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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议大夫国子司业上柱国金乡县开国男颜府君神道碑铭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四十一
君讳允南
字去惑
京兆长安人也。
高宗侍读华州刺史昭甫府君之孙。
王友赠太子少保惟贞府君之第二子也。
少以词藻擅名。
兼工草隶书。
尤善五言诗。
深为伯父濠州刺史元孙府君之所赏爱。
开元十五年
挽郎选糊名考。
判入高第。
鹑觚
后与从父兄春卿杲卿曜卿调集。
皆为吏部侍郎席建侯所赏重。
时论荣之。
寻授右武卫兵曹
二十六年丁内忧。
以毁闻。
服阕。
右领军录事参军
与从祖姑子刘同升齐名。
长又相善。
尝寓书与之。
中书舍人孙逖见而惊叹曰。
古人之作。
寻为同升江南经略判官
大理评事
从调吏部
侍郎达奚珣以书判超等。
荐为朝廷左补阙
玄宗尝撰华岳碑并书。
天宝九载
御史大夫王鉷打百本以赐朝臣。
家获二本者四族。
而君以两省官真卿殿中侍御史居其一焉。
每正至朝贺。
宰相以下登殿者不过三十人。
而君与真卿王鉷法服于含元殿蹈舞。
而衣接焉。
朝觐宴集。
必同行列。
故君赋诗云。
谁言百人会
兄弟皆沾陪。
谏议大夫郑审郎中祁贤之每应制及朝廷唱和。
必警绝佳对。
人称说之
俄迁殿中侍御史
以忤杨国忠襄阳丞。
河东司户京兆士曹
十五年。
长安陷。
舆驾幸蜀。
朝官多出骆谷兴道
房琯李煜高适等数十人尽在。
中丞田良邱为哥舒翰行军司马
既败。
犹自振矜。
因诵表云。
翰北行师。
未当挫衄。
盖缘运数潜迫。
人神同弃。
职之人故。
匪翰之由。
众皆默然。
君独抗声叱之曰。
公何得尚为贼说徵祥乎。
峘等因欲殴击魏仲犀与之同罪。
逊词引去。
不敢枝梧。
一座皆壮之。
恩诏召拜尚书屯田员外郎
朝散大夫
司膳郎中
真卿至自河北
玄宗给君驿至凤翔。
令相见。
肃宗西京
司封
真卿尚书大夫
弟允臧又为殿中。
兄弟三人。
同时台省
当代无比。
时人钦羡焉。
封金乡县开国男
累加正议大夫上柱国
国子司业
宝应元年冬十一月
真卿利州蒙召至上都
君遇疾巳革。
□而泣曰。
吾忍得见汝。
因哽咽不自胜。
其十日
倾逝于私第。
享年六十九。
呜呼。
明日庚申
于万年凤栖原先茔之北。
祔也。
二子。
颖。
频。
皆好为五言诗。
真卿使奏事彭原
上文章。
蒙擢校书郎
早卒。
颖简直洁巳。
以左卫兵曹选。
侍郎崔器所赏。
累授河南府士曹
噫。
君幼而聪明。
长而美秀。
仁恕形于造次。
清识冠于当时。
善与人交。
笃于僚友。
故父执侍郎寇公泚相国陆公象先尚书陆公景融重君才名。
相见未尝不移日也。
相国房琯尚书韦陟张倚皆笃忘年之。
河南陆据彭城刘餗刘秩陇西李揆河东裴士淹特敦莫逆之欢。
河东敬括陇西李华李涵范阳卢允毕尽常僚之好。
非夫亲仁诚物。
泛爱虚巳。
则何以广而能周。
久而益敬者矣。
家常有折胫鹤。
真卿小年时戏书其背。
君切责曰。
此虽不能奋飞。
竟不惜其毛羽。
奚不仁之甚欤。
其恻隐者如此。
真卿终身志之。
于戏。
以君之才之美之德之义。
方当翼亮盛时。
仪型宗国。
道之祝丧。
顿我远图。
悲乎痛哉。
真卿孩而不天。
太夫人兰陵郡太夫人殷氏亲自鞠育。
实赖慈训。
粗兹有成。
至若发虑学文之亲。
立身复礼之道。
非仁兄之规诲。
曷暨所蒙。
且有师训之资。
岂惟孔怀之戚。
布哀金石。
未究万分。
铭曰。
庄岳熊浑。
清沂骏奔。
英灵孕育。
生我仲昆。
维我仲昆。
邦家之藩。
孝仁是履。
恺悌是惇。
清识冰澈。
韶仪玉温。
词华藻绚。
翰墨云繁。
通究理体。
精详政源。
爰初发迹。
屡振瑶琨。
尉邑何陋。
评廷不冤。
衮衣补阙。
绣服荣敦。
神州列掾。
会府掌屯。
司膳王封。
回薄飞骞。
乃佐教冑。
载光儒门。
未登鼐鼎。
奄谢鸿鸳
伊昔不造。
实赖能存。
下光花萼。
