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议弃凉州 东汉 · 傅燮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一
冒顿至逆也,樊哙上将,云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愤激奋励,未失臣节也不顾计之当与不当耳。
季布犹廷斥曰:「可斩,前朝是之。
凉州,天下之冲要,国家之蕃卫也。
尧、舜时,《禹贡》载之,殷周之世,列为侯伯。
高祖平海内,使郦商别定陇右;
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之右臂。
今牧御者失理,使一州叛逆,海内为之骚动,陛下卧不安寝。
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缉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
若使左衽之瞄,得居此地,为害数世,今以劲士坚甲利兵,奸雄因之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
且无凉州,则三辅危。
三辅危,则京师薄矣。
若烈不如忧之,是极蔽也;
知而欲弃,是不忠也。
二者择而处之,烈必有之袁宏《后汉纪》》二十五,边章韩约寇三辅,司徒崔烈欲弃凉州议郎傅变进曰:「斩司徒,天下乃安。」有诏问本意,变对。又见《后汉·傅变传》有删节。)
民政(下)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三、《诚斋集》卷八九
臣闻天下之事不可名之以无故之大也,名之以无故之大,则将待之以甚难之举。
名之以大而待之以难,则上之人徬徨睥睨而不敢决,下之士畏慑沮丧而不敢议。
始乎不敢议,卒乎废其议,始乎不敢决,卒乎寝其决。
事之难行,古之难复,而天下之难治,皆出乎此。
而今之所尤纷纷者,屯田之议是也。
且事异职而职异力,从其职而力之,则力之为有功,非其职而力之,则力之为无用。
夫屯田者一有司之事耳,何至于烦天子之霄旰而累庙堂之讲明哉?
臣闻禹之治水,非躬于疏凿;
周公之作洛,非手于营筑,夫固有治之者。
孔子曰:「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曾子曰:「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是故先○之田,充国不以累宣帝
许下之田,枣祗不以累曹公。
汉宣、曹公亦未尝下取二臣屯田之事而代之忧。
今独待区区之屯田以甚难之事,则天下之事又有难者,将何以待之?
此非名之以无故之大之过欤?
臣请得而小之。
且屯田之事,其实甚小而其名甚大者,执屯田之名也。
屯田之名不去,则屯田之实终不可行。
田以屯名,岂非以屯兵而名耶?
古者兵农一人,汉之良家子、唐之府兵,犹有先王之典刑也。
张说之募,刘守光之刺,而兵农始为二人矣。
故自唐以前,乡井无不能战之农,而营垒无不能耕之兵。
非农之可强以战,而兵之可教以耕也,彼固世于耕而习于战也。
以其习焉者而离乡井,故其战不慄;
以其世焉者而居营垒,故其耕不怍。
今则不然,兵人者靡衣侈食,蒱博而使酒,傲岸踞肆,视农民以奴隶,而尚肯为农民之事哉?
今欲屯田而犹执其名以责其人,是驾虎豹以耒耜,而鞭之使垦田也,其不可明矣。
且又有不可者。
两淮之屯田,臣不得而知也,臣独见江西之屯田,大抵其田多沃而荒,其耕者常困,其利则官与私皆不获。
夫田之沃者,耕之招也,而何至于荒?
利不归于上则归于下,而官与私何至于两不获?
租重故也。
租重故一年而负,二年而困,三年而逃,不逃则囚于官,不瘦死、不破家则不止。
前之耕者去矣,后之耕者复如是焉,官之遗利可胜惜耶?
又有大不可者。
古之屯田皆有谓也,行于内地则为济饥,许下之役是也。
行之边地则或为备敌,或为谋人,李泌之议、充国之议是也。
用兵之日则两淮显行之可也,非用兵也,而骤焉扬兵以屯田焉,鸷鸟将击,必匿其形,何至于彰彰如是哉?
是故莫若去屯田之名,举两淮之屯田,不授之兵而授之民,田以口授,业以世守,如唐太宗之授田,使兵与民分。
农以食兵,故战者逸;
兵以护农,故耕者安。
农安而兵逸,守则坚,战则强,其利一也。
君子之举事,不言不可言之名,不行不可行之言。
欲行屯田而惮于明言之,则名之者非也。
今天子曷不诏两淮漕司守臣,以兵火之后招集流民,其民存者以其田复之,其亡者许他人承之,其为田之在官者曰屯者,曰营者,曰没入者,举而一之为世业,以授民之无田者,且不间于江湖闽浙之民,则行之可言,言之可名矣。
夫吾自有田,吾自有民,以吾之田授吾之民,此何惊于敌,而何疑于逼哉?
其利二也。
其事既行,则又诏于内地诸路之守臣,有民稠地狭而愿迁则迁之。
淮有水旱,饥民之就食则就于淮,使民得自言而听其来,官随所过而为之给,何患无能耕之人哉?
检校经界之旧籍,以为均税之额,尽鬻内地之屯田,以为牛种之资。
其熟户则蠲其几年之租,其新民则蠲其几年之租,何患无乐耕之人哉!
且使人必有道,因其所利而利之之谓也。
今使两淮之地民户增而垦田多者,必以韩重华之赏而赏漕臣,以王成之赏而赏守令,则吏之所利也。
民之来者优而恤之如前之,则民之所利也。
是三人者,各利其利,各力其职,而又纠之以谏官、御史,以察其扰且伪,则不出十年,两淮无馀田而有馀谷,朝廷有兵食而无兵费,边上之如山而内地之饷渐可省矣。
其利三也。
辞屯田之名,以享屯田之实,不在此耶?
