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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设斋愿文 隋 · 杨广
 出处:全隋文卷七
菩萨戒弟子皇太子总持稽首和南:十方三世,法佛报佛应佛,法身应身化身。
诸佛所师,所谓法也。
法常故,诸佛亦
法常比丘
世间皆空,而实不空;
诸佛妙有,而实不有。
不有而有,不空而空,至寂恬然,始名至乐。
凡情弊报,皆生极苦。
迷之者则生盲皓首,得之者则罔像玄珠。
弟子幸凭胜缘,微因宿种,方便智度,生在佛家。
至尊皇后慈仁胎教,有八王子日月灯明之恩,十六沙弥大通智胜之勖。
加以昔莅淮海,钦尚释门,先师天台智者顗禅师,膺请江都,授菩萨戒,由是开悟,归凭有在。
而梦楹托讽,梁木先颓,合掌安禅,端坐示灭,于今数载,俨然若思。
适现仪形,续放光焰,弹指之声,震于龛室。
僧使报述,遐迩耸踊
皆由佛法僧力,感应相关,汲引含灵,故现斯瑞。
肃奉明诏,暂辍监国,巡慰淮海,衔吁毗黎,思报佛恩,少酬师道。
以今大隋仁寿元年岁次辛酉十二月十七日,谨遣员外散骑侍郎通事舍人张乾威,到天台山寺,敬设蔬饭。
虽调八水,多惭百味。
庶同纯陀之末供,有如净名之遥请,色香细软,遍满十方。
欢喜甘餐,宁唯百亿。
天仙龙神,并希云布;
任持世界,尽望星罗。
智者之分身,纳师资之摄受。
经称信为能入,智为能度。
愿消甘露,咸济苦海,应变秽土,通同净国。
天覆地载,长转金轮,七庙六宗,永安玉座,本支百世,绍隆万纪。
男女缁素,皆染大乘;
水陆空行,咸知佛性。
须弥入于芥子,未足成难;
食顷犹如巨劫,曷以为怪?
井蛙不识江海,蚊睫安知鹏翼。
以我今忏,并乞冰消;
以我今诚,皆入愿海。
发菩提心,遍在诸物。
菩提心者,即是佛心。
下度众生,上求佛果。
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
以无所得,即菩提心。
无所得即是得无所得。
稽首归命,十方三宝(同上)
般若灯论序 隋末唐初 · 释慧赜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四
般若灯论者。一名中论。
本有五百偈。龙树菩萨之所作也。
借灯为名者。无分别智有寂照之功也。
举中标目者。鉴亡缘观等离二边也。
然则灯本无心。智也亡照。
法性平等。中义在斯。
故寄论以明之也。若夫寻诠滞旨。
执俗迷真。颠沛断常之间。
造次有无之内。守名丧实。
攀叶亡根者。岂欲尔哉。
盖有由矣。请试陈之。
若乃构分别之因。招虚妄之果。
惑业熏其内识。恶友结其外缘。
致令慢耸崇山。见深沧海。
恚火难触。词锋罕当。
闻说有而快心。听谈空而起谤。
六种偏执。各谓非偏。
五百论师。争兴异论。
或将邪乱正。或以伪齐真。
识以悟而翻迷。教虽通而更壅。
可谓捐珠玩石。弃宝负薪。
观画怖龙。寻迹怯象。
爱好如此。良可悲夫。
龙树菩萨。救世挺生。
诃嗜欲而发心。阅深经而自鄙。
蒙独尊之悬记。然法炬于阎浮。
且其地越初依。功超伏位。
既穷一实。且究二能。
佩两印而定百家。混三空而齐万物
点尘劫数。历试诸难。
悼彼偫迷。故作斯论。
文元旨妙。破巧申工。
被之钝根。多生怯退。
有分别明菩萨者。大乘法将。
体道居衷。遐览真言。
为其释论。开秘密藏。
赐如意珠。略广相成。
师资互显。至若自乘异执。
郁起千端。外道殊计。
纷然万绪。驴乘竞驰于驾驷。
萤火争耀于龙烛。莫不标其品类。
显厥师宗。玉石既分。
元黄亦判。西域染翰。
乃有数家。考实析微。
此为精诣。若含通本末。
有六千偈。梵文如此。
翻则减之。我皇帝神道迈于羲农。
陶铸侔于造化。包六合而贯三才。
摄四生而宏十善。崇本息末。
无为太平。守母存子。
不言而治。偏复留心释典。
遐想至真。以为圣教东流。
年淹数百。而亿象所负。
阙者犹多。希闻未闻。
劳于寤寐。中天竺国三藏法师波颇蜜多罗。
唐言朋友。学兼半满。
博综偫诠。丧我怡神。
搜元养性。游方在念。
利物为怀。故能附筏传身。
举烟召伴。冒冰霜而越葱岭
犯风热而度沙河。时积五年。
