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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言王凤专擅 西汉 · 梅福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
臣闻箕子佯狂于殷,而为周陈《洪范》;
叔孙通遁秦归汉,制作仪品。
夫叔孙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亲也,不可为言也。
高祖纳善若不及,挫渡若转圜,听言不求其能,举功不考其素。
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韩信拔于行陈而建上将
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争进奇异,知者竭其策,愚者尽其虑,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
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若拾遗,此高祖所以亡敌于天下也。
孝文皇帝起于代谷,非有周召之师,之佐也,循高祖之法,加以恭俭。
当此之时,天下几
繇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则治,不循则乱。
何者?
秦为亡道,削仲尼之迹,灭周公之轨,坏井田,除五等,礼废乐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
孝武皇帝好忠谏,说至言,出爵不待廉茂,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廷自闑鬻者,不可胜数。
汉家得贤,于此为盛。
使孝武皇帝听用其计,升平可致。
于是积尸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
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故其大臣势陵,不敢和从也。
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见间而起者,蜀郡是也。
山阳亡徒苏令之群,蹈藉名都大郡,求党与,索随和,而亡逃匿之意。
此皆轻量大臣,亡所畏忌,国家之权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
士者,国之重器
得士则重,失士则轻。
《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
臣诚恐身涂野草,尸并卒伍,故数上书求见,辄报罢。
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
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
秦武王好力,任鄙叩关自鬻;
缪公行伯,繇余归德。
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书求见者,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以升斗之禄,赐以一束之帛。
若此,则天下之士,发愤懑,吐忠言,嘉谋日闻于上,天下条贯,国家表里,烂然可睹矣。
夫以四海之广,士民之数,能言之类,至众多也。
然其俊桀指世陈政,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缪,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亡几人。
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底石高祖所以厉世摩钝也。
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驱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
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
今不循伯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选举之法,取当时之士,犹察伯乐之图,求骐骥于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
高祖陈平之过而获其谋,晋文召天王,齐桓用其仇,有益于时,不顾逆顺,此所谓伯道者也。
一色成体谓之醇,白黑杂合谓之驳。
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绪,犹以乡饮酒之礼理军市也。
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又加戮焉。
夫祇鹊遭害,则仁鸟增逝;
愚者蒙戮,则知士深退。
间者愚民上疏,多触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
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朝廷尤甚,群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
何以明其然也?
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
以此卜之,一矣。
京兆尹王章,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厉具臣而矫曲朝
及至陛下,戮及妻子。
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家。
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群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
愿陛下循高祖之轨,杜亡秦之路,数御《十月》之歌,留意《亡逸》之戒,除不急之法,下亡讳之召,博览兼听,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
且不急之法,诽谤之微者也。
「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
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
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灾亡与比数
阴盛阳微,金铁为飞,此何景也!
汉兴以来,社稷三危。
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当与之贤师良傅,教以忠孝之道。
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骄逆,至于夷灭,此失亲亲之大者也。
霍光之贤,不能为子孙虑,故权臣易世则危。
《书》曰:「毋若火,始庸庸」。
势陵于君,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亡及已(《汉书·梅福传》:成帝委任王凤,凤专执擅朝,而京兆尹王章为凤所诛。上书,不纳。)
吕氏春秋序 东汉 · 高诱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七
吕不韦者,濮阳人也,为阳翟之富贾,家累千金。
秦昭襄王者,孝公之曾孙,惠文王之孙,武烈王之子也。
太子死,以庶子安国君柱为太子
柱有子二十馀人。
所幸妃号曰华阳夫人,无子。
安国君庶子名楚,其母曰夏姬,不甚得幸。
令楚质于赵,而不能顾质,数东攻赵,赵不礼楚。
不韦贾于邯郸,见之曰:「此奇货也,不可失」。
乃见楚曰:「吾能大子之门」。
楚曰:「何不大君之门,乃大吾之门邪」?
