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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子世家 隋末唐初 · 杜淹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五
文中子王氏讳通
字仲淹。其先汉徵君霸。
絜身不仕。高尚镇天下。
十八代祖殷。仕至云中太守。
以贤良称。肇家于祁。
以春秋周易训授乡里。为子孙资
十四代祖述。克播前烈。
著春秋义统。公府辟不就。
九代祖宇。仕悯怀之难。
东迁焉。宇生罕。
罕生秀。皆以文学显。
秀生二子。长曰元谟。
次曰元则。元谟以武略升。
元则以儒术进。元则字彦法
文中子六代祖也。仕太仆国子博士
以兄用武进。常叹曰。
先君所宝者礼乐。先师不学者军旅。
兄何为哉。遂究心道德。
博考经籍。以为功业不可以小成也。
故卒为洪儒。卿相不可以苟处也。
故终为博士。曰先师之职也不可坠。
江左号为王先生。受其道者王先生业。
于是始称儒门。世济厥美矣。
先生江州府君焕。焕生虬。
虬始北仕太和中并州刺史
创家临河汾。惟曰晋阳穆公
穆公生同州刺史彦。惟曰同州府
济州刺史杰。惟曰安康献公
安康献公铜川府君讳隆
字伯高文中子之父也。
幽识远悟。非礼不动。
先生之业。所在教授
门徒常千馀人。隋开皇初
国子博士待诏龙门。时国家新有揖让之事。
方以恭俭定天下。天子常从容谓府君曰。
朕何如主也。府君曰。
陛下聪明神武。得之于天。
发号施令。不尽稽古。
虽负之姿。终以不学为累。
帝默然曰。先生朕之陆贾也。
何以教朕。府君承诏。
著兴衰要论七篇。每奏。
帝辄称善。然未甚达也。
府君始求出。补乐昌
寻转猗氏。后迁铜川
所在著称。吏人敬爱。
秩满退归。遂不仕。
开皇四年文中子
铜川府君筮之。遇坤之师。
献兆于安康献公。公愀然作色曰。
素王之卦也。何为而来。
地二化为天一。上德而居下位。
能以众正。可以王矣。
虽有君德。非其时也。
是孙也。必能天下之志。
而道不行。天所命也。
遂名之曰开皇九年
江东始平铜川府君叹曰。
吾视王道。未有叙也。
天下何为而一乎。文中子侍于侧。
始十岁矣。有忧色。
铜川府君曰。小子。
汝知之乎。文中子曰。
尝闻之夫子曰。古之为邦。
有长久之策。故夏殷以下数百年。
四海常一统也。后之为邦。
行苟且之政。故魏晋以下数百年。
九州无定主也。夫上失其道。
民散久矣。一彼一此。
何常之有。夫子之叹。
盖忧皇纲之不振。生人劳于聚敛。
而天下将乱乎。铜川府君异之曰。
其然乎。遂告以元经之事。
文中子再拜受之。十八年春正月
铜川府君晏居。歌伐木而召文中子
子矍然再拜。敢问夫子之志何谓也。
铜川府君曰。尔来。
自天子至庶人。未有不资友而成者也。
在三之义。师居一焉。
道丧巳来。斯废久矣。
然亦何常之有。小子勉旃。
翔而后集。文中子曰。
请从此行。于是始有四方之志矣。
盖受书春秋于东海李育。学诗于会稽琠。
问礼于河东关子明。正乐于北平霍汲。
考三易之义于族父仲华。不解衣者六岁。
其精志如此。仁寿三年
文中子盖冠矣。慨然有济苍生之心。
遂西游长安。见隋文帝
帝坐太极殿。召而见之。
因奏太平之策十有二焉。推帝皇之道。
杂王霸之略。稽之于今。
验之于古。恢恢乎若运天下于掌上矣。
帝大悦曰。得生几晚矣。
天以赐朕也。下其议于公卿。
公卿不悦。时文帝方有萧墙之衅。
文中子知谋之不用也。作东征之歌而归。
歌曰。我思国家兮。
远游京畿。忽逢帝王兮。
降礼布衣。遂怀古人之心兮。
将兴太平之基。时异事变兮。