涂经四万。以大唐贞观元年岁次娵訾十一月二十日
顶戴梵文。至止京辇。
昔秦徵童寿。苦用戎兵。
汉请摩腾。远劳蕃使。
讵可方兹感应。道契冥符。
家国休祥。德人爰降。
有司奏见。殊悦帝心。
其年有敕安置大兴善寺。仍请译出宝星经一部。
四年六月。移住胜光。
乃召义学沙门慧乘慧朗法常昙藏智首慧明道岳僧𧦬僧珍智解文顺法琳灵佳。慧赜慧净等。
传译沙门元谟僧伽三藏同学崛多律师等。同作證明。
对翻此论。尚书左仆射邠国公房玄龄太子詹事杜正伦礼部尚书赵郡王李孝恭等。
并是翊圣贤臣。佐时匡济。
尽忠贞而事主。外形骸以求法。
自圣君肇虑。竟此宏宣。
利深益厚。实资开发。
鉴译敕使右光禄大夫太府卿兰陵萧璟。信根笃始。
慧力要终。寂虑寻真。
虚心慕道。赞扬影响。
劝助无辍。其诸德僧。
夙兴匪懈。研覈幽旨。
去华存实。目击则欣其会理。
函丈则究其是非。文虽定而覆详。
义乃明而重审。岁次寿星十月十七日。
检勘毕了。其为论也。
观明中道。而存中矣。
观空显第一。而得一乘空。
然则司南之车。本示迷者。
照胆之镜。为鉴邪人。
无邪则镜无所施。不迷则车不为用。
斯论被申。其由此矣。
虽复斥内遮外。尽妄穷真。
而存乎妙存。破如可破。
荡荡焉。恢恢焉。
迎之靡测其源。顺之罔知其末。
信是莹心神之砥砺。越溟险之舟舆。
骇昏识之雷霆。照幽涂之日月者矣。
此土先有中论四卷本偈。大同宾头卢为其注解。
晦其部执。学者昧焉。
此论既兴。可为明镜。
庶悟元君子。详而味之也。
大乘庄严经论序 隋末唐初 · 李百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二
臣闻天帝受无上之法。景福会昌
轮王致正真之道。神祇合德。
是则圣人执契。元化潜通。
至诚所感。冥功斯应。
皇情西顾。法海东流。
如开洪范之图。似得圆光之梦。
持线妙典。发金口而秘纶言。
书叶旧章。自龙宫而升麟阁。
昔迦维驭世。大启法门。
悬明镜于无象。运虚舟于彼岸。
空有兼谢。生灭俱忘。
绝智希夷之表。遗形动寂之外。
然随缘利见。应迹生知。
震大地而萃人天。放神光而掩日月。
百亿须弥。俱沾声教。
三千世界。尽入提封。
悯三毒之缰锁。矜五阴之缠盖。
惜飞电于浮生。叹悬于逝水。
八关云辟。开慧识于幽途。
三乘方轨。运慈心于朽宅。
龙兴雾集。神动天随。
大道为心。望法云而遐举。
闻声悟道。渐初地而依仁。
迁柰苑之乔枝。入祇园之奥室。
酌智水之馀润。承慧日之末光。
既而税驾连河。归真双树。
圣灵逾远。像教浸微。
大义或乖。斯文将坠。
穿凿异端。分析多绪。
是末非古。殊涂别派。
天亲初学之辈。尚致西河之疑。
龙树究竟之俦。弥深东鲁之叹。
仰惟法宝。尽谛无为。
故经文云。佛以法为师。
佛从法生。佛依法住。
岂止研几尽性。妙物穷神。
出入无间。包含元气而已。
若夫惟天为大。寒暑运其功。
谓地盖厚。山泽通其气。
是以姬文以大圣之姿。幽赞易道。
邱明怀同耻之德。祖述微言。
诸经著论。俯同斯旨。
大乘庄严论者。无著菩萨篹焉。
菩萨以如来灭度之后。含章秀发。
三十二相。具体而微。
八千亿结。承风俱解。
宏通正法。庄饰经
真如功德之宗。显大士位行之地。
破小乘执著。成大乘纲纪。
其菩提一品。最为微妙。
转八识以成四智。束四智以具三身。
详诸经论。所未曾有。
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圣上受飞行之宝命。总步骤于前王。
屈天师之尊。智周万物。
应人皇之运。道照三明。
慈慧外宣。神机内湛。
端扆而役百灵。垂拱而朝万国。
弥纶造化之初。含吐阴阳之际。
功成作乐。既章韶舞。
治定制礼。言动翠华。
金轮所王。封疆之固惟远。
芥城虽满。龟鼎之祚无穷。
光阐大猷。开导偫品。
凡诸内典。尽令翻译。
摩伽陀国三藏法师波罗颇伽罗蜜多罗。唐言明友。
即中天竺刹利王之种姓也。以得大唐贞观元年十二月入京。
法师戒行精勤。才识明敏。
至德邻于初果。多能亚夫将圣。
继澄什之清尘。来仪上国。
摽生远之逸气。高步宏门。
帝心简在。皇储礼敬。
其博闻强记。探幽洞微。
京城大德。莫不推许。
粤以贞观四年。恭承明诏。
