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叶南仲” 相关资源
诗文库
答知肇庆府叶南仲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二、《紫微集》卷二八
涓日之良,已敷于条教;
占书为谢,猥及于废閒。
顾道路之阻修,佩眷存之勤至。
伏以某官禀资茂异,迪德粹和。
究极天人,蕴西京儒者之学;
抚绥民物,得方今循吏之称。
莅事云初,兴谣甚美。
眷言此郡,实古名区。
唐室中叶以还,地望每崇于南海
先皇赐履之后,山川益重于舂陵
今得其人,可以观政。
某屏居滋久,与世阔疏。
万里还书,深识故人之意;
三年奏最,伫闻优诏之除。
会晤方赊,保绥是祝。
平江府提举常平茶盐司厅壁题名记绍兴十年七月十六日 南宋 · 徐康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八、《南宋文录录》卷一○、《吴郡志》卷七、《吴都文粹》卷二、《长洲艺文志》卷一
官舍题名,其来久矣。
非特纪岁月、次先后,而其人之贤不肖,治行之能否,亦繇此可考焉。
自守令而下,凡在官者,未之或废也。
初,元丰崇宁之间,尝遣廷臣分行诸路,号提举措置盐事,除授继踵,而屡经并省。
政和之二年,始罢官鬻,行新钞盐法,于是两河、二浙、荆湖、江淮复置提举司以总之。
宣和五年,又分淮、浙为两路,则八州军三十八县隶焉,治平江府
今在府治之东,听事独无记。
康之承乏,又当兵火后,案籍残阙,欲为之而未暇。
会朝廷纂修先帝实录,史官移文郡县,诸司取会题名,于是网罗阙遗,访问故老,得承议郎晋明而下,讫于朝请大夫石彦和,凡二十人,皆以日月为次。
其未分路,则或治会稽,非今所部。
书之以著其始,而阙其所不可考者,裒而刻诸石,以备采择焉。
惟政事之在天下,莫如财用,而山泽之利常居其半。
管仲治齐,谨正盐筴,国以富饶,用能成九合之功。
汉唐以来,盐铁榷酒均输之议纷纷不同,而常为国家大计,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
善乎,魏尚书邢峦之言:「圣人敛山泽之货以宽田畴之赋,收关市之征以助什一之储,取此与彼,非为身也」。
御史中尉甄琛请弛河东盐池之禁,以为:「为民父母而吝其醯醢,兼有群生而榷其一物,是专奉口腹,而不及四体也」。
讥之曰:「坐谭则理高,行之则事阙」。
于时咸以为然,世宗卒从议。
其后豪贵封护,甚于官司,乃复禁如初。
夫古今异宜,治非一轨,下三章之约于结绳之代,犹为密网。
太古之无事,后世非所及,而欲虞衡之官,捐利于民,安在其为知务也!
与其赋外横敛,曷若权制商贾,为不失重轻之术哉。
为今之法者,近是矣。
钞有茶、盐、香、矾四等,茶盐之课,故岁至七百万缗,盐利居五之四。
并海县道煮水者六所,额以斛计者,常不下百五十万,则所以裨国计以图恢复之功者,夫岂少哉!
而康独有感焉者,四人之中,农为最劳,以其终岁勤动,寒耕而热耘也。
今所谓亭户,则过于此。
加以负山带海,顽犷成俗,急趋利而轻犯法。
使输货于官者,价直以时,毋或高下,则盗贩息。
盗贩息,则抵冒少,犴狱简,不但公家利其入而已。
故乐以告后之人。
厥初建官,兼治香矾,后不复较,而以摘山煮海,正其名称,谓之提举茶盐公事司,盖自宣和七年始也。
绍兴十年七月十六日右奉议郎提举两浙西路茶盐公事徐康记。
温吏书 南宋 · 王佐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
诞膺明制,峻陟近班。
朝野交欢,人神胥庆。
窃以周颁六典,首登太宰之官;
汉设四曹,并建尚书之位。
魏崇八座而名参乎仆射,唐列三铨而事领于宰臣
盖端右之秘居,实殿中之峻秩。
布宣王命,允为喉舌之司;
综柄人材,尽执铨衡之柄。
爰求硕德,当赖宗工。
恭惟某官元粹在躬,泰宁得运,夙被凝旒之眷,早归侧席之求。
昨柬宾僚,俶开王府。
擢在师儒之位,进居保傅之官。
逮圣德之日跻,属珍符之神授。
风云感会,雨露沾濡。
乾健御天,已应飞龙之造;
晋明出地,徐观庶马之蕃。
眷注愈深,倚毗加厚。
监观往牒,考验先猷。
商美高宗,念甘盘之旧学;
汉嘉成帝,笃张禹之故恩。
果奉褒俞,亟参法从。
绛衣苍佩,典礼奉常
青琐黄扉,居中给事
金华经幄,领玉府之书林。
佥谓该通,众推博雅。
越从严近,日正浩穰。
惟千里之都畿,示四方之表则。
发奸摘伏,赖广汉之严明;
扶弱抑强,有孟容之威望。
未周岁籥,已奏功书。
遽升常伯之崇,仍冠选曹之重。
士论惟允,帝心所嘉。
进善拔贤,共仰山涛之识;
扬清激浊,皆推毛玠之风。
伫奉经纶,入调鼎鼐,上纾远业,俯慰群情。
某章句陋儒,斗筲贱役。
贺厦之燕,但切安巢之心;
在钧之泥,即归造物之日。
南康石堤记淳熙八年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一
天之与人,交相辅也。
盖人之所不能为者,必待于天;
而天之所以不尽为者,亦付诸人。
二者交相辅之道,非有二理也。
惟眛者不达,蔽于一偏之论,以为人常不能全其天,当听于自然而无所复问,不知天之与人,理各有在。
是将不耕不织,惟粟米布帛亦陨于天而后衣且食乎?
