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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章待制刘公随墓志 宋 · 洪皓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六、《鄱阳集》卷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三
子产相郑,有君子之道四,厥爱存于民,仲尼曰「古之遗爱」。
叔向佐晋,数叔鱼之恶三,其直闻于国,仲尼曰「古之遗直」。
待制刘公其补外也,兴利除害,蠢若蛮夷,犹知去思,非爱而何?
其入庙也,献可去否,尊如太后,犹受谠言,非直而何?
其直其爱,有古人之遗风,亦可谓难得矣。
其告终也,实录载之;
其襄事也,志铭宠之。
斯可谓不朽矣。
然历年踰百,遗风将泯,丧乱未平,后嗣不振,非宇文公重为润色,何以取信于当今,且将传疑于厥后。
裔孙宣子,乃能属大手笔以显扬其先祖,是可嘉也。
虽沦落遐方,假折肱以糊口,󲦤绅见之,当为改观。
乞浚永丰渠以运纲盐奏天圣四年闰五月五日 北宋 · 王博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宋史》卷九五《河渠志》五、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七、三三
奉诏,以解州般盐帖头麻处厚等进状称,例各陪备家活,困极,乞赐擘划放免。
今差晋州通判刘随转运使副,解州河中府知府长吏,同共规画闻奏。
看详处厚等所陈利害,难于经久施行。
右班殿直刘逵奏,乞开修解州安邑县白家场永丰渠,及打造舟船,运年额纲盐赴场下卸,经久可行,不至劳役人民。
或赐允俞,乞选差使臣一员,勾当开修。
按此渠自后魏正始二年都水尉元清引平坑水西入黄河以运盐,故号永丰渠
周齐之间,渠遂废绝。
隋大业中都水监姚暹决堰浚渠,自陕郊西入解县,民赖其利。
自唐末至五代乱离,迄今堙没,水甚浅涸,舟楫不行。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二三之三三(第六册第五一九一页)。又见同书食货八之四八(第五册第四九五八页)。
奏乞宣谕两相协心治事疏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八、《鹤林集》卷一七
臣窃惟效忠险难之世,当以匪躬蹇蹇为心;
忧念君事之秋,当以在公明明为职。
大臣以身任天下之重,不同一节之士,哲于保身而轻为进退也。
恭惟皇帝陛下亲揽权纲,并宰辅。
清之端闲明谨,敏于国事;
行简靖重老成,审于谋国。
二人者,犹之陛下股肱,不可胥失。
比以星雷为异,累疏控陈,欲上相印,以塞天变,陛下屡降诏书,趣令治事。
一二日来,窃闻清之再上章求去,又闻谒告,臣实未知其繇。
但边兵屡骚,民事孔棘,荆州疲敝,蜀圉荒残,顾瞻四方,靡究靡宅,而一堂之上,山积文书,尘满几案,宰臣执政,仅有三人。
此何时也,而乃迭相先后,抗疏北阙,引告东第,奉身以求退耶?
王曾上章丐归,刘随以疏争之,谓「知止不殆,宜避逊于崇高
忧国如家,未可轻于去就」。
富弼托疾谒告,范纯仁以义责之,谓「但能早退自全,以为明哲之术;
不能竭节匪躬,以尽人臣之分」。
陛下待宰相过于曾、,当无事时,既享其逸,今兹多故,欲勇于退,在人臣之计得矣,其如国家宗社何?
臣欲乞陛下遣中使宣温旨督趣,并赴都堂,协心治事。
责之以经综军国之务,何利可兴,何害可除,兵当何时可弭,民当何时可宽,悉条便宜,以称隆委。
庶几陛下无用贤不尽之迹,而人臣无洁身自营之私,实慰众望。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宋故朝请大夫尚书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彭城刘府君墓志铭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宋元宪集》卷三四
景祐乙亥秋八月,天子制诏丞相曰:「朕思得忠廉老成之人,参备顾问,其畴宜哉」?
佥曰:「尚书工部郎中刘随史鱼之风,于陵之清,直方秉彝,节贯华皓」。
帝曰:「俞」。
翼日以冬官待制天章阁,褒言渥礼,形于书赞。
缙绅动色,有得贤之贺。
未涉旬,恙生心腹,日臻无损。
九月既望,家老奉祭衣以号东茔,时髦端士相与流涕。
朝廷恤怜,厚赙终录孤之典。
仲豫庚申归葬于开封考城黄城原,礼也。
君字仲豫,其先汉楚元王之后。
十三代祖讳思立,仕为右武侯大将军襄武郡公,衣冠庆灵,宗牒详具。
大王父利宾,王父运,皆占籍睢水。
烈考济,以石晋之扰,始居神甸。
逮君通贵,累赠尚书刑部郎,封妣侯氏为永安县太君
其高曾以还,亢宗避地之节,悉见于君自撰先人之志,此皆不书。
真宗景德初,君始以乡秀诣春官,覆试便殿,擢进士第,解巾连主安丰仁和县簿
又调倅永康之壁。
邑令有受赇易死生之狱者,君正其诬枉,将抵令罪,漕使李士衡阴为之请,君终不答。
士衡怒,密奏君苛挠,非绥边术。
坐是代归,仍阂冬集。
久之,补南剑州从事
丁内艰,服除,改大理丞,参主详断
宫保文元晁公以重德处辞禁,朝夕献纳,雅知君风力强毅,手疏称荐,因是出通判益州
益号会藩,故事,非外朝臣不俾为贰,洎贪君才劭,故以京司命之。
延登临遣,恩礼无杀。
殿中丞原州
今上继明,转太常博士,关掌河中府
未几,驿召换左正言
囊封尽规,为相国文穆王公不悦。
京府秋荐,命君逻察试席。
入策进士,有一辞异卷者,亦既搆讼,抉以为疵,左迁掌济州商算。
明年,移监平阳郡
秩满,序陟左司谏,入计省户部判官,赐绯鱼。
以疾上书,得济阳符竹。
政成,稍迁起居郎判户部勾院
未踰月,改尚书刑部员外郎御史知杂事,仍副都铨九流之柄,加服金艾。
涉期,以兼官介铜监使务。
明道建元,迁秩七兵
是冬持节使龙庭,出塞冒霜露,足力挛痹。
至其庐,单于命无重拜。
还台,有司以为不敏,降曹承务,典信州
寻复旧官,徙宣城郡
数月,拜今秩知应天府,兼付官钥。
被召赴阙,再居地官之簉。
裁半岁,乃贴禁严之职。
历官十三,受任十五。
虽命有伸屈,而道无磷缁。
精心强力,果于树善。
其佐幕于导江也,异政荦荦,最为可述。
军有宣父,富人穿庙壖为贾区,以出公算。
君下车即移书谯主者,夺其地,春秋率博士弟子,释奠如常礼。
由是裔民识师儒之教。
垒中有李冰遗像,名载祀典,而远方右鬼,因为烦费,岁敛闾左,出私钱以给赛,且至数千,皆先神糈而后国赋。
财用既积,官为簿受,而吏得傍缘乾没。
君尤之曰:「神,贤者也,生以捍患利兹土,而没以血食害斯民耶?
非聪直之意」。
悉罢之。
俗不为井,食于江涘,霜严波涸,则水去军署亘二十里,绠缶系道,官民愁苦。
君乃洞万个,引近山之泉,因地涌伏,遍注官寺。
凿空甃数十,储华清以汲廛里。
有疆域,无雉堞,岁课民斩木为虎落。
地又多火,连甍恐惧,君乃环植官柳数十万,栉比交错。
既已限郁攸之烈,又相累以成援,人到于今赖之。
岷源与沱川并流,垫欲横溃,君规治长堰二百丈,障狂波,趋故道,自成都十三县并免其危。
西南夷以马市边关,为驵侩所欺,君绳其宿奸,夷人悦服。
及后以中伤罢去,蛮髦千馀人,遮使者车,呼曰:「我刘父何在」?
本部以闻,君始得再调,丞于乡棘也。
李溥之劾辞多诋谰,始以商利得幸,党连贵要。
至是牍背谕指,恶不悉暴。
君上书郤其狱,究其奸态。
有诏再讯,卒至重科。
明邪翕翕,无少畏惮。
谏署也,志拾遗漏,以箴朝禁。
教坊举伶籍之缺,有命蜀部输送善优,君建言:「圣主方追三代之隆,敛才聘士,孜孜如不及,奚复迁明诏求贱工?
