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作周恭先作周孚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三、《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二八
周之将兴,必有继天之王,建都邑,立藩辅,以定天命而宅民心,为子孙之师。亦必有命世之臣,考礼乐,修法令,以定国是而正风俗,为卿大夫之宗。然后可以世世垂拱仰成,虽有中主弱辅,而不至于乱。故曰:「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商献民,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予旦以多才,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国之所恃者,法与人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故周公以谓惇典而用贤,可以定国,后之言恭者必稽焉。傅说有言:「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今不师古,后不师今。故周公以谓我当与卿大夫士笃前人成烈,以答众心,则后之言信者必师焉。夫以成王之贤,周公之圣,其所以为后世先者,不过于恭与信而已。《诗》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闵马父曰:「古之称恭者,曰自古,曰在昔,曰先民,其严如是」。愚以是知恭之大者,盖尧之允恭,孔子之温恭,非独恭世子之恭、楚共王之恭也。成王以是为后世先也,不亦宜乎。「大有上吉。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又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信之为德也,重于兵而急于食,周公以是为后世先也,不亦宜乎!
与张全真参政书 其一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八、《鸿庆居士文集》卷一一
某自闻参政大用,适在罪籍,不敢辄道私书,为左右之贺。日者贪吏暴怒,侵渔闾里,民情汹汹,其势可忧,辄恃一日之雅,诵其所闻,参政少加意,幸甚!伏自大盗入境,小盗因之,城邑保聚,焚荡一空,生者罹炮烙刀锯之祸,死者蒙斲丧暴骨之辱。刳剔孕妇,割截两乳,以杀为嬉,流血千里。夏秋之交,饥疫相熏,流尸不藏,暴骨如积;良田沃壤,化为蒿莱;高门甲舍,聚为瓦砾。此参政桑梓,固已饱闻。然州县官吏无司存可居,无狱讼可听,无职事可为,类皆挟吏卒,持杻械,操箠梃,追迹盗贼所不至之处,发人之廪,录人之橐,鞭笞百姓,执缚妇女,所过骚然,与盗贼无异。如横林周恭先迪功,与其弟开先家四十口,皆没于盗,而恭先被炮燔而死,独馀开先、高氏归宗之子,年未满十五,县吏催钱,缚寘空舍,击之几死。周滂奉议三十口,与恭先家同时遇祸,止一子得脱。乱后病伤寒,不知人,县吏至,无应门者。直入卧内,曳其足而下之,两日遂死。又有朱宇泰者,武进邹墟大族也,子女、奴婢、庐舍、牛畜焚戮无遗,止存父子三人,而宇泰不胜县吏迫促之苦,遂赴水而死。又有小井沈国章者,若妻若子,若妇若女若婿,皆戮死。所馀一幼子,遂以双丁入役,其婿则许知微弟也。横林、小井,某旧所居,宇泰乃从妹之舅,皆耳熟焉。得详具以告,他不能言也。方金人在杭越时,邦人不堪苛暴诛求之害,以手加额,祝之使来,意其乱定,必下宽恤之诏,以纾此无告之冤。无何大盗残燬之馀,横敛益甚,一郡百太守,人人求索自便,而无所措其手足。杂然兴讹,谤骂诅诽,愤愤不平之气,相顾而无所发。忽闻下土豪纠集民兵之令,此令已行,而贪虐不已,则锄耰棘矜,相聚而剽吏,以复仇怨,其中十州,又提而为盗区矣。伏望参政哀怜加惠,出此遗民于涂炭沟壑之中,少宽其怵迫不自聊赖之意。今州县官寺簿书刑狱、仓廪府库皆无,有如县丞、簿曹、掾官添差添监酒税之类,皆可罢可并。大军之后,桑柘萧条,穷里空舍,鞠为草莽,如里正长之类,又可减半而优为之法。官吏坐赃,宜如太祖、太宗之制。胥吏辈取人一钱以上,或持文檄辄至乡村,许告捕治以军法。此拯焚救溺之权,除残代虐之政,爱民恤下之实。望参政果断而力行之,岂特惠此一方,天下实被其赐。