或曰田之在官者不卖之而直授焉,官其费,民其倖矣。
盖为政者必视其所争而为之制。
夫以民争地则地重,以地争民则地轻。
地重者卖之可也,地轻者授之可也。
两淮之地,所谓地争民者也,授之犹未必来,而况卖之耶?
役民以筑而卖之木,驱民以战而卖之箭,臣不知其也。
惟朝廷择其中。
又与汪中丞画一利害劄子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九
一、之道闻有兵无将与无兵同,有将而非其人与无将同。
然则今日膺阃外之寄、运掌上之奇者,尤不可不选择而使之也。
究自古用兵,初不以众寡为胜负,但患乎将帅之非其人耳。
何则?
寻、邑百万而光武以三千败之,苻坚百万而谢玄以八千败之,曹操以八十万而败于周瑜袁绍以四十万而败于曹操
至于本朝太祖之定天下,用兵亦不过十五万,东征西讨,无不如意,其伐蜀也,止用精兵七千人耳。
愚谓今日之兵本自足用,诚得人而将之,亦何患乎不济?
盖吾之宿将,比自讲和以来,初无尺寸之劳、毫发之功,二十年间享其富贵尊荣。
甚者位师、保、太傅,以至开府仪同三司,其次类为太尉节度使,如承宣观察防禦团练使,盖不足道。
黄金白璧,歌童舞女,充牣私室,朝游暮宴,其奉养僭侈,有非言之所能尽者。
孰肯擐甲胄,冒锋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哉?
当金亮之死,止得人如往时之张、韩,其恢复中原亦已久矣。
《传》曰:「疆埸不宁,拔卒为将」。
为今日计,要当责诸军都统制统领官于行伍中,推举其才能武勇而为众所称者,或一二人,或四五人,明言所长,如赵军之许历、齐军之田单,上其姓名于朝。
然后诘之以诡道以观其谋,试之以危事以观其勇。
谋且勇矣,然后任之以职,付之以事,而较其能否优劣而拔用之。
俟其立到功效,次第加赏。
如其所举不当,其所举官必罚无赦。
而军中见充统制领将佐,或有老怯无用者,令其自陈,愿休致者从之。
如此,则有材武而陆沉者得以表见于世,而老怯者得以退休于时,亦各遂其志矣。
萧何韩信高帝,馀人未之知也,惟何知之,而信之。
方其择日设坛,诸将皆喜,人人自以为得大将
既拜,乃也,一军皆惊。
已而,佐取三秦定天下者,信之功为多。
由是以观,择将真今日之急务,不可忽也,不可不慎也。
一、兵法曰:「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赵充国云:「积谷三百万斛于塞下,则羌人不敢动」。
然则当今足食之策,莫如营田,而营田之策,非将帅身以率之,未见其可也。
郭子仪河中军食常乏,乃自耕百亩,将校以是为差,于是士卒皆不劝而耕。
是岁河中野无旷土,兵有馀粮也。
羊祜之镇襄阳也,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听之,减石城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顷。
其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
将帅营田之明效也。
其次则莫如韩重华之为振武水转运使,出赃罪吏九百馀人,脱其桎梏,给耒耜与牛,使耕其傍便近地以偿所负,释其之在吏者四十万斛不追。
吏得去罪死,假种粮,齿平人,有以自效,莫不涕泣感奋,相率尽力以奉其令。
而又为之奔走经营,相原隰之宜,指授耕法。
故连二岁大熟,吏得尽偿其所亡四十万斛而私其赢馀,得以休息,军不复饥。
一、今日之用兵,患在于规模不素定,而或进或退,或攻或守,皆取决于朝廷。
朝廷初无一定之策以授于将帅,故将帅幸其朝廷之遥制,有当进而不进者,有当攻而不攻者。
且如成闵荆襄制置招讨,方自鄂渚移屯德安,而召援采石。
正当隆冬盛寒,千里奔命,士卒数万人疲于道路,死者不可胜数。
其于赴援,初不闻其有折冲却敌之功。
兵法曰「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而况于千里乎!
此规模不先定之过也。
一、今日之用兵,患在于赏不当、罚不行。
何谓赏不当?
盖以无功而肆为诞谩。
谓如偶获一人,则图其战斗之状,张其掩杀之众,走旗入报,以为大获胜捷,而其赏有至于转十数官者。
何谓罚不行?
王权都统拥数万之众,遇敌不战而走,非独大丧其师,且使两淮之民悉为鱼肉。
既不能正其典刑、籍其家产,迨至台谏论列,仅能除名远窜而已。
兵法以赏罚素明为足以知胜负,然则军声之不振,亦理所当然也,复何怪哉!
一、自金人入寇,我师进讨,士卒以将帅望风退避,一时奔溃,初未尝交锋而自相蹂践死亡,销折者十之五六,曾不闻逐军申其死亡之数。
谓如前军原一万人,今死亡过半,而所请旧额不减一万之数;
后军原八千人,今死亡过半,而所请旧额不减八千之数是也。
若以所请虚数依旧给与死亡之家,则犹可以养其父母妻子,以慰旁观士卒之心,亦庶几焉;
傥或统辖等人取之以为己有,则其为公私之蠹,可胜计哉!
《传》曰:「山林不能给野火,江海不能实漏卮」。
今日之患,正在于此,不可不深究其弊而痛革之也。
一、道路之言以为,用兵以来人马死伤过半,而诸将方且申乞招军买马。
朝廷不问其财用之无所自出,悉从其请,尽下诸道总领所应副,而总领之所有皆自朝廷支降,非于支降之外别有生财之道也。
陆贽有言:「益兵以生事,加赋以殄人,无纾目前之虞,或兴意外之患」。
在今日不可不以是为虑也。
一、晋武帝时鲜卑树机能为边患,攻陷凉州,帝临朝叹曰:「谁为我讨此者」?