非所以广德声于天下」。
疏奏,帝悦,遣中黄门申谕,且勖以无后言之隐。
庄献太后敦外家之爱,幸小侯之第,上封援古,两宫咸动,自是终其世不复再驾。
他或讥其恩倖,条其善否,削藁奏御,尚数十百函。
沃心中理,多蒙褒答。
今参预贰卿宋公之去内署也,以建白迕旨,换职守南都
君时副总宪纲,亟上言:「善人,邦国之基,礼乐之宗,不宜外斥,以孤人望」。
事虽中寝,朝议韪之。
为州藩,皆宣威导慈,推行靡密,大指破狡蠹,绥瘠瘼,防检刀笔,下无能欺。
便俗垂制,必图终永。
外台倚重,常为二千石表。
出内风绩,始终无懈。
然刚肠寡偶,矢言好尽,根于忠义,折而不挠。
凡所建明,必欲蹈远猷而遗近利,是则希迁难进,其树立使然耶!
惜乎见识于后凋之馀,开荣于晚节之会,道悠命局,终沦舛踬。
不吊昊天,赍志没地,呜呼!
春秋六十有五。
先是君聘敌之复也,有马十五乘,悉上送官。
主者因其外,不时还赐,及葬輴庀具,家资窘绝。
上闻之,特出库钱一百二十万追酬其直。
服劳处约,殁身弥显。
夫人张氏,以柔嘉辅作,启寿昌为汤沐邑。
三兄,曰洽、平、巽。
巽以君故,仕为大邑佐。
洽隐居,平早夭。
子孝忠,任大理评事
一孙庆馀,试秘书正字
仆与君笃乡枌之契,接朝绅之旧,危言雅行,稔于心耳。
又以嗣裒状遗烈。
见托斯文,辍恸含毫,辞实无愧。
铭曰:
噫嘻仲豫志靡回,昂昂邦直卿之材。
饮冰树政惠可怀,握瑜屡黜心无猜。
生涯将究时甫来,天意难忱贤者哀。
宁神降体掩夜台,瑑辞沈碧扬清埃。
宰相进贤者为将来之资奏庆历三年正月 北宋 · 孙沔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六、《涑水记闻》卷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七、《宋史》卷二八八《孙沔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四、《宋史新编》卷八八、《续资治通鉴》卷四四
臣窃以直言指佞,忠臣之亮诚;
革弊救时,圣人之能事。
古之士有负鈇锧、趋鼎镬,不避死亡之罪,以回主上之心。
非不知爱身命,保富贵,身为安逸之计,而奚取摧折之苦?
盖不敢以所损之小,以忘所补之大也。
自祖宗有天下,垂八十馀载,其间正人直士,未尝以言废者。
虽时犯颜获罪,要不过黜一官使居于外,不踰年而已迁,岂有若古之伏法流窜,而殒绝其身者欤!
景祐已前,纲纪未尝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
观今日之政,以验今日之事,几何不恸哭长叹息,而反无人为陛下言者,臣实耻之。
亦不敢远引高论,唯以时之要务而陈之,愿少留宸听。
夫州郡承风者吏也,皆猥懦老耄;
县邑禀令者牧守也,皆昏戆罢软。
制敕方下,人咸以为不足信,未踰月而数更;
奏请已行,人咸以为不能久,又随时而改易。
利权反覆,民力殚竭,边鄙久师而自敝,戎狄伺隙以争长。
事至危而陛下以为安,人皆忧而臣下唯相目者何也?
宰相多忌,不能进贤者;
朝廷失策,不能任正人之所致也。
先圣所以能致太平者,求端方之士,用谅直之人,故臣之奸佞无不知,民之疾苦无不闻。
知则随而去之,闻则择而行之,书诸史策,不可备举。
臣但见庄献总政之年,陛下恭默之日,有王曾张知白鲁宗道李迪蔡齐薛奎,以正直迭居两府
曹脩古,李纮刘随鞠咏孔道辅,以亮节更任谏垣
参用才智,十年之间,中外无大故。
然犹奸纤侥倖,阍寺威福,未能悉去,亦不为害。
景祐已后,丞相吕夷简进当国政,以承平可恃,以功业可久,连黜忠言,几废直道。
洎为使相,出镇许昌,以王随陈尧佐代其任,才庸负重,谋议不协,忿争中堂,取笑多士,政事寖废,即岁罢免。
又引张士逊冠台席,本非远识,致败乃事。
戎狄始起于边陲,卒伍窃发于辇毂,合辔徒行,灭烛逃遁,损威失体,殊无惭愧,尚得三师,居第自奉。
执政不得人之效也。
岂不由丞相进贤者为将来之资,但用不如己者为自固之计?
故陛下思当今之才,无若丞相之贤,复召自大名,再秉钧衡。
于兹三年,不更一事,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
西州将帅连败,北虏胁取无厌,兵歼货悖,天下空竭。
刺史守宰,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嗟。
隆盛之基,忽至于此,是由不能进贤退不肖,为社稷大计也。
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写德音,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
四方义士,一闻诏书,有泣下者。
丞相中书二十年,三冠辅弼,所言陛下无不从,所请陛下无不行,终始顾遇,而未尝少衰,可谓宋朝得君,一人而已。
未知以何道报圣人至深至厚、推诚笃信之恩也。
噫!
庸常满前,谁阶于此?
智虑未有居丞相之右者,使陛下祗有夷简,而天下无某人也。
设遂请老,何人自代?
天下士大夫皆称贤才,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
天下士大夫皆谓纤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
天下士大夫皆谓不才,而陛下任之,谓丞相不知,未之有也。
呜呼!
天下重柄,累圣相授,岂可轻易哉!
夫货殖之家,有至宝之物,犹当谨重扃钥,非博识者不得一观。
岂可付之愚童騃吏,终日戏玩,不委诸地而毁之,则盗斯夺之矣。
太祖以一旅兴王业,太宗以五路定天下,真宗承经营之策,数十年间,遂至泰宁,何尝不选用宰相,与平章大政,为万世业。
若屋之柱石,身之手足,手足委坠,心体未有得安者;
柱石摧朽,宫室未有得久者。
宰相非才,天下岂有得致治者也!
方今北虏伺患,以兵压境而取财;
西贼数胜,以使结邻而请和。
二方之情伪难知,中国之兴衰所系。
加之民人疲弊,政事隳杂,此实朝廷非常之时,非更张革变,则不能至于治平也。
臣观在位之意,无已然之见,事急则错置失宜,既往则怡怿自若。
去岁北戎有割地之请,未及境而百役暴起,昼夜不息,遣将帅,进官秩,推毂辍衣,委数十万兵而遣之。
一日邀结旧好,兵分势解,去无后虑,将帅处于閒地,不得一瞻天日之表,示不复用兵。
何忧乐进退之易也如此!
今又闻西贼欸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此乃缓兵息民之一事耳。
若因此振纲纪,修废坠,任贤使能,节用养兵,则景德、祥符之风,当见于今日矣。
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也。
丞相便为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默默而去,无一言启沃上心,别白贤不肖。
虽尽南山,不足书其罪也。
若荐用贤才,合天下公议,俾士大夫厌服其心,是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宽天下万世之责。
茍遂容身,不救前过,不合己者舍之,不顺己者退之
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谄佞取人者为君子,以愚懦无识者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
为祖宗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于终。
若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林甫复见败于唐,可不谨哉!
可不惧哉!
臣官为侍从,班近清列,缄默度日,荣名可期,何必多言,自贻狂率,上忤旨意,苦论宰辅。
盖不忍陛下受隐晦之名,丞相书奸邪之迹,为后世所贱也。
臣又闻天子择宰相,必观立朝之本末,采多士之佥论,临大事而有守,秉谅节而不回。
居外则有抚民之誉,在内则有诤臣之风,一日登庸,万方受赐,落落然有大臣之器,此庶几得矣。
若循资次补,亦丞相素为之地,安肯拔贤才于不次哉!
在陛下察之谨之。
况国家安危之势,在此一举,亦恐未有人为陛下如此言之也。
臣见数年前有论西北事者,谈兵略者,谄佞之辈必群聚而非笑之。
观方今之患,非言者之过也。
窃恐臣今日之言,亦前日之事也,故非摆阖之辞,离间之说,悉士大夫有识之论也。
可以质于天地,可以达于君亲,不愧于人,不畏于后。
臣区区之心,幸观咫尺,耻有见闻,不尽愚忠。
虽异日为倾邪所害,贬窜诛戮,臣亦无悔。
伏望陛下念祖宗之基业,奉社稷之威灵,开日月之明,奋雷霆之断,永信任于忠良,去败乱之敝事,克复升平,在于此日,则天下幸甚!