志乖愿违。吁嗟道之不行兮。
垂翅东归。皇之不断兮。
劳身西飞。文帝闻而伤之。
再徵之。不至。
四年文帝崩。大业元年一徵。
又不至。辞以疾。
谓所亲曰。我周人也。
家本于祁。永嘉之乱。
东迁焉。高祖穆公
始仕于魏。魏周之际。
有大功于生人。天子锡之地。
始家于河汾。故有坟陇。
于兹四代矣。兹土也。
其人忧深思远。乃有陶唐氏之遗风焉。
先君之所怀也。且有先人之敝庐在焉。
家本俭约。茅檐土阶。
蕞如也。以避风雨。
道之不行。则知之矣。
舍此欲安之乎。不如退而志其道。
定居万春乡之甘泽里。乃续诗书。
正礼乐。修元经。
赞易道。盖有事于述者九年。
而六经大就。门人自远而至。
河南董恒太山姚义京兆杜淹赵郡李靖南阳程元扶风窦威河东薛收中山贾琼清河房玄龄钜鹿魏徵太原温大雅颍川陈叔达等咸称师。北面受王佐之道焉。
其往来受业者不可胜数。盖将千馀人。
故隋道衰。而文中子之教兴于河汾之閒。
雍雍如也。大业十年
尚书召署蜀郡司户。不就。
十一年。以著作佐郎国子博士
并不至。十三年。
江都难作。而文中子有疾。
薛收而谓之曰。吾梦颜子孔子之命而登吾阶。
坐于牖下。北面援琴而歌曰。
礼乐既正。诗书既成。
赞明易道。聿修元经。
归休乎何必永厥龄。此殆夫子使召我也。
吾必不起矣。盖寝疾七日而终。
门人薛收姚义等数百人共会议曰。吾师其至人乎。
仲尼以来。未之有也。
礼云。男生有字。
昭德也。死有谥。
以易名也。夫子当天下乱。
昭王不兴。莫能宗之。
故退而删诗书。正礼乐。
修元经。缵易道。
圣人之大旨明矣。天下之能事毕矣。
仲尼既没。文不在兹乎。
易曰。黄裳元吉
文在中也。请谥曰文中子
丝麻设位。哀以送之。
礼毕。悉以文中子之书还于王氏。
盖礼论二十五篇。列为十卷。
乐论二十篇。列为十卷。
续书一百五十篇。列为二十五卷。
续诗三百六十篇。列为十卷。
元经五十篇。列为十五卷。
赞易七十篇。列为十卷。
并未及行于时。遭代丧乱。
盗贼奔突。先夫人用藏其书于竹笥。
扶老携幼。东西南北。
未尝离身焉。大唐武德四年
天下大定。先夫人得返于故居。
复以书授于其弟凝。文中子二子。
长曰福郊。少曰福畤。
大唐宗圣观记 隋末唐初 · 欧阳询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六
夫至理虚寂。道非常道。
妙门凝邈。无名爰名。
爰自太始开图。混元立极。
三才奠处。万品流形。
莫知象帝之家。未睹谷神之域。
希夷琐闭(一作閟)。溟涬封寄。
及夫鸟迹勃兴。隐书诠奥。
至化因兹而吹万。元教由是以开先。
圣圣袭明。道德授受。
于是混元之教。风动天下。
水行地中矣。宗圣观者。
本名楼观。周康王大夫文始先生尹君之故宅也。
以结草为楼。因即为号。
先生禀自然之德。应元运而生。
体性抱神。韬光隐耀。
观星候气。物色真人。
会遇仙辀。北面请道。
二经既演。八表向化。
大教之兴。盖起于此矣。
兹观中分秦甸。面距终南
东眺骊峰。接晴岚之浥浥。
西顾太白。粲积雪之皑皑。
授经之古殿密清。络牛之灵木特立。
市朝屡易。仙迹长存。
物老地灵。每彰休应。
卿云日覆。寿鹤时来。
树无窠宿之禽。野有护持之兽。
文始药井。干甃未堕。
老君軬车。确然不朽。
至于穿窬盗窃。进退自拘。
似有絷维。悉皆面缚。
周穆西巡。秦文东猎。
并枉驾回辕。亲承教道。
始皇建庙于楼南。汉武立宫于观北。
崇台虚朗。招徕云水之仙。
閒馆错落。宾友之侣。
秦汉庙户。相继不绝。
晋宋谒版。于今尚存。
实神明之奥区。列真之会府
后魏文帝变夷风于华俗。立仁义之纪纲。
崇信教门。增置徒侣。
有陈先生宝炽。颍川人
夙有幽逸之姿。幼怀林壑之趣。
