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春日同诸公过兵部王尚书林园 中唐 · 权德舆
五言律诗 押歌韵
引用典故:曳履
休沐君相近,时容曳履过。
花间留客久,台上见春多。
松色明金艾,莺声杂玉珂。
更逢新酒熟,相与藉庭莎。
王仲舒侍从衢州觐叔父序784年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十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士有抗方外之迹。以世教为桎梏者。
不然。则必由于文章之途。
以其合大中之道。天理发于心术。
周于事业。此贤士君子之所以致思也。
太原王仲舒从事于斯。
弱冠秀发。始以雅词一轴。
为士相见之贽。予尝学于此。
閒世多病。方将自全于朴。
止所不知。及览子之文。
文达而理举。温润博雅。
且多古风。则曩时之心。
斐然复生。所守不固然也。
然则文变损益。非鄙所知。
粗言士友出处之略。用以为赠。
动而不皦。静而不昧。
而不峻。通而不杂。
此吾徒之所夙夜也。固在子之彀中耳。
行旅之虞。不足以诫。
执事由拳信安。途不千里。
奉板舆之欢。赴竹林之期。
新安江路。水石清浅。
严陵故台。德风蔼然。
渔浦潭七里濑。皆此路也。
二谢清兴。多自兹始。
今日出祖。可以言诗。
吏部员外郎南曹厅壁记 中唐 · 权德舆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九十四
汉廷尚书郎辨章制度。主文起草之任。
东汉方冠以曹名。用诸曹功次超卓者。
转迁选部魏晋已还。
其任寖剧。国家纪律昭明。
官修其方。凡荐绅之伦未命为大夫者。
满岁皆调于毂下。启事赋录。
必先有司。初上元中
天官赵郡李敬元号为称职。以覆视官簿。
差次裁成。端本肇末。
不得不重。乃请外郎一人颛南曹之任。
其后或诏同曹郎分主之。或诏他曹郎权居之。
皆难其才而慎斯举也。大抵膺是命者。
多士必属耳目焉。以其公私能否之闻。
不可遏也。以事之委会。
吏之奇邪。因缘诡故。
中若市道。居之者通则阔略。
守或深刻。苟成绩于是。
则翰飞不暇。登二掖。
六职。得之夷易。
疾若传置太原王仲舒字宏中
温毅廉直。清方敦实。
风概资才。迈乎偫伦。
贞元十年冬。繇诸侯部从事贤良对策。
历左右谏列仪曹考功郎十八年实受斯命。
类能故也。于是用心坚明忠恕。
循理官业。程品具举。
尤违自绝。然后以状之成。
质于冢宰小宰。罢遣者不讟。
受禄者不诬。恢恢然投其虚而芒刃不顿。
君子以宏中之道为折中矣。昔春秋书士縠曰。
堪其事也。鲁语曰。
署所以朝夕虔君命也。今因官署而举事任。
春秋邱明之志也。至若龙朔咸亨
改复之说。此皆不书。
昭陵寝宫议 中唐 · 王仲舒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四十五
右。
奉进止。
寝宫在山上。
置来多年。
曾经野火烧爇。
摧毁略尽。
其宫寻移在瑶台寺左侧。
今属连年。
欲议修置。
缘旧宫本山上元井泉
每缘供水稍远。
百姓非常劳毙。
今欲于见往行宫处修造。
所冀久远便人。
又为改移旧制。
恐所见未周。
宜令中书门下及百寮同商量可否闻奏者。
右补阙王仲舒议曰。
伏详敕旨。
太宗陵庙。
衣冠所游。
严上之诚。
重于改作。
实圣人之孝也。
但以既经焚毁旧制。
将来仙驭所经。
恐违虔奉之意。
其本地素无泉源。
日羞馈祀。
出于人力登降。
难为亵味。
仲尼有言。
易墓非古。
臣庶兆域。
尚重芟夷。
园寝之閒。
岂宜振扰。
不可再兴版筑。
理足明徵。
陛下聪明圣神。
德叶文祖。
寝宫废坠。
岁序滋深。
独留其功。
以候圣旨。
伏惟精选信任大臣。
严重其礼。
昭告陵庙。
通明灵。
令于柏城之中。
卜其近地。
略雕琢之费。
因耕稼之休。
务录爱人节用之心。
文皇还朴之志。
天下幸甚。
谨议。
祭权少监 中唐 · 王仲舒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四十五
维年月日。
从姨弟使持节苏州诸军事苏州刺史赐紫金鱼袋王仲舒
谨遣某人以清酌之奠。
敬祭于故山南道节度使尚书左仆射权三兄相公之灵。
惟灵天受全气。
早挺文学
用道以直。
闲邪存诚。
心常坦夷而不离法度。
操本坚峻而尽归忠厚。
自拂衣登朝。
周历清重。
静专一节。
造次于是。
内翊皇极。
外拥麾旄。
贤哲极致。
天下荣观。
丰禄足以肥家。
雄文可以润屋。
而奉己弥约。
素风逾鲜。
禺邛山立。
以镇浮俗。
呜呼。
公之德也。
公之器也。
寿享期颐。
犹谓之夭。
况相远乎。
论道上庠
犹谓之薄。
况不至乎。
哀哉。
仲舒及冠之年。
情契深至。
非求道之要。
不为辞端。
非为文之迹。
不著心本。
云路尽相致之诚。
閒宴谐道旧之适。
音容如睹。
书札尚新。
灵仪宛然。
骤隔今古。
局守远郡。
临恸无因。
敬荐酒殽。
用申平昔。
尚飨。
送灵师804年 中唐 · 韩愈
 押先韵 创作地点:广东省清远市阳山县
引用典故:太玄 一掷 头风痊
佛法入中国,尔来六百年。
齐民逃赋役,高士著幽禅。
官吏不之制,纷纷听其然。
耕桑日失隶,朝署时遣贤。
灵师皇甫姓,胤胄本蝉联。
少小涉书史,早能缀文篇。
中间不得意,失迹成延迁
逸志不拘教轩腾牵挛
围棋白黑,生死随机权
六博在一掷,枭卢叱回旋。
战诗谁与敌,浩汗横戈鋋(音延)
饮酒尽百𧣴,嘲诣思逾鲜。
有时醉花月,高唱清且绵。
四座咸寂默,杳如奏湘弦
寻胜不惮险,黔江洄沿
瞿塘五六月,惊电让归船。
怒水忽中裂,千寻堕幽泉。
环回势益急,仰见团团天。
投身岂得计,性命甘徒捐。
浪沫蹙翻涌,漂浮再生全。
同行二十人,魂骨俱坑填
灵师不挂怀冒涉转延
开忠二州牧,诗赋时多传。
失职不把笔,珠玑为君编。
强留费日月,密席罗婵娟。
昨者至林邑使君数开筵。
逐客三四公,盈怀赠兰荃。
湖游泛漭沆,溪宴驻潺湲。
别语不许出,行裾动遭牵。
邻州招请,书札何翩翩。
十月桂岭,乘寒恣窥缘。
落落王员外王员外仲舒也。墓志云:“所为文章,无世俗气。”),争迎获其先。
自从入宾馆,占吝久能专。
吾徒颇携被,接宿穷欢妍。
听说两京事,分明皆眼前。
纵横杂谣俗,琐屑咸罗穿。
材调真可惜,朱丹在磨研。
方将敛之道,且欲冠其颠。
韶阳李太守,高步凌云烟。
得客辄忘食,开囊乞缯钱。
手持南曹(唐制,吏部员外郎一人,掌判南曹,谓王员外仲舒也,时亦谪连州司户,字重青瑶镌。
古气参彖系,高标太玄
维舟事干谒,披读头风痊
还如旧相识,倾壶畅幽悁。
以此复留滞,归骖几时鞭。
燕喜亭记804年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七 创作地点:广东省清远市阳山县
太原宏中连州。与学佛人景常元慧游。
异日从二人者。行于其居之后。
邱荒之閒。上高而望。
得异处焉。斩而嘉树列。
发石而清泉激。辇粪壤。