上河剌史诗允源 元末明初 · 元天锡
七言排律 押先韵 出处:耘谷行录卷之二
观夫贤士大夫应时而出。德被生民。功施社稷。勒之金石。书之竹帛。光耀后世。垂之无穷。此人情之所感。今古之所同也。古之为人臣者。分符列郡。旁施政教者多矣。其宽政则鲁恭中牟。专以德化而不任刑。波点之为东海守。其理宽大而不细苛。刘宠会稽守。简除烦苛。郡中大化。龚遂渤海守。专以文法。一切便宜。崔景真为平章守。人有罪过。但用蒲鞭者是也。其善政则黄霸颍川守。力行教化。其才长于利人。卫飒桂阳守。其所施令。莫不合宜。韩延寿为更都守。为天下最。梁彦光鄱阳守。称为理最。刘广莒州刺史。善政为第一者是也。其感政则郑弘为准阳守。随车致雨。孟尝合浦守。去珠复还。戴封为西华令蝗不入境刘琨弘农守。暴虎负子渡河而去。玉皋为重泉。鸾翔于庭。政称三异者是也。其报政则唐彬邺县。道礼齐俗。期月乃成。第五访新都。手反化行。邻县归之。宓子贱单父令。鸣琴不下堂淮而邑理。顾凯之为山阴令。昼夜垂帘。务简事理者是也。其廉政则胡威徐州刺史。世尚清洁。勤于政化。刘虞幽州。弊衣绳履。食无鱼肉。羊续南阳守。悬鱼杜意。时苗为寿春令。留犊而去者是也。其有劝课农桑则张湛渔阳守。无附枝。麦秀两歧召信臣南阳守。躬耕劝课。开通沟渎。赵轨峡州刺史。灌田五千顷。人赖其利者是也。又有辨狱止讼则玉涣为洛阳。能断法理。莫不曲尽。周处广汉守。郡多滞讼。一朝决遣者是也。又复民有歌曰。官有殊政。厥德仁明者。郭贺之守荆州也。昔无襦今五裤者。廉范之守武都也。我有枳棘。岑君伐之。我有蟊贼。岑君遏之。含哺鼓腹。焉知凶灾者。岑熙之守魏郡也。强直自遂。南阳朱季。吏畏其。民怀其惠者。朱晖之为临淮也。蔽芾甘棠。勿剪勿伐者。召公之化民不忘也。又有陆云之为凌仪令。羊祜之为荆州刺。勖之为安阳守。各留遗爱。吏民思之。为立祠碑。第五伦之罢会稽也。父光攀辕相泣。相随数百里。姚元崇之罢荆州也。所乘鞭镫。民皆截留。侯霸之罢临淮也。百姓卧辙不许去。伟哉此徒。赫然德誉。光辉传记。寥寥万古。激砺后人。然各能一艺。远播遗风耳。今我刺史之镇兹邑也。天姿粹敏。风彩轩昂。以秋水之清。冰轮之白。晴雷其令。时雨其恩。绥抚吾民。酌古良牧之政宜于今者。宗而奉之。考诸理国之设称于人者。承而守之。民间旧有不便事理。一皆革去。如其非道。一毫之物。不取于民。或有邦国之须。不得已敛役。则计定日时。榜示于内。牒传于外。咸使闻知。民皆悦从。事无不立。弊无不蠲。二年之间。民不见吏。往日逋逃。趋风慕义。尽还本土。凡使客迎送之费。不抽民户。皆以公钱支应。男有馀。女有馀帛。冻馁之患绝矣。因以删除苛法。宣畅和风。其为民吏或有罪过。宽容且慈。不加刑罚。论之以理。导之以德。此其政之宽也。惠均于鳏寡。威振于顽犷。恪勤匪懈。旁施美化。凡所处画。悉皆合宜。务为敏速。事简理最。此其政之善也。大抵食前方丈。厚己薄人。人所同也。公则不然。到任初日。先制公衙供给之事。禁断酒肴。凡百杂冗。一一蠲免。不纳苞苴。身远嫌疑。虽他郡守令所寄之物。终不容私以补官用。朝与夕惟一饭一羹。厨火萧疏。机案凄凉。此其政之庶也。禁察非法。邪佞化为忠直。惩诫顽凶。奸猾变为循良。体狱有阴功。神明扶佑。决讼至公正。民庶得宜。毒民害物者绝于四境。此亦报其政也。劝课农桑则土地尽辟。风雨顺时。飞蝗不入。人不失时。去其凶秽。霜又延降。五谷丰熟。此亦感其政世。然则所谓宽政善政廉政报政感政。公于一己俱已备焉。吾于一眼悉得见之。于乎。当国步多艰之际。深念圣明君之忧勤。抚我残封。操持劲义。尽忠竭力。贤劳庶务。使吾残民咸得苏息。其为惠爱。曷胜言哉。由是政声传闻于庙堂。以至士庶。中外迩遐皆称叹美。方知盛誉光辉青史。传万古而不朽也。公之德行。又有古人所未及者。扬历班行。每当要地。提按四道。采访二方。再执兵权。树立大功。出入中外十年之间。一国重权。皆归掌握。立成之节。表于朝端。与大人相国观风一时。为郡一时。人皆曰。如此荣宠。三韩千载。一家而已。虽使照天蜡烛。水精灯笼。复生于世。岂敢与公当也哉。仆亦化下一愚民也。涵泳恩泽者久矣。将欲颂德。操管所窥。有何益于褒青赞白乎。然默默而不传。则后之人焉能尽知今日之美论哉。因成二十四句一章。以示吾侪二三之子庶有感于将来者。谨写其诗奉呈机下。(刘随成都通判。严明通达。人谓之水精灯笼。田元均凡有政讼。问之尽情。人谓之照天蜡烛。)
利见龙飞第廿年,喜予方遇使君贤。
恩波浩浩涵千里,寿域熙熙咏二天。
成俗化人诚尽美,孝家忠国亦俱全。
乘时号令晴雷殷,冠世功名白日悬。
囹圄久空闲木索,闾阎再活足财钱。
煌煌一邑风还变,赫赫三韩道已传。
拄笏朝朝山气爽,鸣琴夜夜月华圆。
于民心重徵租绝,父老谈高颂德连。
政价罕今尤罕古,义声无后更无前。
龙楼凤阁应催竉,兽穴禽栖总得便。
我欲立碑官路畔,吏当卧辙野亭边。
韦弦薤水犹多事,燕坐棠阴自寂然。
杜副枢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九
九月十二日,奉高大夫走人叩山扉,疾叫称贺曰:「京兆尹杜公拜枢密副使,凡在海隅之内,鱼虾之细,草木之微,犹且慰喜,吾曹衣冠之流,视鱼虾草木为灵,号有智识,宜知杜公之贤能材美,天子聪明神圣,知人不疑,擢在枢辅,将以富寿生人,万世鸿业,敢不贺」?
介既闻,惊起盥鮄,具冠带,顿首西望,拜曰:「吾圣天子睿武浚哲,在黄帝、尧、舜之上,能自得贤人而任之,宜禄宜寿,宜有天下万千年。
我公魁礧骨鲠,纯忠大节,有夔、龙、周、召之姿,能自得明主而佐之,宜康宁,宜祺福,宜翊辅圣天子万千年。
尧臣夔,千载同时」。
既又西乡再拜贺曰:「公昔为御史中丞,以去文应不在己,怅然有恨色。
公今职筦枢机,位亚台宰,可以举贤矣,可以去不肖矣。
天下之贤者进矣,不肖者退矣」。
又公与故曹谏议脩古、鞫天章盳、刘待制随、李龙阁纮、孔给事道辅为友,且同道。
自曹而下五人,皆足不得踏两府门下而死。
虽履历清涂,践更剧任,嘉谋嘉猷,匪躬之节,称于君子,书于国史,尚未得罄输其忠而大行其道,赍志以没地下,衔恨于九泉。
不独五人者以为恨,朝廷天下亦为五人痛之。
痛五人者,道不大行也,痛天下之人被福泽之浅也。
惟公康宁寿福,优游大僚,得至于两府,是五人之道尽行于公矣,伸五人之志,释五人之恨矣。
不独朝廷天下受公福泽,五人实飗舒快喜于泉下矣。
二者又重为公之贺也。
虽然,难逢者时,难得者位。
道难至也,可以学之而至;
时与位,非力能致也。
古圣贤急行道,逢其时其位,不待终日而诛者,惧时之亟去而位之亟失也。
孔子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
其不待八日九日而诛者,安知八日不遭逐而九日不失位也?