上洁晨飧。
微君教导。
曷惠拯援。
今既绝矣。
哀摧忍言。
何以寘怀。
勒铭弗谖。
垂诸来裔。
翼子谋孙。
敬括御史大夫 唐 · 常衮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十一
门下。天子纲纪。
属于风宪。所以弹肃公卿。
课第牧守。奸诈不息。
法令将废。岂奉宪者道未明欤。
眷求忠贤。举我事典。
金紫光禄大夫同州刺史御史中丞充本州团练使守捉使上柱国平阳县开国子敬括。河汾大儒。
博达今古。清心素行。
高自居。粲然文章。
如振金石。职更要重。
处以公亮。不恃禄以私身。
每依经以制事。顷以冯翼近辅。
化参京师。凋残之馀。
劳徕所属。自廷尉之列。
内史之馀。清静而镇。
流庸悉归。闾阎小康。
行第一。休有声绩。
副兹厚遇。肆予命尔。
亚秩台司。无以时或多虞。
法有所贷。必访故实。
以澄源流。直道而行。
不仁者远。慎乃名位。
为时行之。可行御史大夫
散官勋封如故。主者施行。
应诏言十事疏绍兴二年五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三一
臣昨于闰八月一日观诏书,以敌人侵凌,备御不给,遂有移跸之意,左顾荆鄂,右趋吴会,安危利害,下问群臣。
臣时骇然,不意清问及此,何者?
以陛下自钱塘来幸江宁也,诏曰「以援中原矣」。
及至江宁,以旧都之名符启建之议,改为建康也,有诏曰「天人允属,兴邦正谶于宏规」矣。
继而深惩维扬之祸,立遣奉隆祐太后,以六宫及百司不预军旅者之南昌,有诏曰「朕与二三大臣,帷幄宿将,坚守不动,誓言以死答群生」矣。
前后三诏,不出半年之间,而立言措辞不同如此。
臣所以畏惧疑惑,卒无以上对,退而伏念,至于旬时。
陛下以安危利害询于在庭,苟或虑之不精,计之不审,以害为利,以危为安,则其负诬神明,迷误社稷,罪在不赦。
辄倾愚见,不避诛死,泛论建炎谋国之失而陈拨乱反正之计。
念时事之迫切,仰德意之宽大,冀功效之可图,忘触犯之难恕。
惟陛下留神省察,幸甚。
臣闻孔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臣今所陈,不免追咎既往者,盖谓建炎以来有举措大失人心之事,今欲复收人心而图存,则既往之失不可不知,不可不改也。
一昨陛下受渊圣皇帝之命,出使河北,二帝既迁,则合纠率师徒,北向迎请。
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遥上徽号,建立太子,不复归觐宫阙,巡省陵寝。
斩戮直臣,以杜众口;
南巡淮海,偷安岁月。
虏人深入陕右,远破京西,谩不治兵,略无捍御。
盗贼并作,一切招抚,无辜之民,肝脑涂地。
故怨气上触,日昏无光,飞蝗蔽天,动以旬月。
方且制造文物,糜费不赀,猥于城中讲行郊报,朝廷之上自谓中兴。
虏骑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狼狈不堪,淮甸之閒,又复流血。
逮及反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百度颓弛。
淮南宣抚,卒不遣行,自画大江,轻失形势。
一向畏缩,惟务远逃。
军民怨言,如出一口。
存亡之决,在于目前。
凡此节次十数条,皆所谓举措失人心者也。
自古兴亡固不足道,且以中兴而能存者道之。
少康周宣王燕昭、越句践汉光武唐肃宗,皆中兴贤君,莫不能任贤使能,修政事,治军旅,而其奋发刻厉,期必有成者,则又本于忿耻恨忮之意,不能报怨,终不肯已,所以光复旧物,各称中兴。
未有承衰微之后,继断决之馀,切切焉固陋以为荣,施施焉苟且以为安,而能长久而无祸也。
臣尝计天下事,今可谓多矣,请得举而论其要,尤在于修政事、备边陲、治军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佞谀、去奸慝十事而已。
今政事未修也,何以富国强兵?