古先圣人,网罟耒耜不必为矣。
今夫水旱之灾,天所为也;
迁于高峻,备其饮食,人所为也。
尽夫人为,虽有天灾不能为患。
非人之违天也,所以辅天之道而养民者当若此也。
由是推焉,马首牛鼻固出于天,穿之与络,则付于人,亦天理尔。
新安朱元晦,学而通于理者也。
其为郡南康,适岁大旱,凡足以拯民之饥,振民之乏,无不尽矣。
则又曰:「古者荒岁,或兴大役,岂欲重劳于民,抑以聚饥民而不虚食也,吾州独无此欤」?
父老以告曰:「彭蠡之险,在吾户外,舟行而上下者舣集无所,风之作或不时,覆溺破碎,常不可计。
并城有二澳,将以为之避舍,亡虑容千艘。
元祐中郡守吴审礼始栅木为障。
崇宁间郡守孙乔年虑其易朽,有请于朝,加石堤焉。
延袤千有五百尺,广三十尺。
前人之志非不善也,岁久不治,水波荡击,木腐土疏;
空舟又窃负其石以去,为澳则淤塞于沙,载之重者返泊其外,向之患犹未弭也,能复是则为役矣」。
司计之,厥费甚多,元晦叹曰:「可不就而图之」!
乃以告于转运判官王君师愈,则大喜,得钱百万,米五百斛;
又以告于提点刑狱赵君烨叶君南仲,亦喜,得钱如漕司之数。
元晦因是勇为之,三邑之民欢趋之,命星子令王仲杰、司户参军大年职其事,兵监赵胜、郭坚董其役,元晦间亦躬行其上,劳苦勤恤者甚至。
而费尚缺,转运副使徐君本中、鲁君逢继来济以千缗。
淳熙七年十二月丙申,迄今年闰三月戊寅,凡用工一万七千二百有奇,增旧堤者三尺,益土与石,浚澳之淤,亦挺木以护其外,制备且坚,而元晦当以秩满去郡,郡之官属请记之。
余于是喟然太息,知元晦之学足以有为,不忍效世俗之因循不赴于事,而部使者能叶其力而不茍也。
夫江出岷山,其行万里,自潜、汉、沧浪而下,合九州之流,会章贡之注,然后彭蠡潴焉。
盖渊亭回薄,若不得暴溢,而水之曼衍尤激于风,虽东海若不得自知其怒也。
南康独处汇津,方天子驻跸吴会,贡赋之输,商贾之运,士大夫之行,鲜不道此,视澳犹家然。
得澳而入,则同舟之人举首相贺,可以枕柁而甘寝。
是堤既成,隐然如乘长城、卧坚壁以拒章邯佛狸之师,固已大幸。
又俾一时羸饿之夫,当冱寒栗烈,饱而食,奋其畚筑,以逮春燠而服力于田,一举而并二利,其为施不既厚矣乎?
予为言天人之理,明元晦之用心,以尉夫郡之民,使后来者亦因之而不可废尔。
元晦字也,名熹,辞秘书郎来为南康,屡丐白鹿书院以就闲秩,而朝廷命以江南西路常平使指矣,则所施未止此也。
按:正德南康府志》卷八,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叶南仲 南宋 · 杨冠卿
五言律诗 押麻韵
畴昔丈人行,典型诗礼家。
刚方排武叔,词赋敌张华
造膝陈经济,凝旒屡叹嘉。
他年想遗烈,拊髀谅兴嗟。
绍兴府上虞县重修学记淳熙十四年六月 南宋 · 丰谊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四、《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五、光绪《上虞县志》卷三三
上虞自汉图舆地,著为名邑,两都相望,宗工钜儒,骚人墨客,与夫循吏、孝女,史不绝书。
夫岂山川英秀,钟聚于人,有时而发越,是抑重熙累洽□相承,教育薰陶之有自,上之人所以用其力者,非一日积尔。
宋兴,列圣崇儒右文以化成天下。
自庆历诏书行,学官始遍于州邑,县之黉舍盖鼎盛矣。
中隳变故,仅存绵蕝,垝垣污泥,可为太息。
绍兴甲戌莆田叶公屈临宰字,悼士气之不振,乘政力之优馀,因改相面势,斥而大之,洙泗之风浸以彬彬。
叶公去而遭逢休明,当主上揽权有为,引以自辅,遂相天下。
后之来者,徒为簿书期会、供输督责所困,青衿城阙,恝然相忘。
□木虽日皲蚀,椽桷虽日陀陊,过之而不暇问也。
淳熙十一年,今令吴兴刘筥下车奠谒,退揖诸生,顾瞻慨然,遂有志于兴葺。
窒吏奸以搜财,访□师而择木。
期年,规模中定,方发其谋,于是寮佐叶同,生徒奔走,令龟考卜,斤斧交兴。
明年九月辛亥,首彻宣圣殿,尽去腐材,斩然一新,飞甍浮□,荫覆耽耽。
寻丈以度其崇庳,纵广以步其围绕,视旧有加,而雄壮愈胜。
行览四周,次第营缮。
凡为学之屋三十间,断坏者尽剔,倾仆者毕扶,盖瓦鳞差,级砖栉比,赤白焕鲜,人用改观。
寻增垦东偏茀地,芟薙草莽,辟为射圃,张侯栖鹄其中,以为诸生暇日相与揖逊,习威仪而观德行之地。
是又向来之阙典,讲求之遗失,今而粲然备矣。
工既讫事,爰肃章甫,释菜庙庭,以告成功。
门序宏深,戟卫森植,俎豆在列,旒冕端临,民吏堵墙立,鼓舞胥动,交口赞说令君材足以剸烦济剧,而其政术本于化民成俗,类非规近效、茍名誉者之比,重喜叶公之政为有继也。
自家塾不立,庠序废阙,士之讲学不至,而趍向易流,人有急名之累,吏无近古之风,一世之毁誉眩且惑矣。
律令之在有司,天下恃之以为公平。
凭藉以立威,人有吞声饮恨,而政号神明之誉已驰;
章服而坐南面,天子命之以决争讼,惰偷以为简,民且望望去之,而囹圄空虚之课亟上。
听倡随影,挟强干则擅休称,袭虚美则利速化,姑循是以施于有政,人谁曰不然?