又敕尚书左仆射邢国公房玄龄散骑常侍太子左庶子杜正伦诠定义学。法师慧乘慧朗法常智解昙藏智首道岳僧辨僧珍法琳灵佳慧赜慧净元谟僧伽等于胜光寺共成胜业。
又敕太府卿兰陵萧璟监掌修缉。三藏法师云。
外国凡大小学。悉以此论为本。
若于此不通。未可宏法。
是以覃思专精。特加研究。
慧净法师聪敏博识。受旨缀元。
元谟法师善达方言。又兼义解。
至心译语。一无纰缪。
七年献春之始。撰定斯毕。
勒成十有三卷二十四品。敕太子右庶子安平李百药序之云尔。
道士处僧尼前表 初唐 · 释智实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
法常等言。
年迫桑榆。
始逢太平之世。
貌同蒲柳。
方值圣明之君。
窃闻父有诤子。
君有诤臣。
法常等虽豫出家。
仍在臣子之例。
有犯无隐。
敢不陈之。
伏见诏书。
国家本系。
出自柱下。
尊祖之风。
形于前典。
颁告天下。
无得而称。
道士等处僧之上。
奉以周旋。
岂敢拒诏。
寻老君垂范。
治国治家。
所佩服章。
亦无改异。
不立观宇。
不领门徒。
处柱下以全真。
隐龙德而养性。
智者见之谓之智。
愚者见之谓之愚。
鲁司寇
莫之能识。
今之道士
不遵其法。
所著衣服。
并是黄巾之馀。
本非老君之裔。
行三张之秽术。
弃五千之妙门。
反同张禹
漫行章句。
汉魏已来。
以鬼道化于浮俗。
妄托老君之后。
实是左道之苗。
若位在僧尼之上。
诚恐真伪同流。
有损国化。
如不陈奏。
何以表臣子之忠情。
谨录道经及汉魏诸史佛先道后之事。
如别所陈。
伏愿天慈。
曲垂听览。
京师常平仓粟㪷更减五钱诏大中祥符二年四月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三之六(第六册第五七二二页)
司农寺京师所籴常平仓,前诏虽已减价,可更㪷减五钱。
沙门不应拜俗状 唐 · 邱神静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四
若夫二仪始辟。君臣之道即隆。
三才创分。父子之情斯在。
莫不皆竭股肱。俱遵爱敬。
故知君臣父子。禀自天然。
极尊极亲。无可为间。
止如释老之教。近日始崇。
释则兴于汉朝。老则置于宋代
皆缘时君有旨。父母承恩。
方染缁衣。然称入道。
如无所禀。不得离俗。
离俗虽言绝境。习道仍居宇内(事如司津议中弹)
率土皆曰王臣。不闻限以缁素(事如左清道卫议中弹)
父生母育。罔极难酬。
于法虽曰绝尘。在身须敦仁义。
岂容为臣未曾效节。为子未展温凊。
承恩乃变素衣。去发言真入道。
乘兹慠诞。慢君懱亲。
高揖帝王。不拜父母。
为臣贻宽怠之咎。为子招不敬之辜(事如左清道卫议中弹)
庸流自谓合然。往代恕其无识(弹曰昔汉帝降礼于摩腾吴主屈节于康会赵邦澄上宠懋锦衣秦日道安荣参共辇斯并德回万乘道降极尊况乎十室难诬而曰庸流无识)
因循日久。行之不改。
圣上重缵皇极。欲革前非。
孝理苍生。思遵名教。
爰降纶旨。饰光彝典。
恐爽恒情。特令详议。
谨寻释老二教。见在遗文。
我慢矜高。是人难度(弹曰守道不屈宁是矜高耶)
庶事谦约。无失冲撝。
静思此言。其义见矣。
入道巳成。陵虚控鹤。
深修禅定。得五神通。
如此辈流。犹愿卑屈。
况庸僧尼。见居王土。
衣缁异俗。馀事罕知(弹曰曼倩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借哉夫沙门之内功业实繁圣朝巳来盖亦不少且帝京僧伍盛德如林略举十科用开未喻至若译经波颇元装义解则僧辩法常习禅则昙迁惠因护法则法琳明瞻明律则元琬智首感通则通达转明遗身则元览法旷读诵则惠铨空藏声德则智凯法炎宏福则德美智兴若此之流具如僧苑所列而言罕知馀事何雷同之甚乎)
唯自矜高。愿居人上。
求之释教。其义蔑闻。
凡曰是人。准经致敬。
况在极尊。并之父母。
欲令拜伏。义无不可。
其僧尼道士女道士。于君皇后皇太子及其父母所。
并请准敕令跪。庶使光二教之谦撝。
隆万代之名教。谨议。
发运使不必复置奏景祐二年 北宋 · 蒋堂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宋史》卷二九八《蒋堂传》