此圣人得道之心,至矣!
得一司寇,犹屈诸侯之国,且举大恶而诛之。
噫!
司寇,小官也;
诸侯,列国也。
位轻国小,不足以行道,道行不出千里。
今公为天子柄辅,亲在宥密,位足以行道,道行足以及天下,被万物,非少也。
公于此时,宜副天子注任之意,酬昔日中丞之心,舒曹、孔五人之恨,举孔子七日少正卯之事,则外不尸君宠,内不孤己志,近无憾亡友,远不负孔子
介不任拳拳之心。
介再拜(《徂徕石先生全集》卷一二。)
起:原无,据石本、张本、库本补。
赵延嗣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徂徕石先生全集》卷九、《皇朝文炮》卷一四九
三司嗣相、工部郎中刘公随尝称:赵邻几舍人死,遗三孤女、一老乳母而已。
内无兄弟以禦其侮,外无期功强近之亲。
女稚弱,衣服饮食须人,何怙何恃?
不以冻馁死,则为强梁暴之矣。
赵延嗣者,仆于舍人,顾是诸孤,义不可去,竭力庇养之。
舍人死,无一区宅,一廛田,延嗣为营衣食之资,身为负担,瞮体涂足,不避寒暑。
如是凡数十年如一日,未尝少有懈倦之色。
三孤女如舍人生,三孤女自幼至长,使其女与同处。
女之院,延嗣未尝至其门。
女皆适人,延嗣终不识其面。
初寓于宋,三女俱长,延嗣晨起白堂前,将西走京师
赵氏始不知,谓舍去,皆哭。
延嗣以女长未婚,将访舍人之旧,求所以嫁。
京师,见宋翰林白、杨侍郎徽之,因发声哭。
哭止,具道赵氏之孤,且言长将嫁。
二公惊愧,谢曰:「吾不及汝!
吾被服儒衣冠,读诵六经,学慕古人,癋与舍人友,舍人之孤,吾等不能恤,汝能养之,吾不及汝远矣」!
二公因为迎入京师,与宅居之。
徐相与求良士为婿。
长配枢密直学士戚公纶犹子、职方郎中维之子太庙斋郎舜卿,次并适屯田员外郎张君文鼎之子乡贡进士季伦
三女皆归,延嗣始去赵氏门。
延嗣可以谓之贤仆夫矣!
石介曰:若然,则延嗣有古君子之行,古烈士之操,古仁人之心,岂特仆夫之贤,天下之贤也!
昔在汉,有为翟公之客者,翟公免,客皆去。
延嗣独不去,复为养其孤,虽去千载,客视延嗣,亦当羞于地下矣。
鲁有颜叔子者,尝独居一室,中夜暴风雨,邻家女投叔子宿,叔子使执烛以达晓,以免其嫌,后人称其廉。
延嗣亲养三孤女,长且适人,终不识其面,其节岂下叔子哉!
唐韩吏部凡嫁内外及朋友孤子仅十人,天下服其义,延嗣嫁赵氏三女,无少吏部者。
噫!
翟公之客,皆当时士大夫,视延嗣远不及也。
叔子,鲁贤者;
吏部唐大儒
延嗣为贱仆夫,其风操懔焉,其行义卓焉,与颜侔韩并,延嗣可谓仆名而儒行者矣。
吁!
仆名儒行,见之延嗣
夫儒名而仆行者,或有其人焉,得不愧于延嗣哉!
延嗣所为如此,有可以厉天下,因传之云。
延嗣以令终。
祥符书记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徂徕石先生全集》卷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四、《圣宋文选》卷一七
祥符二年,翰林学士杨亿、知制诰钱惟演、秘阁校理刘筠倡和《宣曲》诗,述前代掖庭事,辞多浮艳。
真宗闻之,曰:「辞臣,学者宗师也,安可不戒于流宕」?
乃下诏曰:「国家道涖天下,化成域中,敦百行于人伦,阐六经于教本,冀斯文之复古,期末俗之还淳
而近代以来,属辞多弊,侈靡滋甚,浮艳相高;
忘祖述之大猷,竞雕刻之小巧。
爰从物议,俾正源流。
咨尔服儒之人,示乃为学之道。
夫博闻强识,岂可读非圣之书?
修辞立诚,安可乖作者之制?
必思教化为主,典训是师;
无尚空言,当遵体要。
仍闻别集众制,刻镂已多;
傥许攻乎异端,则是误于后学。
式资诲诱,宜有甄明。
今后属文之士,有辞涉浮华,玷于名教者,必加朝典,庶复古风。
其古今文集可以垂范,欲雕印者,委本路转运使选部文士看详,可者,即具本以闻」。
天章阁待制刘公随常言:故杨翰林少知古道,故孙汉公集中有送杨序,说其年十一月,自建州召试,授秘书省正字
诏褒之,有「精彩神助,文字生知」之语。
是时名满天下,道路拭目。
或劝以歌颂上美,更祈清贯者,则掉臂不顾。
或以其早成夙悟,比前代王勃辈者,则愀然曰:「吾将勉力,庶几子云退之,长驱古今,岂止于辞人才子乎」?
又崖相初览其断文数十篇,大奇之,持以示汉公曰:「皇甫持正柳柳州少年时正当如是」。
本朝文人称孙、丁,而皆推重之,则杨为少知古道明矣。
然以性识浮近,不能古道自立,好名争胜,独驱海内,谓古文之有仲涂、黄州、汉公、谓之辈,度己终莫能出其右,乃斥古文而不为,远袭唐李义山之体,作为新制。
杨亦学问通博,笔力宏壮,文字所出,后生莫不爱之。
然破碎大道,雕刻元质,非化成之文,而古风遂变。
执政冯文懿与二三朝士窃病之。
黄州汉公皆已死,他人柔弱,无以摧扬雄軬,惟胡大监继周在,且以罪废,屏居庐江
乃相与延誉,徐言于上,乞召知制诰,以拉杨之虎牙。
继周既至,真宗命上殿赐座,从容延问曰:「知卿虽谪官,犹不废学,今复用卿知制诰」。
继周以久去班行,朝礼多废,即拜谢于殿上,真宗亦不之罪。
继周既退,直趋舍人院,箕倨坐厅上,睥睨言曰:「适来见上,上金口命胡旦知制诰
胡旦老矣,岂能重入此小儿队里,知得他制诰」?
矜傲轻忽,旁如无人。
真宗以继周素无行,尚疑之,睶令小黄门一人其后观之,黄门尽以告。
明旦,真宗文懿,具道其事,乃曰:「胡旦终未可用。
观其言,朕亦似被轻」。
文懿以继周自为之,亦无如之何。
继周但得通判襄州去。
杨遂肆然无复回避,为文章宗主二十年。
故斯文之弊,至于今矣。
可惜矣!
夫介读祥符二年诏书,知真宗皇帝英主矣。
刘待制之说,知文懿真贤相矣。
《易》曰:「观乎人文,化成天下」。
为天子能知乎文之本而思复于古,非英主欤?
宰相能悼乎风之变而思救其弊,非贤相欤?
介窃惧圣君贤相之事异日泯落,因私记之。
推诚保德守正功臣正奉大夫尚书户部侍郎颍州军州事管内劝农使上柱国汝南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赠兵部尚书文忠蔡公神道碑铭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乐全集》卷三七、民国《禹县志》卷一四
国朝沿唐制,设进士科,取天下髦俊,其擢第一,多至显位,以间得英才国器。
章圣御极二十五年,选士十二榜,有若王文正公曾李文定公迪蔡文忠公齐,皆擢进士第一,登翊大政,为时名公,此英才国器者。
大中祥符八年方太平,用文治,天子临轩试贡士,采贾谊之言,赐赋题曰《置天下如置器》。
文忠公预试,上览其赋,有安四方之志,异焉。
既唱第廷中考等,果第一。
召前,风采堂堂,英秀挺出,章圣属目,顾相寇准曰:「佳哉,士也」!
