庶几。尔乐维何?导和非嬉。匏革牙角,贝竹金丝。其曲十二,各致尔词。赞者前导,舞工后随。夷容睢盱,夷音嗢咿。铙鼓嘈杂,旂纛葳蕤。赫赫上国,韶成凤仪。五译而至,将焉取斯?既象帝德,亦明畏威。既效巴音,亦补唐遗。在周之兴,乐备四夷。东韎南任,北禁西离。巍巍我唐,兹焉似之。在汉永平,仁风载施。百国奉贡,三章献诗。巍巍我唐,兹焉继之。天子万年,夷裔来思。无或不谐,如乐之熙。归美作颂,惟后之贻。
刘应伯字序 北宋 · 黄裳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演山集》卷二○
予得简言,始于京师之逆旅,齿方及冠,有成德之风,乐与之游。未几散去,后两年复合于延平,其体益卑,其志益高,吾见其进而已。一日简言以予易其字,而予诘其所以为名之意,乃曰:有浮屠氏出于祖父之梦中者,授予之生,随告其名而后去。予感而为之说曰:善人君子、王公大人之出生也,盖非愚下之流,肖翘之类,一气而万形,轮于区区之生死者,是必有物寓焉而已。予尝观人形貌之所受,意思之所向,窃知其所自来者。道降于域中,则为圣人,或千一,或五百岁,或为尧、舜、禹之君臣,或为文、武、周公之父子,五行数气无足以言者。其他或地降灵,或物降精,或天降象,而或浮屠、老子其徒之有天德者,遇缘而应物,不可知耳。故玄鸟之为商,巨人之为稷,岳神之为申、甫,昴之为萧何,而长庚之为李白,其类不可胜言。常谓形与貌所在,真与神所寄,其来有所自者。见其状貌,类多清奇古怪,正色如秋,和气如春,扣之也谷应,触之也山峙,更无俗态鄙怀,厌人之视听。然而天之大象,地之大灵,浮屠、老子其徒之有天德者,遇缘而至,化于形数之中。其中足以兴庶民,其和足以养万物,则为名世之豪杰,而圣人者赖之以辅相者也。或非人道之所为,苟得权势以宅民上,孟子所谓「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者」。此必蛇之灵,鬼怪之物,出为人妖,以厉万物,乃其时数之否欤!闽之山水大抵气清而神邃,浮屠、老子之有天德者尝游乎其间,灵踪奇迹,至今尚在。神气之至,或散为奇物,或萃为异人。奇物之出,岁为天子庭实,异人不可埋没也。自唐德之后,文学之士类能以事业见于天下,所谓民与物所不能得者,而得之者为之耶!简言,南方之佳士。无诸之国最多名山,古来浮屠氏之为天游者,常在其上。然而简言之生,得名于祖父之梦中者,岂非为天游者遇缘而至欤?欲其致言以供万物之求欤?不然,形容声色之间,何其得数之多也!尝谓有自来者,皆有所应。若夫天之大象,地之大灵,浮屠、老子之有天德者,遇缘而化,则其应世之伯者邪!予故以应伯易其字焉。应伯后日得志,当行其言,以兴庶民,以养万物,酬酢无穷之变,则天之任也,君岂能不为哉!
赠兵部尚书田公墓志铭(宝元二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公讳锡,字表圣,世为京兆人。唐德之衰,徙家于蜀。昔武王封舜之后于陈,春秋时,公子完如齐,子孙遂大食采于田而命氏焉。厥后将有穰苴,相有千秋,斯可谓之著矣。大王父易直,王父成,皆隐君子也,文而不耀。父懿,因公之贵,累赠尚书左司郎中。善教于家,尝命公曰:「汝读圣人之书,而学其道,慎无速为。期二十年,可以从政矣」。公服其训拳拳然,博通群书。东游长安,与昌黎韩丕复居骊山白鹿观数年,器志大成。拔王府荐,有声于京师。太宗皇帝亲策天下进士,擢公第二人,时太平兴国三年秋也。释褐,除将作监丞、通判宣城郡。召还,改著作佐郎。俄拜右拾遗、直史馆,赐五品服。出为河北转运使,改知相州,就除左补阙。移桐庐郡,迁起居舍人。还,判登闻鼓院。寻以本官知制诰,进兵部员外郎,充职。以直言,改户部郎中,出守淮阳。以留狱之谤,左降海州团练副使。起为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复户部郎中。真宗皇帝即位,迁吏部郎中,判审官院,兼通进银台封驳司,赐金紫。求出典海陵郡。还台,兼御史知杂,拜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以咸平六年十二月十一日,终于私第,享年六十四。