顾欲兴教化以移风,资渐磨以变俗,求如古武城单父者,似甚迂阔矣。
然天下未尝无公议,庶人亦各有良心,是是非非,当有辨之者,要不在斯文也。
之侨为政而不毁乡校,人爱之,载于颂歌,慇勤吟咏,忧其死而莫之或继也,果终郑世无复闻焉。
贤者信不常有,为政而能知本源之务者,其鲜盖亦久矣。
邑人诵叶公之政未忘,今得刘侯克承其懿,是可以慰其父兄子弟之思也。
惟我国家绍开中兴,人材不乏,虽一邑之小,阅三十年令之可称者犹再见而皆可述如此,彼区区之郑国何足进焉?
士方向于学,民且感于化,作成效见,荜门圭窦,将有颖脱而出者,庶自今无愧于古昔。
诸生求纪其事,谊居是邦也,能道其实,故乐为之书。
淳熙十四年六月日记。
修职郎县尉薛冠,修职郎主簿致中承直郎县丞王涛奉议郎知县主管劝农公事、赐绯鱼袋刘筥。
前学长李晋明,学长黄士表学谕孟阳直学刘温舒教谕刘昌朝。
司计贝良臣立石,会稽陈师中刻。
按:《越中金石记》卷四,石刻史料新编本。
司马氏七子字说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一
新金通守司马季若温国文正公从曾孙也。
恢然长者,乐善而爱人,不近利,择姻连必于名门故族,是最为有家法。
生七丈夫子,曰来、曰道、曰述、曰遂、曰逢、曰近、曰迅,森然秀整,而兴于学。
请字于余,余为之言曰:冠而字,字必依其名,古也。
美其名若字,思所以称之者,学士也。
居,吾语汝:来之为言,来也。
天地之间,往来莫神于阴阳,而阳为大,是其来则万物熙然以春,故君子之道象焉。
《易》曰:「小往大来,吉亨」。
然则来宜字曰大亨。
道者天下之常理也,昭然若大路。
不知道不智,知而不履,履而不终,不仁。
《易》曰;
「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然则道宜字曰元履
昔吾夫子自处于述而不敢作。
盖凡天下之理,古人毕陈之矣,学者尊所闻,行所知,兢兢焉而已,又奚作焉?
然则述字曰尊古
仲虺以为贤者天所祐,德者人所辅,忠者显,良者遂。
厥或弱昧乱亡之形见,则兼攻取侮之患臻,皆天理人事必有至者。
士而求遂,非良奚可哉?
故字遂曰楙良。
孟子语君子深造自得之学曰:「资之深,则取诸左右逢其原」。
道至于左右逢原,其几于天矣,深之功也。
故字逢曰深原
士志远,不志近。
志近莫如近道。
大学》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格物知止,学之先也;
非格物知止,无以近道。
故字近曰知先。
迅,速也。
天下之成不贵速,惟进德为贵速。
《易》曰:「明出地上,
君子以自昭明德」。
观日者观其出,昧旦苍凉,徘徊未升,霍焉如腾,天下大明。
君子之进德似焉,不其伟哉!
故字迅曰晋明
噫,余之字七子也,其义则大矣美矣。
七子而果进于德,近于道,其用力深,其成材良,稽诸古,履诸躬,成名于君子,而济时于泰亨,国人之所称,愿何以加焉!
夫七子之门,温公之业也,识者之所期也,天下之所观也。
凡余所以字七子者,温公由是以为温公,七子可勿念乎?
《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噫,七子其敬之哉(《烛湖集》卷一○。)
愿:似当作「顾」。
刘文简公神道碑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九、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一、《考亭渊源录》卷九、《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上更化改元之九年二月工部尚书刘公薨,诏以光禄大夫告其第。
十四年六月,有司按《谥法》,博闻多见曰文,正直无邪曰简,请谥公曰文简,诏从之。
其孤垕以前尚书郎三山陈公孔硕之状来谒铭。
德秀公游有年,凡其修身立己、正君端朝之本末,实具知之。
顾常窃论,公平生大节,虽未易以一善名,然溯其学问之源流,与夫见诸谋谟事业,则惟正之一言足以蔽之。
盖公皇考银青府君蚤受学于屏山刘先生籍溪胡先生,尽得理义精微之蕴。
公幼在家庭,耳濡目染。
少长,府君授以河南程氏书,曰观此可以为学矣。
晦庵先生朱文公以道德为学者师,公出入其门,切磨讲贯者数十年,视他从游之士为最久,而所造为特深,则其学固已粹然一出于正矣。
公之天资厚重而不浮,纯一而弗杂,又尝用工于致知力行之地,故其言必正言,行必正行,确然自守,以终其身。
晚登朝廷,致位侍从,虽未及尽行其志,而奋忠陈谋,察微虑远,汲汲于扶持天下之正论,而诡随迎合以售其私者一亡有焉。
德秀以为「正」之一言足以槩公之平生者,讵不信夫!
今明诏用有司之议,以正直无邪谥公,其可谓不虚美矣。
盖正者直之所自出,直者正之所自形,二字之褒,传信百世,奚复以铭为哉!