唐裴耀卿刘晏第五琦李巽裴休,皆尝为江淮河南转运使,不闻别置使名。
国朝卞衮王嗣宗刘师道,亦止为转运兼领发运司事,而岁输京师常充。
秀州资圣禅院故和尚勤公塔铭(并叙)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嘉祐壬寅之仲秋,秀人以故大和尚勤公骨身归塔馀杭安乐山,从始也。
其禀法弟子省文、儒者闻人安远乃命契嵩书且铭之。
和尚讳盛勤本姓谢氏,不书其得姓之本末,从释氏也。
象郡寿阳人也。
童真出家,北面事象之白容山齐禅师
祥符中,以诵经中试,遂得落䰂。
其年,纳戒于筦之延龄寺,还白容。
会其师适灭,葬已,遂浩然西出,更访其师宗者。
和尚天资淳深懿厚,夙有道识,童之时以自发明。
遍学衡湘鄢郢老禅硕师,而独大尽玄旨于德山远和尚
初以云门语句请决于远师,虽叩问勤至,垂三月,未尝稍辩,尽欲其自契耳。
一旦悟已,诣质之。
远师一见即谓之曰:「汝已彻矣」。
当此,和尚顿觉身超虚空,不觉屋庐为阂,复其立处,即遍体雨汗。
其悟道灵验如此也。
先此,和尚尝师他僧,传习乎安般定法。
始授其法,乃席地然顶于其师前,遽有异光上发,圆赫如日,光熄而元略无所损。
其师曰:「汝最上乘法器也。
勉之!
无以此自尽焉」。
其感通又若此也。
其后,禅之学者乃蔚然向慕,来浙西,混迹于馀杭安乐山
皇祐初嘉禾太守聂公厚载闻其风,率郡人遂命领徒于此。
更十有二年,而秀之人无贤愚男女,风德大化,法侣趋其会者日不下数百。
精庐完葺,僧储充备,而秀有禅居,自和尚兴起也。
嘉祐庚子五载仲夏壬寅,示微疾,正坐说偈而尽,世寿六十八,腊四十二。
嘉祐庚子五月己酉遵教火之,得五色舍利绚如,不可胜数。
度弟子者宗益嗣其法,而领众一方曰省文,曰有昌。
和尚平昔尝缀古之语要,目其书曰《原宗集》,而其徒方传之。
然其所得之法,实诸佛之秘要,群生之所,诸祖之所传者也,非语默可到;
然非语默,又不能稍发。
和尚莅众接人,虽勤教诲,而其语尝简,其机缘不烦。
大较其要道慈德入人最深,故其亡也,秀人倾城号恸,若丧所亲。
诸君以契嵩和尚道交相知尤深,详得其出处,乃以文见托。
虽固,亦不得让焉。
铭曰:
惟骨殊圆,惟道亦然。
非生非灭,无陂无偏。
惟小夷石泐,而此法常传。
书琴阮记后1069年2月9日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贵耳集》卷下 创作地点:山东省潍坊市青州市
同年孙植,雅善琴阮,云于京师常卖人处买得之以遗余,盖景祐三年也。
迨今三十馀年,而植物故亦二十年矣。
偶因发箧□之,怅然书其后。
熙宁二年二月九日山斋记。
余为夷陵时,得琴一张于河南刘几,盖琴也。
后做舍人,又得琴一张,乃张越琴也。
后做学士,又得琴一张,则雷琴也。
官愈高,琴愈贵,而意愈不乐。
在夷陵时,青山绿水,日在目前,无复俗累,琴虽不佳,意则萧然自释。
及做舍人学士,日奔走于尘土中,声利扰扰盈前,无复清思,琴虽佳,意则昏杂,何由有乐?
乃知在人不在器,若有以自适,无弦可也。
修老年世味益薄,惟做诗学书,尚不为倦。
然精纸良笔,惜不忍用,信哉,愚难及也!
士有所好,虽万金不以为多,盖务济其欲,宁复顾惜耶?
老懒患多事为劳,偶得闲暇,则又学书,是所好为累者,不问何事皆然也。
余尝读《鬼谷子》,见其驰说诸侯,无所不可,惟无所好者,不可为也。
然则无欲于物,人之至难,茍有至焉,可以禦敌。
学书劳力,可以寓心,亦所谓贤与博弈者也。
昔人以此垂名后世者,盖爱其为人,因以贵之尔。
吾家率更以颜、柳,皆节行高出当世,就令书不甚佳,后世犹以为宝也。
按:《欧阳文忠公集》卷七三,国家图书馆藏宋刊本。
与彪德美书 宋 · 胡宏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五、《五峰集》卷二
辱示以所见,甚慰。
此事真要端的有著落,空言泛泛,何益于吾身。
上蔡先生「仁敬」二字,乃无透漏之法门,惟益勉旃,以副所望。
又,「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不知公如何分解?