边陲未备也,不闻长虑却顾。
论军旅则罢软不胜其任,论人才则混殽未得其真。
盗贼跨州连县,而莫敢谁何;
赏罚昧于功罪,而士气先阻。
大农当务足食,而军无见粮;
名实当责成效,而类多苟且。
左右使令,岂无佞谀;
百官有司,尚有奸慝。
天下之事,所当留意不可忽者,今皆悖理伤道如此,而谓无以致天谴,其可得乎?
皇天谴怒于上矣,固当深思极虑而应之以实。
念十事之未当,和气之未洽,深自贬损,以省厥咎,至德也;
承祖以致中兴,至孝也。
此之不图,而姑务俭素之小节,肆宥赦之小惠,此岂承天之道也哉?
故曰陛下未得其道故也。
今陛下欲承天意以求治,当先自此十事始。
十事既得,其当自反,而昭德塞违,以明示四方,使中外咸知陛下求端于天之意如此其切,不徒于虚文,则民悦于下矣。
民悦于下,天悦于上,变祸为福,又何难哉?
臣窃以当今之势揆之,将欲更此十事,宜无甚难,然恐陛下未得其要耳,故臣愿言之。
所谓修政事者何也?
臣谨按《春秋》,鲁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先儒未有说也。
臣谓王国之大,宜无不服,而茅戎小族,至敢逆命,王师伤败,故圣人疾而哀之,以见四夷盛而周道衰,至此极也。
今政事之大,有甚于四夷强盛而兵革不振者乎?
鲁僖二十八年,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说者以谓卫方有难,同姓诸侯义当救恤,鲁为卫戍,深得救灾之礼。
而公子买以君命出戍,乃敢违命而不卒事,使鲁有阙,若以法论之,则是乏军兴矣,岂不可罪?
今政事之大,有甚于爵禄与人,而人莫敢用命者乎?
外夷入寇,长驱郊甸,七八年矣,两宫远狩,九庙为墟,天子蒙尘,越在草莽。
而戎狄犹以为未足也,正欲饮马长江,投鞭中流,以快其志。
中国惴惴焉奔命之不暇,将何以逞?
中兴之治果安在乎?
修政事之大有急于此乎?
故曰四夷强盛而兵革不振也。
古之明王得操纵之术,役使群动,凡狙诈勍敌,皆为我用,其孰敢不力?
少不如意,科罚随之矣。
今朝廷欲济一事,唯恐人之不吾从也,好爵以糜之,甘言以诱之,拜一大将如呼小儿,刻印封侯亟于反掌。
初无杰士来应时须,而办吾事者不过迎合所求,以取名位,既得之,则固以望望然有满志矣,尚肯自效邪?
及责其成功,则曰非我也,势使然也,岂理也哉?
此无他,纲纪败坏而不振也。
是犹可忍也,中兴之治果安在乎?
修政事之大有急于此乎?
故曰爵禄使人而人不从命也。
抑又有甚焉者。
臣闻《春秋》以王命为贵,以所出者重也。
涣号一出,四方万里若风行草偃之速,其可朝令夕改,无一定之计乎?
朝廷出令则如反汗,夫汗岂可反耶?
昨日所行,今日已变,今日之论,明日复改。
凡百执事相顾睥睨,无所适从,以致败事者,职此之由也。
今年以来,大政几变矣。
内则立修政之司,外则开都督之府,今日讲议而明日召还,庙谋成算其果安在?
今既欲举大事,盍先计策当安出,设以为疑则议之于早,虑之于初,成算已定而后施行。
不然,既而悔之,亦无及矣,盍早图之?
此尤修政事之大者也。
所谓备边陲者,何也?
传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国无小大,疆埸之事不可忽也。
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
卫而恶之,其又甚焉。
勇夫重闭,况国乎!