垕曰:「古者有诔有铭,铭不可以诔废也,君其弗辞」。
乃即陈公之状,剟取其要而书之。
公讳爚,字晦伯,盖汉之胄,出于讳豳者。
遭五季之乱,自光州固始迁焉,遂为建阳山人
十世至银青府君,以累举恩入官,终于朝奉大夫致仕。
公其长子也。
乾道八年进士绍兴府山阴簿,再调饶州录事参军,于郡政裨赞最力。
同僚有忌公者,械公之吏以求其私,卒毫发无所得。
后其人以他故抵罪,遭按问,惶駴失措,公摄其官,反营护之使免,人谓公为长者。
连城,邑居临汀穷僻处,民力困而上供烦。
公首捐令添给与凡例所当取者,岁为钱几千缗,撙节他费尤多,由是得以稍蠲民间无名之敛,汀人至今德之。
新其县之学,而教诸生以入德之方,士为翕然知乡。
宣教郎、知福州闽县事,清静平易,有古循吏风。
邑有洲田,因潮耗息,有寓公素贵,欲夺数十下户田,公援前帅奏请折其妄,民得安业帅守诸台联章论荐。
秩满至都,时朝多君子,皆知公,欲留之。
且诸台之荐,固尝有旨升擢矣。
公自谓与丞相赵公有连当避,乞通判潭州以归。
上新受内禅,公寓书丞相曰:「前日之事,如病寒热,一旦解散,即无所苦。
至于蛊毒中人,初不自觉,触物而发必死矣。
孔子曰: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盖指韩侂胄也,其后迄如公言。
丁外艰,服除,主管都大坑冶司文字。
德庆府,至郡葺学宫,练军实。
蜑户舟船有禁,为亟除之,且罢两邑科敷之不正者。
受代,入对言:「前者北伐之役,执事者不度事势,贻陛下忧。
今虽从和议,可无虞乎?
愿益恐惧修政,以强国本,开言路以广忠益,阐公道以进人才,饬边备以防虏诈」。
执政议欲留公,宰臣陈自强曰:「斯人闽县之政吾知之,然真是伪学」。
侂胄诛,自强逐,遂以公提举广东常平茶盐事。
既至,首覈诸郡储偫之实,复白于朝,欲令守臣岁以新陈相易,常存其半,以备缓急。
监司积弊久,逋亭户缗钱十万,漕司五万,公痛加裁约,以身先之,未几悉偿所负十五万者。
奏请广南诸州,凡夏秋之赋即郡以输者,虽外县官奉廪亦当从州给。
又言:仕乎南者多自为裨贩,夺州县征商之利。
请凡仕广而商者,转贩所经,许州郡没入其货。
嘉定二年召,入对曰:「人君代天理物,圣人宪天聪明,故典礼讨命,皆归之天,示不以私意参焉。
所以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天下定于一
苟有私意,形于朝廷则朝廷各有心,形于天下则天下各有心矣。
人各有心以事其上,亦曰殆哉,此古圣人所惧而不敢肆也。
方今承凋敝之馀,履艰难之运,天下之势不可谓安,所恃者人心;
天下之心固未易一,所恃者公道。
公道明则人心自一,朝廷自尊,虽危可安也;
公道废则人心自贰,朝廷自轻,虽安易危也。
愿陛下主此公道,不用一毫私心,不听左右私言,大臣奉行公道,进一人,退一人,皆采天下公议而无作好恶,至于一号一令,莫不皆然。
陛下主张公道而大臣有不钦承,则天下之恶皆归之矣;
大臣奉行公道而小臣犹不精白,亦明时所不容也。
如是则言而民信,动而民从,盗贼不作,水旱饥馑之忧可消矣」。
时江、湖峒寇方警,公言:「弭盗之策,当精择帅臣而重其责,俾视守臣之不胜任者易之,兵官之非其才者汰之,许以辟置选补,使帅臣重于一路,耳目不蔽,奸宄具知,必能潜消隐伏,剪除萌芽,不至上烦宵旰」。
吏部郎中
时诏中外各陈钱币利害,特命公与刘弥正详择其当以闻。
既共条五说上之,而公之意以为终非久计,独上言:「救天下极弊,不可守天下常规。
凡内庭冗费,愿委信臣,特加裁削,为外庭倡;
外庭冗费,责之大臣,更加裁削,为天下倡。
取裁削之数,专置一司,随月桩收。
然后诏天下监司郡邑各具常费,若交承迎送、增添俸给、宾客馈遗之属,委漕臣裁损桩管,专为收楮之用。
行之三年,必有成效」。
后因登对,又取淳熙故事以进,其略谓:「孝宗于楮币流通之时,常出内帑金银收之,为今日计,亦不过渐收之而已。
若岁收三百万,十年亦三千万」。
时朝廷以楮币日轻为忧,献议者争以新奇自售,公之持论独如此,识者以为不可易。
转对言:「陛下即位之初,首重讲读,十有六年,未尝厌倦,不知圣躬内省,亦有日新之益乎,观理道亦有日新之效乎。
向臣两对清光,陛下临朝渊默,法天无言。
今蒙收召,复望清光,而渊默无言犹昔。
陛下临朝不与群臣言,退而与言者何人邪?
臣愿开张圣听,于经筵讲读、大臣奏对,反复问难,以求义理之当否与政事之得失,则圣学进而治道隆矣」。
既又言:「庙堂之上,每一官阙,踌躇四顾,有乏才之叹,其患在于取人之道未广,用人之意未洪。
愿诏大臣体荡荡平平之义,惟贤是任,惟能是使,去好恶之私,绝党偏之弊,则野无遗贤而庶绩熙矣」。
丐外,除提点浙西刑狱。
大暑隆寒,巡按靡倦。
岁荐惟才是予,至所举劾,虽权要弗避也。
有杀人而匿贵势家者,吏不敢捕,公移文以索,曰不出当闻诸朝,于是罪人斯得。
其行部不以吏卒自随,吏受民钱五百,亦付狱治罪。
严陵有重囚久不决,公察其故,乃本司吏首受赇,俾缓其事,公立黥之。
夏出虑囚,往来台治下,家以小丧闻,不一入视,闻者叹曰:「真监司矣」!