不韦曰:「子不知也。
吾门待子门大而大之」。
楚默幸之。
不韦曰:「昭襄王老矣,而安国君太子
窃闻华阳夫人无子,能立适嗣者,独华阳夫人耳。
请以千金为子西行,事安国君,令立子为适嗣」。
不韦乃以宝玩珍物献华阳夫人,因言楚之贤,以夫人为天母,日夜涕泣思夫人与太子
夫人大喜,言于安国君
于是立楚为适嗣,华阳夫人以为己子,使不韦傅之。
不韦邯郸,已有身。
楚见,说之,遂献其至楚所,生男,名之曰正,楚立之为夫人。
昭襄王薨,太子安国君立,华阳夫人为后,楚为太子
安国君立一年薨,谥为孝文王
子楚立,是为庄襄王,以不韦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
庄襄王立三年而薨,太子正立,是为秦始皇帝,尊不韦相国,号称仲父
不韦乃集儒书,使著其所闻,为《十二纪》,《八览》、《六论》,训解各十馀万言,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名为《吕氏春秋》,暴之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有能增损一字者,与千金
时人无能增损者。
诱以为时人非不能也,盖惮相国,畏其势耳。
然此书所尚,以道德为标的,以无为为纲纪,以忠义为品式,以公方为检格,与孟轲孙卿淮南扬雄相表里也,是以著在录略。
诱正《孟子章句》,作《淮南》、《孝经》解毕讫,家有此书,寻绎案省,大出诸子之右。
既有脱误,小儒又以私意改定,犹虑傅义失其本真,少能详之,故复依先儒旧训,辄乃为之解焉,以述古儒之旨,凡十七万三千五十四言。
若有纰缪不经,后之君子断而裁之,比其义焉(《吕氏春秋》元刊本。)
梅仙事实 唐 · 杨智远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二十八
昔梅仙君。河南寿春府人
名福字子真
西汉成帝时受命洪州南昌县尉。居官清节。
志厌浮华。每以恤民为念。
未尝加鞭朴于民。时值王莽作乱。
僭窃神器。王凤专政浸盛。
灾异数见。偫下莫敢言。
福不忍天下生灵坐于涂炭。乃奋忠义之气。
上灾异书。以陈治乱。
书曰。臣闻箕子佯狂于商。
而为周陈洪范。叔孙通遁秦归汉。
制作仪品。夫叔孙先非不忠也。
箕子非疏其家也。而畔其亲也。
不可与言也。昔高祖纳善如不及。
从谏若转圜。听言不求其能。
举功不考其素。陈平起于亡命。
而为谋主。韩信拔于行陈。
而建上将。故天下之士。
云合归汉。争进奇异。
知者竭其策。愚者尽其虑。
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
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
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如拾遗
高祖所以无敌于天下也。孝文皇帝起于代谷。
非有周召之师。之佐也。
循高祖之法。加以恭俭。
当此之时。天下几
繇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则治。
不循则乱。何者。
秦为无道。削仲尼之迹。
周公之轨。坏井田。
除五等。礼废乐崩。
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
莫能致其功也。武帝好忠谏。
说至言。出爵不待廉茂。
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
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庭自衒鬻者。
不可胜数。汉家得贤。
于此为盛。使武帝听用其计。
升平可致。于是积尸暴骨。
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
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
故其大臣势陵。不敢和从也。
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见间而起者。
蜀郡是也。及山阳亡徒苏令之偫。
蹈藉名都大郡。求党与。
索随和。而无逃匿之意。
此皆轻量大臣。亡所畏忌。
国家之权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
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
士则轻。诗云。
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
臣诚恐身涂野草。尸并卒伍。
故数上书求见。辄报罢。
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
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
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
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
秦武王好力。任鄙叩关自鬻。
缪公行伯。由余归德
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书求见者。
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
言可采取者。秩以升斗之禄。