松风入赏。名岳留连。
玉皇之道既宏。银榜之宫云构。
续有王先生子元。言穷名象。
思洞隐微。念在元空。
累非外物。含神自静。
仪圣作师。并德音孔昭
郁为宗范。周太祖定业关内。
躬受五符。隋文帝沐芳礼谒。
获闻休徵。迨隋将季。
政教陵迟。六飞失驭。
四维绝。夷羊在牧。
蜚鸿满野。家习兵凶。
民坠涂炭。皇帝命世应期。
荣镜区宇。戡难静乱。
亭毒无垠。广大配乎天地。
光华方诸日月。数阶庭之蓂荚。
聆凤和鸣。照景星于元云。
观麟郊薮。缉礼裁乐。
化俗移风。农夫劝于时雨。
陇馀滞穗。工女勤于蚕绩。
杼柚不空。九服韬戈。
三边静析。西戎革面。
东夷献舞。朔南洎声教。
漠北尽来王。德化遐渐
无幽不畅。三善克懋。
非假二疏。一有元良
万邦贞固。照均天纵。
道契生知。笃尚根。
钦兹圣躅。以武德三年
诏锡嘉名。改楼观为宗圣观。
宸扆兴念。纂冑所先。
启族成家。鼻于注史。
得一以灵。蹈五称圣。
弱为道用。柔为至
损之又损。以至于益。
瓜瓞绵长。庆流悠寖。
爰初启祚。致醮灵坛。
自然香气。若雾霏空。
五色云浮。如张羽盖。
七年岁惟作噩。月在黄钟。
六辔齐骧。百辟咸从。
亲幸观所。谒拜尊仪。
轩后之诣崆峒。神农之上石室。
顺法行礼。异代同规。
观主岐平定。精金格之书。
究玉笈之文。知来藏往。
尽化穷神。豫鉴天休。
赞宏景福。法师吕道济。
监斋赵道隆。玉器凝润。
鹤情超辽。辨析连环。
辞同炙輠。对扬天旨。
妙沃帝心。乃谓片言小善。
尚题绀碣。矧夫皇舆迂驾。
挹酌希微。大道资始。
炉锤万物。不有刊勒。
其可已乎。侍中江国公陈叔达
朝宗羽仪。词才冠秀。
奋兹洪笔。为制嘉铭。
修魏周隋梁齐陈史诏 隋末唐初 · 高祖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二
司典序言。
史官记事。
考论得失。
究尽变通。
所以裁成义类。
惩恶劝善。
多识前古。
贻鉴将来。
伏牺以降。
周秦斯及。
两汉传绪。
三国受命。
迄于晋宋。
载籍备焉。
自有魏南徙。
乘机抚运。
周隋禅代。
历世相仍。
梁氏称邦。
跨据淮海。
齐迁龟鼎。
陈建宗祊。
莫不自命正朔。
绵历岁祀。
各殊徽号。
删定礼仪。
至于发迹开基。
受终告代。
嘉谋善政。
名臣奇士。
立言著绩。
无乏于时。
然而牍未编。
纪传咸阙。
炎凉巳积。
谣俗迁讹。
馀烈遗风。
泯焉将坠。
朕握图驭宇。
长世字民。
方立典谟。
永垂宪则。
顾彼湮落。
用深轸悼。
有怀撰次。
实资良直。
中书令萧瑀
给事中敬业著作郎殷闻礼可修魏史。
侍中陈叔达秘书丞令狐德棻太史令庾俭可修周史
中书令封德彝中书舍人颜师古可修隋史。
大理卿崔善为中书舍人孔绍安太子洗马萧德言可修梁史。
太子詹事裴矩吏部郎中祖孝孙秘书丞魏徵可修齐史。
秘书监窦琎给事中欧阳询王文学姚思廉可修陈史。
务加详覈。
博采旧闻。
义在不刊。
书法无隐。
王绩 隋末唐初 · 陈叔达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三
贤弟千牛及家人典琴至。频辱芳翰。
索下官所撰隋纪。虽承厚眷。
懑然自失。诚恐持郤克之质。
邯郸之墟。奏曹郐之音。
历茎英之肆。所以迟回牍。
伏念旬时。辄揆短怀。
仰违前命。今奉来札。
诲责逾深。既以骄鄙相诃。
又以缄縢致诮。欲加之罪。
其无辞乎。正当要使必致耳。
了不知贤兄芮城有隋书之作。足下既图继就。
须有考寻。谨依高旨。
缮录驰送。然仆虽不佞。
颇闻君子之论矣。尝以谓为国以礼。
君举必书。故左史记言。
右史记事。言者申立德立功之意也。
事者叙立德立功之迹也。所以明劝沮。