椔翳。却立而视之。
出者突然成邱。陷者呀然成谷。
洼者为池。而阙者为洞。
若有鬼神异物。阴来相之。
自是宏中与二人者。晨往而夕忘归焉。
乃立屋以避风雨寒暑。既成。
请名之。其邱曰俟德之邱。
蔽于古而显于今。有俟之道也。
石谷曰谦受之谷。瀑曰振鹭之瀑。
谷言德。瀑言容也。
其土谷曰黄金之谷。瀑曰秩秩之瀑。
谷言容。瀑言德也。
洞曰寒居之洞。志其入时也。
池曰君子之池。虚以钟其美。
盈以出其恶也。泉之源曰天泽之泉。
出高而施下也。合而名之以屋曰燕喜之亭。
取诗所谓鲁侯燕喜者颂也。于是州民之老。
闻而相与观焉。曰。
吾州之山水名天下。然而无与燕喜者比。
经营于其侧者相接也。而莫直其地。
天作而地藏之。以遗其人乎。
宏中吏部郎贬秩而来。次其道途所经。
蓝田商洛。涉淅湍。
汉水。升岘首以望方城
荆门。下岷江
洞庭。上湘水
衡山之下。繇郴踰岭。
猿狖所家。鱼龙所宫。
极幽遐瑰诡之观。宜其于山水饫闻而厌见也。
今其意乃若不足。传曰。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宏中之德与其所好。可谓协矣。
智以谋之。仁以居之。
吾知其去是而羽仪于天朝也不远矣。遂刻石以记。
福先塔寺题名808年10月9日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福先寺
处士石洪浚川吏部员外王仲舒宏中
水部员外郑楚相叔敖洛阳县潘宿阳乾明。
国子博士韩愈退之。前试左武卫冑曹李演广文。
杭州钱塘县尉郑纮文明。元和三年十月九日同游。
顺宗实录(起六月七月 其四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
六月乙亥
宣州巡官羊士谔汀州宁化县
士谔倾躁
时以公事至京。
叔文用事。
朋党相煽。
颇不能平。
公言其非。
叔文闻之怒。
欲下诏斩之。
执谊不可。
则令杖杀之。
执谊又以为不可。
遂贬焉。
由是叔文始大恶执谊。
往来二人门下者皆惧。
先时刘辟剑南节度副使韦皋之意于叔文
求都领剑南三川
叔文曰。
太尉使某致微诚于公。
若与其三川。
当以死相助。
若不用某。
亦当有以相酬。
叔文怒。
亦将斩之。
而执谊固执不可。
尚游京师未去。
至闻士谔
遂逃归。
左散骑常侍致仕张万福卒。
万福魏州元城人也。
自曾祖至父皆明经
官止县令州
万福以祖父业儒皆不达。
不喜书。
学骑射。
年十七八。
从军辽东
有功为将而还。
累迁至寿州刺史
州送租赋诣京师
颍川界。
为盗所夺。
万福使轻兵驰入颍川界讨之。
贼不意万福至。
忙迫不得战。
万福悉聚而诛之。
尽得其所亡物。
并得前后所掠人妻子财物牛马万计。
悉还其家。
淮南节度崔圆所忌。
刺史
鸿胪卿
节度副使将兵千人镇寿州
万福不以为恨。
许杲以平卢行军司马将卒三千人。
濠州不去。
有窥淮南意。
万福濠州刺史
杲闻。
即提卒去。
当涂陈庄
贼陷舒州
又以万福舒州刺史
淮南岸盗贼。
连破其党。
大历三年
召赴京师
代宗谓曰。
闻卿名久
欲一识卿。
且将累卿以许杲。
万福拜谢。
因前曰。
陛下以许杲召臣。
河北贼诸将叛。
以属何人。
代宗笑曰。
且欲议许杲事。
方当大用卿。
即以为和州刺史行营防禦使
淮南岸盗贼。
至州。
杲惧。
移军上元
杲至楚州大掠。
节度使韦元甫万福讨之。
未至淮阴
杲为其将康自勤所逐。
自勤拥兵继掠。
循淮而东。
万福倍道追而杀之。
免者十二三。
尽得其所虏掠金银妇女等。
皆获致其家。
代宗诏以本州兵千五百人防秋京西
遂带和州刺史咸阳
因留宿卫
李正已反。
将断江淮路。
兵守埇桥涡口。
江淮进奉船千馀只。
泊涡口不敢进。
德宗以万福濠州刺史
万福驰至涡口。
立马岸上。
进奉船
淄青将士停岸睥睨不敢动。
诸道继进。
泗州刺史
杜亚所忌。
徵拜左金吾卫将军
召见。
德宗惊曰。
杜亚言卿昏耄
卿乃如是健耶。
图形凌烟阁
数赐酒馔衣服。
并敕度支籍口畜给其费。
至贺阳城等于延英门外。
天下益重其名。
二十一年。
左散骑常侍致仕。
元和元年卒。
年九十。
万福自始从军至卒。
禄食七十年。
未尝病一日。
典九郡。
皆有惠爱。
癸丑。
韦皋上表。
皇太子监国
又上皇太子笺。
寻而裴垍严绶表继至。
悉与同。
赠故忠州别驾陆贽兵部尚书
道州刺史阳城左常侍
字敬舆
吴郡人也。
年十八进士及第
又以博学宏词郑县
书判拔萃。
渭南
监察御史
未几。
选为翰林学士
祠部员外郎
德宗幸奉天
随行在。
天下骚扰。
远近徵发。
书诏一日数十下。
皆出于
操笔持纸。
成于须臾。
不复起草。
同职皆拱手嗟叹。
不能有所助。
常启德宗。
言方今书诏。
宜痛自引过罪己。
以感人心。
成汤以罪己致兴。
后代推以为圣人。
楚王失国亡走
一言善而复其国。
至今称为贤者。
陛下诚能不吝改过。
以言谢天下。
臣虽愚陋。
为诏词无所忌讳。
庶能令天下叛逆者回心喻旨。
德宗从之。
故行在制诏始下。
闻者虽武人悍卒
无不挥涕感激。
议者咸以为德宗剋平寇难。
旋复天位。
不惟神武成功。
爪牙宣力。
盖以文德广被
腹心有助焉。
累迁考功郎中谏议大夫中书舍人兼翰林学士
丁母忧
免丧。
权知兵部侍郎
复入翰林
中外属意。
旦夕俟其为相。
窦参深忌之。
亦短参之所为。
且言其黩货。
于是与参不能平。
寻真拜兵部侍郎
知礼部贡举
进士中得人为多。
八年春。
中书侍郎平章事
始令吏部每年集选人。
旧事。
吏部每年集人。
其后遂三年一置选。
选人猥至。
文书多。
不了寻勘。
真伪纷杂。
吏因得大为奸巧。
选士一蹉跌。
或至十年不得官。
而官之阙者。
或累岁无人。
吏部分内外官员为三分。
计阙集人以为常。
其弊十去七八。
天下称之。
窦参李巽常州刺史
且迫其行。
常衔之。
贬为郴州别驾
适迁湖南观察
德宗常与参言故相姜公辅罪。
参漏其语。
败。
公辅因上疏自陈其事。
非臣之过。
德宗诘之。
泄其语。
怒未有所发。
汴州节度刘士宁金帛若干。
士宁汴州
参处其议。
士宁常德之。
故致厚贶
德宗以得罪。
而以武将交结。
发怒。
竟致于死。
而议者多言死由焉。
裴延龄判度支
天下皆嫉怨
而独幸于天子。
朝廷无敢言其短者。
独身当之。
日陈其不可用。
延龄固欲去而代之。
又知之不与已。
多阻其奏请也。
谤毁百端。
翰林学士吴通元故与同职。
奸巧佻薄
不相能。
延龄相持有閒。
因盛言短。
宰相赵璟。
所引同对。
之权。
密以所戢弹延龄事告延龄
延龄益得以为计。
由是天子益信延龄而不直
竟罢相。
以为太子宾客
而黜张滂李充等权。
言事者皆言其屈。
因畏惧。
至为宾客
拒门不纳交亲士友。
春旱。
德宗数猎苑中。
延龄疏言。
等失权怨望。
言于众曰。
天下旱。
姓且流亡
度支爱惜不肯给诸军。
军中人无所食。
其事奈何。
摇动偫心。
其意非止欲中伤臣而已。
后数日。
又猎苑中。
会神策军人跪马前云。
度支不给马草
德宗意延龄前言。
即回马而归。
由是贬忠州别驾
皆斥逐。
德宗怒未解。
不可测。