赐以一束之帛。若此则天下之士。
发愤懑。吐忠言。
嘉谋日闻。于上。
天下条贯。国家表里。
烂然可睹矣。夫以四海之广。
士民之数。能言之类。
至众多也。然其俊杰指陈世政。
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谬。
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无几人。
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砥石。
高祖所以厉世磨钝也。孔子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网。
以为汉驱除。倒持太阿。
授楚以柄。故诚能勿失其柄。
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
武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
今不循伯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选举之法。
取当世之士。犹察伯乐之图求。
求骐骥于市。而不可得。
亦已明矣。故高祖陈平之过。
而获其谋。晋文天王
齐桓用其雠。无益于时。
不顾逆顺。此所谓伯道者也。
一色成体谓之醇。黑白杂合谓之驳。
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绪。
犹以乡饮酒之礼理事军市也。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
又加戮焉。夫䳒鹊遭害。
则仁鸟争逝。愚者蒙戮。
则知士深退。间者愚民上疏。
多触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
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
朝廷尤甚。偫臣皆顺承上旨。
莫有执正。何以明其然也。
取民之所上书。陛下之所善。
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
非所宜言。大不敬。
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
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
孝元皇帝擢之。以厉直臣而矫曲朝。
及至陛下。戮及妻子。
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
而殃及家。折直士之节。
结谏臣之舌。偫臣皆知其非。
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
最国家之大患也。愿陛下循高祖之轨。
杜亡秦之路。数御十月之歌。
留意无逸之戒。除不急之法。
下无讳之诏。博览兼听。
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
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
明四目也。且不急之法。
诽谤之微者也。往者不可及。
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
外戚之权。日以益隆。
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
建始以来。日蚀地震。
以率言之。三倍春秋。
水灾亡与比数。阴盛阳微。
金铁为飞。此何景也。
汉兴以来。社稷三危。
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
亲亲之道。全之为右。
当与之贤师良傅。教以忠孝之道。
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
使之骄逆。至于夷灭。
此失亲亲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贤。
不能为子孙虑。故权臣易世则危。
书曰。无若火。
始庸庸。势陵于君。
权隆于主。然后防之。
亦无及已。又言国舅王曼事。
帝俱不纳。复上建三统书曰。
臣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政者职也。位卑而言高者罪也。
越职触罪。危言世患。
虽伏锧横分。臣之愿也。
守职不言。没齿身全。
死之日。尸未腐而名灭。
虽有景公之位。伏枥千驷。
臣不贪也。故愿壹登文石之陛。
涉赤墀之涂。当户牖之法坐。
尽平生之愚虑。无益于时。
有遗于世。此臣寝所以不安。
食所以忘味也。愿陛下深省臣言。
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
善恶之报。各如其事。
昔者秦灭二周。夷六国。
隐士不显。逸民不举。
绝三统。灭天道。
是以身危子杀。厥孙不嗣。
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
未下车存五帝之后。封殷于宋。
绍夏于。明著三统。
示不独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
迁庙之主。流出于户。
所谓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
人无后。陛下继嗣久微。
殆为此也。春秋经曰。