马隆进曰:「陛下能任臣,臣请任之。
臣愿募勇士三千人,无问所从来,帅之以西,寇不足平也」。
帝许之。
募能引弓四钧、挽弩九石者,取之,立标简试。
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曰:「足矣」。
请自武库选仗,帝命惟所取,仍给三年军资而遣之。
西渡温水树机能等以众数万据险拒之,以山路狭隘,乃作偏箱车,为木屋于车上,转战而前行千馀里,杀伤甚众。
隆至武威鲜卑大人猝跋韩、且万能等帅万馀落来降。
树机能大战,斩之,凉州遂平
今日之招军,每效用一名,日支食钱三百、米三斗,而又不刺面、不涅手,夫人得而充焉,可谓优且厚矣。
使为将帅者,诚能体国一一如马隆之用心,而所招效用又尽得如马隆所募之人,则一夫可当十夫之用。
不然,十夫不足以当一夫,是徒为虚名以蠹其民尔。
虽得百万,亦何用哉?
一、唐陆贽之言曰:「人者邦之本,财者人之心,其心伤则本伤,其本伤则枝干颠瘁,而根柢蹶矣」。
议者咸谓今日之计,莫急于理财。
以愚观之,理财在今日为无术,但当行其革弊之政,则财用斯足矣。
奉祠给禄,朝廷所以示优贤之意也。
今不问官之高卑,类以家贫仰禄、婚嫁未毕为言,陈乞宫观,动至三五任,坐縻帑廪。
下至初出官人,欲得家居,累考无吏绩,请官俸往往乞监庙十之七八,其侥倖亦云甚矣。
当此国家多难,为士大夫者正宜君尔忘身,国尔忘家,岂容背公营私,自为温饱之计哉?
今欲将宫祠、岳庙请给并行住罢,其以故丐閒者皆与其名而夺其实,候事定日徐议复旧,可乎?
古之仕者必有圭田,盖养廉之意也。
今或彼有而此无,甲厚而乙薄。
夫贪婪无厌之人正使有且厚,犹恐未必能廉,则其无且薄者,又何以责其廉哉?
今欲例取职租之入,以济军需,候事定日徐议均一,可乎?
今之仕宦,文臣承务以上,武臣下班祗应以上,閒居待阙皆有月俸。
且文臣自选人以至改官,自改官以至显官,能以廉俭自将,绵历既久,生计粗足,不犹愈于韦布之时哉?
而又加之俸,赘莫甚焉。
今欲将文武閒居待阙月俸,不问高卑,例行住罢,候事定日徐议给否,可乎?
诸军拣放使臣将校,以其陈乞,或老或病,不足以被坚执锐,而无用于军也,故拣而放之,使得自便,遂其閒逸以终天年。
正如士大夫之引年致仕,不闻致仕之后复有俸给,而终其老死也。
今朝廷以此辈尝有从军之劳,则当考其战多之功,而等第之。
使臣上者不过再任,其次一任而止,将校上者不过三年,其次二年而止,亦已过厚矣。
今乃不问其等第,而一概分送州军,给禄养老,至于死而后已。
其与当时陈乞老病减放之意,岂不相悖戾乎?
耗蠹财用,未有如此之甚者。
今欲将校除一任或再任、三年或二年外,并行住罢,可乎?
此四者实当今之大弊,如能住罢,乞行下逐路漕臣,籍所管州县。
所罢钱谷,令逐项桩管,不得妄有支动,专责馈饷,以佐军需。
其所得之多,岂不过于豪民献助、坊渡预借之数乎?
兹盖有利于国,无伤于民,但患其不能断以行之耳(《相山集》卷二○。又见《永乐大典》卷八四一三。)
「领」上疑脱「统」字。
诛张谷等告示中外敕844年9月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九十九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顷者刘从谏李训郑注结刎颈之交。
济其奸谋。以图不轨。
张皇兵力。胁制朝廷。
自擅一方。外为三窟。
张谷陈扬庭等。皆凶险无行。
狡诈多端。比在京师
人皆嫌恶。自知险薄。
无地庇身。投迹戎藩。
寄命从谏。久怀怨望。
得肆阴谋。或妄设妖言。
成其逆志。或伪草章表。
饰以悖词。既无礼于君亲。
曾不愧于天地。自朕君临万宇。
姑务含容。而怙乱益坚。
包藏未息。诱受亡命。
招聚逆徒。志犹恃于金汤。
心不利于王室。近又敢为狂计。
挟助孽童。污我忠义之军。
叶其豺豕之党。神之所弃。
人得而诛。逆贼刘稹弟曹九满郎君郎姊四娘五娘堂兄洪卿汉卿周卿堂弟鲁卿匡尧等张谷并男涯涯男解愁陈扬庭弟宣力男丑奴张溢并男欢郎三宝等门客甄戈伎术人郑谂蒋谠逆贼李训兄仲京郭行馀男台王涯侄孙与韩约男茂章茂实王璠男圭并就昭义枭斩讫。
夫为善者天报以福。为恶者天报以殃。
今沴气既消。逆节咸服。
方布和于四海。庶息患于五兵。
宣示中外。各令知悉。
赏诛郑注功臣军士诏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二
朕以寡德。
睿图。
于兹十年。
夙夜惟寅。
尝恐至诚不达。
景化未敷。
屈已以安四方。
推信以待百辟。
岂有患生毗倚。
变起奸凶。