阳城等救乃止。
之为相。
常以少年入翰林
得幸于天子。
长养成就之。
不敢自爱。
事之不可者皆争之。
德宗在位久。
益自揽持机柄
亲治细事
失君人大体。
宰相益不得行其事职
而议者乃云由而然。
忠州十馀年。
常闭门不出入。
人无识面者。
避谤不著书。
习医方。
集古今名方。
为陆氏集验方五十卷。
卒于忠州
年五十二。
上初即位。
郑馀庆阳城同徵。
诏始下而城皆卒。
城字亢宗
北平人
代为官族
好学。
贫不能得书。
乃求入集贤为书写吏。
官书读之。
昼夜不出。
经六年。
无所不通
乃去沧州中条山下。
远近慕其德行。
来学者相继于道。
闾里有争者。
不诣官府。
以决之。
李泌为相。
举为谏议大夫
拜官不辞。
未至京师
人皆想望风采
城山人
能自苦刻。
不乐名利。
必谏诤死职下。
畏惮之。
既至。
谏官纷纷言事。
细碎无不闻达
天子益厌苦之。
方与其二弟牟容连夜痛饮。
人莫能窥其意。
有怀刺讥之者。
将造而问者。
揣知其意。
辄彊与酒。
客或时先醉仆席上。
或时先醉卧客怀中。
不能听客语。
约其二弟云。
吾所得月俸。
汝可度我家有几口。
月食米当几何。
买薪菜盐米
凡用几钱。
先具之。
其馀悉以送酒媪
无留也。
未尝有所贮积
虽其所服用切急不可缺者。
客称其物可爱。
辄喜。
举而授之。
陈苌者。
候其始请月俸。
常往称其钱帛之美。
月有获焉。
裴延龄谗毁陆贽等坐贬黜。
德宗怒不解。
在朝无救者。
闻而起曰。
谏官也。
不可令天子杀无罪之人。
信用奸臣。
即率拾遗王仲舒数人。
守延英门上疏。
延龄奸佞无罪状。
德宗大怒。
宰相入语。
将加等罪。
良久乃解。
宰相谕遣之。
于是金吾将军张万福谏官伏閤谏。
趋往至延英门。
大言贺曰。
朝廷有直臣。
天下必太平矣。
遍拜仲舒等曰。
谏议能如此言事。
天下安得不太平也。
已而连呼太平万岁太平万岁。
万福武人。
时年八十馀。
自此名重天下。
时朝夕相延龄
曰。
脱以延龄为相。
当取白麻坏之。
恸哭于庭。
竟坐延龄事。
国子司业
至引诸生告之曰。
凡学者。
所以学为忠与孝也。
诸生宁有久不省其亲乎。
明日。
归养者二十馀人。
有薛约者。
尝学于
狂躁以言事得罪。
将徙连州
客寄有根蒂。
吏纵求得家。
坐吏于门。
与约饮。
决别涕泣。
送之郊外。
德宗闻之。
为党罪人。
出为道州刺史
太学王鲁卿李傥等二百七十人诣阙乞留。
住数日。
遮止之。
疏不得上。
在州以家人礼待吏人。
宜罚者罚之。
宜赏者赏之。
一不以簿书介意。
赋税不登。
观察使诮让
考功第。
自署第曰
字心劳
徵科政拙。
考下下
观察使尝使判官督其赋。
至州。
不出迎。
以问州吏。
吏曰。
刺史判官来。
以为己有罪。
自囚于狱。
不敢出。
判官大惊。
驰入谒于狱曰。
使君何罪。
某奉命来候安否耳。
留一两日未去。
城固不复归。
馆门外有故门扇横地
昼夜坐卧其上。
判官不自安辞去。
其后又遣他判官崔某往按之。
崔承命不辞。
载妻子一行
中道而逃。
孝友
不忍与其弟异处
皆不娶。
给侍终身。
有寡妹。
以居。
有生年四十馀。
痴不能如人。
常与弟负之以游。
妹夫亡在他处。
家贫不能葬。
亲与其弟舁尸以归。
葬于其居之侧。
往返千馀里。
卒时年六十馀。
戊午。
户部侍郎潘孟阳度支盐铁转运副使
其日。
王伾诈称疾自免。
叔文归第。
日诣中人并杜佑
请起叔文为相。
且总北军
既不得。
请以威远军使平章事
又不得。
其党皆忧悸不自保。
至其日坐翰林中。
疏三上不报。
知事不济。
行且卧。
至夜忽叫曰。
中风矣。
明日。
遂舆归不出。
戊子。
礼部侍郎权德舆户部侍郎
仓部郎中判度支陈谏河中少尹
王伾叔文之党。
于是始去。
乙未。
诏军国政事。
宜权令皇太子勾当
百辟偫后。
中外庶僚。
悉心辅翼。
以底于理。
宣布朕意。
咸使知闻。
上自初即位。
疾患不能言。
至四月益甚。
时扶坐殿。
偫臣望拜而已。
未尝有进见者。
天下事皆专断于叔文
李忠王伾为之内主。
执谊行之于外。
朋党喧哗。
荣辱进退。
生于造次。
惟其所欲。
不拘程度。
既知内外厌毒
虑见摧败
即谋兵权。
欲以自固。
而人情益疑惧。
不测其所为。
朝夕伺候。
会其与执谊交恶。
心腹内离。
外有韦皋裴垍严绶等笺表。
中官刘光俱文珍薛盈珍尚解玉等。
皆先朝任使旧人。
同心怨猜
屡以启上。
上固已厌倦万机。
叔文等。
至是遂诏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王涯等入至德殿。
撰制诏而发命焉。
又下制。
太常卿杜黄裳门下侍郎
左金吾卫大将军袁滋中书侍郎
平章事
又下制。
吏部尚书平章事郑珣瑜刑部尚书平章事高郢并守本官罢相。
皇太子见百寮于东朝
百寮拜贺。
皇太子涕泣不答拜。
景申。
宰臣告天地社稷
皇太子见四方使于麟德殿西亭
顺宗实录(起八月尽至山陵) 其五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
八月庚子。诏曰。
惟皇天祐命烈祖诞受方国
九圣储祉。万方咸休。
肆予一人。获缵丕业。
严恭守位。不遑暇逸。
而天祐匪降。疾恙无瘳。
将何以奉宗庙之灵。展郊禋之礼。
畴咨庶尹。对越上元
内愧于朕心。上畏于天命。
夙夜祗慄。惟怀永图。
一日万机。不可以久旷。
天工人代。不可以久违。
皇太子某。睿哲温文。
宽和慈惠。孝友之德。
爱敬之诚。通于神明。
格于上下。是用推皇王至公之道。
遵父子传归之制。付之重器。
以抚兆人。必能宣祖宗之重光。
天地之休命。奉若成宪。
永绥四方。宜令皇太子即皇帝位。
朕称太上皇。居兴庆宫
制敕称诰。所司择日行册礼。
永贞元年八月辛丑太上皇兴庆宫
诰曰。有天下者。
传归于子。前王之制也。
钦若大典。斯为至公。
式扬耿光。用体文德。
朕获奉宗庙。临御万方。
降疾不瘳。庶政多阙。
乃命元子。代予守邦
爰以令辰。光膺册礼。
宜以今月九日册皇帝于宣政殿。仍命检校司徒杜佑充册使。
门下侍郎杜黄裳副使。国有大命。
恩俾惟新。宜因纪元之庆。
用覃在宥之泽。宜改贞元二十一年永贞元年
贞元二十一年八月五日昧爽已前。天下应犯死罪特降从流。
流已下递减一等。又下诰曰。
人伦之本。王化之先。
爰举令图。允资内辅
式表后妃之德。俾形邦国之风。
兹礼经之大典也。良娣王氏。
家承茂族。德冠中宫
雅修彤管之规。克佩姆师之训。
自服勤藻。祗奉宗祧。
令范益彰。母仪斯著。
宜正长之位。以明继体之尊。
良媛董氏。备位后庭
素称淑慎。进升号位
礼亦宜之。良娣可册为太上皇后
良媛宜册为太上皇德妃。仍令所司备礼。
择日册命。宣示中外。
咸使知闻。壬寅
王伾开州司马王叔文渝州司户
员外置。驰驿发遣。
叔文越州人
以棋入东宫。颇自言读书知理道。
乘閒尝言人閒疾苦。上将大论宫市事。
叔文说中上意。遂有宠。
因为上言某可为将。某可为相。
异日用之。密结韦执谊
并有当时名欲侥倖而速进者陆质吕温李景俭韩华韩泰陈谏刘禹锡柳宗元等十数人。定为死交
凌准程异等又因其党而进。交游踪迹诡秘。