、严水灾,朝廷独阁桐庐税,而建德、淳安富阳未被恩恤,公力言之,且乞量蠲赋。
又论平江和籴之扰,常州诸县科买马草之弊,丐蠲除之。
召为国子司业
始见诸生,首诲以立身行己为先,毋颛意程试,汲汲利禄。
进对言:「治道原于士风,士风本于学术。
古者司徒之职、典乐之官,今学官之任也。
周衰,孔子取先王之大经大法,与其徒诵而传之,杂见于六经。
自汉以来,虽曰崇儒,然汉儒之陋,训诂益详而义理益晦。
韩愈《原道》曰『轲之死,不得其传』,谓其精微之旨不传也。
艺祖皇帝于干戈甫定之馀,召处士王昭素讲《易》禁中,累圣相承,以为先务,治教休明,儒宗间出,然后六经遗旨、微言,复明于千载之后。
天下学者诵而习之,以《论语》、《孟子》为门,《大学》、《中庸》为准,故其事父则孝,事君则忠,世之所谓道学者也。
庆元以来,权佞当国,恶人议己,指道为伪,屏其人,禁其书。
十馀年间,学者无所依向,义利不明,趋向污下,人欲横流,廉耻日丧,望其既仕之后,职业修,名节立,不可得也。
乞降明诏,庆元以来名以伪学而禁其书指挥更不施行,息邪说,正人心,使学知本原,士风归厚,实宗社之福」。
又言:「舍法兼取行艺,今但考其艺而略其行,致学者自放于规绳之外。
侍讲朱熹南康日,于白鹿洞书院揭示学规,皆圣贤教人大旨,学者立身之要。
谨录以进,请颁下两学,为诸生斋规,与旧学规并行。
斋规示以进修之方,学规正其不修之罪」。
从之。
时有司检会庆元章奏,将议施行,而执政有任言责时亦尝论列者,事虽寝而太学诸生稍务以道义相勉,而知穷理居敬之说。
初,公在广东,尝寓书今丞相史公,言:「昔先正魏王再相日,语吕郎中石编修曰:『某老矣,勉强再来,盖事有未竟者,第一欲起朱元晦,次荐引诸贤』。
令二公先以书抵朱文公道此意,未几除文公南康,后又尽荐诸贤。
文公往矣,然其所著书天下诵之。
丞相更承先志,言于上,取其所著《大学》、《中庸》、《论》、《孟》之说,以备劝讲,正君定国,慰天下学士大夫之心」。
盖公在山阴时,闻其说于沈公焕如此,后在成均,遂以数书锓于胄监,俾学者诵习焉。
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充接伴金国贺正使
归对,言:「淮东地博而腴,有陂泽水泉之利,而荒芜者多;
其民习于战斗,而安集者少。
诚委州县招诱散亡,立顷亩之限而授之田,浚沟洫以储水,因可防戎马驱突之患。
给田器,贷种粮,为室庐,使相保聚,什伍而教之。
管仲内政、宇文泰府兵遗法也」。
又条李泌复府兵、张全义河南事上之。
国子祭酒,兼侍立修注官。
数月,兼权兵部侍郎,改刑部
进对,言:「陛下临朝,渊默无言,必谓大臣进呈不待咨度,群臣献言当经中书
然讲读之际,则又不同,当款接以求多闻,问辩以求当理。
经筵所见,无异临朝,讲读进退,姑备故事。
虽圣性自得,默而识之,然臣愿益广圣心,少加咨访。
孝宗每对群臣,多所访问,讲读之臣,多得圣语。
间因内宿,赐以面对,此陛下家法也」。
权刑部侍郎,兼祭酒
时朝廷用人,多以才选,公言:「皋陶九德,乃知人之法,而不及才,盖才即德也。
鲁史克所谓八才,即皋陶所谓德者。
后世离德而言才,以才取人,故名奉法者或至于残民,善理财者不免于聚敛,能治狱者不免于深文。
古今治少乱多,皆用才之弊也」。
太子左谕德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上疏曰:「舜九官济济,和之至也。
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晏婴曰和与同异,盖和者可否相济,同者随声是非。
近岁士大夫随声是非之患多,可否相济之义少。
其平居苟且,依违患失,则其言事必无犯颜逆耳之忠,临难必无仗节死义之操。
愿诏大臣,奖忠谠以作士气,戒谀佞以肃具僚,宗社幸甚」。
时廷臣争务容默,有论事稍切者,众辄指以为异,故公言及之。
十月,雷,公请遴选监司,以察贪吏,求民瘼。
又言:「虏运已衰,我之边鄙宜过虑者三,盗贼乘间,奸雄崛起,外夷猖獗是也。
备之之策,惟在得人。
既选沿边守臣,佐之者亦不可不择。
臣谓文臣如职曹官,武臣如兵马都监之属,宜使守臣察其不足仗者易之。
帅臣制司,寄任尤重,参佐谋议,或非其材,亦许辟改,庶谋虑有人,足支缓急」。
又乞申儆诸帅,各举将才,帅守监司,亦得论荐,其说甚备。
既又取欧阳修军中求将之法上之,又言:「中原云扰,使命不通,或败兵奔突,或流民来附,皆不容亡备。
若民兵措置有法,则边境守禦自安。
盖沿边之民习不畏虏,少少结约,皆足自固。
臣昨接伴虏使,至盱眙,见龟山二三百家独不经兵火,问其父老,自言长于劫寨,虏兵畏之。
因思彼才二三百家,协力已足自固,况众于龟山,又有官兵为之援乎?
愿下边郡条其事宜以闻」。
又取欧阳修论西北虏事以献,曰:「契丹为元昊所败,人皆以二虏拿兵为喜,独忧其为将来之患。
盖为国者习安则人材难见,有事则将帅自出,变骄心为愤志,化惰卒为精兵,则二虏交兵,乃虏之利,非我之福也。
今夷虏相攻,战争方始,拿兵不解,强者为雄,邻有强国,非我忧乎?