亦以失于任人。
致此氛沴。
然朕为人父母。
子育生灵。
忧万姓之靡宁。
惧一物之失所。
况至理之代。
先德而后刑。
以上下欢康。
中外清晏。
虑有连累。
即伤太和。
宜赏不逾时。
式彰褒劝。
其今月二十一日排难宣力功成谋议。
及能应机枭斩郑注者。
节级各加官赏。
其次立功及军队将士合在赏级者。
即有差等处分。
将校等合与改转。
委本军条疏具名闻奏。
谋逆之人。
巳断腰领。
子戮家破。
俾当极诛。
元恶李训王涯家族。
除巳处置外。
妻女奴婢并入官。
资货产业。
天下所在。
切加责。
据数闻奏。
其馀亲党。
除同居知情外。
不同谋计者。
一切不问。
诸色官吏所繇。
其受逆长指合欲出力同恶者。
并巳两军推问。
寻捕处斩讫。
尚虑因缘雠隙。
妄告平人。
自今巳后。
纵同官司微涉诖误者。
一切不问。
潜藏疑惧者。
许三日内各归本司。
不得辄相恐动。
韩约首为诈恶。
逆罪滔天。
虽罗捕未获。
终天网不漏。
宜委御史台京兆府金吾速催促所繇。
齐出搜索。
获日闻奏。
如辄有人隐藏不告者。
罪及一门。
如知处隐藏。
密来告说者。
必当厚有赏赐。
于戏。
朕求理之心。
惟才是与。
听言信行。
不虑包藏。
岂谓邪人。
负我如此。
其中诱陷。
必有胁从。
须挂刑名。
载深冤叹。
其中节目
疏理未尽。
须更商量者。
中书门下续即条奏。
宣示远迩。
咸使闻知。
王涯郑注加恩中外德音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五
朕以翼翼之心。孜孜求理。
十年之内。庶政未凝。
极其焦劳。志在博采。
聿观奇士。冀获长才。
取其节焉。不顾发迹。
李训郑注。咸得进言。
望其沃心。每许造膝。
邪人奸色。顺非而泽。
信行听言。深心厚貌。
包藏不怍。伪辨无疑。
枭獍为心。祸乱忽作。
意欲剪除中外。悉去大臣。
志愿非常。自谋安泰
赖上天垂祐。宗社降灵。
同恶虽多。奸谋竟败。
忠臣输力。保护朕躬。
是日弭宁。巳尝布告。
尚闻闾里。未悉予心。
犹有浮言。谬相诳惑。
朕君臣之际。疑閒不行。
致此妖妄。惭非哲惠。
前月二十一日。王涯贾餗舒元舆李训郑注李孝本韩约罗立言王璠郭行馀魏逢等亲率金吾兵仗。
郭行馀王璠领所部将健。持兵上殿。
叶谋不轨。倾覆社稷。
谋害中外。凡此凶徒。
悉巳枭戮。绝其遗类。
以谢忠良。内外庶臣。
卿士百辟。体予前志。
宜即自安。无惑浮言。
尚相恐怖。式布维新之庆。
宜申在宥之恩。京百司见禁囚徒。
死流罪递减一等。未结正者。
推问毕日。准此处分。
诸色所繇官吏。陷于胁从。
虽有名籍。涉于诖误者。
一切不用更问。仍付左右神策两金吾京兆府御史台
并准恩赦处分。休便追捕。
其有潜藏回避。限令出三日。
各归本司。逆人亲族。
巳处置外。其馀周亲巳上。
一切不问。所在更不用系留闻报。
其先有定名捕捉者。所在寻追。
获日奏闻。不得漏网。
昨者有擅入逆人之家。盗掠财物。
拥无故之利。生怙乱之心。
尚有纵酒聚徒。妖言惑众。
志于掠盗。恐吓居人。
假托军司。辄持兵器。
及以前月二十一日事妄相告讦者。委御史台京兆府严加伺察。
擒捉奏闻。所在集众决杀。
不在恩赦之限。于戏。
齐晋之难。桓文是兴。
注训之妖。朕志先定。
识邪正之路。辨消长之端。
睹众臣宣力于急难。见禁旅摧凶于顷刻。
当危急之际。识臣节之勤。
藏于予心。何日可忘。
宣示中外。宜体朕怀。
开成改元赦文 中唐 · 文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七十五
朕以寡昧。
祗奉昌图
兢业为心。
不敢自怠。
庶乎播祖宗之光烈
致区宇之康平。
推诚不疑。
惟才是用。
岂谓凶奸背德。
宗社将危。
中外叶谋。
咸加显戮。
知人则哲。
实在帝而犹难。
罪已兴怀。
诚为君之不易。
缅惭古理。
良用惕然。
是用因元正御正殿。
先明首罪。
仍布鸿恩。
王守澄累朝奖任。
久掌禁军。
忠力虽多。
愆误难掩。
交通杂类。
延进奸邪。
专弄威权。
蠹害时政。
郑注李训
因缘引见。
忝窃恩荣。
二三旧臣。
诬陷非罪。
成予寡昧。
抑有其由。
遂使奸恶搆连。
窃起前殿
王涯贾餗舒元舆李训
宰辅股肱。
叶谋不轨。
王璠郭行馀
节将在京。
率兵上殿。
罗立言李孝本
纪纲台府
深入领徒。
韩约金吾卫兵。
立成向背。
魏逢驿骑来往。
郑注自出成师
将相通谋。
情状咸具。
上天降祐。
氛祲巳清。
讨其本因。
巳正刑辟。
王守澄既巳云亡。
难议深责。
特进巳下官爵及实封。
并宜削夺。
祸巳终于既往。
恩宜覃于有截。
可大赦天下。
宜改太和十年开成元年
正月一日昧爽巳前。