若敖鼢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其初土不过同,终大通于上国,慎其四境故也。
谨按《春秋》书梁亡者,其说曰:梁自亡也。
梁伯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寇至则去之,民惧而溃,遂并于秦。
圣人伤之,盖哀梁伯之不虞,而深讥边鄙之无备也。
又按《春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庚申溃,楚人入郓。
盖楚初无必取之意,而不为备,以自取败,故楚人得而入之,而国遂以亡。
此亦不备不虞之罪也。
故君子曰:「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
预备不虞,善之大者也」。
恃其陋而不为备,故浃辰之间,楚克其三都,岂不哀哉?
虽然,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前车之覆,后车之戒。
靖康以还,数经大故,边陲之事尚复何言,而南渡之后,未有远略以为后图者,甚可怪也。
长江千里,襟带形胜,风波渺茫,自古至险,用武之国可不先议藩篱以固吾圉?
楚子为舟师以伐吴,不为军政,无功而还,左氏讥之。
以今天下荡荡数千里,而敌人欲至即至,若入无人之地,此何理也?
齐侯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
楚国区区,犹各守疆埸,今外敌之来,恬置而不问,可乎?
今国步虽日蹙,譬人之身,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
少康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而复兴有夏;
越王栖于会稽,亦能以其国霸,何者?
得上策自治之道,宜其能复兴也。
夫岂无备而能复兴乎?
江左虽微,尚跨有江淮之地。
自古未有欲守长江而不保淮甸
淮甸者国之唇,江南者国之齿,唇亡齿寒,其理明甚。
金人遁三年矣,边备宜日有可恃,乃反不如前日。
淮甸数十州,地方二千里,孙权以来恃以为障塞者,今不过置二三镇抚使以处盗贼。
一旦有急,安知不并力助桀,为彼先驱,形势藩篱何所赖焉?
寿春、淮甸尤为江左形势要害之地。
李煜叛命,以周世宗英主,犹屡困坚城之下,旷日持久,仁瞻病笃,仅能克之;
寿春既破,而江左摇矣。
以是知淮南江左根本明甚。
而况淮甸离散之民,苟不经略其地,劳来安集,则堕军实而长寇雠,祸至无日矣。
叔弓围费弗克,平子怒而执费人以为囚浮,冶区夫曰:「非也,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为之令主,而供其乏困,费来如归,南氏亡矣。
若惮之以威,惧之以怒,民疾而叛,为之聚也。
若诸侯皆然,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矣」?
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
鲁史记之,言犹在耳,况今天下之势而可忽耶?
伏惟陛下念春秋梁亡之戒,悲溃入郓之事,谨严边备,坚守淮甸,扼其要害,绝其窥觊。
然后一意从事于攻治磨厉以须,用图兴复,如行快马奔平地,宜无难者。
若牵于将帅之论,惑于矛盾之说,退避藏匿,狼狈不振,则陛下虽有求治之志,亦无益矣。
臣所谓当修边陲以承天意者此也。
所谓治军旅者何也?
臣闻治国之道莫先乎兵。
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
故臣谓今日之事,无先于治军旅者。
而军旅之事大要有三:一曰选将,二曰蒐练,三曰教阅。
何谓选将?
先志有之:「安边陲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
又曰:「将不知兵,以其卒与敌也。
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
臣谨按《春秋》书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或者曰:宋不能择将,举三军之众付之不知兵之人,故临战而屡败,且以为其败诚宜,而无哀悯不忍之意。
宋华元者,言见获之易,且言其当然也。
将者国之存亡所系。
汉高祖之才,不过能将十万,而高祖亦自知其不如韩信,故举大将之权,一朝而拜之,诸将不以为嫌,大臣不以为过者,足以胜其任也。
今王室危甚,繄诸将是赖,当得知兵慷慨之士,付之重权,庶能翼戴天子,而加之以恭。
今也至有不知兵法,不习战斗,内不能与士卒同甘苦而得群下之死志,外不能詟服夷盗而书尺寸之功,平居恣睢以邀其上,一旦有急,首先奔溃,岂不痛哉!
此臣所以愿选将也。
何谓蒐练?
古者良将于军政日夜整齐而振饰之,如农夫之务去草焉,凡老弱游惰,一切去之,故皆健而能战。
臣谨按《春秋》书「大蒐」者四,虽各有讥刺,其义不同,然亦善其能留意军政,故详书之。
抑以见不教民战而弃之者,甚可惜也。
鲁庄公八年春,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是鲁已出师矣,而继以甲午治军。
意者,虽平时不闲习军政,至是师出而后蒐简,亦犹愈于终不治兵者矣,故谨书其日以详备其事。
而又书「,师还」,以善之,以见是师之出,已成军旅,及其还也宜无丧亡之忧,全师而归,为可嘉也。
祖宗豢养将士,藩屏王室,亦无废坠之为,岂如弁髦而因以敝之。
今朝廷微弱,唯恃军旅,国内空虚,养兵尚众,岂得已也?