华乱未定,盗贼将起,奸雄乘之,我能独安乎?
战败之兵,冲突而南,两淮单弱,何以待之?
中原遗民,流徙而南,拒之不忍,容之又难,可无虑乎?
然则固藩篱,选诸将,择元帅,今日尤不可缓」。
同知七年贡举。
始公以文弊为请,朝廷既施行之,至是多得老成重厚之士,物议称允。
集英策士,公援淳熙故事,「请令后省或馆学,取进士所陈切于利害者,类聚以闻,俾人知陛下不以空言取士」。
时虏酋以弑殒,鞑师乘之,燕城被围久,我之使人留境上,不得报,中原遗民日相帅南向。
公言:「高宗当夷虏方盛之时,勉从和议,后虏败盟,欲增筑边城,竟牵和议而止。
今虏运既衰,信使不通,七八十年来仅得此机会。
臣谓凡今极边州郡之未城者当城之,至于边邑之可控扼应援者,亦宜以时修筑」。
又言:「臣所谓未城之郡,盱眙是也。
或曰盱眙不必城,有急以天长、六合为固,审尔是弃淮也。
濠梁安丰虽颇有城,然可以禦盗而不可禦敌,谓宜增筑,且创置楼橹,大略如楚州,然后守备可固」。
既又取姚襄归晋、侯景附梁事以进,其略谓:「金虏危亡争立,或以款塞为名,或遣使索币,皆当有以应之。
或其势既分,各来索币,亦当思所以答。
或边尘有警,将孰可用,财孰可取,城孰可守,守孰可固,凡此皆当豫图,毋谓虏方多事,我得以自安也」。
未几虏果移文对境,邀我正旦、生辰使者
公言:「东晋至陈三百年间,虽经略区区,仅全吴楚,然未尝求和于北,皆足自立。
今地兼吴蜀,当虏灭亡之时,正我立国之日,竭民膏血以奉垂亡之虏固不可,彼方据吾故都,尚遣使以贺,可乎?
愿移屯以壮边势,且责帅守预为之防,使疆埸有备,彼欲以虚言恐喝,不可得也」。
时中原旱饥,遗民归附日众,边臣处置失宜。
公言:「绍兴间,伪豫遣兵犯涟水韩世忠迎击殪之,得脱者什一二。
高宗谕之曰:『淮北之民,皆吾赤子,可令埋瘗』。
御史周秘请还虏俘,复谕曰:『朕痛念西北人民,进为主帅所戮,退为刘麟所残,不幸至此。
所获馀虏,当给钱米遣之』。
高宗兼爱南北之民如此,乌乎仁哉!
则彼之饥荒流离而无告者,固宜一视同仁也。
愿诏边臣,以祖逖羊祜陆逊为法,使仁声仁闻播于华夷。
民心既归,恢复在其中矣」。
刑部侍郎,进言:「河北方张之虏,山东崛起之盗,乘女真衰微,各谋吞并,我若复通女真,输之岁币,既失大国之体,弥启取侮之端。
彼二寇将曰,女真将亡,我犹事以币帛,设若先以嫚书,因而求衅,邀我金币,何以待之?
河朔创残,河南饥馑,彼知淮甸丰稔,江浙殷富,垂涎妄动,其将若何?
为今之计,必得声实兼全,使莫敢侮予而后可。
所谓实者,建制司于淮上,移兵屯于要地是也。
所谓声者,罢通贺女真之使是也。
或谓遣使予币,可使为吾捍禦,此乃迎合之论。
彼方奔窜不暇,何捍禦之足言?
或谓使华不遣,恐启兵端,此亦未之思耳。
彼其肘腋之盗尚不敢图,尚敢为我敌乎?
使吾固守之计不足以捍残虏,异时方张之敌、崛起之盗,何以禦之?
今纵不能如晋人焚币斩使,亦可诿以道路未通,幽都未返,迁延其词以答之。
况我已尝遣使而彼不受,又尝遣迓而彼不来,足以有辞矣。
迁延年岁,我于其间亟修固守之实,则非惟示威于女真,又可以伐二寇之谋」。
寻又上疏,其略以为:「今虏酋奔窜,河北山东,盗贼纵横,鞑人、夏人,攻击未已。
使遂灭亡,则中原云扰,奸雄乘之,必若苻坚之时
万一稍能自立,则狼子野心,必未可保,将若逆亮之时,皆可深虑。
愿深味孔子远虑之言,力行仲舒勉强之说,与大臣图之」。
又言:「臣前建议置制司两淮之中,移屯兵于要害之地,近闻使虏而归者亦献此策,臣敢复详言之。
盖今择守缮城,募兵选将,虽皆备边良画,然穷边之守,责其持久,全赖应援,置制司两淮之中,所以为边城之援也。
议者必曰:两淮重镇,各有帅臣,复建一司,责任不专。
臣谓合肥淮西重镇,然地在极边,可以自守而不能援他郡;
维扬淮东重镇,然地在江北,可蔽南徐而不能援边陲。
无援而责以死守,此巡、远之所以败也。
议者谓金陵已建制司,江北不可复建。
臣谓金陵所以制沿江,两淮所以制沿淮,责各有归,则缓急可恃。
两淮之地,历阳居中,内蔽采石,外接淮堧。
若颛建一司,惟此地为宜;
使兼转挽,则两漕可省;
并领和州,则兵民可一。
置营寨,立仓储,徙沿江诸军三万人以隶之,无事则按阅如都统之法,有事则调发以援边城之急。
两淮利害,一切使之商榷废置,朝廷委任而责成之,可无北顾忧矣」。
时江上诸将多以微文细故坐黜,虽尝有功边鄙者,或不免吏议。
公取曾巩《政论》,言艺祖置将皆富之以财,其说曰:「待武吏与待文吏不同,文吏取以廉耻,责以廉耻;
武吏取以材能,责以材能。
文吏任州县,以节用爱人为先;
武吏任将帅,以醲赏得士为先。
艺祖任将之道,可以为法。
将帅在边,欲其间谍精明,士卒用命,非财不可,顾可使之啬于财乎?