莫有知其端者。贞元十九年
补阙张正买疏他事。得召见。
正买与王仲舒刘伯刍裴茝常仲儒吕洞相善。数游止。
正买得召见。诸往来者皆往贺之。
有与之不善者。告叔文执谊云。
正买疏似论君朋党事。宜少诫。
执谊叔文信之。执谊尝为翰林学士
父死罢官。此时虽为散郎
以恩时时召入问外事。执谊因言成季朋宴聚游无度。
谴斥之。人莫知其由。
叔文既得志。与王伾李忠言等专断外事。
遂首用韦执谊为相。其常所交结。
相次拔擢。至一日除数人。
日夜偫聚。侍书幸。
寝陋吴语。上所亵狎。
叔文颇任事。自许微知文义。
好言事。上以故稍敬之。
不得如出入无阻。叔文入至翰林
入至柿林院。见李忠牛昭容等。
故各有所主。主往来传授
刘禹锡陈谏韩华韩泰柳宗元房启凌准等主谋议唱和。采听外事。
上疾久不瘳。内外皆欲上早定太子位。
叔文默不发议。已立太子
天下喜。而叔文独有忧色。
尝吟杜甫诸葛亮诗末句云。出师未用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因歔欷流涕。
闻者咸窃笑之。虽判两使事。
未尝以簿书为意。日引其党屏人切切细语。
谋夺宦者兵。以制四海之命。
希朝韩泰总统京西诸城镇行营兵马。中人尚未悟。
会边上诸将各以状辞中尉。且言方属希朝
中人始悟兵柄叔文所夺。乃大怒曰。
从其谋。吾属必死其手。
密令其使归告诸将曰。无以兵属人。
希朝奉天。诸将无至者。
韩泰叔文。计无所出。
唯曰奈何奈何。无几而母死。
执谊益不用其语。叔文怒。
与其党日夜谋起复。起复必先斩执谊
而尽诛不附已者。闻者皆恟惧。
皇太子监国。遂逐之。
明年乃杀之。
杭州人。病死迁所。
其党皆斥逐。叔文最所贤重者李景俭
而最所谓奇才者吕温叔文用事时。
景俭持母丧在东都。而吕温使吐蕃半岁。
叔文败方归。故二人皆不得用。
叔文败后数月。乃贬执谊崖州司马
后二年。病死海上。
执谊杜黄裳子婿。
黄裳同在相位。故最在后贬。
执谊进士对策高等。骤迁拾遗
年二十馀入翰林。巧慧便辟。
媚幸于德宗。而性贪婪诡贼
其从祖兄夏卿吏部侍郎执谊翰林学士
受财为人求科第。夏卿不应。
乃探出怀中金以内夏卿袖。夏卿惊曰。
吾与卿赖先人德致名位。幸各已达。
岂可如此自毁坏。摆袖引身而去。
执谊大惭恨。既而为叔文所引用。
初不敢负叔文。迫公议。
时时有异同。辄令人谢叔文云。
非敢负约为异同。盖欲曲成兄弟尔。
叔文不之信。遂成仇怨
叔文败。执谊亦自失形势。
知祸且至。虽尚为相。
常不自得。长奄奄无气。
闻人行声。辄惶悸失色。
以至败死。时才四十馀。
执谊自卑。尝讳不言岭南州县名。
郎官时。尝与同舍郎诣职方观图。
每至岭南图。执谊皆命去之。
闭目不视。至拜相。
还所坐堂。北壁有图。
不就省。七八日试就观之。
崖州图也以为不祥。甚恶之。
惮不能出口。至贬。
果得崖州焉。永贞二年正月景戌朔
太上皇兴庆宫受朝贺。皇帝率百寮奉上尊号曰应乾圣寿太上皇
册文曰。维永贞二年岁次景戌正月景戌朔
皇帝臣某。稽首再拜奉册言。
臣闻上圣元邈。独超乎希夷
彊名之极。犹存乎罔象。
岂足以表无为之德。光不宰之功。
然称谓所施。册攸著。
涵泳道德。感于精诚。
仰奉洪徽。有以自竭。
伏惟太上皇帝陛下道继元元。业缵皇极。
膺千载之休历。承九圣之耿光。
昭宣化源。发扬大号。
政有敦本示俭。庆裕格天。
恩翔春风。仁育偫品。
而功成不处。褰裳去之。
付神器于冲人。想汾阳以高蹈。
体尧之德。与神同符。
其动也天。其静也地。
巍巍事表。无得而言。
顾兹寡昧。属膺大宝。
惧忝传归之业。莫申继述之志。
夙夜兢畏。惟怀永图。
今天下幸安。皆睿训所被。
而未极徽号。孰报君亲。
是以台臣庶官文武之列。抗疏于内。
方伯藩守亿兆之众。同词于外。
请因寿历。以播鸿名。
臣不胜大愿。谨上尊号曰应乾圣寿太上皇
当三朝献寿之辰。应五纪启元之始。
光膺徽称。允协神休。
斯天下之庆也。元和元年正月甲申
太上皇崩于兴庆宫咸宁殿。年四十六。
遗诰曰。朕闻死生者物之大归。
修短者人之常分。古先哲王。
明于至道。莫不知其终以存义
顺其变以节哀。故存者不至于伤生。
逝者不至于甚痛。谓之达理。
以贯通丧。朕自弱龄。
即敦清静。逮乎近岁
又婴沈痼。常亦亲政
益倦于勤。以皇帝天资仁孝。
日跻圣敬。爰释重负。
委之康济。而能内睦于九族。
外勤于万机。问寝益严。
侍膳无旷。推此至德。
以安庶邦。朕之知子。
无愧天下。今厥疾大渐。
不寤不兴。付托得人。
顾复何恨。四海兆庶。
亦奚所哀。但圣人大孝。
在乎善继枢务之重。
军国之殷。缵而承之。
不可暂阙以日易月
抑惟旧章。皇帝宜三日而听政。
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
二十七日释服。方镇岳牧。
不可离任赴哀。天下吏人。
诰至后出临三日。皆释服。
无禁婚嫁祠祀饮酒食肉。宫中当临者。
朝晡各十五举音。非朝晡临时。
禁无得哭。释服之后。
勿禁乐。他不在诰中者。
皆以类从事。伏以崇陵仙寝
复土才终。甸邑疲人。
休功未几。今又重劳营奉
朕所哀矜。况汉魏二文。
皆著遗令。永言景行
常志夙心。其山陵制度。
务从俭约。并不用以金银锦䌽为饰。
百辟卿士。同力尽忠。
克申送往之哀。宜展事居之礼。
布告天下。明知朕怀。
七月壬申。葬丰陵。
谥曰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庙曰顺宗
王仲舒等加阶制820年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门下。
阶陛所以升堂奥也。
历清贯者。
亦由是而登进焉。
国朝由散官而命为大夫者凡十一等。
银青朝散为名者。
非我特制。
则不克授。
盖门户有棨戟之荣。
腰佩有龟緺之异也。
朝议郎中书舍人王仲舒等。
或历职清近
代予格言。
或分命藩方。
宣我程品。
或悬车以请老。
持节以临人。
或亲或能。
或劳或久。
皆承霈泽之庆。
宜当并命之荣。
凡尔四十有三人。
各服我休命。
朝散大夫
馀如故。
丁谓996年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小畜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安徽省滁州市
学士谓之足下:间者递中书至,且与诗俱。
书之所指,皆中吾病,非谓之爱我,不能至是之切也。
《语》曰:「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传》曰:「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易》曰:「不远复,无祗悔」。
此皆古圣贤之旨,吾将践而行焉。
然书之所谓「『为善无近名』,名者公器,不可多得」云云者,吾亦有答焉。
夫名之于人,亟且大者也。
盖修之于身,则为名节;
行之于世,则为名教。
名废,则教几乎息矣。
且名恶可近邪?