按唐仲友第二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光绪《宁海县志》卷一七
〔贴黄〕奏为知台州唐仲友违法促限催税,搔扰饥民事,伏候敕旨。
具位臣朱熹:臣昨访闻知台州唐仲友催税急迫,致得民户流移等事,即具大略奏闻。今巡历到本州天台县,据人户遮道陈诉,本县夏税绢一万二千馀匹,钱三万六千馀贯,缘本州催促严峻,六月下旬已纳及绢五千五百馀匹,钱二万四千馀贯。而守臣唐仲友嗔怪知县赵公植催理迟缓,差人下县追请赴州。县人闻之,相与号泣,遮拦公植回县,情愿各催户下所欠○税绢二千五百匹,限十日内赴州送纳,方得放免。仲友遂专牒县尉康及祖催纳○欠,更不照应三限条法及近日累降指挥,牒内明言要在六月终以前一切数足。又牒县尉催淳熙七年、八年残欠官物,专差人吏牟颖在县监督,及节次差下承局、禁子等人络绎在道,乞觅搔扰,无所不至。又据宁海人户论诉,本州专差天台主簿张伯温及州吏郑椿、姜允在县催督去年残米、下户丁税,百端搔扰。本司见行追问未到,而闻张伯温在宁海县追呼迫急,本县人户不堪其扰,相与群聚喧噪,欲行欧击。伯温知之,仅得走免。臣窃惟台州频年灾伤,民力凋弊,仲友儒臣,幸得蒙恩典郡,专以布宣德泽、摩抚疲瘵为职,而乃舞智徇私,动乖仁恕。在法,夏税省限至八月三十日下限方满,近来户部擅行指挥,必要七月尽数到库,已是违法,而仲友乃于户部所促之限又促一月,公行文移,督迫属县,顿辱良吏,苦虐饥民,使千里之人愁怨叹息,无所告诉,甚失圣朝所以选用贤良,惠恤鳏寡之本意。又况方此饥馑,人心易摇,万一果然生事,不知何以弹压?臣虽疏贱,误蒙任使,职在刺举,不敢不言。欲望圣慈先将仲友亟赐罢黜,以慰邦人之望。其不公不法事件,臣当一面审实以闻。须至奏闻者。
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八。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三,《朱子奏议》卷八,《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九四,食货典卷八九、一四○、二三○。
端平三年三月奏事第二劄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二、《清献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窃谓御史之职,不止按察,又许言事,自唐以至本朝,虽有擅权之臣私意变易,寻即复旧。其官虽卑,其职之要与拾遗、补阙等。臣以疏贱小臣,冒当要职,日夜思念,惟欲以先朝台谏所以事祖宗者事陛下,虽至愚陋,期自勉竭。尝读先朝名臣奏议,台谏论事必先体要,弹劾必先贵近,非徒立一身之名节,盖将以振朝廷之纪纲。其职业在斯,虽窜殛不悔。故有论大臣而至八九疏者,有留直臣而至十馀疏者,有纳敕复还而再论者,有召至都堂宣谕而不从命者。岂其好为纷争而恶安靖,甘于取祸而弃宠荣,不近人情若此哉?当时朝廷尊严,奸谀畏詟,史策书之,光垂万世。台谏之关于人国也如此,殆非他官比也。自权奸擅命,数十年来,秽浊风宪,圮裂纪纲,至绍定极矣。端平更化,稍复振扬,然旧染已深,难于尽革。虽无纳简听命之风,而简亦不废于往来。间有直节敢言之气,而言终归于调护。臣向者已深为圣朝惜之,不自意冒膺其职,方开口而有言,已转喉而触讳。不能坚初志以求遂,又复闻上命而辄止。有负所学,为亲擢之羞,忸怩于心,跼蹐罔措。近者徐清叟以言去职,力辞新命,襆被出关。此数十年未见,而士大夫多有訾其轻出者。盖习于近年脂韦之风,而未闻古台谏之体也。臣已与吴昌裔累疏留之,未蒙报可,义当与之俱出,适董试事严,滞留半月,不获嗣请。已闻陛下宣召清叟委曲面谕,清叟不获已供常卿职矣。自非圣明崇奖直臣,以护国家元气,则一清叟之进退顾何足惜,而乃上劳宸念,勉留至此耶?然臣闻苏轼尝言于哲宗朝,谓台谏论回河不当役,言既不从,而言者皆获美迁;论郑伯温不可任翰林承旨,言既不效,而言者亦获进职。虽人臣迫于朝旨,黾勉就位,而中外观望,不知曲直所在,为损不细。朝廷则负讳过便私之毁,臣下则被苟简怀禄之非。风俗渐成,士节陵替,载之史策,不为美事。今清叟之除,亦颇类此。使清叟以罪去职,则不当既去职而复得美迁;使清叟以贤而迁,则不当未及三月而遽夺其职。