臣愿一以太祖为法」。
四月旱,有诏求言,公上疏曰:「臣闻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陛下更化之初,尝下求言之诏,而深虑远谋,忠言鲠论,未尝施行,所行者目前之细故。
近岁以来,星变日蚀冬雷,皆可畏之变也。
今农事方殷,旱既太甚,天变见于上,人情动于下,虽因迩臣之请降诏求言,臣不知陛下诚意在于闻阙失而正厥事,抑用人言以应故事乎?
若徇人言、应故事,则天固不可欺也。
不正厥事,人可欺乎?
天下之事,当与天下共之,不可以一人私之,事之是非,至于义理而止。
臣愿陛下与二三大臣,至公无我,躬揽中外书疏,付之给舍,俾条上所当行者,讲究而施行之,则人心悦而天意解矣」。
已而不雨,至于八月,公言:「《礼记》:『年不顺成,天子素服素车,食无乐』。
又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举』。
谓宜下诏,罢今年瑞庆节赐宴,示惧灾忧民之意,且以为谢绝虏使之名」。
事虽不行,时论韪之。
工部尚书,兼太子右庶子,仍兼左谕德
初,公既与宫僚,即丐免祭酒,请专意辅导
尝取文公所释《论》、《孟》等书以献,曰:「此讲学之要也,茍明乎此,则他可迎刃而解矣」。
公于讲说不为文采,至其切于修身、正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必反复开陈之。
尝进哲宗避蚁故事,曰:「避蚁宫中事也,而外庭无不知。
《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圣人修德,不以隐显二其心。
后世人君,谓宫庭燕私之间,举动不谨,人不得见,言语不择,人不得闻,而不知无隐不彰,载之信史者,虽床饰之言无不书也。
故《中庸》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君子谨其独』」。
讲《易》天行健章,则曰:「天之所以健者,其体阳,其德刚也。
君子观其象,则当自强不息。
然一屈于物欲则不能刚,故孔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盖刚能进德,欲能丧德,二者相为消长,而况富有四海,声色货利易动其心,便辟侧媚求中其欲,一屈于欲,则私意横生,理为欲夺,又焉得刚?
所贵于自强不息者,盖有一息閒断,则物欲乘隙而投之,虽有志气不能自为主宰,安能法天之健乎」?
讲《孟子》养心章,则曰:「心者神明之舍,所以酬酢庶事,经纬万方者也。
常操而存之,然后定而能应,《易》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
操而存之,何所用其力哉?
去其为心害者而已。
虽物欲为害之时,亦岂无仁义之心,特牵于欲而不自觉。
故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多欲则欲为主,寡欲则心为主。
然人有形色即有欲,非可绝也,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无非欲也。
惟君子之欲有则而不过,则心常为之主,此舜禹所以有天下而不与焉也」。
仁宗讲《损》卦「惩忿窒欲」,则曰:「人之接物,易以忿害物;
人之处身,易以欲害身。
七情之中,其难制者,忿、欲为甚。
人能于忿怒之时,稍息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则不至于害物矣;
人能于嗜欲动时,静而止之,思害身之可畏,则不至于害身矣。
仁宗曰『人之情欲皆出于阴阳,而损之在人』,是正得损之道也」。
至讲《诗》终篇,则又进说曰:「《诗》三百篇,《周南》后妃之德,先王修身正家之效也,《召南》夫人之德,诸侯修身正家之效也。
先王之身修,故后妃化之而无险诐私谒之心;
诸侯之身修,故夫人化之而能循法度。
推之国而国治,推之天下而天下平。
下逮《国风》之变,在卫则《绿衣》、《燕燕》之诗作,《凯风》、《谷风》之刺兴,至于《墙茨》、《桑中》之丑,则其乱也,未尝不起于闺门衽席间。
《诗》所以首二《南》者,岂非求诸己而后求诸人,治其内而后治其外哉?
故周之兴也以太姒,其衰也以艳妻,读《诗》者可以鉴矣。
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此又读《诗》之要也。
先正其心而无邪思,则以之读《诗》,古人是非得失了然目前,知所以为法戒矣」。
公每讲读,至经史所陈声色嗜欲之戒,辄恳切再三,及是敷陈尤切。
呜呼,倘天假之年,使终任辅翊之责,其所以成就储德者,顾可量也哉!