大辟罪巳下。
罪无轻重。
常赦所不原。
咸赦除之。
其左降官量移。
复资及才用有足称者。
中书门下处分。
贬流人中。
元敕不许量移。
及终身勿齿者。
并与量移。
其去年应缘朋党连累。
十一月二十一日坐罪流贬者。
不在此限。
其身亡伏法者。
委所在州府量给棺殓。
任所亲收葬制服。
户部度支盐铁。
应有诸色欠负太和五年巳前者并放免。
诸道贺正端午降诞贺冬进奉。
起今权停三年。
其钱充纽放百姓两税。
所在除药物口味茶果外
不得辄有进献。
百司及诸道应宣索制造。
一物巳上者。
并停三年。
京畿百姓。
两税巳下。
凡一岁之内徵取者。
并百官职田。
并全放一年。
京兆府一年所支用钱物斛斗草等。
并勒盐铁使开成元年直进绫绢充还。
同州河中绛州
去年旱歉。
赋敛不登。
宜放开成元年夏青苗钱。
同州赐杂谷六万石。
河中绛州共赐十万石。
度支户部以见贮充赐。
三省九列御史台黜陟使十人。
视问风俗。
进贤退不肖。
兴行新制。
通流。
天下戎镇文武带宪官者。
解补进退。
并须奏闻。
其边州令制译语学官
常令教习
以达异意。
内外文武官及诸色人。
任上封事。
极言得失。
有裨时政者。
必加升擢。
待以不次。
其有藏器时。
隐身岩穴。
奇节独行。
可激风俗者。
委常参官及所在长吏各以名闻。
文武之道。
合而兼济。
勋臣子弟。
有能修词务学。
进士明经及通诸科者。
委有司先加奖引。
河朔节将以州县归国者。
张茂昭田宏正程权
各与一子官。
子弟堪任使者
中书门下量加引用。
应内外文武官进阶加爵有差。
吴门芹宫策问(一三)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二、《江湖长翁集》卷三三
问:天下之事,泥古不必便今,徇其名不若既其实。
三代而后,胶于泥、弊于徇而贻患者多矣。
至是则改过无我者,乃帝王之度。
成王不归周公汉祖不止六国封乎?
昔也疑,今也新逆,刻印未已,辄销继之。
寿周祚之脉,而定汉家之鼎,其不系此乎?
曩者议臣有请屯淮南之田,期以复古者寓兵于农之意,救今日养兵耗财之弊。
行之数年,本始之谋画饼捕风,而民以被扰告,兵以不乐闻。
寿皇圣帝审言者之悠悠也,罢去不疑,兵欣然而归,民帖然而安,而郡县之吏亦免调护耗蠹之患。
圣度无我,高出周汉之君之上,顾岂泥古徇名者所可拟议。
虽然,财之耗于兵极矣,戈之士一,不知负耒者几家可以奉之。
救此之弊,舍兵民之外几乎无策。
而兵民之难合,自五代始。
唐初犹以府兵彊,府兵寖弊,则娄、郭、韩重华之徒出而收屯田之利。
夫以府兵近州法,太宗行之而便,屯田沿汉法,诸公行之而利。
唐去今未远也,不闻其泥古而不便于今,徇名而遗其实,何欤?
意今行之有未得其要欤?
将所屯者非其地,而屯之者非其人欤?
抑今日之视唐,又有古今名实之间不可胶柱欤?
或者谓法行之贵久,而执之贵坚。
王介甫为青苗、助役,非不坚而久,拂众遂非,贻害甚深长也。
今以屯田之不便罢之,军无间言,而淮人鼓舞欣跃,则益知介甫之久而坚果缪矣。
然养兵足国之计,屯田之外犹有策画可讲而行,行之而无害者乎?
愿闻此,以备谋国者之有闻。
林子方秘书广东提举 南宋 · 林亦之
七言律诗 押灰韵
乘轺岭外丈人回,奉使天南学士来。
万里家声蛮子洞,一门旌节越王台
驿辞濑口初逢,界入潮州定折梅。
莫怪襄阳韩约,芸香又好赐环催。
掖垣閤门策问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三、《南涧甲乙稿》卷一一
问:兵农之势,判而不合。
其近古而足以寓兵者,莫善于屯田。
中兴以来,讲之屡矣。
沿淮而上,至于荆襄,土旷而莫之辟,朝廷为是尝建营田之官,复力田之科,盖四十年间未有成焉。
诸军之耕者,一兵之费,岁须粮二十斛,其所耕而得者殆未及此也,故议者悉欲募民为之。
夫诸郡之民,有籍而教之兵者矣,则亦不赋之田;
归附流徙之民,有赋之田者矣,而又不肯为兵。
然则古之制其终不可复欤?
或曰时异事殊,兵之不乐为农,犹农之不愿为兵也。
昔之善为屯田莫如赵充国,其骑兵皆罢之,所用实弛刑应募与吏士私从万二百八十人耳。
其次莫如韩重华,然给以耒耜,假以牛种,盖出赃罪吏九百馀,俾募人为之。
皆未尝役战士也。
今一旦取刑徒、赃吏,脱桎梏禁锢而使之,其不骇且议者几希,而亦孰敢任责?
抑不如是,不足以图功,或舍是而别有道焉。
然东南之利,水田居多,邓艾之屯于夹淮,导水为之也,以五万人且田且守,今之水利亦可兴乎?
唐之屯田,内则职以司农,外则总以大使,岁以仲春籍而上于兵部,人给十亩而定为三等之输,今之法制亦可仿乎?