恶可得邪?
苟无其实,虽欲近之,远矣;
虽欲得之,失矣。
是以仲尼修《春秋》,以名为主,故曰求名而亡,欲盖而彰。
彼齐豹者,欲得不畏强禦之名,而圣人不与;
三叛人者,欲盖其恶名,而圣人固书之。
甚哉,仲尼之于名之急也!
谓之第一进士,得一中允,而欲与世浮沉,自堕于名节,窃为谓之不取也。
吾之去职,由高亢刚直者。
夫刚直之名,吾诚有之。
盖嫉恶过当,而贤不肖太分,亦天性然也。
而又齿少气锐,勇于立事。
今四十有三矣,五年之中,再被斥弃,头白眼昏,老态且具,向之刚直不抑而自衰矣。
孟子四十心不动养浩然之气
先师五十而读《易》,可以无大过。
吾将从事于兹矣。
吾高亢则无有也。
何哉?
吾为主簿一年,奔走事县令,为县令三年,奔走事郡守
郡守柴谏议成务也,县令崔著作惟宁也,今皆存焉,可问而后知也。
三馆两制时,倍吾年者,皆父事之;
长吾十年、五年者,皆兄事之。
如是而谓之高亢,使吾如何哉!
是盖以成败为是非,以炎凉为去就者说之云。
当吾在内廷掌密命,亲我者不曰,子高亢刚直,将不容于朝矣;
又不当面折某人邪,不当廷争某事邪。
及吾退而有是说,非知我者也。
夫子曰:「天之未丧斯文也,桓魋其如予何」!
孟轲曰:「予之不遇鲁侯,天也。
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
谓之韩吏部不当责阳城不谏小事,不当与李绅争台参,以为不存远大者。
吾曰:退之皆是也。
夫「守道不如守官」,《春秋》之义也。
今不仕则已,仕则举其职而已矣。
舜作漆器,谏者不止,君岂有明于舜乎?
事岂有小于漆器乎?
盖塞其渐也。
退之为大京兆御史大夫,不台参,盖唐有制也。
退之管中丞得免台参以自解,则曲在矣。
吾又见退之袁州刺史,故事,观察使部刺史,皆曰「故牒」。
王弘中廉问江西,以吏部钜贤,特自损曰「谨牒」,而退之致书恳请,以为宜如旧制。
夫如是,退之可谓当官而行,何强之有者也!
谓之其少详焉。
虽然,谓之之亲我,昆弟不能及也,吾敢不多谢而自悔焉?
东闽风土与中土异,善饭自爱,是吾心也。
月日,某顿首。
仁宗论废郭皇后明道二年十二月 北宋 · 段少连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二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三、《范文正公集》附《诸贤赞颂论疏》、《隆平集》卷一四、《东都事略》卷六○、《太平治迹统类》卷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三、《宋史》卷二九七《段少连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七四
臣因义激心,以职获谴,天地容载,蒙幸何深。
然理有所未伸,情有所未达,郁悒之志,敢不尽陈之。
初闻非时召两府大臣皇后入道,一日之内,都下喧然,以为皇后母仪天下,固无入道之理。
翌日,又闻两府列状乞降后为净妃,臣与孔道辅范仲淹等恐诏命一行,难于追复,是以群诣殿閤上疏,而执政进说,使臣等不获面对,止令就中书商量。
宰相虽知其误,然犹责臣等翻覆率易,故道辅仲淹斥守外郡,臣等例皆蒙罚。
伏以陛下亲政以来,进用直臣,开辟言路,天下无不欢欣。
一旦以谏官御史伏閤,遽行黜责,中外皆以为非陛下意,盖执政大臣假天威以黜道辅仲淹,而断来者之说也。
望熟思其事,使谗愬不行,忠邪有别,则天下幸甚。
又伏睹戒谕,自今有封章,宜如故事密上,毋得群诣殿门对。
且伏閤上疏,岂非故事?
今遽绝之,则国家复有大事,谁敢旅进而言者。
道辅仲淹端正敢言,素为奸邪所忌,以言事而黜之,恐奸邪得志而翱翔,方正望风而窜伏矣。
阳城王仲舒伏閤以雪陆贽之罪,崔元亮叩殿陛理宋申锡之冤,当时称之。
今陛下未忍废出皇后,而两府列状议降为妃,谏官、御史敢废伏閤之事而默默乎!
陛下深惟道辅等所言,为阿党乎?
忠亮乎?
幸裁赦之。
非韩下 其五 非韩第十八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
昔阳城处士被诏迁谏议大夫,久之,其谏争未见,众皆以虚名讥城,谓其忝也,而韩子遂作《谏臣论》之。
其意亦以城既处谏官,而使天下不闻其谏争之言,岂有道之士所为乎?
逮城出守道州,以善政闻,而韩子为序送太学生何坚还城之州,又特贤城所治为有道之国,特比汉之黄霸颍川时,感凤鸟集鸣之贺。
余小时视此二说,怪韩子议论不定,而是非相反。
夫是必是之,必非之,何其前后混惑如此?
古今所论,谓圣贤正以其能知人于未名之间,见事于未然之时也。
王浚有大志,其未效之时,人皆笑之,唯羊叔子谓其必堪大事而善待之,而果立功于晋。
唐征淮西之时,李光颜初碌碌于行伍,人未之识,独裴中立称其才于宪宗,不数日,奏光颜能大破贼兵。
晋时,戴晞少有才惠,人皆许以有远致,唯嵇侍中谓其必不成器,其后晞果以无行被斥。
故唐《晋书》称其知人,而嵇、羊、裴晋公三君子之美灼灼然照万世矣。
韩子贤者,其识鉴人物固宜如此也。
使贤城果贤,方其谏争未有所闻之时,韩子当推之,以质众人之相讥。
岂前既不贤,其后因时之所美而随又贤之,若是,则韩子称其有道无道,是皆因人乃尔,岂韩子能自知之耶?
余视《唐书》见阳子素君子人也,其贤为太守,而不贤于谏官,乃韩子自不知耳。
韩子谓亢宗居谏官之职,而欲守处士之志,乃引《易·蛊》之上九与《蹇》之六二爻辞以折其行事,此氏居官自有「王臣謇謇」之意,而韩子不见。
按《唐书》,贞元之初谏官纷纭竞言事,细碎者无不闻达,天子益厌苦之。
然当此,亢宗自山林以有道诏为谏列,固宜相时而发,乌可如他谏臣断断遽骋口舌,以重人主厌恶?
亢宗在官,而人不见其谏争者,不言也,盖用礼「五谏」之义,而其所发微直,自有次序,不可得而辄见。
其五谏也者,曰讽,曰顺,曰窥,曰指,曰陷也。
讽谏者,谓知祸患之萌而讽告之也。
顺谏者,谓出词逊顺,不逆君心。
窥谏者,谓视君颜色而谏。
指谏者,谓质指其事而谏。
陷谏者,谓言国之害,而忘生为君也。
然其事未至亡国,大害于政,则未可以指陷也。
指陷谓言直而气厉,激怒于人主,失身多而济事少也。
魏文贞曰:「臣愿陛下使臣为良臣,勿使臣为忠臣。
忠臣纵杀身有直谏之名,而不益其事,更彰君之恶」。
若是,则讽谏果优隐于直谏,直谏岂不为不得已而用之耶?
故古之圣贤多尚讽谏。
孔子曰:「吾从其讽谏乎」!
《礼》曰:「为人臣之礼不显谏」。
又曰:「事君欲谏而不欲陈」。
此岂不然乎?
阳子盖如此之谓也。
裴延龄辈用事,邪人为党,倾覆宰相,大害国政,亢宗不得已,遂与王仲舒伏閤下,一疏论其奸邪。
天子果怒,欲加罪诛
顺宗适在东宫,解救仅免。
谏争法经,紧缓乃随其事宜。
始,与其二弟日夕痛饮,客茍有造,欲问其所以。
知其意,即坐客,强之以酒醉客,欲其不暇发语。
此足见阳子居官,其意有在,虽寻常之士亦可以揣知阳子之意。
韩子何其特昧,而遽作论,譊譊辄引《尚书·君陈》之词,而曰:「若《书》所谓,则大臣宰相者之事,阳子之所宜行也」。
是又韩子不知也。
若《君陈》曰:「尔有嘉谟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谟斯猷,惟我后之德也。
呜呼!