宋杀其大夫。谷梁传言其不称名姓。
以其在祖位。尊之也。
此言孔子后。虽不正统。
封其子孙。以为后。
礼亦宜之。何者。
诸侯夺宗。圣庶夺嫡。
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
而况圣人又之后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
而皇天动威。雷风著灾。
仲尼之庙。不出阙里。
孔氏子孙。不免编户。
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
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孙。
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
与天无极。何者。
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
未有法也。后圣必以为则。
不灭之名。可不勉哉。
帝亦不报。于是有归休之志。
于戏。所谓臣之于君。
再三谏而不从。则逃之。
此岂虚言哉。遂解衣挂冠东都门。
纳官弃妻子去九江。恐国舅摄之。
姓名吴市门卒。以保其身。
厥后求师慕道。访山采药。
多隐名山广谷之间。尝与张留侯子房执版唱无生曲。
以快其情也。访雁荡诸山。
会稽之南也。游南闽入支提山
修鍊数年未就。为□所触愤然曰。
丹九转。愈久愈精。
何厌成功之晚。遂入仙霞山。
武夷之东也。徬徨乎无人之境。
逍遥乎尘埃之外。猿啼古木。
虎啸幽岩。有曰瘦腰。
有草曰黄芽。灵苗异种。
杂然莫能尽识。遂依岩结庵。
坚心苦志。辟谷餐
慕学神仙。积有年矣。
每望闽粤间。有紫气颇异。
复往建城。立坛修鍊未几。
一日。山色溟濛。
烟霞满室。瑞气浮空。
紫云盖覆于山顶。天乐嘹喨。
有一神人语福曰。空洞仙君至。
须臾仙乐近。仙君临。
福拜而迎之。仙君曰。
念子学道志坚。吾故下临。
授汝外烧内鍊还返大丹之法。九老仙都济世之文。
汝可择名山。依法修鍊。
方得成仙。言竟而梅君谢焉。
彩云散空。天乐自鸣。
仙君乃隐隐而去。梅君精视天文数日。
下山行济世之法。无不灵验。
初至鸡笼山修鍊。被尸鬼相魔。
次至毛竹洞。夜梦神人曰。
此山非先生修鍊之所。遂入演仙山修鍊。
又为野火所烧。继往玉华山修鍊。
昔神人居焉。方欲修鍊。
而偫贼四起。次至乌石山修鍊。
樵妇触之。梅君叹曰。
道缘浅薄。障魔偫起。
遂再行济世之法。数年。
至剑江西岭修鍊。一日。
祥云瑞气覆于山巅。开户视之。
乃道师空洞君降。梅君拜而迎之。
告道师曰。弟子恭依师旨。
广行济世之法。游历名山修鍊。
多为魔苦。适至于此。
道师曰。汝之道缘在飞鸿山也。
再授汝八神却魔灵丹。乃召二光童子。
控赤騣白马于山前。君可急乘马领童。
至飞鸿山精修。成功之日。
吾当举汝。使汝骨像同升也。
言讫。道师隐于云中。
梅君遂乘马领童。至飞鸿山。
卓庵修鍊千日。神游体外。
丹光烛天。而道成矣。
遂开炉出丹。一丸祭天。
天神收之。一丸祭地。
地神护之。一丸自服。
服讫。拜谢天地毕。
地神奏于三官。三官奏闻天阙。
西汉梅福成道于飞鸿山。梅君乃乘白马领童。
欲回九江。二童马前抚掌吟诗。
隐于山溪巨石之下。须臾红光射日。
紫雾漫空。甘露天花。
一时飞降。云中仙乐嘹喨。
金童持节。玉女执幡。
力士控鸾。侍仙捧诏。
向梅君曰。天阙诏下。
令汝乘鸾上升。梅君拜谢天恩。
弃马乘鸾。升天而去。
白马坠于水中。自后飞鸿山号曰梅仙山是也
山之西有坠马洲。三十里有遗鞭山。
山之下有登仙里。山之东溪有逃童石。
骖马渡山之侧有甘露源。山之后有天花岭。
石上有花迹。自后乡人号曰癞石岭是也。
至今丹光隐伏犹存。山根有梅君道院
崇奉香火。自后浮屠占之为居址。
弃仙像。塑佛像。
改名观音院。将梅仙像移入开山堂安奉。
郡之民相传只呼仙院。不从其额。
其院中有护法五圣公显灵。立庙院侧。
人只呼作梅君庙。梅君同其名。
乃仙圣迹也。自汉至今。
历二十二丙寅矣。自元始中至今贞元二年丙申
计一千二百五十九年不泯矣。时依建宁府梅仙堂传本。
彼有梅山鍊丹之所。故云尔。
李道甫大名司录 其一 宋 · 叶集之
 押词韵第三部
桓桓忠悯公,决策动天意。
际会武烈王,乘桥亲总辔。
登城建黄屋,戎狄先夺气。
三军白光彩,壮士思敌忾。
明星欻坠地,百万可俱殪。
天王体不杀,指日明大义。
到今犬羊心,之死靡携贰宋谢维新《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一○)
高端叔变离骚序1200年4月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八、《平园续稿》卷一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诗·国风》及秦不及楚,已而屈原《离骚》出焉,行《风》《雅》于《诗》亡之后,发乎情,主乎忠直,殆先王之遗泽也,谓之文章之祖宜矣。
厥后宋玉之《九辩》,王褒之《九怀》,刘向之《九歌》,王逸之《九思》,曹植之《九愁》、《九咏》,陆云之《九悯》,皆《九章》、《九歌》之苗裔。
扬雄刘协,则或反、或广、或为之辨,祖述摹仿,不可胜数。
迄于本朝,晁太史补之始重编《楚辞》十六卷,《续楚词》二十卷,又上起荀卿,下逮,集《变离骚》二十卷,每篇之首,各述其意,本根枝叶备于是矣。
高君元之复著《变离骚》九篇,其友南康周令大受刻而传之,属予一言。
予观晁氏所谓变者,言历代每有所作,其则逾远,如唐诗三变之变也。
君盖溯流求其源,由终复于初,如齐、鲁一变之变也。
二者文同而旨殊。
君之上下序议论尤平正,既不溢美,亦不失实,悯奇志等,既缵其词,复循其义,非深于斯道能如是乎?