公自白衣,已有意于风化,上书阙下,请复乡饮礼。又请修籍田礼。及在朝廷,知无不言。太宗初,既取太原,范阳未下。帝怒,不赏平晋之功,中外嚣然,而莫敢言者。独公上书论谏,理意深切。帝感寤,玺书褒答,赐内帑钱五十万。僚友谓公曰:「今日之事鲜矣,宜少晦,以远谗忌」。公曰:「事君之诚,惟恐不竭,矧天植其性,岂一赏之夺耶」!在河朔暨相州,累章论边事。至桐庐郡,以吴越之邦归朝廷未久,人阻礼教,邈如也。公下车,建孔子庙,教之诗书,天子赐九经以佑之。自是睦人举孝秀、登缙绅者比比焉。在郡,闻禁中火,拜章极言,上嘉之。及还,眷遇愈隆。会乾明节,馆阁多进诗歌,帝独喜公之辞,乃依韵和赐,令宰相宣付公。又上封禅书,谓五代之乱,人如豺虎,不图复见太平,宜崇检玉之礼,以答天意。公在西掖,会京畿大旱,祷祠无应,遂抗言切于时政,故有宛丘之行。咸平初,出使秦陇回,上三章,言陕西数十州苦于灵夏之役,朝廷为之戚然。出海陵之初,以星文示变,拜疏请降诏责躬,上奉天诫。真宗皇帝嘉其意,屡召对便殿。及行,降中使抚安,仍加宠赉。爰有翰林学士承旨宋公白,举公贤良方正,以副天下之望。一日,召对久之,且曰:「陛下以皇王之道为心,臣请采经史中切于治体者上资圣览」。帝深然之。乃具草以进。手诏答曰:「卿能演皇王清净之风,述理乱兴亡之本,备观鉴戒,朕心涣然」。所撰三十篇,皆隐其目。公奉事两朝,由遗补历御史,至谏议大夫,前后章疏凡五十有二。尝谓诸子曰:「吾每言国家事,天子听纳,则人臣之幸;不然,祸且至矣,亦吾之分也」。及终,有遗表,陈邦国安不忘危之意,其家弗预焉。天子怛然,命中使赙之,有制痛悼,赠工部侍郎。二子改大理评事,持丧中并给月俸,哀荣之礼,可谓至矣。后以二子登朝,累赠兵部尚书。宝元二年四月二十四日,与夫人合葬于泗州临淮县某乡之某原,礼也。公娶杨氏,再娶奚氏,封江陵县君,能循法度,以配君子。二子:长曰庆远,今为驾部员外郎;次曰庆馀,今为比部郎中。并克奉堂搆,有能政于四方。女三人:长适王氏,次适庞氏,季适张氏,皆以妇道称。公动必以礼,言必有法,贤不肖咸惮伏之。出处二十年,未尝趋权贵之门。在贬废中,乐得其正,晏如也。著文章成五十卷,目之曰《咸平集》,行于世。论者曰:在大禹时,皋陶矢厥谟,在汤武时,伊尹、周公为之训诰,故教化纪纲,莫盛于三代,而子孙有天下,皆数百年。秦灭诗书,其风不绍。至西汉得贾谊、董仲舒,其言可以追先王之烈,而弗克施,使后世王者无复起三代之心,由汉始也。圣宋定天下,太宗锐意太平。真宗之初,复亲擢俊乂,如田公之徒,并见奖用。惜乎不终其才,岂皇天之意特厚于古欤!某幼闻高风,未尝游于其门。今驾部书先君之履业,索文于江外,某敢约而修之,又采旧老之言而作铭云:
呜呼田公,天下之正人也。言甚危,命甚奇,尽心而弗疑,终身而无违。呜呼贤哉!吾不得而见之(《范文正公集》卷一二。又见《咸平集》附录,《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嘉靖《洪雅志》卷五。)。
「与」字原脱,据明祁氏澹生堂钞本《咸平集》卷首附《田司徒墓志铭》补。
贞符 中唐 · 柳宗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负罪臣宗元惶恐言:臣所贬州流人吴武陵为臣言:『董仲舒对三代受命之符,诚然,非邪?』臣曰:『非也。何独仲舒尔?自司马相如、刘向、扬雄、班彪、彪子固,皆沿袭嗤嗤,推古瑞物以配受命。其言类淫巫瞽史,诳乱后代,不足以知圣人立极之本,显至德,扬大功,甚失厥趣。』臣为尚书郎时,尝著贞符,言唐家正德受命于生人之意,累积厚久,宜享年无极之义,本末闳阔。会贬逐中辍,不克备究。武陵即叩首邀臣(武陵即叩头邀臣):『此大事,不宜以辱故休缺,使圣王之典不立,无以抑诡类,拔正道,表覈万代。』。臣不胜奋激,即具为书。念终泯没蛮夷,不闻于时,犹不为也;苟一明大道,施于人世,死无所憾,用是自决。臣宗元稽首拜手以闻,曰:『孰称古初,朴蒙空侗而无争,厥流以讹,越乃奋敚,斗怒振动,专肆为淫威。』