公既迁宫庶,不复与讲,东宫特请于上,俾公仍兼讲。
公以年过七十,屡请谢不获,自是章凡二十上,而拜不允之诏七,至引赵抃欧阳修等事以谕。
公比疾,又恳祈,卒不获命。
公虽疾,犹黾勉辅导不怠,故疾间复作,遂不起。
享年七十有三,积阶太中大夫,爵建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以通奉大夫致仕。
遗表闻,赠赙如式。
公为人简质端重,而天性孝友尤笃。
少习家训,长得明师,又见四方前修钜儒,如南轩张宣公东莱吕成公,皆与往复讲论。
其学以不欺为主,其接物夷易,温然可亲,然欲干以私者,皆莫敢出口。
与人言心平气和,语简而当,听者心服。
称人之善无溢美,其恶恶亦无深疾。
每病学者空谈无实,尝为《天台四先生记》,曰:「学者当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若趋其名以为高,入耳而出乎口,皆四先生之罪人也」。
盖其平生所素戒在此。
故时方歆慕道学,公欿然无所喜;
及以伪学而禁,公亦泰然无所惧。
居家俭约,虽已贵如初仕。
每曰:「先人家法,不敢过也」。
仲氏炳,擢戊戌第,与公接武登朝。
叔季子侄,相继收儒科,或联贡于乡。
建人语家学之盛,必曰刘氏云
公赒内外属人之贫,终始不少倦。
幼而孤者,男则教之学,女则择所归。
岁饥,辄发平价以济乡里。
其接引后进,所以劝谕开譬者备至。
当官取予,一介不妄,安于义命,未尝轻求人知。
为政以风化为重,尤恶异教害俗。
在番阳日,泉使悯遗骸不掩,议欲葬之水火,公言人死魂升魄降,形气各返其初,西方法非是,使死者有知,祸亦酷矣。
每夜敛衽默坐,虚心省察,常曰不于定静时体察,则应事接物或至有差。
尝取节孝徐先生帖教子弟,其言曰:「日入之后,至于夜中,事物俱静,志气俱定,是君子思虑经纶之时,昼之所行,夜之所思也」。
其事君以不欺为忠,至为侍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荐贤举善,不进不止,然其人皆莫之知。
平生论著,有《奏议》、《史藁》、《经筵故事》《、东宫诗解》、《礼记解》、《讲堂故事》若干卷,《云庄外藁》若干卷,藏于家。
夫人李氏,武节郎晋明之女,奉议郎宗思之妹,先公八年卒,赠硕人
子垕,今为奉议郎知建康府江宁县事。
女三人,陈择、詹枢、袁宜中其婿也。
孙男一人,钦,宣义郎、监福州岭口监仓
孙女一人,适太学生江渊,先六年卒。
曾孙男一人,尚幼。
其孤以十年十月庚戌,葬公于邵武军邵武县仁泽乡桂林之原。
铭曰:
圣学失传,天启濂洛。
有开斯人,如寐之觉。
吾道之南,世有宗工。
集厥大成,则惟文公
公生同时,而又同里
少登师门,以迄莫齿。
孰疑弗剖,孰蔽弗祛!
昼讲夜思,岁充月馀。
发而施之,或言或事。
惟正是繇,毋或有二。
曰此文公,实以教予。
厥临孔威,其忍畔诸!
遂登禁途,遂傅储极。
惟一其心,以辅以翼。
直辞婉赋,杜渐防微。
思公之忠,可为涕洟。
蠢兹孽酋,逃奔如鼠。
狃于虚憍,犹索我赂。
众谓可与,公曰不然。
愿辍金缯,移以实边。
新狄鸱张,群雄蜂起。
扰扰中原,如鼎斯沸。
众谓无虞,公独深忧。
愿饬边臣,固圉是谋。
必重制垣,必徙兵戍。
必绝虏交,声实乃副。
公没几时,羽檄四驰。
畴昔之言,亶犹蓍龟。
天子念公,嘉名是锡。
其义维何,曰正曰直。
文公之门,今存者谁?
不负所学,如公其几?
瞻彼桂林,有菀其麓。
我铭匪诬,千载可复。
富乐寺题记嘉定十五年正月十三日 南宋 · 费伯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三、金石苑、民国《绵阳志》卷九
潼川费伯矩汉中幕,过左绵,拜后溪先生
郡太守刘思庄偕弟思斋、简池赵季远、贾子重、资中晋明,载酒饯别于此。
通泉王子达、太城张子寿以同年友从太守来。
雨馀晴开,物意与山色皆
太守喜,命客纪行。
子达之父绍之同游,太守之子幼房侍。
嘉定壬午正月十三日
吴县拟试策问(二) 南宋 · 黄震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黄氏日钞》卷八三
问:日者东宫肇建,储位鼎新,三灵庆社稷之无疆,四海戴吾君之有子,皇乎休哉,吾生何幸!
拭目盛事,愿从诸君讨论,以备采择。
欸谒先圣,升祀名儒,示敬之先预也。
然古者天子之元子十五即入大学,而春官释奠于先师,秋冬亦如之,见于《文王世子》者甚悉,则释奠固太子常礼尔。
晋明、宋文之世,太子行释奠礼,则始临学燕会,侈为希阔,何古者之常,而后世以为盛欤?
北齐僭伪,礼典非所责也,而太子释奠先圣、先师,每春秋二仲常行之,何正统以为盛事,而僭伪者乃能常行欤?
然则今皇太子之欸谒,继此亦常尽复先王之制否欤?
尊尚师傅,遴选宫僚,辅德之要道也。
然闻成王之为太子也,太公为师,周公为傅,召公为保,则以大臣为师傅,宜亦其常尔。
贾谊止欲选左右早谕教,而宣帝太傅少傅之托,亦仅以属二疏?
东宫自有师傅官,于天子之三公本无预,而论成王者,特后世之言欤?
唐世东宫官制,儒先尝称美其详。
詹事,则犹朝廷之有中书、门下省;
赞善大夫,则犹朝廷之有谏议大夫
我朝尝尽复唐制,而此独未备,何欤?
皇太子之官自宫师而下已一一极天下选,不知总统众职与夫视职谏议者,亦当使尽正其职否欤?
讲读有程,侍立有制,学为王者事之急先务也。
然古者春诵、夏弦、秋学礼、冬读书,世子之讲习固无虚日。
至于汉世,虽曰受《春秋》某人,受《尚书》某人,而卒不言其讲习之详。
岂汉溺于专门陋习,不能复三代之制欤?
三代惟欲辅其德性,晁错始欲教以政术。
岂三代之制不存,而汉之所教者始杂欤?
然我孝宗既有先读经之说,又有参决未久已谙物情之说。
帝王之学,体用兼贯,本不容偏废欤?
皇太子早晚有讲,宫中有课矣,法从之请,欲诏师宾,使讲官任责,而廷绅之奏,又欲常侍立,使明习兵,则二者宜何先?
抑并行欤?
幸懋明之,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