必有至当之论,以便于时而合于事者,故愿相与审其是,以复于上而行之。
廷试策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九、《文定集》卷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九三、《中兴两朝圣政》卷一八、《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六
臣对:臣闻治道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行帝道则帝,行王道则王,行霸道则霸,未有力行而不至者也,未有不能力行而能至者也。
今陛下策臣于廷,询之以天下之大计,曰觊闻治道之要。
顾臣浅陋,何足以奉承大问,臣谨以所闻于师者言之。
窃以为为治之要,特在于反求诸己而已。
盖天下之事,未有不本于一人之躬行也。
天下皆不仁,宜不可为也,然人君一为仁,则天下相率而趋于仁矣。
天下皆不义,宜不可为也,然人君一为义,则天下相率而趋于义矣。
故爱人而人不亲,则是仁有所未至也,能反吾之仁则人自亲矣。
治人而人不治,则是智有所未至也,能反吾之智则人自治矣。
凡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己。
吾之一身既正,则天下心悦而诚服,若风草之必偃,自然之理也。
故曰治道之要莫先于此者也。
以修己安百姓为病,此尧舜之所以反求诸己也。
以百姓有过为在予一人,此汤武之所以反求诸己也。
小人怨詈则皇自敬德,此高宗中宗祖甲文王之所以反求诸己也。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孔子之言治,未尝不反求诸己也。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孟子之言治,又未尝不反求诸己也。
是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以是传之孔子孔子以是传之孟轲
数圣人者,达而在上,则力行此道以泽天下;
穷而在下,则力行此道以诏万世。
孟轲之死,始不得其传,此微臣所以有望于陛下也。
今陛下果能反求诸己而力行之,则凡所以问于臣者,臣虽不言而治道固已举矣。
不然,则臣虽欲言之无益也。
然而圣策下询,则臣之言有不得而默者,谨一二而对,陛下当见此理之昭然而不复疑矣。
伏读圣策,首慕古先圣王之治,若有所仰望而不可企及者。
臣窃以为圣王之治,其则不远,陛下反求诸己,在先立其志尔。
陛下聪明神武,首出庶物,其于天下之事若不足为者,但陛下未之为耳。
夫以金人之入中国,莫有当其锋者,宜若不可与之较也。
然去冬警奏既闻,陛下赫然震怒,亲总戎辂,号令六师,而敌人自遁。
所以然者,以陛下之英断而不惮于勤劳也。
湖湘之寇,弄兵潢池,为患久矣,陛下委之贤将,授以方略,不出数月,遂能歼厥渠魁,去历年深根固蒂之盗而安千里刀刃之馀民。
所以然者,以陛下之明略而长任使也。
夫以陛下已能之事如此,而可见之效又如此,此臣所以知陛下之必能复古先圣王之治,第恐圣志有未加焉耳。
臣不知陛下之志,将兴衰拨乱行帝王之道耶,抑将趋小利、急近功为霸者之事耶。
今圣策乃以正心诚意为言,则夫帝王之道陛下固已知之矣。
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陛下诚能以其所闻所知,尊而行之,则高明光大,孰能禦之哉?
至于措诸事业之间,宽猛文质之宜,特其馀事而已。
臣愿陛下立志以为本,以帝王之道为可以必至,以圣人之言为可以必行,法天行健,不自懈怠,日进一日,新而又新,则二帝三王之事,岂有不可为者哉?
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以「粤自即位,九年于此,思欲雪父兄之耻而复祖宗之烈,夙夜祗惧,罔敢荒宁,施为缪盭,治效阙然,深维其故,不惮改作」。
臣以为此则在陛下反求诸己而先自治也。
杜牧论收复山东之策,而以自治为上。
牧之言,万世之砭石也。
今陛下欲雪父兄之耻而复祖宗之烈,盍亦先于自治乎?
草茅之士,不知朝廷所以为自治之计者何也。
昔之人君虽当干戈扰攘之际,亦必先择形胜之地,以为根本之图。
高祖之兴,根本关中
光武之兴,根本河内
今也不然,譬彼舟流,不知所届,自维扬而之临安,自临安而之建康,自建康而之会稽,自会稽而再之临安,是都邑之迁徙,未始有定论也。
越王之欲伐吴,与种、蠡协谋,凡二十年然后得以逞其志。
今也不然,今日以某人言某人之善而相之,而明日又以某人之毁而罢之。
自艰难以来,所置辅相凡几人矣,是宰相之废置未始有定论也。
中间尝用留守兵,欲率励群帅复收赵魏矣,几渡河而辄罢。
又尝以宰相都督诸军,议遣大将,欲涉淮以趋宿、泗矣,俄而中辍。
是进取之前却又未始有定论也。
至于号令之间,如所谓前降指挥更不施行之类,则于措画政事,何其无定论也!
如所谓以差下人别与差遣之类,其于进退人才,又何无定论也!
都邑之迁徙、宰臣之废置、进取之前却、政事之措画、人才之进退,皆国家大事,不可易为者,而乃纷纷不定如此,则陛下所以为自治之计,臣窃恐为敌国之所窥也。
如此而欲雪父兄之耻,复祖宗之烈,正犹却行而求及前。
九年之间,治效阙然,固其宜也。
今陛下果能翻然奋悟,不惮改作,则中兴之业,殆犹反手之易。
愿先定大计,然后从事,毋为此纷拿错乱而无归宿也。
凡我之所以自治者无所不至,卓然有不可胜之备,则为之而成,动之而功,将无不可者矣,又何以治效之不进为忧乎?