曰:『是不知道。惟人之初,总总而生,林林而群。雪霜风雨雷雹暴其外,于是乃知架巢空穴,挽草木,取皮革;饥渴牝牡之欲驱其内,于是乃知噬禽兽,咀果谷,合偶而居。交焉而争,睽焉而斗。力大者搏,齿利者齧,爪刚者决,群众者轧,兵良者杀。披披藉藉,草野涂血。然后强有力者出而治之,往往为曹于险阻,用号令起,而君臣什伍之法立。德绍者嗣,道怠者夺。于是有圣人焉,曰黄帝,游其兵车,交贯乎其内,一统类,齐制量,然犹大公之道不克建,于是有圣人焉。曰尧,置州牧四岳,持而纲之,立有德有功有能者,参而维之,运臂率指,屈伸把握,莫不统率。尧年老,举圣人而禅焉,大公乃克建。由是观之,厥初罔匪极乱,而后稍可为也。而非德不树,故仲尼叙书,于尧曰:『克明俊德(克明峻德)。』;于舜曰:『浚哲文明。』;于禹曰:『文命祗承于帝。』;于汤曰:『克宽克仁,彰信兆民(章信兆民)。』;于武王曰:『有道曾孙。』。稽揆典誓,贞哉惟兹德,实受命之符,以奠永祀。后之妖淫嚚昏好怪之徒(后之妖淫嚣昏好怪之徒),乃始陈大电、大虹、玄鸟、巨迹、白狼、白鱼、流火之乌以为符。斯为诡谲阔诞,其可羞也,而莫知本于厥贞。汉用大度,克怀于有氓,登贤庸能(登能庸贤),濯痍煦寒,以瘳以熙,兹其为符也。而其妄臣乃下取虺蛇,上引天光,推类号休,用夸诬于无知之氓。增以驺虞神鼎,胁驱纵臾(胁驱纵踊),俾东之泰山、石闾,作大号,谓之封禅,皆《尚书》所无有。莽、述承效,卒奋骜逆。其后有贤帝曰光武,克绥天下,复承旧物,犹崇赤伏,以玷厥德。魏、晋而下,尨乱钓裂,厥符不贞,邦用不靖,亦罔克久,驳乎,无以议为也。积大乱至于隋氏,环四海以为鼎,跨九垠以为炉,爨以毒燎,煽以虐焰,其人沸涌灼烂,号呼腾蹈,莫有救止。于是大圣乃起,丕降霖雨,浚涤荡沃,蒸为清氛,疏为泠风。人皆漻然休然,相睎以生,相持以成,相弥以宁。琢斮屠剔膏流节离之祸不作,而人乃克完平舒愉,尸其饥肤,以达于夷途。焚坼抵掎奔走转徙之害不作(焚坼抵掎奔走转死之害不作),而人乃克鸠类集族,歌舞悦怿,用祗于元德。徒奋袒呼,犒迎义旅,欢动六合,至于麾下。大盗豪据,阻命遏德,义威殄戮,咸坠厥绪,无刘于虐。人乃并受休嘉,去隋氏,克归于唐,踯躅讴歌,灏灏和宁。帝庸威栗,惟人之为。敬奠厥赋,积藏于下,是谓丰国。乡为义廪,敛发谨饬,岁丁大侵,人以有年。简于厥刑,不残而惩,是谓严威。小属而支,大生而孥,恺悌祗敬,用底于理。凡其所欲,不谒而获;凡其所恶,不祈而息。四夷稽服,不作兵革,不竭货力。丕扬于后嗣,用垂于帝式。十圣济厥治(十圣济厥理),孝仁平宽,惟祖之则。泽久而逾深,仁增而益高。人之戴唐,永永无穷。是故受命不于天,于其人。休符不于祥,于其仁。惟人之仁,匪祥于天;匪祥于天,兹惟贞符哉!未有丧仁而久者也,未有恃祥而寿者也。商之王,以桑谷昌,以雉雊大,宋之君,以法星寿;郑以龙衰,鲁以麟弱,白雉亡汉,黄犀死莽,恶在其为符也?不胜唐德之代,光绍明浚,深鸿庞大,保人斯无疆。宜荐于郊庙,文之雅诗,祗告于德之休。帝曰:『谌哉!』。乃黜休祥之奏,究贞符之奥,思德之所未大,求仁之所未备,以极于邦治,以敬于人事。其诗曰。
于穆(一作穆穆)敬德,黎人皇之。
惟贞厥符,浩浩将之。
仁函于肤,刃莫毕屠。
泽熯(一作寒)于爨,𩰾(同沸)炎以浣。
殄厥凶德,乃驱乃夷。
懿其休风,是喣是吹。
父子熙熙,相宁以嬉。
赋彻而藏,厚我糗粻(一作粮)。
刑轻以清,我肌(一作完,一作儿)靡伤。
贻我子孙,百代是康。
十圣嗣于理(一作治),仁后之子。
子思孝父,易患于(一作丁)已。
拱之戴之,神具尔宜。
载扬于雅,承天之嘏(音假)。
天之诚神,宜鉴于仁。
神之曷依,宜仁(一作人)之归。
濮沿于北,祝栗于南(《尔雅》:“东泰远,西邠国,南澲沿,北祝栗,为四极。”)。
幅员西东,祗一乃心。
祝唐之纪,后天罔坠。
祝皇之寿,与地咸久。
曷徒祝之,心诚笃之。
神协人同,道以告(姑沃切)之。
俾弥亿万年,不震不危。
我代之延,永永毗之。
仁增以崇,曷不尔思。
有号于天,佥曰呜呼。
咨尔皇灵,无替厥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