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
其所以「呜呼」也者,盖慨叹凡臣于人者咸皆顺行,此入告顺外之道,岂不为良臣,大能昭显其君之德也。
孔安国传之亦然也。
如此,则入则谏其君,出不使外人知者,何独在大臣宰相者乃得行之耶?
阳子立朝为谏议大夫,其位岂甚下,其官岂甚小,入则谏,出则不使人知,岂不宜其所行,孰谓不可耶?
夫谏争自古罕有得其所者。
汉之善谏者袁盎汲黯,而言事尚忤触人主;
所不陷其身者,赖文、武贤主而纳谏。
其后薛广德、朱云、刘辅辈激怒天子,又其甚矣。
氏之谏争,师经有法,在当推之以效后世可也,更沮之,谬论如此,不亦易乎!
钱司谏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
十一月三日阆中蒲宗孟谨拜书彭城司谏阁下:宗孟不肖昏冥,道本空疏,不耀于士人,不名于当世。
偶从口耳之学,得举进士号为儒生,日与名卿贤士接,实自愧耻。
顷以不敏之学请于门下,明公不予弃也,辱以一言之称,又辱以一言之教,谓曰:「子之为是也,世人少有留心焉。
能深长其思虑,加笃其行业,善乎善者也」。
宗孟时亦不甚为自得,谓当途之人诱进学者,皆当然矣。
及来京师,亦进足于王公之门,往往为阍人侍史所隔限,有至而不能一进,退而不能一伺其面者;
偶见焉,则尊严其体貌,贵重其声颜。
自与士人相为,贵贱之间,其能称举而教诲之,如明公之于宗孟,异矣;
宗孟之报明公,亦宜有以厚也。
昨闻朝廷以谏官召阁下,区区小子实亦喜幸,擘口吐气,争为朝廷得人贺,而自度有以尽心于阁下焉。
大凡儒者好辨万世是非,当其贫贱时,尝思一发是非万世之心,以可否当世之事,得谏官自谓荣遇。
谏官不为卑,其责亦不为不重。
天下大利害,生民大疾苦,人君大过失,百官大奸佞,皆得一以言正之。
今疏远之人辄议朝政,动有出位妄言之罚,若谏官不得人而处之,则遂无人敢言矣,天下之事将倚于谁乎?
今天子神圣聪明,优奖谏臣,好听直言,不事游宴,少有过失,于古无匹。
又得阁下出入谏署,日备顾问,天下之势无虑敝坏矣。
伏见近日诏册贵妃,中外皆以为不可,议论纷然,而言事之臣未闻有以一辨者。
人心疑惑,侧身引领,皆曰:「吾有待于彭城司谏君矣」。
司谏始以大科进,今又得显官,身处谏职。
自入谏署以来,所系政体而可言者,特此一事耳,在司谏固不肯后之也。
命下以来,迨今一月,而阁下无一言之诤,随众嘿处,不如士人始者之望。
岂阁下有让于他人而待其言乎?
将他人已言,而阁下不与其言乎?
夫何迟迟而不一发也?
此天子有忧人之意,而谏官不之成;
人人望谏官之言,而谏官不之发,诚为天下叹矣。
又闻后族四十馀人,例皆迁官,质于事体,尤可怪骇。
夫后族于属为亲,名器于国为重,因命嫔妃而霈恩后族,是薄于所亲者而昵于嬖幸者也。
后族无功而冒爵位,是国家名器可轻,而无功之人可赏也。
名器之重,尤可爱惜。
汉唐以来,延及祖宗之朝,茍非大功德者,爵位不得有加,甚者厚赐予奖谕而已,岂有因命妃嫔而后族四五十人例迁者乎?
明公为天下一言之,以存朝廷事体之大,收士人失望之心,则天子之圣无有玷缺,而盛德不为累矣。
毋曰已行之事不可追复,言之无益焉,思其无益而求所以有益,天下不胜大幸。
昔阳城王仲舒辈伏阁论裴延龄事,当城等谏时,有金吾张万福者趋至延英门大言称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
遂遍拜城等。
万福武人也,尚能如此感激自喜,使阁下一能此仁事,充天下之望,则不唯一武人为阁下大言遍拜矣。
况今之士大夫处朝廷者,岂特张万福比哉!
前日亦以书投于何御史,不知其果听否,恐犹未也,故直抵明公门。
孔子曰:「不以人废言,不以言废人」。
明公其亮之。
干冒尊严,实无涯之责。
不宣。
宗孟再拜。
勿幕亭记元祐六年正月 宋 · 徐常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五
唐以天下郡国为十道,连山隶江南
武德中,改隋制以为连州天宝改元以为郡。
乾元改元,复以为州
州之地,右带湟水,左依巾山,而下邱陵迤逦,怪石参错,皆有肖类。
流水潺潺,冬夏不枯。
登高而望,则昆湖桂岭、苍崖峭壁列其西隅,宛若图画。
唐贞元时王宏中辟地作亭,韩愈为之记,名以「燕喜」。
又名其山曰俟德邱。
邱之北,其地平衍,而山之流水潴焉,即海阳湖也。
湖上有井,泉源清冽,烛见须眉,而不甃不食。
居人过客多为是游,然未尝有顾是井者。
余因访王、韩故事,徘徊于湖山之间而得之。
惜其未为游者之所知也,于是渫而甃之。
覆之以亭,名以「勿幕」,盖取井道之成,其施博而无所吝也。
夫道于天下无不在,得之在性则为德。
水于地中无不行,凿而及泉则为井。
水犹道也,井犹德也。
德之出于道,犹井之得于水也。
渫之则清,甃之则完,泥之则浊。
浊则废矣,无足观也。
清有可食之道,然其甃不完,则人或厌之。
是以君子之养其德也,先去其累我者,犹井之渫也。
又防其贼我者,犹井之渫也。
累我者去,贼我者不至,内全而外不或将迎酬酢,无施而不可,则犹井之勿幕也。
内不足者,无以致乎外,自养不足,则无以供万物之求。
为是游而登是亭,俯清明之泉,当有以警其中者。
元祐六年正月丙寅武夷徐常同治连州志》卷一○,同治九年刻本。)
幕:原缺,据文意补。
阳城上疏论裴延龄罪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阳城进士第,隐中条山,德宗召拜右谏议大夫,遣长安杨宁赍束帛诣其家。
城褐衣到阙下辞让,帝遣中人持绯衣衣之,召见,赐帛五十匹。
初,城未起,搢绅想见风采。
既兴草茅,处谏诤官,士以为且死职,天下益惮之。
及受命,它谏官论事苛细纷纭,帝厌苦,而城寖闻得失且熟,犹未肯言。
韩愈作《诤臣论》讥切之,城不屑,方与二弟延宾客,日夜剧饮。
客欲谏止者,城揣知其情,强饮客,客辞,即自饮满。
客不得已与酬酢,或醉仆席上。
城或先醉,卧客怀中,不能听客语,无得开言。
常以木枕、衣衾质钱,人重其贤,争售之。
每约二弟:「吾所俸入,而可度月食米几何,薪菜盐几钱,先具之,馀送酒家无留也」。
服用无赢副,客或称其佳可爱,辄喜,举授之。
有陈苌者,候其得俸,常往称钱之美,月有获焉。
居位八年,人不能窥其际。
裴延龄诬逐陆贽张滂李充等,帝怒甚,无敢言。
城闻,曰:「吾谏官,不可令天子杀无罪大臣」。
乃约拾遗王仲舒,守延英阁上疏,极论延龄罪,慷慨引谊,申直等,累日不止。
闻者寒惧,城言励。
帝大怒,召宰相抵城罪。
顺宗方为皇太子,为开救,良久得免,敕宰相谕遣。
然帝意不已,遂欲相延龄,城显语曰:「延龄宰相,吾当取白麻坏之,哭于庭」。
帝不相延龄,城力也。
坐是下迁国子司业
议曰:善谏者犹治水,不杜其渐,则浸淫决泆,漫不可制。
甚者,君被恶名,身受显戮,顾虽尽忠,何补于治耶?