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以真才之未显,实惠之未孚,冗食之未革为虑。
臣以为此诚当今之宿弊,而其所以治之则在陛下之反求诸己也。
夫吏道未肃,宰相之责也;
民力未苏,郡守县令之责也;
兵势未强,诸将之责也。
臣窃谓天子之于天下,所欲必得,所求必至。
上之所好者玩异,则下之人以玩异而献矣;
上之所好者财利,则下之人以财利而献矣。
盖未有上好之而下违之者也。
今陛下下铨选之令,则诚有意于肃吏道矣;
严科敛之禁,则诚有意于苏民力矣;
谨拣练之法,则诚有意于强兵势矣。
然而真才之未显,则是宰相进贤退不肖有未尽也;
实惠之未孚,则是守令承流宣化有未良也;
冗食之未革,则是二三将臣训兵整旅有未善也。
夫人君之诏也若声,而其下应之也若响。
苟好恶一萌于方寸,虽不形于言词气色之间,而下之人逆探其意而迎合之矣。
今陛下以是三者为宵旰之忧,发于诏令,而下之人犹不能奉承之,无乃陛下诚有所未至耶?
苟诚未至而徒为空言,则虽日下诏书,果何补于事哉?
臣窃见朝廷前日以郡县之吏多非其人,乃诏侍从台谏馆阁之臣,使各举所知,以备其选。
一时在位之士,盖尝以其所知而举之于朝矣,而未尝出其姓名而试其用也。
又尝下诏以今之守令有历任虽多而才非所堪者,皆使退从散局,当时盖尝略行之矣,而今则又复废弃而不举也,则是择吏诚有所未至,此真才所以未显也。
数年以来,民不堪命,虽诏书出于上而虐令阻于下。
诳以出力自保,则调发其丁夫;
恐以犒设赡军,则厚裒其钱谷。
弓材弩料,竹箭皮革,日日征求,物物取办,夤缘奸弊,下不聊生。
乃复宽下赦文,放其租负,而律文又以分数为限,实不能免。
苟以欺之则是恤民,诚有所未至,此实惠所以未孚也。
今士卒骄惰,赏罚不明,无所别择,一切安养姑息之,惟恐一夫变色不悦,幸其无故则已矣。
教习击刺,叫噪号呼,有如聚戏。
金鼓旗号,白梃小队,皆效敌人,节制荡然,虽其将帅莫敢自保。
至于冒请月俸,虚糜饩廪,盖有诡名而请者矣,盖有以使臣之名而请者矣,盖有借补官资而请者矣。
朝廷知之,莫敢禁止,则是治兵诚有所未至。
此冗食所以未革也。
凡此三者,陛下苟能加之以诚心,则必有能为陛下任其事者。
苟诚心未至,则在下之人虽欲奉承而行之,有不可得矣。
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且欲考课以核殿最,省官以节俸稍,屯戍营田以宽力役,平准、均输以佐赋入。
以爵赏之未艾则欲定武功之算,以纪律之未明则欲府卫之制。
臣以为此皆今之良法,而其所以行之,则又在陛下之反求诸己也。
昔唐虞之法则九载而黜陟,周官之法则三岁而诛赏,而朝无倖位,官无旷职,是考课固所当先也。
光武下诏,减内外四百馀员;
太宗创制,定文武七百馀员。
而国用以足,民事亦理,则省官又在所当先也。
二者之法,诚足以核殿最而节俸稍矣,然臣以为法之必行,陛下不可不先正其心术也。
司马光有言曰:「考课之法,其本在于至公至明而已」。
功状者,迹也。
功明者,心也。
己之心不能治而欲以考人之迹,不亦难乎?
诚以人主一有偏党之心,则以愚为智,以是为非,但徇一己之爱憎,不复问其人之贤否,而人才于是乎溷淆矣。
此考课之本所以在于正心术也。
荀况有言曰:「省官不如省事省事莫如清心」。
诚以人主嗜好既形,下皆辐辏而趋之,各求自售,则名器必自此滥矣。
省官之本所以又在于正心术也。
陛下诚能不以亲疏贵贱异其心,喜怒哀乐乱其志,使邪佞不得以惑之,谄谀不得以入之,如此则考课省官之法始可得而行矣。
屯戍营田韩重华常用之矣,终足以赡边将之用而省度支之费。
平准、均输,桑弘羊常用之矣,终能使敛不及民而上用自足。
则二者之法,诚足以宽力役而佐赋入矣。
然臣以为欲法之必行,陛下不可不先明于任使也。
汉宣帝赵充国议论疆埸之事,一时在廷之臣,或以为是,或以为非。
充国以为明主可为忠言,条列利害,反覆凡数千言,宣帝信任而不疑,终获破羌之功而收屯田之利。
充国之事观之,则营戍屯田,在陛下安得不明于任使也?
唐之刘晏初得渠河之利病,乃畏为人牵制而移书于朝廷,朝廷以其言为可行也,遂以漕事委之,故得以尽其才。
及臣考其行事,晏之掌邦计也,凡始于广德之二年而终于建中之元年,前后十有六年,乃始得以成其功。
以晏之事观之,则平准、均输,在陛下安得不明于任使也?
陛下诚能蒐揽人材,经略世故,取其所长,弃其所短,久任而责成之,则屯戍、营田平准、均输之法,始可得而行矣。
武功之等,在秦则凡一十七级,然臣以为纪纲先振,然后始可得而定其等也。
昔唐之肃宗,当干戈多难之际,朝廷之势日以委靡,爵赏滥冒,莫此为甚,将军告身,才易一醉而已。
夫所以至此者,皆本于纪纲之不振而然也。
惟上之纪纲日以不振,故其下皆有觊觎之心,以邀其上而上之人不得而不与,此武功所以滥冒也。
然则今日之事,盍亦取监于肃宗而先振其纪纲乎?