殿上下耸观。
旧事,唱高等三人,数而择焉。
是日,即命公独谢,特诏金吾给七人清道,为之光宠。
释褐将作监丞通判兖州,徙潍州
归朝,迁著作郎、直集贤院判三司开拆司
右正言右司谏、同修起居注,改尚书礼部员外郎侍御史知台杂事、同判吏部流内铨,更三司副使
奉使契丹国,还授起居舍人知制诰同知审官院
翰林学士,俄兼侍读学士
久之,除龙图阁学士、知密州,徙应天府
召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加给事中
复除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拜枢密副使,进尚书礼部侍郎参知政事
阅四岁罢,以户部侍郎颍州,薨于郡,享年五十二。
公字子思
其先洛阳人
曾祖绾,太平兴国中莱州胶水,九年,卒官,有遗爱,子孙因家焉。
祖邻、考梦臣,世传经术,怀道不仕,以公之贵,追襚三师
公幼自立,苦学,故相文定李公见其诗,谓人曰:「此君有大志,未易量也」。
将就乡举,才名当首送,致书州将,让其里人史房而身下之。
始至兖州长吏有苛政,公约之以礼,使不得踰法,民赖为安。
至潍,有士族摹市征印文,相因缘为奸利,积十馀年,或告发之,株连数百人。
公曰:「尽利为民,奸是用长,兹为政者之过」。
为从末比,多得释,潍人大欢愧,更相勉为义。
识者知公非茍为德,是谓民风化之所自,迹近而体远者。
盖其初仕已达于从政
秩满还都,不过执政之门,在势有弗悦,累月不召,乃差监永丰仓。
真宗知之,诘辅臣,亟令召试文奏御,中旨除官。
明年,赏花禁苑,群臣退,独留公,出仁宗所赋诗示之,将命为太子谕德,为弗悦者沮格。
章圣知其有公辅器,眷属殊厚。
永定遗弓,衰慕深至,家人视其卧衽,涕洟沾濡。
丁谓颛国,使人语公,能自致即处华要。
公叹曰:「兹言何为而至于我」?
竟不答。
未几败,反侧者多矣,公澹居其间,时论益贵之。
翰林,章献后修景德寺近珰罗崇勋护作,既奏功,诏公撰记。
崇勋信幸用事,遣亲密谓公:「善为记,参知政事可得」。
公已受诏,欲辞不可,置不为撰。
崇勋数请,终不以进,怒而谗之太后,遂出守密州
鲁肃简公中书,争之不能留。
至州,太后中书降敕趣奏,记乃上。
东京旱,荐饥,先除公田之租数千石。
遂请悉除京东田租,弛盐禁,使民得贾海救荒,东人于今赖之,皆曰:「活吾人百万口,蔡公也」。
公前知台杂事,复拜中丞,正色立于朝,权戚干宪度,必弹劾,未尝及诸细也。
章献太后遗制以庄惠继,垂箔参听,閤门白台促百官入贺。
公毅然顾吏,无得追班,前白二府:「天子春秋已长,后末命,非天下所望,抑未有闻于前代者,惟执政图之」。
庄惠但称尊宫省号保庆太后,不复预政。
壹王体,正国命,公有力焉。
及登西府,向时房闼专威,阍谒依藉,因是以习,典刑犹紊,公持重据正,意在杜邪挠,以赞平康之治,嘉谋嘉猷,入告为多。
然性静密,未尝语于私,故几微启沃莫传焉,众所共闻者,著一二云尔。
景祐初中宫虚位,有自细微因庄惠以入掖庭,得见中意,将遂正位号,大臣并诤,而公尤力。
既而欲以备嫔御,公独坚请归之,因得高选勋阀,上俪天极。
王蒙正者,连姻外戚子,杀人谪徙,未更徙,中札命枢府复官。
同列:「始初清明,宜谨国章,旦朝以闻」。
寝之。
或曰:「小事,恶足烦上」?
公曰:「德刑治本,人主以为操柄。
杀人而以官免,免死而复官,是杀人者无罪也。
斯之为小,将奚为大」?
退为奏,明日怀以授枢密使
王文康已朝奏事且退,公前曰:「王某向与臣议,更有奏请」。
文康不得已,白之。
上意不回,公曰:「法,天下之平,而挠以私,且乱政刑」。
又命降官一等,固请而止。
枢密院有《直学士题名》,钱惟演撰记,希丁谓意,独黜寇忠悯公,「逆不书,示惩恶也」。
公建言:「莱公忠义,有劳王家,兹实厚诬,以疑后世」。
请而剟去其辞。
南徼蛮酋虐用诸蛮,奔宜州,自归八百馀人。
议者请勿纳,公曰:「蛮逃残酷,归王化以求生,处之湖湘旷土,足使自给;
却之,势必不敢还,聚散山谷为盗,从而戮之,蛮亦人也,酷又甚焉」。
不果纳。
既而溃为民患,至杀将吏,宜、以西皆扰,朝廷方悔。
契丹徙帐幽州,屯鄙上,边戍缮完,赤囊狎至。
二府并请增守备,宰相吕申公对上,决策勿与,保无变。
异论犹藉藉,公议协,遂定。
镇靖有体,人情妥安。
河决横陇,朝议堤塞,公曰:「水趣下。
河朔地卑,顺而导之,可免澶、滑壅溢,德、博数州得在河南,于国家便,但护魏为可」。
从之,澶、滑迨今无患。
仁宗景祐间,朝廷尊严,治平乂安,是时在位为多正人。
《周颂》云:「无竞惟人,四方其训之」。
不犹信欤?
宝元初,夏戎叛命,公在颍州,闻之以为戚。
念时任事者虑害不能深,俾弟禀入言西边事于朝甚详。
禀因论次其说,条类成书,号《通志》,时亦多施行者,本公志也。
公资忠信,器静深,不矜而庄,不厉而威,直方而有容,内文理而外温厚。
非义所存,不接于心术。
不恃高论,不为诡行。
施诸己而不愿,不以施于人。
与人至诚,重然诺,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乐道人之善,推贤达能,惟恐时之有遗才也。
性谦退不伐,执义坚固,临大节有不可夺之守。
在朝廷,惟日孜孜以思纳君于善;
身处外,乃心无不在王室。
故士大夫倚公以为当世重焉。
中年而薨,天下莫不痛惜,以其才之未究也。
名教治之本,孔子之后,袭文宣公旧矣,乾兴中,四十九代孙承祐卒,绝不袭十馀年,公援汉元始故事,上言:「圣人之嗣不宜久废,承祐有母弟在,请续封」。
诏从焉。
尤笃故旧,死生不以易其操。
初,马绛莱州判官,与公为忘年交,公除御史中丞,被旨举御史,以绛应诏
故相王文穆公随守泰州通判,随政事多僻,刚正,每执不阿,以大忤随。
至是,文穆当国,持奏不下,公请政府曰:「举所知无易者,不下,请罢举」。
随不得已,殿中侍御史
乡赋时,州掾贾编考试,公在宥密,编老滞铨集,公请解一官为编改秩,仁宗嘉其意,擢编朝籍。
彭城刘颜布衣友善,积学有行谊,然罪废不可复振。
公为解说其情,称所长于朝,录其所著书上之,县尉谪,至是起授泰宁军节度推官
时近臣多荐文藻之士充馆阁员,公独荐陆参有古学,将召试,公为请曰:「诗赋非所工,欲观其学,所著《蒙书》在焉」。
特召充馆阁检讨
公笃义雅正,不挠权倖类此。
范仲淹庞籍刘随杨偕郭劝,皆公推毂,以显于时。
事母楚国太夫人张氏,色养无违。
公薨,楚国在堂,士君子伤之。
其配中山郡夫人刘氏。
三子:曰延年,将作监主簿,早世;
延庆,今为尚书屯田员外郎京东路提点刑狱,材敏而文,有远度,亢蔡宗者也;
延嗣大理评事,精爽似兄,好学不乐仕。
长女适太常博士刘庠之子。
公悯志不遂,幼孤,即以女妻之。
次适某官某,生男寇平,早孤,保于外氏,楚国特爱之,故公视犹子。
公薨,子幼,凡丧葬庇家,事悉属平。
平,厚重君子也,今以太常少卿昭文馆、知郑州
公守南都,某以举子见,厚蒙器赏,故我以国士报之于此文也。
铭曰:
仁宗朝,庙堂名公。
道德之纯,蔡公文忠
公之为人,性乎仁义。
用中为常,不勉而至。
发为忠孝,于君于亲。
施于百行,于以诚身。
有如珠玉,禀于纯精。
亦如金石,中含和声。
又若水火,之清之明。
又若山川,之秀之英。
乾坤之体,其用简易。
贤人德业,久大以类。
我不为善,亦奚以伐?