须是指摘分明说出,难为模糊说也。
看《通鉴》有得,毋惜以一二精义见教。
吾徒幸不蔽固于俗学,圣贤事业幸有一线路可以究竟。
惟不志于功利、死而后已者,可与共进此道耳。
吾友勉之!
又,「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更曾细观语录,入思虑否?
「阴阳亦形而下者」,此语如何?
理趣须是自通贯,随人言语,是不可也。
某见侯先生说此句,信以为是,更不致思,前日顿省犹未是也。
经可易读乎?
尹先生《语解》,亦未可轻易,使高明之人有蚍蜉撼大树之笑也。
如何?
某年齿往矣,虽摧颓,而志方欲振耀,所望直谅之友左提右挈,庶几不丧素志乎!
勉之勉之,交相警戒可也。
又,「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与未发已发不同。
体用一源,不于已发未发而分也。
宜深思之。
又,所见果分明,不必虚为谦让。
若未分明,正要提起熟讲,然后可望上达。
天命至微,自非亚圣大贤,孰敢便为已贯通。
惟是念念不忘,庶几日日有功,不至坠堕也。
又,左右书词有得有失焉。
志近,思得也;
迫切,则苦而不可久。
悔过而不能释去,则局束而不可大
欲速如圣贤,以未见近切而自谓,恐终不能至,则大非所望也。
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
不特为政,学亦如是也。
孟子曰:「心勿忘,勿助长」。
此养心之要道。
今欲进学而不终,其去仁也远矣。
吾友勉乎哉!
又,学问之道,但患自足自止耳。
若勉进不已,则古人事业决可继也。
史书自威烈王三十三年而下,其年纪、世次、兴亡,大致尝略考之矣。
自是而上,及鸿荒之世,所可知者,则未尝深考之也。
今博取群书,取其中于理、不至诬罔圣人者,用编年为纪,如《通鉴》然,名之曰《皇王大纪》。
考据三代,虽未精当,然亦粗有条理,可辨王伯,不至纷纷驳杂,如前史所记也。
又,黄、沈有《论语说》,某因其说,亦有数段学问,不可不讲。
讲看,便见病败也。
前辈凋○殆尽,续之使不绝,正在后辈,吾徒其可以此事若存若亡乎!
直须如粥饭,不可少一顿可也,又况欲张而大之乎!
呜呼!
执书册则言之,临事物则弃之。
如是者,终归于流俗而已矣。
切不可不戒也。
又,社祭礼秩视三公,不知有何经可以为證。
伐鼓于社,以助阳也,非责社也。
变置者,更新坛位,尽敬焉耳,非责罚也。
更试思之,有可见告者,无吝。
反复明道,所谓不有益于此,必有益于彼,不可寝默但已也。
又,闻有相从欲学文者,须依东坡之法令,熟读《左氏》、两汉、韩、柳之文,则他日所成就必大有可观者。
因是虎变,亦未可知也。
若茍且近功,辟如万户棋子争胜负,能提先手,超迈等伦乎?
又,天帝精义,须自有说,但恐思之未至耳。
不可便以《孝经》之言为不是,须反覆思索可也。
禘喾郊稷,却似无可疑者。
太王为狄所攻,屈己事之,岂得已哉!
可谓之乐天乎?
又,郊祀之礼,建正之义,考之颇详,然恨未精也。
如蜡祭,既谓合聚万物而索享之,则何可谓以八神为主?
社主报啬,其祭在春,首见于何经?
地固配天,谓当立北郊方丘,与天分庭抗礼,恐于义理不然,更思以见教。
王建正不易月,《通鉴》纪秦、汉已遵用矣。
《大纪》中固已纪实。
更精者,《通鉴》可也。
又,「思曰睿,睿作圣」,岂可放下?
若放下时,却是无所事矣。
无所事,则妄人矣。
若太劳则不可,诚如教语也。
又,老人、病人、衰人有死之道,然以目前观之,死者亦未必便是老人、病人、衰人。
盖修短有数,一定而不可变,虽圣人与造化同,于修短亦听之,未尝别致力也。
此所以为圣人欤?
在众人,则不奈何著死耳。
凡事皆然,不特死生也。
饮水曲肱,安静中乐,未是真实乐,须是存亡危急之际,其乐亦如安静中,乃是真乐也。
此事岂易到,古人所以惟日孜孜,死而后已也。
读书一切事,须是有见处方可。
不然,汩没终身,永无超越之期矣。
众人汩没不自知觉,可怜,可怜!
又,下谕《卫》所以为变《风》之首者。
伊川云:「以卫首坏王制,并邶、鄘之国故也」。
尝考卫顷公之薨在夷王末年夷王之世方下堂而见诸侯,未见诸侯有相吞并者。
伊川云「卫首并邶、鄘」,据《诗》而言,可信也。
故各系其国,以见卫之罪也。
文中子为《小雅》为周之盛者,言其初也。
季子以为周之衰者,言其末也。
其从如云如雨如水,恐先公之说得其要也。
何以言之?