府卫之制,在隋则凡十二卫,在唐则凡十六卫,然臣以为亦必纪纲先振然后始可得而其制也。
昔唐之明皇,承晏安太平之后,苟且偷安,昧于远图,政令日弛,法度日隳,诸卫之兵,寖以贫弱,百姓苦之,而张说始献彍骑之议。
夫所以至此,亦以其纪纲之不振而然也。
惟其上之人纪纲日以不振,废而不举,弊而不修,此府卫所以败坏也。
然则今日之事,又盍亦取鉴于明皇而先振其纪纲乎?
凡此数者,考之于古,验之于今,以臣观之,莫不可行,而其所以行之则在陛下正其心术、明于任使而振其纪纲焉耳。
古人所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有治人无治法者,凡以此也,惟陛下力行之尔。
伏读圣策,曰上之欲三辰明,四时序,灾沴不生,动植遂性,臣愿陛下反求诸己而应天以实可也。
下之欲风化行,习俗厚,奸宄不作而中外协心,臣愿陛下反求诸己而动民以行可也。
臣闻之《诗》曰「文王陟降,在左右」,《书》曰「面稽天若」,言圣人之奉天,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
是以颠沛造次不违于仁,出入起居罔有弗钦,凡以畏天之威而奉之尔。
大抵天道虽至高而下,虽至远而迩,虽至神而明,人君一念一虑之失,则足以伤天地之和,一言一动之善,则足以同天地之德,善恶之应,速于桴鼓。
臣窃观于今岁之夏,甘雨愆候,陛下焦心劳思,上惧天戒,下忧民瘼,不忘于食息之间,既有膏泽继降,不出于旬日之内,盖以陛下诚有惨怛之心也。
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
陛下诚能因前日之所已为,而推今日之所未为者,扩而充之,则天意昭格,将保佑宋祚于千万年矣。
孟子齐宣王有爱牛之心,且曰「是心足以王矣」,陛下如天地之大,推此以往,其何所不至乎?
应天以实之效也,惟陛下力行之尔。
臣闻得十人之心者,可以将十人;
得百人之心者,可以将百人;
得千万人之心者,可以将千万人。
今陛下将大有为于天下,宜先有以深服天下之心。
而天下之心,亦未易服也,刑威不可得而制,权势不可得而胁,惟人主力于为善,勤于进德,始足以服其心尔。
宣王厉王之烈,小雅尽废,四夷交侵,而终能复文、武之境土者,以其所以躬行于上者能服天下之心也。
故序《诗》者称之,曰「侧身修行,天下喜于王化复行」。
盖方其侧身修行而天下之人固已胥庆,知王化复行矣,此民心所以归也。
光武初入关,冯异送之,曰「当行人所不能为者」。
光武于是乎招徕俊乂,屈己从谏,邓禹之徒,闻风慕义,裹粮而归,相与扶持协赞,以成再造之业。
陛下诚能体二君之所为,使圣德日新,昭著天下,则民之不幸而陷于强敌,将日夕引领而望王师之来苏,惟恐其后,吾东南之民,安有不协心以为陛下用哉?
惟陛下力行之尔。
臣窃见陛下临政愿治,当宁太息,不以臣等愚浅,幸赐诱进,而以治道为问,仰慕先圣之成效而追悔前日之失策,深思历年之宿弊而欲行昔日之良法,而又上欲得皇天之意,下欲收黎庶之情,圣虑深远,规模广大,皆非愚臣所能及。
恭捧问目,沈吟久之,不知所对。
周思历算,窃以为今日之事,惟陛下可以为,他人皆莫能为也。
故因大问之及,而辄求所以反求诸己之道,诚不敢务为多言以上惑圣听。
臣不知陛下之意,将以今日之事责之于谁耶?
将责之大臣,陛下即位以来,大臣不为不多矣,以为不贤耶,则告廷之命以某为有道,以某为有德,陛下何自而得之?
以为贤耶,而中兴之功,又终无以副陛下之意也。
陛下亦思大有为之意,果能无愧于前王乎?
茍为不然,则所谓大臣者,虽负经纶之方,方且畏惧而避嫌,而其不贤者又且持禄而保宠矣。
是无惑乎治效之蔑闻也。
将责之台谏,陛下即位以来,台谏不为不多矣,以为不贤耶,则训诰之词以某为正直,以某为謇谔,陛下又何自而得之?
以为贤耶,而中兴之功又终无以副陛下之意也。
陛下亦思大有为之意,果能无愧于前王乎?
茍为不然,则所谓台谏者,有怀忠徇国之心,方且待信而后谏,而其不贤者,又且希旨以求进矣。
是无惑乎治效之蔑闻也。
抑将望之四方之贤才耶,陛下即位以来,所以招徕而用之者不为不多矣,以为不贤耶,则或得之众论,或得之荐举,或朝奏而暮召,或一岁而九迁,陛下又何所见而然也?
以为贤耶,而中兴之功又终无以副陛下之意也。
陛下亦思大有为之意,果能无愧于前王乎?
茍为不然,则天下之士其贤者方且奉身而求退,而不贤者往往旅进而旅退,患得而患失,阿谀谄佞,无所不至矣。
是无惑乎治效之蔑闻也。
以此言之,今日之事惟在陛下自为之而已矣。
茍能反而求之,勤而行之,奋然先有以自立,则智者愿效其谋,勇者乐效其死,举天下之大,惟陛下所欲,将无不可者矣。
不然,则群臣虽有伊、吕、稷、契,亦安能为陛下计哉?
此臣所以愿陛下力行反求诸己之道也。
臣不胜惓惓,惟陛下留神省察,实万世无疆之休。
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