所以人言未弭,实缘上意未明。今陛下委曲勉留,且俾之经筵仍旧,是陛下已察其无罪,而欲进之矣。始也虽以其言之过实而出台,终也倘以其言之忠直而俾复台职,则圣心岂不明白洞达,圣德岂不日新又新?汉高帝刻印销印,无我之量,何以过此?若羁縻以虚名,而阔略于实意,徒使天下疑其讳过便私,陛下亦何利于此?臣闻天圣、景祐间,三院御史常有二十员。其御史中丞阙者累月,御史五员,差出者二员,吕诲已为治平羞之。今中丞虚位不知几年,而台臣阙长又已一月,未闻除命,仅有二御史,岂不为端平之羞?臣愚欲望陛下断自宸衷,还清叟台职,以昭示容直好谏之意。仍多选劲正忠笃之士,增御史员,广布耳目,以共扶社稷,式振纪纲。如臣之选愞不堪任,且疾病侵陵,实当风宪之责。欲乞圣慈畀以祠廪,或在外小小待阙差遣,容臣安分养痾,以为陛下他日之用,不胜大愿。
研几图序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五、《鲁斋集》卷四、《研几图》卷首、《太极图说通书发明》卷二、《王鲁斋先生传集》卷一
《河图》出而人文开,八卦画而《易》通显,九畴锡而《洪范》著,书固不先于图也。成王之传位也,《河图》在东序,《大训》在西序,参错于天球弘璧之间,圣王之所宝可知矣。古人左图右书,未尝偏废,后世书籍浸繁,而图学几绝。间有因玩好模写景物以悦目,而有关于理者固鲜。图学之中兴,非神圣不能作,非明智不能传。《洪范》历千有馀年,非箕子孰能陈之?《先天图》湮没者二千馀年,至邵子而始出。濂溪周子再开万世道学之渊源者,《太极图》也,而《通书》次之。盖有一图之义,极千万言而不能尽者,图之妙实不在书之后也。近世夹漈郑公遂作《图谱略》,固不足以尽天下之图,而图之名义亦可概见。其论纵横开阖,援引弘博,既富矣哉,而于理非其所尚,此为可恨焉耳。予曩自丽泽归,温习旧书,有未解者,因手画成图,沈潜玩索,万理悠然而辐辏,益知图之为可贵,而静中之有真乐也。叙其所以,贻之子姓,非敢为他人道。吁,邵子垂没,始以《先天图》授之伯温,未尝不哂其过计也。《先天图》卒大明于后世者,岂伯温所能与于斯乎,乌在其为能授也哉!
贺寿圣太后笺(高宗吴后) 南宋 · 赵汝谈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六、南塘先生四六
嗣皇善述,宣重协帝之华;储后钦承,诞受总师之命。宫闱交贺,海宇均欢(中贺。)。臣窃以盛德传家,一国兴逊;大明继世,万邦作孚。文王以为子,则其承必有道之孙;太任以为妇,则所缵必维莘之女。恭惟寿圣皇太后殿下泰元博厚,坤极崇隆。履难含章,佐定中兴之业;导和毓质,助成内禅之功。仁怀数世而不显其光,寿介万年而克开厥后。果获音徽之嗣,复观谋孙之贻。鼎祚绍昌,坐受来仍之眷;龟图袭庆,代生贤圣之君。作周恭先,迪夏格保。洪恩溥而易洽,盛典昭而益章。臣假守鱼符,阻申虎拜。三圣相授,已奏庆云之歌;百禄是遒,愿上灵芝之颂。
送谷准羊肩贺伯温 宋 · 陈藻
七言绝句 押先韵
曲江宴罢注官旋,亲旧肥家有酒舡。
我老学农虽未遂,谷分一石准羊肩。
伯温索诗贺令姊夫生朝 宋 · 陈藻
七言排律 押先韵
一生开读度残年,纠者劳劳与办钱。
恰似丛林充化士,历多世态得真禅。
忽教衰老亲题疏,也且低垂敢自贤。
随顺却遭开眼白,屈伸谁识草经玄。
官催租赋鞭笞急,家乏憔苏色语煎。
节序酒殽虽可废,妻孥沟壑恐将填。
不成底事空归去,别问良媒解倒悬。
乐内太深颜氏子,生朝索贺郭郎篇。
庆掾省杨彦远得子 宋末元初 · 牟巘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一、《陵阳先生集》卷一七
维熊维罴,男子之祥,在早岁已可嘉,在中年尤可贺。速固不如迟,迟则根原实而福泽厚;易固不如难,难则庆幸深而期望切,亦理之必然者。东平杨彦远,持心近厚,积善馀庆,五十之年过二,始弄第一雏。平生欠事,一朝意满,诞弥之旦,贺客填门。兰以为沐金,犀以为钱文,绣以为衣褓。或称天上石麒麟,或嘲明珠出老蚌,彦远皆欢然领之。作汤饼,分利市,其喜可知也。予试闻啼声,而张倩仲实为索语。昔康伯之生伯温,又早数岁。「行年四十五,我始为人父」,喜之者如此;「教养诚在我,愿汝为大贤」,期之者又如此,况在彦远乎?敢用此为善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