阳城居位八年,当德宗西迁之馀,亡以自励,远忠贤,亲谄佞,过失多矣,乃不能出一言有所救正。
延龄之宠成,陆贽之谗入,始抗章极论。
延龄仅以不相,而竟免,城亦继逐,于是崔损李齐运韦执谊之徒并进,君侧不复有人矣。
其所由来,岂一朝一夕之故哉?
作《诤臣论》,非独有讥于时,其欲以为后世诫乎!
跋裴季祥写王荆公诗图绍兴十八年正月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四、《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三二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阴手自栽。
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介甫诗也。
内侍裴季祥写为图,以遗高邮刘景仁。
其妙处茅屋阒然,惟一持帚而扫者,深居山居幽处,而其扫苔之意自已洒落绝俗、彼扫舍人门魏勃辈,视此拥彗者,颡有泚矣。
景仁淮海佳士,方著脚薾青云,乃志山水,与夫市朝眷恋之徒,相去不啻九牛毛也。
退之王弘中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智以谋之,仁以居之,吾知其去是而羽仪于天朝也不远矣」。
于景仁亦云。
绍兴戊辰人日,澹叟胡邦衡书。
应诏陈言兵食事宜绍兴三十二年五月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四、《文定集》卷二、《宋史》卷三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宋元通鉴》卷七九
臣准尚书省劄子,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以防秋不远,事贵预备,足食足兵,宜有长策,可令台谏、侍从各以所见条具闻奏者。
臣伏见上天助顺,元恶殄灭,金主新立,畏天之威,遣使通和,辞甚勤笃。
陛下方且不自暇逸而豫为防之备,不自圣贤而博尽群臣之谋,天下幸甚。
盖自今日以来,传报不一,或以为金主宽厚能得众者,或以为懦弱不立者;
或以为急于和亲、欲复还河南地者,或以为彼方厚立赏格以劝战士,如唐、邓、陈、蔡之类,失而复取,其志盖未已者;
或以为河朔群盗扰其南,而契丹之遗种攻其北者。
汉光武初定天下,臧宫马武皆以匈奴衰之时不可失,光武答以北边尚强,而屯田儆备。
传闻之事,常多失实,古今通患,实在于此。
要之为国者,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
东晋之季,苻坚以百万之师战胜之威,长驱入寇,自谓投鞭于江足断其流。
至于淝水之战,敌众奔溃,首尾不支,卒以亡国。
然则敌人虽盛,未足为中国患也。
晋之谋臣,皆欲乘苻氏败亡,开拓中原。
王师一出,尽得兖、青、雍、豫之地,然而君臣宴安,无复顾虑。
谢安之勋劳犹不见容,而道之、元显之流,出而用事。
晋之不振,皆自此始。
然则敌人虽衰,未必为中国福也。
臣故曰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
今诏旨以足食、足兵为虑,此二者皆自治之要也,臣请先言足食之说。
昔人以为县官当食租衣税,然汉文、景之盛,或赐民田租之半,或尽除之,或三十税一。
武帝穷极奢侈,有盐铁、酒酤之禁。
昭帝即位,一切罢之。
至于后世,或用或否。
唐至德宗,用杨炎之说,尽取军兴以来暴敛横赋,合而为两税。
又用张滂之说,始有茶禁。
汉、唐之所征取榷禁者,今皆不能易矣。
刘晏号为善榷盐,其始至也,盐利岁才四十万缗。
至大历末,乃六百馀万,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饟、百官禄俸,皆仰给焉。
今止以淮浙计之,岁收一千三百四十万。
贞元八年榷茶,岁得四十馀万缗,今则岁收二百四十万矣。
世固未有善理财之人也,独不知刘晏复生,其于今日财利尚能有所增加否乎。
至于其他所取,名色猥众,曰经制、曰总制、曰无额上供、曰折帛、曰州郡宽剩、曰僧道免丁、曰寺观宽剩、曰大军月桩、曰赡军酒息、曰籴本,总其所得,又什倍于两税而不翅也。
然则今日利入之厚,汉、唐之时与吾祖宗之盛皆所不及也,宜其财聚于上不可胜用矣,而大农无经旬之储,至于仰贻宵旰之虑,此其故何也?
臣尝以为取之多则宜有馀,而或以不足;
取之寡则宜不足,而或以有馀。
以文景轻徭薄赋而贯朽粟陈,以武帝笼天下之财而用度常不继。
唐王仲舒观察江西,奏罢榷酤钱九十万,既三年,钱馀于库,馀于廪。
孔戣节度岭南,尽除他名之税,免属州逋负之缗钱二百万,而公藏私蓄,上下俱足。
由此观之,不在乎取之多而在乎用之有节也。
今日财赋自其外而言之,左藏一岁所出,比于绍兴之初其多已增倍矣。
臣不敢远引前古,姑以陛下之初政为率,则其间所当裁节者固不少矣。
仁宗至和中谏官范镇乞明诏中书枢密大臣,考求祖宗朝、天圣中官吏兵数与天下赋入之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而民力有馀矣。
此亦微臣所望于陛下也。
凡百官有司浮冗之费,可以参酌旧制,一切减省。
惟是军旅之用,日以增广,因循寖久,遂为成例,一旦更革,固亦未易。
然而赏典之冗滥,独不可以甄别乎?
尺籍之伪冒,独不可以考覈乎?
此特在陛下指麾之间尔。
又自用兵以来,中外争言便宜,往往出于希功徼幸之意。
如措置营田、如结集民兵、如招纳归附之类,钱粮器械,一皆取足于朝廷,曾无毫发之效,亦莫知其何用也。
熙宁间韩绛以大臣宣抚陕西,所费十八万缗,终无成功,众议沸腾,以为大咎。
今所谓十八万缗,不知其几矣。
况其事之初行,议者固疑其不可。
故臣愿朝廷之上,有所兴为,与众共之,使可否之论毕陈于前,然后择而从之。
汉宣帝使公卿议屯兵利害,反覆详尽,庶几无轻举妄动之失矣。
虽然,此特言其外者而已,至于内府之财,则有非外廷所知者。
周官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有匪颁之式,好用之式,然则王之用度虽曰不会,要不出乎式也。
太府掌九赋九功之贰,受其货贿之入,其颁财则以式法授之,而式贡之馀财,则以供玩好之用。
元丰更定官制,以金部左藏案主行内藏之出纳,而奉宸库则隶于太府,所以示天子至公,无内外之异也。
绍兴十三年,始诏内库不隶户部太府有司辄敢会问与供报者皆坐之,中外之人不知所以然者何也,疑词异说,无所不有。
臣窃观陛下清心省事,仁民爱物,一皆出于天性。
宫掖使令既已不备,又从而出之;
教坊音乐既已不听,又从而罢之。
此岂以外物为乐哉?
比以戎事暴露,备边犒师,招军市马,率从中出,此岂以多藏为利哉?
而臣犹有不能已者,窃恐赐予之间,或过为丰厚而失于撙节,出纳之际或习为宽纵而失于考察,杂色供奉,冗食无用之人或虽澄汰而未尽也。
今陛下恭俭于上,而左右近习与夫贵戚之家,第宅池馆,穷极华美,田园邸舍,连亘阡陌,此固不能使人之无疑也。
夫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盖有之矣。
愿陛下推其所为,损之又损,始自宫掖,次及外廷,如此则圣德日新,人心悦服,而实惠及于天下矣。
先王所不可俭者,祭祀也。
至于当损之时,则二簋可用享,况于匪颁、好用之类乎?
且臣闻之,有国家者未尝不以人心为安危。
惟我祖宗覆育天下,斯民爱戴,有陨无二,尤见于艰难之时。
陛下诚以东晋观之,国于江左,中原分裂,变故内起,岌岌乎无终日之安。
所患者王敦也,既死而苏峻祖约,连衡犯顺;
所患者桓温也,既死而王恭殷仲堪,称兵内向;
所患者孙恩也,而卢循徐道覆,相继扰乱。
盖其基本尚浅,人心易摇,故奸邪得以肆行而无所畏也。
自建炎以来,金人之役甚于东晋
然而户口虽或流离,而无背叛之志;
盗贼虽或窃发,而无响应之助。
强悍之将,不能以使其下之为非;
暴虐之敌,不能以禁其民之向化。
此皆祖宗德泽之所固结,陛下仁心之所感动,相与扶持捍蔽,以至今日,岂曰小补之哉!