所以别是非。自非可以关社稷之安危。
涉天人之兴废。古之君子。
何尝取诸。褒贬之作。
有由然也。自微言泯绝。
大义乖坠。三代之教。
乱于甲兵。六经之术。
灭于煨烬。君人者。
尚空名以夸六合。史官者。
贵虚饰以佞一时。下及马迁。
爰逮班固。咸有述作。
庶几圣贤。其于斟酌典谟。
表章微绝。曾不能触其藩篱者也。
魏晋之际。夫何足云。
中原板荡。史道息矣。
然国于天地。有与立焉。
苟能宅郊禋。建社稷。
师长。抚黎元。
虽复五裂山河。三分躔次。
规模典式。岂徒然哉。
是贤兄文中子知其若此也。恐后之笔削。
陷于繁碎。宏纲正典。
暗而不宣。乃兴元经。
以定真统。盖获麟之事。
夫何足以知之。叔达亡国之馀。
幸赖前烈。有隋之末。
滥尸贵郡。因沾善诱。
颇识大方。至若梁魏周齐之閒。
耳目耆旧所接。风流人物
名实可知。衣冠道义。
讴谣尚在。顷者皇建其极。
君子道亨。凭藉时来。
妄叨近侍。庙堂多暇。
典坟自娱。览后魏周齐之纪传。
考下官之所闻见。曾不喜怒随意。
曲直任情。叙致浮杂。
褒贬阿党。述时望者。
以爵禄为荣谈。陈国纪者。
狙谲为能事。至于密会王道。
潜济生人。既昧于知音。
咸寝而不记。贪叙写其祖父冠冕。
子嗣婚姻。以为谱牒之證耳。
岂不痛哉。风俗之坏。
一至于此。虽人伦王化。
备列元经。而恢谈硕议。
或不可舍。是以薛记室及贤兄芮城
常悲魏周之史。各著春秋。
近更研览。真良史焉。
古人云。过高唐者。
王豹之讴。游睢涣者。
学藻绘之功。窃惟隋氏之王。
三十六年。成败否泰。
目所亲睹。诚惧后之作者。
复习向时之弊焉。故聊因掌壶之暇。
著隋纪二十卷。骋辞流离。
则愧于心矣。书事要。
则尝有志焉。孔子曰。
我欲载之空言。不如附之于行事。
傥近是乎。谨恃畴眷。
以尘清览。当积兼金。
以购黜窜耳。又恐足下纪传之作。
须备异闻。今更附王冑大业起居注往。
陈叔达重借隋纪书634年 唐初 · 王绩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一 创作地点:山西省运城市河津市
久承所撰隋纪。缮写咸毕。
前舍弟及家人往。并有书借。
咸不见付。岂连城之珍。
俟楚文而乃进。崩山之操。
钟期而后发。应以左貂右蝉。
荣冠东省。掌壶负玺。
望重南宫。朝夕丹墀。
揖让增价。往来青琐。
步顿生光。丰屋华榱。
顾蓬蒿而徙眷。鸣钟列鼎
想藜藿而移交。不与骄期。
遂忘昔时之好耳。仆遭逢明圣。
栖迟丘壑。幸悦之风。
得全箕颍之操。虽心期所托。
吾道遥存。而出处离异。
仪刑难接。所以愿凭鳞羽。
宛若承颜。望观述作。
欣然得意。足下裁成国典。
褒贬人伦。欲使明镜一时。
覆车千祀。故当贻诸好事。
岂拟唯传子孙。方复固其缄縢。
严其扃鐍。天下之望。
岂如是乎。仆亡兄芮城
尝典著局。大业之末
欲撰隋书。俄逢丧乱。
未及终毕。仆窃不自揆。
思卒馀功。收撮漂零。
尚存数帙。兆自开皇之始。
乞于大业之初。咸亡兄点窜之遗迹也。
大业之后。言事阙然。
仆虽欲继成。无可凭采。
以此尤思见足下之所作也。还使请致。
无再三。王绩白。
太常拟故相国江陵尹谥议 唐 · 独孤及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八十六
吕諲宰相日浅。当时会肃宗躬亲万几庶政。
偫臣畏威。奉职而已。
虽有谟谋于岩廊之上。莫由有知之者。
及其荆门之政。为仁由已。
其略见于事。其惠被于物。
其风谣存乎人。故得而称之。
议名之际。敢不阙其所疑。
而录其尤著者。有司之职也。
其阅实诏狱。在未执政之前。
已议之详矣。敢辱再告。
至若推进名贤。使当大任。