故为推明之,以俟知者。
元之字端叔武烈王琼六世孙,生于绍兴壬戌,苦学笃志,假寐绳床,不就枕者累年。
尤嗜《春秋》学,尝与科举,两荐于四明
有诗千篇,大抵学广而词畅,自号《荼甘集》。
死已二年,席珍如此,埋光不耀,重可叹也。
庆元庚申四月旦
高端叔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七、《攻愧集》卷一○三、《经义考》卷一九○
余与端叔游旧矣,宦游契阔而情好愈笃。
盖其清苦勤敏皆余所畏,而与人薰然,又不得而疏也。
投閒来归,携《变离骚》一轴遗余,曰:「试读之,当相与论其当」。
余退而读之,击叹其精深而悲其志,方将与之痛饮而极论之,而端叔已病。
病久而不可为,精爽犹前日也。
一日遣女奴来,手札炳然,以所藏欧阳公为进士时白襕及其史稿诗章见遗,且曰:「吾将亡,以此为永好」。
辞之,又至。
未几而亡矣,寔庆元三年九月癸丑也。
往而哭之哀。
将葬,其门人来告曰:「先生葬有日,愿得铭其墓」。
余为之泣曰:「向固尝状其先君之行,今又忍铭端叔耶」?
卒叙而铭之。
君姓高氏,讳元之端叔其字也。
韩国武烈王曾孙曰士揽,朝议大夫,是为君之曾祖。
祖公仔,右宣教郎燕山府路宣抚使司主管机宜文字
考世埴,修职郎致仕。
母洪氏,封孺人
高氏家蓟门五代之乱徙濠梁,又徙亳,是为蒙城高氏,后居京师
建炎衣冠南渡,修职始寓明州,今曰庆元府,著籍于鄞。
安贫而喜教子。
君性颖悟绝人,勤笃亦绝人。
居近市,独处赭山萧寺,顾无书,得《易》一编,昼夜诵不辍,遂晓大旨,邻士异焉。
稍借以书,君下意质疑,谨听强记,执礼甚恭,人亦乐告之。
饥寒寥落,辛苦万状,人或厌且怒,至排摈不容,濒死者屡矣。
而志愈厉,夜依佛灯,寒拥败楮,或数月不盥栉,由是博通经史诸子百家之书。
少未知名,屯田郎三山郑公锷一见奇之,俾训其子。
郑公为鄞士师表,人以此加敬。
始寖得束脩以奉亲,且力于学。
漳州使君傅公伯成教授,折节定交,不以诸生遇之。
由是门人益众,殆数百人。
少读襄陵许公翰书及从沙随程公迥,故尤邃于《春秋》。
博采诸儒所长,搜抉无遗。
闻人有书,曾不惮远,裹粮徒步而求之。
前后凡三百馀家,订其指归,删其不合者,会稡为一书,间出己意,号《义宗》,盖十馀年而后成。
晚多所更定,专务明经
自三传而下,不尽以为可。
吾乡及旁郡之为《春秋》者,多出君之门,或其门人之弟子也。
尝病学者不务下学上达,骤而求之太高,故自天文地理、稗官小说、阴阳方技种艺之书,靡不究极,虽庸人,一技可取,亦尽礼问焉。
佛氏大藏经五千卷,读之再过,他可知也。
含英咀华,以昌其文。
困阨多,故其思苦;
愤悱极,故其得深。
真有刿目鉥心,穿天出月之工。
既乃日造平淡,以几于古。
作诗数万,存不能什一,自谓乐府不愧前作。
尝谓《离骚》之学几亡矣,为之九篇,曰《悯畸志》,曰《臣薄才》,曰《惜来日》,曰《感回波》,曰《力陈》,曰《危衷》,曰《悲婵娟》,曰《古诵》,曰《绎思》,深得三闾大夫旨意。
且曰:「《变离骚》者,沿流于千载之后,而探端于千载之前,非变而求异于《骚》,所以极其志之所归,引而达于理义之衷,以障堤于隤波之不反者也」。
又曰:「班固扬雄王逸刘协颜之推扬之者或过其实,抑之者多损其真。
宋玉贾谊东方朔严忌淮南小山王褒刘向之徒皆悲原意,各有纂著。
大抵䌷续绪言,相与詹咏而已。
之微旨,不能有所建明」。
噫!