我弗为高,则将焉越?
云上于天,其润在下。
公心所存,可求诸野。
施不为名,报不在寿。
诚以自成,兹则不朽。
惟公之道,以诚始终。
岂复可昧?
一气是同。
凡此陈迹,公之苴秕。
揭此铭章,孝子之慰。
将仕郎扬州司法参军府君墓志铭(并序 治平四年1065年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七、《乐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
府君讳□字舜举,世著籍彭城滕县
考旦,累典藩郡,以政事知名,终于尚书屯田郎中
君少举进士,以父任太庙斋郎
不乐仕宦,学通古今,重意气然诺,四方之英才名士,多从之游。
君虽隐居,常慨然而有忧世之志,见时事有未便者,辄以效于朝廷,不敢为私议,士大夫尤以此多之。
仁宗封升王,君至京师,上书请问言事。
章圣召对于便殿,进曰:「升王宜日侍御所,预闻政事,以资其聪明,且使天下早熟其睿闻」。
帝心喜之。
执政者曰:「位卑而言高,僭也」。
罢之。
君曰:「致吾心而已矣,吾何求哉」?
李文定与君雅厚,尝从容语,叹时人事,怨德已甚,且言「丁谓寘余于死。
向余守洛,厚恤其家,谀我者构其子孙之罪,余反坐之」。
先是,刘随谏官,以刚直忤时,摈于外;
文定时作相,有不足于者,不与之进。
君因曰:「公之为德也,奚于正则否」?
文定曰:「正人为谁」?
君曰:「刘随也」。
文定嘉纳其言,即迁于朝。
戎叛命,君复诣阙,上攻守之策十有二,所亲曰:「国家有事于边鄙,师久无功,天下共其劳,智者宜效其谋,勇者当致其力。
吾虽一命微且远,思虑所及,不可不自尽」。
故自官制、法令、国家货利、军储、马牧之事,有便于时,有救于敝者,罔不为言。
既以闻,而遂行。
是时公卿重人如蔡文忠范补之流辈十数公,皆与君交厚善。
富丞相东平,欲辟君参佐,君曰:「吾老矣,不能事人」。
并帅孙元规复致意,亦以是辞焉。
嘉祐四年五月三日卒,年七十有八。
君为人仁而尤孝,先君卒于京师,徒跣扶柩以归。
居乡里,恂恂如也,唯谨尔。
赀素赡而好施,羁旅之士造者如归。
人一见之,必曰长者也;
而弥知其所存,必曰君子也。
矜寡废疾,日月给薪饩,予苧絮,岁饥,出赈乏绝,有遗稚乳于路,收而字之,多所济活。
死不能举,为之衣,凡掩藏暴胔且数千。
平生未尝断杀生物之命,昆虫草芥之细,莫之伤也。
将启手足,顾诸子训以孝悌忠恕,一不及于家事。
祖延岳,仕至国子博士,赠尚书都官员外郎
母蒋氏,封晋陵县君,三娶阎氏、王氏、宋氏,皆先府君卒。
子男五人:材,乡贡进士
尧,楚州司法参军
孝基河南府渑池主簿
并亡。
德基兴化军录事参军
世基,郊社斋郎
八女:适尚书职方员外郎申屠正,光禄卿、直秘阁李及之尚书都官郎中晁仲绰,兖州莱芜主簿苗总,尚书兵部员外郎起居舍人吕晦国子博士承休尚书职方员外郎世昌太常博士闾丘孝直
孙、曾孙十二人。
在《易》,《乾》之四德,《文言》曰「贞者事之干」,「贞固足以干事」,君实有焉。
故以此修身而修,治家而治,诚推而广之,是通才远业,足以经国阜民,独卷而怀之,足乎己而已尔。
仆昔游丰沛、山东,始见君于汶上,三纪于兹,熟君之风义久矣。
今适守东平,而其子来请,欲以丁未某月某日葬君于县北之某乡,丐有以传后者。
铭曰:
邹鲁之乡,士多儒服。
洙泗之滨,已为楚俗。
滕介其间,实同风土。
故君之材,质有文武。
学其远者,资亦逢时。
一命家居,蕴不以施。
秉义忼慨,数言世务。
与民同忧,匪躬之故。
以此为政,何用不臧?
岂夫不遭,我实未遑。
有孚惠心,愿无伐善。
人斯忱斯,其微自显。
我邦我里,幼无所养。
至为鞠育,死归之壤。
天盖高,鉴于克仁。
君之受祉,非止其身。
子孙众多,必有兴者。
遗德在人,盍配于社?
尚书户部侍郎兵部尚书蔡公行状1039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三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四七、《黄氏日抄》卷六一、雍正《山东通志》卷三五之一七、乾隆《莱州府志》卷一四、道光《平度州志》卷一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襄阳市老河口市
公讳齐,字子思
其先洛阳人,皇祖以下,始著籍于胶东
公幼依外舅刘氏,能自力为学,初作诗已有动人语。
相国李公见之大惊,谓公之皇考曰:「儿有大志,宜善视之」。
州举进士第一,以书荐其里人史防,而居其次。
祥符八年,真宗皇帝贾谊置器之说,试礼部所奏士,读至公赋,有安天下意,叹曰:「此宰相器也」。
贡士当赐第者,考定,必召其高第数人并见,又参择其材质可者,然后赐第一。
及公召见,衣冠伟然,进对有法,天子为无能过者,亟以第一赐之。
初拜将仕郎将作监丞通判兖州
太守王臻治政严急,喜以察尽为明。
公务为裁损,济之以宽,狱讼为之不冤。
逾年,通判潍州
民有告某氏刻伪税印为奸利者,已逾十年,踪迹连蔓,至数百人。
公叹曰:「尽利于民,民无所逃,此所谓法出而奸者邪?
是为政者之过也」。
为缓其狱,得减死者十馀人,馀皆释而不问。
潍人皆曰:「公德于我,使我自新为善人」。
由是风化大行。
天禧二年,还京师,当召试。
时大臣有用事者,意不悦公。
居数月,不得召。
久而天子记其姓名,趣使召试,拜著作佐郎,直集贤院,阶再加为宣德郎,勋骑都尉,主判三司开拆司赐绯衣银鱼。
右正言,阶朝奉郎,勋上骑都尉
今天子即位,迁右司谏。
真宗新弃天下,天子谅阴不言。
丁晋公用事专权,欲邀致公,许以知制诰,公拒不往,益坚。
已而寇莱公王文康公皆以不附己连黜。
公归叹曰:「吾受先帝之知而至于此,岂宜为权臣所胁?
得罪,非吾惧也」。
既而晋公败,士尝为其用者皆恐惧,独公终无所屈。
未几,同修起居注,又拜尚书礼部员外郎侍御史知杂事判流内铨,赐服金紫。
三司户部度支副使,转勋轻车都尉,借给事中奉使契丹
天圣八年,拜起居舍人知制诰同知审官院、会灵宫判官,充翰林学士,加侍读学士,赐爵汝南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太后景德寺成,诏公为记。
宦者罗崇勋主营寺事,使人阴谓公曰:「善为记,当得参知政事」。
公故迟之,颇久,使者数趣,终不以进。
崇勋怒,谗之太后,迁礼部郎中,改龙图阁直学士,出为西京留守
是时鲁肃简公方参知政事,争之太后前,卒不能留。
以亲便,求改密州
遭岁旱,除其公田之租数千石,又请悉除京东民租,弛其盐禁,使民得贾海易食,以救其饥。
东人至今赖之,皆曰:「使吾人百万口活而不饥者,蔡公也」。
南京留守,进爵侯,增邑户五百为一千,阶朝散大夫
召还,拜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判吏部流内铨,迁给事中,勋护军,增邑五百为千五百户。
庄献明肃皇太后崩,议尊杨太妃太后,垂帘听政。
议决,召百官贺。
公曰:「天子明圣,奉太后十馀年,今始躬亲万事,以慰天下之心,岂宜女后相继称制?