盖民从君者也,君从之,然后臣民从之。
圣人之法常在于端本清源,岂可舍本源而就末流乎?
又,《关雎》序云:「不淫其色」。
伊川言:「淫其色,非后妃之事,求淑女,诗人之意也」。
此虽先生之说,然录者亦多误,未可全信也。
先生之说,何以未可信?
为《关雎》之诗言后妃之德故也。
若是诗人之意,即非后妃之德矣。
后妃之德,以不妒忌为至,故乐得淑女以配君子。
忧在进贤,不淫其色,进其贤而已,非以貌,不使君子淫其色也。
在后妃分上大有意味。
使后妃有是德,则人君不修内行等事,一切消磨扫除尽,虽欲发而不可得。
此《易》之所谓「女贞」者也。
深考此说,则伯氏之非茍发矣。
又,《大纪》工夫不敢辍,首盘古不可移也。
事则信以传信,疑以传疑;
理则可存者存,可削者削。
近于三皇之世,载些语言甚有意思,俟面见求益也。
来书末后所赞鄙言,因事愤发,既以自警,又以奉告。
若不于此省悟著工夫,真可惜逡巡枉过一生也。
临死而后悔之,则无及矣。
德美当有见处,不可为事物所驱役不知觉也。
大抵情所重处,便被驱役,自以为是,而不知区区于一物之中,可惜哉!
人本与天地同德,乃自弃于一物,可惜哉!
某为此言者,非谓德美为事物驱役也,大概相警发耳。
其为事物所驱役,不为事物所驱役,惟德美自知之,某不得而与也。
勉之勉之!
又,井田封建,施仁恩之大纲也。
商鞅王莽事甚明白,在所不论。
董子限田之策,欲渐近古。
唐时府兵之制,亦师古者也。
更能将历代田税制度精考,幸甚!
周之宗庙只在镐,却于经无可据之文,而在洛却有可据之事。
当时周公营洛邑,郊于此,社于此,益于此,诸侯朝于此,祼太室、行封赏于此,似宗庙在洛无疑也。
康王毕公之文,直以洛邑为王室。
唐、虞五载一巡狩,周制六年王乃时巡,车徒简易,非如后世有千乘万骑辨严之难也。
四时来朝享,何难之有?
洛在畿疆之内,无告行之礼,若适诸侯,则告行,亦非难事也。
诸侯来朝享,礼必行于庙,报功行赏,亦必于庙,则洛邑固已朝诸侯、行封赏矣,故曰以宗庙在洛无疑也。
惟告朝一事,思天子以祝文遣使,命东郊大臣代告,疑亦可也,但无经文可證耳。
主命之文,为出疆设祭祖祢,告命为主,事有主名,非可泛行他事为文,况祭祀必于宗庙,而可行于疆外乎!
或谓设虚庙于洛,载主在于是,遇时祭则祭,如烝于文王、武王是也。
《礼》曰:「当七庙五庙无虚主」。
则庙不可虚设矣,则所谓四岳之下皆有庙榭。
又曰:「明堂见于太山」。
不知据何经而云然乎?
成周宣榭火,是东迁平王都于此矣。
其有固宜,又何可引以为證也?
切更思之。
又,郊社之义,谨按孔子曰:「礼者,义之实也」。
王者祭天于郊南,面阴也。
阴气者,地之体也。
天尊地卑,王者父天母地,不敢悖天地之大义也。
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具牛羊豕为太牢,太牢固非特牲,又安知其非牛羊乎?
礼有以多为贵者,有以少为贵者。
王者父天母地,不必事事同,然后为礼。
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自有等降也。
只如人事父母,其孝爱之心则一,其事则不可同矣。
礼以节文为主,若无节文,乃非礼也。
《周礼》成于刘歆是不知三纲之人,其书不可引以为證。
孟子之言有激而云耳,当以活法观,若以死法观之,则得乎天子而为诸侯,得乎诸侯而为大夫
诸侯大夫莫非有功于民,乃得为诸侯大夫,若以得乎天子诸侯而为诸侯大夫,成甚说话。
谓变置社稷,如天子变置诸侯。
若欲变置土谷,则土谷不可变置。
若欲变置勾龙周弃,则一世伟人英灵在天,不可以比。
无道诸侯,诛责而变置之也必矣。
又,旱乾水溢,人君当反躬修行,今反加诛罚于鬼神,果何义耶!
《曲礼》下篇曰:「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
来教谓「《礼》曰:『天子祭天,祭社稷,祭五祀』」。
出于何篇也?
《曲礼》下篇又曰:「诸侯祭方祀,祭山川,祭五祀。
大夫五祀,岁遍。
士祭其先」。
《王制》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
夫天固诸侯之所不得祭,地虽为母道,又妻道也,臣道也。
天子大社封五色土,诸侯各以其方色,是诸侯虽祭地,而比之天子则有等矣。
诸侯方祀,殆为是乎!