君以为骚人之本意将亡,君之意又将谁明之耶?
性嗜书,家藏数千卷,手自点勘,宝之如珠玉。
遇所未见,解衣辍餐,不计其直。
又好周人之急,有古人内沟之心。
田不满半顷,或割十亩以遗亲党。
事父母尽孝,浣濯炊爨,必身亲之。
初入郡庠,一羹胾必以奉甘旨,而食淡自如。
人设异馔,不敢尝,必归以遗亲。
平居无疾言遽色,彊力而忍诟,薄之以患难而不可夺。
教导生徒,勤悫尽诚,如训己子。
贫者致货财则却之,而训愈力。
有念其孤苦,衣食教诲,卒名于乡,君无德色也。
婺士义老于逆旅,君哀其穷,率乡人供给之。
死为之棺敛,至殡于家,皆人所难。
乾道四年荐于乡,淳熙改元又为第一,凡五上春官,卒不第,仅得因庆霈以荣其亲。
去年当受特恩,不就。
年才五十有六而卒。
疾既革,不食者月馀,自分必死,却药屏医,而处之怡然。
区处身后事,纤悉无遗,独以不得终养母氏为痛。
修职奉化之察廉冈,力疾作书,以母氏他日事属其门人屠君,以其居近察廉也,且为书以别亲旧。
君子曰终,岂不信哉!
岂不哀哉!
娶朱氏,里士友闻之女,先三年卒。
子男三人:子高、子享、子文
一女:淑,尚幼。
家贫无以葬,门人相与经纪其家。
十二月甲申,葬君于桃源乡蒋山新盛隩之原。
始,修职名门,实为殿撰睢阳刘公棐之甥。
君学问固有自来,蚤受知于殿撰从子侍郎孝韪周公侍郎绾周公年八十有二,为君记谦斋,称:「君之刻苦,虽聚萤积雪,和胆刺股不能过也。
属文赡蔚,咄咄逼人。
学益富,文益进,行益修。
此其志欲立于万人之上,而以谦名斋,可谓有志之士矣」。
客游括苍吏部何公称风裁最高,爱君之才,教以诗律。
其子参政公遇君尤厚,至今不衰也。
礼部会稽陆公游文章少所许可,以诗人君。
君又好前辈遗墨故物,对之则起敬,如见其人,得之则喜而不寐,以遗余者一二也。
老校退卒与之语中原及兵家事,抵掌忼慨,有封狼居胥之志,故论兵法尤精。
或得其一策以干时宰,诸公为之惊叹。
使得少分自见,且将著于事业。
而坎𡒄终身,不得一官以死,岂非命耶?
义宗》百五十卷,又有《易论》、《诗说》、《论语传》、《后汉历志解》各一卷,《扬子发挥》三卷,诗三千,杂著五百,号《荼甘甲乙稿》,藏于家。
尝结庐察廉,在大小万竹之间,著《万竹先生传》,自言为人达生任性,不拘拘儒者之节,好学而未至于道,好文而不中绳墨,好閒而刳心于古澹,苦吟而不能自已。
乡评亦谓君有不可晓者三:贫而疏财,貌古气严而乐易已甚,衣冠垢敝,望之如木鸡,而胸次洒落,绰有晋韵。
知君者以为然。
铭曰:
君之兮何为,君之往兮何之?
学穷百氏兮五上而空归,蓄书万卷兮竟死而何裨?
天不可问兮吾将谁诉?
君视如归兮吾又何悲?
志在乎鲁史之义宗,文存乎楚人之骚词。
噫!
后有欲知万竹先生者,其视诸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