而偷惰冗食,十常三四,为将帅者以动摇军情为畏,唯务姑息,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
比年以来,殊未闻军旅之众能立效以报上者,无他,可用之兵无几,而疲软者又不足以当敌人之锋,故常败事。
为今之计,宜无恤纷纷之论,而唯实效是图。
兵不可用者悉蒐去之,猝有抢攘之变,驱以赴敌,何患不能齐致死也。
此臣所以愿蒐练也。
何谓教阅?
臣闻养兵以待一时之用,则当素有以作其敢为之气,教之阅之,以习熟其见闻,使其閒居无事,军中有投石超距之戏,则缓急可用也。
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卒败晋师于邲。
今议者不然,每论此则以烦扰为畏。
呜呼!
贾而欲赢而恶嚣乎?
臣谨按《春秋》,八月壬午大阅。
阅者,阅习军马,教战阵之事也。
去古既远,司马九伐之法、四时振旅之事,已不复见。
鲁小国耳,犹能大阅,未必有意复古,亦能不废军旅之事矣,故特书时月与日而善之。
其他蒐狩,未有书日者也。
今养兵虽众,独不闻暇时以教阅为事者,诸将守文,不过春秋二阅而已。
进退坐作、旌旗铠仗之事,恬不习熟,此犹足恃以为固耶?
而贵游近戚、大臣权要,拘占役使,动以百数。
军政一坏,缓急之际,何可复理?
战而不捷,彼之肉其足食乎?
此臣所以愿教阅也。
三事者军旅之急务,臣故曰论军旅则疲软而不胜任者,此也。
伏惟陛下览华元之奔覆,念蒐狩之唯谨,知治兵之无忽,思大阅之当法。
每选将则当如汉高祖之用韩信,彼几败乃翁事之腐儒,不知兵之武夫,不能得士卒之欢心者,皆勿用。
每蒐练则愿以魏公子无忌救赵为法,彼老而不可用、少而未可用、鳏寡孤独废疾皆无所养者,省去之。
每教阅则当以王剪治兵、孙武试兵为法,彼失伍离次,败群乱众,申令不肯从者,必罚无赦。
三者既备,则军政已立。
若夫转饷馈粮,簿书钱谷之责,则有司存,可次第而举。
臣所谓当治军旅以承天意者,此也。
恭惟陛下神武天锡,圣学日跻,有拨乱之略,有驾驭之才,有恭俭克己之诚,有仁民爱物之义,夙兴夜寐,力图兴复,真有意于为治矣。
自星变后,敷求谠论,至诚恳恻,上格穹昊。
以臣不肖,谬罄所闻,仰奉天听,故详及外政之十事,而又终之内政之二言。
呜呼!
吉凶由人,岂有常象,在人君应之何如?
臣窃谓应天以实之事,不过如此矣。
伏惟陛下俯听刍荛之议,深惟格王正厥事之理,以幸天下。
臣将见迎两宫之回銮,奉六龙而息驾,九庙乂安,百姓休息,四夷稽首,诸番听命,效验可必。
若夫桑生于朝,雉登鼎耳,变灾为福,天其或者,安知不在此时?
惟陛下留神,天下幸甚幸甚。
若夫臣文词鄙陋,言议浅劣,则又非陛下所以求直言之意,是以辄肆其狂直,少效区区爱君忧国之诚,而不敢自疑。
干冒明威,伏须罪诛,臣无任云云。
荣节妇传后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八、《汉滨集》卷一五
襄公三十年五月甲午,宋灾,伯姬卒,待傅姆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
《公羊》曰:「称谥,贤也」。
《谷梁》曰:「外夫人不书葬,吾女也卒灾,故隐而葬之」。
伯姬正矣,然其死近于无名,故《左氏》以为女而不妇。
荣节妇掖姑逃贼,以姑老故及于难,与伯姬之待姆孰重?
妇人之爱子也过于己,节妇不以二子之命易其守,与伯姬之祸止其躬,孰难?