夫诸侯之不敢祭天,犹支庶人之不敢继祖也;
诸侯之得祭地,犹支庶人之各母其母也。
又按孔子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
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
又曰:「礼行于郊,而百神受职焉;
礼行于社,而百货可极焉」。
又曰:「郊,所以明天道也;
社,祭土而主阴气也」。
又曰:「夫礼必本于天,殽地降命。
命降于社之谓殽地」。
又曰:「社,所以神地之道也。
地载万物,天垂象,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也」。
故教民美报焉。
礼虽无明文,犹当以义起,况顺于理义又有明文如此之多乎?
更加深思博观天下之义理可也。
又,示谕数端,皆列圣因革大致也。
漫具鄙见,幸却指其未到。
建正,自黄帝、尧、舜皆建寅夏后氏受禅,因而不革也。
商之所以建丑,周之所以建子者,为天道至微,所以因时易命改建,所以发明三阳之义,以诏天下后世。
其旨深远,不可浅近看也。
二帝而上,恐未有是也。
服色,恐是随五德之运。
平水土,北方黑,故尚黑;
汤征伐,西方金,故尚白;
周亦征伐,火克金,故尚赤,不只以物生之色为上也。
忠质文之更,尚承忠之弊,以敬。
太史公之言非是。
忠与质相近,大抵虞、夏质,殷、周文。
殷人以木辂为先辂,是尚质也。
周之五冕皆玄冕,朱里延纽,五采缫,十有二就,皆五采,王十有二,玉笄朱纮,其文可知也。
圣人欲乘殷之,服周之冕,是文质参用也。
周以玉辂为先辂,今乘殷之,谓之变周之文,从殷之质,亦可也。
礼乐之仪章器数,须有本文为之记,可也。
不可谓之经,以其是有司之事耳。
若《礼》之理,《乐》之义,则在乎《易》、《诗》、《书》、《春秋》之中矣,故通谓之「六经」。
贡赋,王畿之内,谷粟自足用,若夫礼乐制度所须之物,则取之九州四海然后足。
故任土作贡,各以其所出,不必云取其美物以当谷税也。
又,鲁惠欲以私爱立桓公隐公承父之志,不立乎其位可矣;
今既居其位,又以让桓,则与有罪矣,传说未可非也。
首止之盟,义系于齐桓之会王世子,而不系于王世子会齐桓。
无亏之杀,义系于宋襄,而不系于齐人。
齐昭孝公之子,三《传》不载,未详其事,不可凿也。
春秋之时,天子无号令,甚矣!
卫惠既死,王命讨之,虽为后时,然犹胜终不讨也。
齐桓承王命而不动大众,亦得轻重之宜矣。
为卫侯者,即日因齐桓之京师,请归罪于司寇,以忠孝盖前人之愆,可也。
齐师以是日至,直以是日与之战,甚矣!
故义系于卫,而非系于齐也。
圣人权轻重,不失毫釐。
君子积数十年探讨之心而为之传,岂苟然也?
凡有疑,则精思之。
思精而后讲论,乃能大有益耳。
若见一义即立一说,初未尝求大体,权轻重,是为穿凿;
穿凿之学,终身不见圣人之用。
又,承讨论《春秋》学,某未能得髓,何足以辱公问?
姑道所见。
大一统之法,奉天子正朔是矣,恐不更当用首年也。
商、周必改正朔者,三阳之发,天道至微,圣人推而行之,其用妙矣,但人未之思耳,非止于易民观听也。
易月之意,无可疑者。
圣人制作万世不易之典,其中大有革而不因者,曾易月之可惮乎?
一个「春」字,便是行之时,正次王,王次春,则立意又别也。
以《周书》考之,嗣子即位于初丧者也。
踰年之制,方欲讨论深思,只是国史于此年之首方记即位之事也。
《春秋》之法,大复仇,然不为复仇而作也。
复仇,《春秋》法中一事耳。
幽王褒姒,黜申后,废嫡子,立伯服,破灭宗周,其罪甚大。
故其父子间,圣人所难言也。
及其赗仲子,蹈履车之辙,然后书而深罪之也。
然则圣人所以不以复仇责平王者,其意所见,殆与书晋弑其君州蒲之类相近似乎!
故谥法名之曰「幽」、「厉」。
虽孝子慈孙,不能改也。
隐公若不自立,使诸大夫具事本末请王命,则可免矣。
《传》谓隐无正者。
正,谓不请王命耳。
故仲氏以摄为无正,为非义之所存也。
纪侯之去,与其他出奔者不同。
仲尼以「去国」书之,而不书「奔」,故不与其他失国者一例,以名书之也。
可谓权轻重,不失毫釐矣。
伊川先生未成书,故不能无毫釐未尽善处也。
公子虽当立,孔子正名,必须请王命,然后为正也。
田常弑君,告于哀公哀公使告三子,孔子岂得不告?