赵简子使尹铎晋阳,谓曰:「以为茧丝乎?
抑为保障乎」?
简子曰:「保障哉」。
尹铎损其户数。
既而智伯攻晋阳,决水灌之,沈灶产蛙,民无叛志。
凡今日之所以取诸民者,臣已具陈于前矣,愿陛下思民心所系之甚重,悯方今民力之已竭,而求所以赈救惟在节省无益之费,使财用充足,然后赋歛之不得已者,可以次第蠲除,庶几疲瘵之民得以苏息,则其为国家之保障者,岂有已哉!
臣请言足兵之说。
陆贽有言: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
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
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
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
兵不足恃与无兵同,将不为用与无将同,固不在益兵以生事,加赋以殄人也。
至和中,朝廷招募新兵,谏官范镇以为财用不足,民力凋敝,而又欲募兵,是何异欲救火而益以薪、流之浊而复挠其源也!
兵不在众,在练之与将何如耳。
侬智高岭南之后,遣将不知几辈,遣兵不知几万,死亡奔北不可胜纪,然狄青所以取胜者,番落数百骑耳。
此兵不在众,近事之效也。
臣以为陆贽范镇之说,切中今日之病。
自讲和以来,诸将坐拥重兵,初无尺寸之功,而高爵厚禄,极其富贵,安享优佚,养成骄惰,无复激昂奋励之志。
兵籍虽多,初不阅习,或拘之以为工匠,或驱之以为商贾,或抑之以为仆厕之役,既虐使之以不当为之事,又侵夺其所当得之食,行路之人皆知其不可用也。
已而敌骑奄至,曾不一战,望风遁逃,浃辰之间,而两淮之地蹂践几遍。
方且恬不忌惮,恣为诞谩,列上战功,诳惑群听。
急危之际,被旨应援,乃或游辞诡计,顾望不进,陛下虽尝取其不用命者治之,终未足以震服中外。
且钧是罪也,而罚有轻重,人犹不能无词,况于或罚之或赏之乎?
故其免于罪而蒙赏者,不知愧怍而反谓朝廷之可欺,偃蹇傲睨,日以滋甚。
陛下损金帛以赐士卒,适以资其刻剥之计。
至于怨讟并兴,无以自解,乃复奏功第赏,超越资级,动以数万。
唐李愬淮西,奏请将佐以下官凡百五十员,宪宗裴度曰:「诚有奇功,然奏请过多,使如李晟浑瑊,又何如哉」?
遂留中不下。
以此较之,今日之事无乃太甚乎?
方无事时,朝廷有所使令,率以诏旨行下,或阴为迁延,或公肆欺玩,或直抗执而不行,不知一旦有急,能惟命是听以徇国家之难乎!
四方之人,何所观望?
三军之士,何所劝沮?
虽有貔虎百万,将谁用之?
故臣之所忧不在乎兵之不足,而在乎军政之不修也。
且今中外之兵,其老弱强壮不可得而分也,其逃匿死亡不可得而见也,然则虽欲益兵亦不知其所以益矣。
诸葛亮出师无功,或劝以益兵者,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反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
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
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
自今以后,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
由此观之,非徒不肯益兵也,又欲减省之。
盖胜败在将不在兵,兵多而冗,不若少而精也。
臣愿陛下内自省察,以前日之失为在己,奋发英断,力行大公至正之道而不牵于异说之私,赏善罚恶,无偏无党,示天下以好恶所在,使人皆洒心易虑以听陛下所为,然后兵籍之多寡,人材之高下,皆可以按见其实,谨其训练之法,号令必行,等级必明,技艺必精,心志必一,周旋进退,将无所不可者矣。
昔人论兵,盖有一可以当十者,亦有十不当一者,此顾用之何如耳。
窃闻朝廷方简阅州县之兵,取其半以待不虞之备,此诚有不得已者。
去冬固尝发诸郡弓弩手什之七矣,彊之使行,惊扰狼顾,州郡有调发之费,室家有离散之怨。
既至军中,大率奴隶使之,初不籍以为战斗之地也,大敌在前,何尝得一夫之力?
且所谓正兵者技止于此,况其下者乎?
而又有甚不便者,夫盗贼之作,常生于细微,州县之兵,虽不可施之于大军,而追胥讨捕,防获乡井,盖所以销患于未萌也。
晋武帝罢州县兵,山涛陶璜皆以为不可,及永宁以后,盗贼群起,州郡不能制,此往事之鉴也。
去冬既取所谓弓弩手者,州郡无备,则或发诸县尉司弓手以守禦城郭,县又无备,则或抽差编户以代弓手之乏。
贪猾之吏,夤缘为奸,无所不至,或差或否,均被其扰。
夫天下之事,顺人情而行之则如水之就下,咈人情而行之则有挟山超海之难。
故圣王之政,山者不使居川,而渚者不使居中原,此非有神奇巧妙也,亦曰顺之而已。
今民之在田里者则拘之于县,县之巡捕者则执役于州,州之守卫者则分隶于诸军,岂所以为顺哉?
议者患州县之空虚也,则请各置四隅之官,而以其土人为之。
强宗富室,平日挟其财力,以武断于乡曲,今又假以尺寸之柄,公行贿赂,明报仇怨,有甚于盗贼者。
朝廷知其不便,寻即寝罢。
盖凡所以开阖动摇,至于数四,公私烦费,骚然不宁,而迄不得其道理者,皆起于州郡之无兵也。
今者诏旨止令选其强壮就各州教阅,则固未必调发也。
惟陛下精思熟虑,于不得已之中有所裁酌,使州县不至于无备,田里不至于重扰,则州县安而朝廷安矣。
臣仰惟陛下临政愿治,于兹有年,国宜益富,兵宜益强,而顾以不足为忧,凡在臣子,莫不惶恐。
臣窃以为自古人君当艰难之际,其能积微而致著,革弊而为治者,要必以至诚为本,以力行为要,不尚虚文,专取实效,用其人必责以功,听其言必验以事,使欺伪者有所不敢为,而忠臣义士皆得自尽以奉其上,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矣。
《诗》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又曰「思无邪,思马斯徂」。
夫马之蕃息,何预于人君之心思?
盖物无小大,茍非以诚心持之,则所行之事,其施于外也必茍简,所用之人,其应于上也必灭裂,又安能旋至而有效乎?
今日之事,特在陛下加之意而已。
臣窃观今之风俗,大率以欺罔为尚。
夔路帅臣,训练精兵二万,及监司核实,初无一卒。
东南铸钱,祖宗时岁不下百万缗,比来止以四十万为额,又尽收天下之铜,有司以为可铸三十万,则是七十万也,去年所纳仅及五万,而乃以六万为羡馀而献。
夫以欺罔如此,岂不以为罪?
或又从而赏之,亦何惮而不为欺罔乎?
此风不革,则天下之事所以仰劳圣虑者何时而已也?
臣不胜惓惓,献其愚衷,惟陛下裁赦,幸甚。
周必大知建宁府乾道九年正月 南宋 · 王淮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六、周纶《周益国文忠公年谱》
左朝散郎赐紫金鱼袋周某:言语侍从之臣,朕所望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者也。
间有均佚于外,顾瞻在列,念之不忘,况尝典朕三礼,分直北门,以有显庸者乎!
式图尔居,莫如南服。
尔宏才奥学,独步一时,大册雄文,推高两禁,簪笔入侍,知无不为。
乃眷贤劳,久安祠观。
建宁吾潜藩,其俗健武而尚气,可以义服,不可以力胜,顾岂轻畀哉?
王仲舒苏州刺史唐穆宗谓其文可思,最宜为诰,朕于汝几是矣。
善抚吾民,嗣有异宠。
可特授依前左朝散郎、知建宁军府事、提举学事兼管内劝农事,替任文荐
到任成资,阙赐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