且自古无有」。
固止不追班,太妃卒不预政,止称太后于宫中。
复为龙图阁直学士权三司使
京师有指荆王为飞语者,内侍省三司小吏,鞫之,连及数百人。
上闻之大怒,诏公穷治,迹其所来,无端;
而上督责愈急,有司不知所为,京师为之恐动。
公以谓缪妄之说起于小人,不足穷治,且无以慰安荆王危疑之心,奏疏论之,一夕三上。
大悟,乃可其奏,止笞数人而已,中外之情乃安。
枢密副使,进爵公,增邑户五百为二千。
南海蛮酋虐其部人,部人款宜州自归者八百馀人。
议者以为叛蛮不可纳,宜还其部。
公独以为蛮去残酷而归有德,且以求生,宜内之荆湖,赐以间田,使自营。
今纵却之,必不复还其部,茍散入山谷,当为后患。
争之不能得,其后数年,蛮果为乱,杀将吏十馀人,宜、以西皆警,朝廷颇以为忧。
景祐元年,迁礼部侍郎参知政事
二年,赐号推忠佐理功臣,进阶正奉大夫,勋柱国
郭皇后废,京师富人陈氏女有色,选入宫为后。
公争之,以为不可,自辰至巳,辨论不已。
上意稍悟,遂还其家。
河决横垄,改而北流,议者以为当塞。
公曰:「水性下,而河北地卑,顺其所趣以导之,可无澶、滑壅溃之患,而贝、博数州得在河南,于国家便,但理堤护魏州而已」。
从之,澶、滑果无患。
契丹祭天于幽州,以兵屯界上,界上惊搔。
议者欲发大军以备边,公独料其必不动,后卒无事。
公在大位,临事不回,无所牵畏,而恭谨谦退,未尝自伐,天下推之为正人,󲦤绅之士倚以为朝廷重。
三年,频表求解职,不许。
明年,遂罢,以户部侍郎归班,改赐推诚保德功臣,勋上柱国
久之,出知颍州
宝元二年四月四日,以疾卒于官。
公在颍州,闻西方用兵,恻然有忧国心,自以待罪外邦,不得尽其所怀,使其弟禀言西事甚详。
公之卒,故吏朱寀至颍,颍之吏民见,号泣拜于马前,指公尝所更历施为,曰:「此公之迹也」。
其为政有仁恩,所至如此。
平生喜荐士,如杨偕郭劝刘随庞籍段少连,比比为当世名臣。
公为人神色明秀,须眉如画。
学博闻,宽大沈默,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其莅官行己出处始终之大节,可考不诬如此。
谨按赠兵部尚书,于令为三品,其法当谥,敢告有司。
谨状。
宋故朝散大夫尚书户部侍郎致仕上轻车都尉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赐紫金鱼袋赠金紫光禄大夫吏部侍郎任公墓志铭熙宁五年 北宋 · 祖无择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七
公讳颛,字诚之青州寿光人
公初丧所怙,乃挈族奉偏亲寓居定陶,遂为定陶人焉。
先是烈考尚书官于蜀,公方七岁,随伯氏作尉于魏之临清。
属戎马南牧,公乃与族人入于魏,将舍于王文正公族弟昭之家,昭不纳。
丞相王文穆公守魏,公即诣府哀祈。
文穆嘉其幼而能亢宗,遂命舍于昭之家,族人赖以完。
文穆后为相,烈考尚书捐馆于京师文穆以母夫人与公有瓜葛之亲,欲留公以资给之,公固辞以归。
尚书之丧,尤为得礼。
服除,杜门为学,不求闻达。
天圣中高平范公讽为广济守,雅闻公名,因谕诸进士强公应诏,遂首送焉。
公即逊避,请以里人刘潜处右,乡党益高之。
五年,策名补顺安军司理,以母夫人老,求便侍养,改授济州金乡县主簿。
夏雨害稼,不登,既复其租赋矣。
且旱,转运使先百姓牒诉,下令戒州县察视,无容欺妄。
由是他邑民有诉者辄杖之,无敢上闻。
公谓令曰:「天灾若此,而民不得诉,其为可乎」?
乃移书于州,具道其事,州将刘公随览书称叹,因命通判行诸邑,民田之旱灾者皆得免,实公之赐也。
州有大狱,逮系者甚众,时狱官久不决,刘公请以公代为司理参军,流内铨以未应格不许。
孔道辅典选,乃曰:「刘随所请,贵在得人,岂可以常格止之邪」?
且白上,遂换之,向之留狱多所平反。
居岁馀,有群雀万计集囹圄之上,朝虚暮盈,及公受代,无一至者,识者异之,知其阴德之致。
才四考,以荐者擢为卫尉寺丞,知曹州济阴县
属岁饥,寇盗竞起,民不宁居,公一以才略驭之,人用迁善。
又募富室出以赈贫乏,流亡咸复,卒无菜色。
夏文庄公青州,奏辟公居幕下审官以当徙报罢之,俄移知益州华阳县
嘉州僧讼田,累经推鞠而讼不息,朝廷俾转运使择人以质其是非,公实被其选。
先是案牍累数千纸,公一阅视,得其情状,列其曲直,讼者自服,转运使嘉赏之。
邑民彭姓者业屠而富于财,老无子,养异姓以为后
及死之日,为其邻所告,公亲按视其藏镪数万计,准法以年当给者给之,其馀悉上送官,人皆韪之。
又有曹姓者为兄讼其异姓,将出之,实利其财产,州县受赇而事不得直。
公知其弊,尽索乳医,左验明白,即归诸曹氏,为兄弟如初,一邑服其明。
茂之为州,境压夷獠,著令转运使属吏之才者为之守。
公居华阳踰年,移知茂州
茂管羁縻州一十八,皆牙校主之。
俄有一校生事于夷落,拥众数千围迫州境,公与监兵励士卒以拒之,又遣亲信谕以祸福,夷人乞降,乃听其盟而去。
大理寺丞
茂初无学校,人不知礼义,公即文宣王为学舍,自成都召置儒生,及出俸泉市国子监书,以时弦诵,人之向学者风靡。
自是荒憬之俗,一变至于鲁矣。
受代还京师夏文庄公三司使节度永兴军,首辟公通判府事
命既下,以母老免。
吕文靖公大名府,辟通判,辞如前,遂通判汝州
州有大狱刘来福者,公至,为辨不当死者二人。
龙兴县僧造妖狱,公躬自讯问,止坐首恶,馀党并从末减。
太子中舍
三司初置勾当公事二员,三司使叶公清臣首以公充选,驿召赴职。
朝廷募民为兵,公使京东,及还称旨,擢拜殿中丞,面赐五品服。
执政者荐公辞学,以所著文二十卷上之,诏赐进士出身权发遣三司盐铁判官
三司使王公尧臣以公先勾当公事日已试之效闻上,遂即真焉。
时有建议于陕西康定大铜钱者,模范既成,公至上前独曰:「坏五钱为一,以当十钱之用,臣恐民逐利冒法,坏旧钱以铸新钱,非所以利民,适足以害民尔」。
上悟,卒如公议。
夏国遣使吕你如定来纳款,且大有须索,凡十一事,其尤者欲去藩臣之名,伸父事之礼。
命公就馆犒飨,一切折以义理,如定俯伏听命。
如定既去,未几张延寿至,则所上表已复称臣矣。
犹欲以青盐通贾贩于中国及自相买卖,又乞增每岁赐予之数至三十万。
第许置榷场,及添回赐五万而已,馀皆不许。
公之措置,大约如此,朝廷嘉之。
丁母夫人忧,护丧以归,庐墓终丧。
服除,近臣言公前劳,遂改太常博士判三司开拆司
开拆司所以检察三部帐籍之稽违者,公涖职才半年,督责其数,无虑数百万,惟公之精力是赖,自是三部无留滞焉。
出为京东路转运使,以乡里嫌改京西,迁尚书祠部员外郎
王则盗据贝州,以滑州封境密迩,命公行滑州事。
贝州平,道由京师,因奏计。
赵元昊遇弑,遣杨守素来告哀。
守素即杨卯聂也,康定中元昊不臣,纳所赐旌节,卯聂之谋也。
仁宗皇帝以公尝屈如定、延寿之议,遂留就馆犒飨如如定时。
公问守素元昊所以死,守素不能对,盖耻于逆弑尔。
及将行,受册匣而不以臣礼,公正色折之,乃受之而去。
改差知凤翔府,留中未出,翌日,上谓中书曰:「任某勾当杨守素事方了,恐朝廷缓急有委用,凤翔可别除人」。
遂留京西
面辞之日,上曰:「不差卿知凤翔,且欲卿在朕左右」。
乃命黄门传宣中书,任某只与在京差遣
翌日,中书禀白,上谕旨如初。
时有忌公者,止除权判三司凭由司。
将遣使册谅祚,方难其人,上曰:「非任某不可」。
既受命,且入境,戎人初不受册命,公宣布恩意,谕以祸福,黠羌犹不逊顺。
公厉声叱之,左右辟易,于是听命。
礼毕,方就馆。
旧制,留馆三日遂行,戎人固请再留二日
公谓其介宋守约曰:「将命出疆,专之可也」。
乃留二日而还,非例也,戎人莫不仰服。
公与戎人射,凡戎人所中,公亦命中,戎人以为神。
归朝,因采摭西夏风物山川道路出入攻取之要,成《治戎精要》三卷上之,上慰劳甚久。
三司使叶公清臣河北兵储无备,以公往计度之。
及还,以赡足闻。
寻差接伴契丹人使。
一日,上宣谕中书:「任某勾当事多,可与擢用」。
执政有不爱公者,即除为河东转运使
送伴回,面赐金紫,仍直史馆
朝辞日,上曰:「卿往河东,可将取三五十万钱帛往济其乏,河北已与五十万矣」。
公曰:「朝廷命转运使者,所以计置财用。
今方受命,却问朝廷先乞金帛以往,焉用所谓转运使邪!