告而从,则必请王命,王若能从鲁请,兴义师,便为平定天下之端,不为东周矣。
又,首年之义,恐不可泥于一说。
诸侯奉天子正朔,便是一统之义。
有事于天子之国,必用天子之年。
其国史记政,必自用其年,不可乱也。
当时诸侯纪元,乃是实事,与后世改元者不同也。
圣人于元上见义,若诸侯无元,则亦不成耑君矣。
如元亨利贞、乾坤四德,在他卦亦有之,不可谓《乾》、《坤》方得有元,他卦不得有也。
《易》载其理,《春秋》见其用,恐义亦当如此也。
祔礼必行之于庙,但皆不见其制度。
《书》中有康王受命一事,恐或可推,但无徵不信,不敢遽立说耳。
圣人释栾书,归弑于一国之人,若圣人事亲,在乎当诛一国之人乎理不然,《春秋》亦空言耳。
宜更思之。
窃意《春秋》当以复仇责平王,而圣人不责之意,亦别有说乎?
不然,愚说亦有味也。
隐公不请王命,固不是,请王命而有得国之意,亦不可。
若革先君之不义,请王命而立宗人之贤者,疑亦可也。
道固多端,不可执一也。
纪侯者,非齐侯无道暴横之甚,则多守其国者也。
太王则远甚,亦贤于其他自取灭亡者也。
故圣人书法如此。
舜之为子,烝烝乂不格奸,不可与常人比并而论也。
天下有大义,亘古亘今,不可磨灭,要在识之而已。
以众授齐侯,亦圣人与狂狷之意,非尽善也。
无情反复,然心之精微,言岂能宣?
涉著言语,便有滞处。
历圣相传,所以不专在言语之间也。
又,先儒之说,须傍附义理,不可轻破,要在自以意观之。
所谓以田为地统者,为是二阳也,偶便是坤矣。
若阴,则从阳者也,岂可以为统乎!
明者,阳也;
晦者,阴也。
见者,阳也;
不见者,阴也。
寅正三阳,发见明,孰加焉。
故先儒谓夏数得天,百王所同。
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必以此为正也。
乞稍贵京师常平仓米奏 宋 · 王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五、《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九八
臣伏见在京诸仓平米,每斗六十文至六十五文省,有以见朝廷不惜亏损官本,而惟以利民为务也。
然臣窃虑贱粜如此,于小民足为一时之利,于国计乃非长久之策。
何以言之?
京师者众大之居也,生齿之繁,何可胜计?
民所食者军粮之外,则皆商贾所运,自外而至也。
今官粜甚贱,非所以致商贾也,彼商贾所贩虽新米,其价乃与陈米相视而低昂者也。
京师之民旧多食麦,而今多食米,以米贱故也。
使旁郡之米麦入京师者浸少,岂长久之策哉?
平之米固有限,不常粜也,虽有时而不粜,商贾亦必以为疑而不肯多致,恐一旦常平害之也。
夫物价不独甚贵之为害,而甚贱之亦所以为害,故所谓常平者不欲其甚贵甚贱而已。
今贱平米,为小民一时之利,以疑商贾,使民间无高廪陈粟以为长久之备,孰为得计哉?
臣愚以谓不若稍贵常平之米,使无定著以为令,而示信于商贾也。
假如著令曰京师常平米一斗其价以百钱为定,毋辄增损,籴者若干斗以下勿拒也。
行之既久,商贾信之,则稔岁必厚畜以待价,使旁郡之米麦入于京师者浸多,而京师可实也。
〔贴黄〕京师米价稍贵,则不惟可以致四方之米麦,又可使京师诸军所请月粮不出于京城,并畿甸诸军所请月粮不出于畿甸,而入于京师也。
自去岁京东淮南不稔,小商争籴军粮,顺流而下以邀厚利,岂所以实京师哉?
夫贱籴有限之米,而外拒商贾,内虚京师矣。
一旦罢籴,则米必踊贵,而益为小民之害,其故何也?
商贾失利而民间无积粟也。
故去冬已尝罢粜,而价遂腾踊,朝廷不得已乃复粜米,是其验也。
岂有京师生齿之繁如此,而必待贱粜官米以为,而后可以致其足,则为术亦疏矣。
故臣以谓不若稍贵常平之米,使无甚贵甚贱之弊,乃京师长久之利也。
〔贴黄〕劝农莫如贵粟,今虽未能贵天下之,而京师贱粜,何可也?
臣窃闻京师军储仅支三年,不可谓有蓄积矣。
不幸有数千里之水旱,三二年之灾伤,而上供不继,何以为谋?
方且贱粜常平凶岁之备,以虚京师,非计也。
京师自去岁以来民不觉饥馑,惟近日河北流民入唐、邓诸路,由京师已于城门赈济矣。
今籴平米者,即非饥馑之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