较二人处死之得,节妇其尤也。
伯姬以谥称,则节妇之为节也宜哉。
《春秋》贤伯姬,详书其事,至今与日争光
节妇遭圣世,褒扬义烈,而大谏公上其状,以应敕书,遂当列于国史,昭示无极。
节妇视伯姬,夫复何憾?
《春秋》以吾女故隐伯姬而葬之,则大谏公之汲汲于节妇之传,为合乎《春秋》之义,殆亦将牵联得书矣。
春秋宾礼人才之优劣(省试策第二道)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七、《省斋文稿》卷一○
愚尝读《周官》之书,见其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六卿之长,各帅其属。
治教也,礼政也,刑事也,其任既殊,所掌亦异,独于宾客之礼则联事合治,不专主于一职。
太宰,百官之长也,而以礼待宾;
乡师地官之考也,而曰州共宾器。
宾礼则以亲邦国,春官固加详矣;
候人以帅方治,夏官固有司矣。
行人之职,载于秋官
圭玉之制,掌于玉人。
此其大略也。
若夫待之以四郊之赋,共之以外府之财,燕飨有仪,贺庆有礼,散在百官者,又皆继祭祀而言之,一何待之如是之厚,纪之如是之详也耶?
此无他,玉帛交贽,有国盛典,方将转战争之事而为揖逊之礼,释甲胄之器而为俎豆之容,使神州有盘石之安,而瓯脱无风尘之警,则其待之厚而纪之详不亦宜乎?
惟其如此,故当是时,上焉卿士之在位者,下焉俊秀之在学者,往往目熟乎待宾之仪,耳熟乎待宾之乐,周旋进退,劳赠酬答,无不洞达于胸次。
一旦驰四牡之车,挟英荡之节,或贺庆以赞诸侯之喜,或莅盟以交邻国之欢,则无非专对之才,无非肤敏之使,又岂有不忠不信者哉?
又岂有失节辱命者哉?
下逮春秋之世,诸侯暴横,争战相寻,其弃先王之典籍如弁髦土梗,固不可与成周之盛同日而语。
然而故国乔木,风烈尚存,执斧伐柯,其则不远。
如叔孙穆子之聘晋也,闻燕享之歌奏而有不拜重拜之别,是所谓识君臣之体者也,五善之获,其庶几乎!
叔弓之聘晋也,郊劳则辞,致馆则辞,是所谓知谦逊之礼者也,肤使之美,其庶几乎!
叔向聘楚而问无不知,是不辱命者也。
士起朝王而辞不失旧,是又能专对者也。
以区区之郑,犹多君子。
故廷劳卫侯,则太叔、简子之才见称于北宫
郊饯宣子,则子旗、子之赋亦尽于比兴。
其于交际,信可观焉。
虽然,有所谓全材,有所谓一偏之材。
成周盛时,但见皇华之遣使,四牡之劳还,而未尝闻以一善之美、一言之能取重于世垂名于策者。
非无其人也,全材既多,不可胜纪故也。
春秋之世则不然,一善必闻,一言必著。
故长于断事,简子以之;
长于应对,太叔以之。
必欲责简子以应对,责太叔以善断,吾恐尺有所短矣。
推是以往,则穆子五善未必有叔弓之肤美,叔向之不辱未必有士起之专对。
不谓之一偏之材,可乎?
呜呼!
骅骝不生,凡马可以当上驷;
楩楠不出,中材可以为巨用。
惟春秋礼典湮灭,人材难得,故数子得以擅美于当世而垂光于后代。
使当成周之盛,则家家自以为,人人自以为皋陶,固未容佼佼铮铮独有闻于世也。
恭惟主上好生之德,保养生灵;
不杀之武,巩固丕绪。
爰自睦邻修好,使命交驰,礼乐之光华,庭寔之旅百,视前古为有加焉。
则凡被出疆之选,膺杖节之宠者,无非忠信威仪之士,辨博通敏之材,盖已远迈春秋之时而亹亹乎成周之盛矣。
执事先生亲执文柄,发为问目,以为诸生异时或衔命而出,必能增重国体,且举春秋数子,俾品藻而备陈之。
顾惟窾启何足以预此?
然蒙被教育之久,鼓箧学校之间,窃闻朝廷待宾之重与周匹休,朝夕之所观感,朋友之所讲习,亦云熟矣。
所谓交际之道,非曰能之,盖亦不敢自处于春秋数子之后。
先生其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