河东沿边,宿兵繁,虽其地产薄而民贫,资用常阙,使臣到任,极力调度,如其不前,不免上烦陛下」。
上曰:「人人尽如卿用心,何患事不集邪」!
先是本路铁钱为弊,民多盗铸,朝廷患之。
公即条其利害上闻,乃遣直史馆杨畋经略
转运司议省铸大小之法,公尽究其本末,以铁价与圜法相准,而增商榷之赋,钱重变铁为钱,铁重销钱为铁,用是盗铸之患衰息,至今为便,论者多之。
又上《和籴利害议》凡万馀言,并见施行。
以劳迁刑部属吏之才者公皆荐引之,数踰百员,往往至达官。
入为三司盐铁副使,期月授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
时广源蛮侬智高邕州,乘胜顺流而下,破九郡,以及于南海
朝廷以荆湖距贼不甚远,即以公知江陵府,道改潭州
厥民震惊,咸具舟楫,为避贼之计。
公至部,得宣抚司移文,称宣毅卒有功,补为本军校
既至,公意其有异志,即付所司,具伏奸状。
又蒐其家,得细书文字,尽记潭之军伍与兵仗、城郭、道路,实智高之所用以为内应也,即枭其首。
凶党闻之,遂丧胆矣。
觇者以其事闻上,上甚嘉叹焉。
既而完葺城垒,为守禦之备,不踰月而成。
即以其城图上之,玺书褒美,仍赐白金五百两。
公之在潭,属岁荐饥,野有饿莩,民多疾疫,乃为发廪煮药,课人救疗,所活者不可胜计。
凡死者则出俸泉以瘗埋之。
民有以男女质钱为奴婢,即为榜揭,听其归赎。
居弥年,以卑湿得脚疾,表乞舒州,乃改知江宁府
未行,除龙图阁直学士、知渭州,充经略安抚使
为仇人中以事,坐是褫学士职,复为天章阁待制
渭领州军七,其偏裨及城寨之长仅数百员,故事皆帅臣推择其人而任之。
会有阙,吏用前比,即引旧属官十数人,请补其阙。
公曰:「为官择人,在帅不在吏」。
吏所请遂不行。
医官使颁时服,挟中贵人为土豪康姓者求为寨长,公不听。
俄而康以事挠法,即杖其背,由是豪猾歛迹无敢犯。
环之井坑熟户作乱,偏裨请将属羌援环,公戒勿出,第令东路都巡检将所部兵伺于路以邀击之,必见其捷,既而果如公所料。
延、庆、秦、并四路以边警闻朝廷,泾原独无,朝廷惑之,议下质疑。
公具以边事保无他虞上奏,又遣使觇之得实,上意方解。
乃谕两府曰:「边臣得如任某,朝廷高枕矣」。
上益知公之有谋,长于守边,遂复命为龙图阁直学士
公因暇日阅视累年戍卒之死亡者万馀人,为二大冢以收葬之。
其有亲属者,出俸泉归其骨于家。
远迩闻者,莫不感激。
属县平凉、潘原民力凋敝,盖困于牙校之役,公为裁减内外场务及省公帑回易,为之中制。
牙校之役,获放免者五十馀人,人用苏息。
又州之东南并城有涧水,每岁雨暴作,水泛溢,坏民庐舍,比屋良苦。
公规度创筑新堤二,南北各五百馀步,民遂免水患。
州之西自冶谷东数十里,原田多旱灾,公相视水利,酾善利渠,分白岩河水溉民田千有馀顷,迄今民飨其惠。
公在渭,军中之政宽猛相济,将吏畏伏。
以疾累乞守京东州,徙徐州
至徐期年,拜章纳禄,以太子宾客就第,居于郓。
泰然燕处,不与人事,所接皆当世之贤者。
间以著书自娱,得庄生所谓佚老之趣为深。
英宗登极,迁礼部侍郎
今上嗣位,转户部
治平四年六月二十六日,无疾而终,寿七十有八。
积阶至朝散大夫,爵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一百户,叙勋上轻车都尉
熙宁三年明堂恩,以子故追赠金紫光禄大夫尚书吏部侍郎
公学术通经,施为本乎仁义,践扬中外,夷险一致。
其为郡,必首兴学校以长育人材。
潭、渭两州之民,德公之政尤多,皆画公像,建堂而祠之。
公自与吕你如定、杨守素计议,屈其奸谋,仁宗皇帝深器之。
每对,见必询访时事,因条时弊十事,皆政教之大者,书之于笏,以备顾问。
敷奏之际,上顾笏间所记,即索笏置膝上阅之,一一诘公。
公乃条陈治道在振权纲、正法度,上嘉纳之。
忠国利民皆此类也。
凡言利害,奏稿累筴。
雅有人伦之鉴,所荐士多至贵显。
布衣时,与定陶赵期先生论《易》,深造渊缊,著《易学》三十篇。
又著《性说》三卷,《时事龟鉴》一十卷,文集二十卷。
讳沆,赠太子洗马
刘氏,追封彭城县君,曾祖妣也。
讳惟吉,皇任殿中侍御史,赠秘书监
张氏,封南阳县太君,王父母也。
讳晓,皇任尚书都官员外郎,赠吏部尚书
丁氏、李氏,追封济阳陇西郡太君,考妣也。
公娶王氏,追封太原郡君
男三人:长庾,国子博士
次廙,殿中丞
次廓,太子中舍
女三人,长适大理寺丞孝章,次尚书水部郎中李良辅,次大理寺丞董泽。
孙一十二人:之邵冀州司户参军
之问,郊社掌座;
之立,守将作监主簿
之奇,太庙斋郎
馀并幼。
孙女一十二人,长适乡贡进士沈褒,次沂州军事推官李孝宽,次李公杰仲焕,并举进士
馀在室。
公之孝子慈孙,天资竞爽,咸有所立,克绍素风,盖馀庆之所及尔。
庾、廙等卜以熙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葬公于河南府洛阳县□□乡杜泽里先茔之次。
无择尝辱公游,见托撰述。
辞不获命,谨次其世系而为铭曰:
惟公之材,为世所推。
践扬中外,无有险夷。
公家之利,知无不为。
君子不器,非公而谁?
夏人多罪,戎首稽诛。
献款请吏,繄公之谟。
一言底定,信以永孚。
立朝正色,惟忠是力。
天子曰咨,时惟汝贤。
入则侍从,出则蕃宣。
乃眷攸瞩,殿邦惟虔。
往有成绩,厥绩茂焉。
后徙徐方,政洽民康。
念老成,休显有光。
引年纳禄,恩礼是将。
名遂身退,是谓美德
优游暮齿,其仪不忒。
相彼高闳,庆由善积。
子孙济济,衣冠奕奕。
勒铭泉坰,淑声无极。
阎永真刊(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三六。又见《芒洛冢墓遗文》四编。)
题后原署:「朝散大夫、守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柱国邺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三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祖无择撰。
龙图阁直学士朝散大夫给事中、知河南府西京留守司事、畿内监牧劝农使上护军陇西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二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紫金鱼袋李中师书。
权发遣京西北路水陆计度转运副使公事、兼制置路营田劝农使提举常平仓、管勾农田水利差役事、朝奉郎、守殿中丞骑都尉、赐绯鱼袋借紫陈知俭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