既同温室之树。且行状所不载。
孔子曰。君子于其所不知。
盖阙如也。故不书。
奉符。必用二字。
且以忠配肃。谨按旧仪。
凡殁者之故吏。得以行状请谥于尚书省
而考行定谥。则有司存。
朝廷辨可否。宜任众议。
今駮议撰谥异同之说。并故吏专之。
伏恐乱庖人尸祝之分。违公器不私之戒。
且非唐虞师锡佥曰之道。昔周道衰。
孔子作春秋以绳当代。而乱臣贼子惧。
谥法亦春秋之微旨也。在惩恶劝善。
不在哀荣。在议美恶。
不在字多文王伐崇。
周公三监。诛淮夷。
晋重耳一战而伯诸侯。武功盛矣。
而皆谥曰文。以冀缺之恪德临事。
宁俞之忠于其国。随会之纳谏不忘其师。
谋身不失其友。其文德岂不优乎。
而并谥曰武。固知书法者。
必称其大而略其细。故言武不言文。
言文不言武。三代以下。
朴散礼坏。乃有二字之谥。
二字谥非古也。其源生于衰周。
施及战国之君。汉兴
萧何张良霍去病霍光。俱以文武大略。
佐汉致太平。其事业不一。
谓一名不足以纪其善。于是乎有文终文成景桓宣成之谥。
虽渎礼甚矣。然犹褒不失人。
唐兴。参用周汉之制。
魏徵以王道佐时。近文。
极言直谏。爱君而忘身。
近贞。二德并优。
废一莫可。故曰文贞公
萧瑀端直鲠亮。近贞。
性多猜贰。近褊。
言褊则失其謇正。称贞则遗其吝狭。
非一言所能名。故曰贞褊公
其馀举凡推类。大抵准此。
皆有为为之也。若迹无殊途。
事归一贯。则直以一字目之。
杜如晦谥成封德彝谥明
王圭谥懿陈叔达谥忠
温彦博谥恭岑文本谥宪
韦巨源谥昭唐休璟谥忠
魏知古谥忠崔日用谥昭
其流不可悉数。此并当时赫赫以功名居宰相位者。
谥不过一字。不闻其子孙佐吏有以字少称屈者。
由此言之。二字不必为褒。
一字不必为贬。若褒贬果在字数。
则是文武。不如周威烈王慎靓王也。
齐桓晋文。不如赵武威魏安秦庄襄考烈也。
杜如晦王圭以下。或成或懿或宪。
不如萧瑀贞褊也。历考古训及贞观以来制度。
似皆不然。今奉所议云。
国家故事。宰相必以二字为谥。
未知出品式。谨请具示。
当以为按据。若忠者。
臣事君之常道。苟靖恭于位。
谁则非忠。非有炳然之异。
则不必以为谥。至如议狱缓死。
任贤举善。德之美者。
然肃者。威德克就之名也。
亦足以表之矣。且月令有之曰。
时及孟秋。天地始肃。
诗言之矣。曰曷不肃雍。
又曰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
肃严也敬也。忠之属也。
天地不肃。则岁不成。
宗庙不肃。则礼不立。
军旅不肃。则人不服。
肃之时义大矣哉。若夫以諲之从政也。
威能以闲邪。德可以济众
故以肃易其名。而忠在其中矣。
亦犹夫随会宁俞之不称文。岂必因而重之。
然后乃为美也。魏晋以来。
贾诩之筹算。贾逵忠壮
张既之政能。程昱之智勇。
顾雍之密重。王浑之器量。
刘惔之鉴裁。庾翼之志略。
彼八君子者。方之东平
宜无惭德。死之日并谥曰肃
当代不以为贬。何尝徵一字二字为之升降乎。
谨上稽前典。下据甲令。
参之礼经。而究其行事。
请依前谥曰肃。谨议。
冯宿兵部郎中知制诰822年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六十一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吾闻武德开元中
颜师古陈叔达苏颋。称大手笔
掌书王命。故一朝言语。
焕成文章。朕承祖宗。
思济其美。凡选一才。
补一职。皆不敢轻易。
其庶几前事乎。刑部郎中冯宿
为文甚正。立意甚明。
笔力雄健。不浮不鄙。
况立身守事。端方精敏。
而我诰命忽思润色之。听诸人言曰。
宿也可。宿立朝历御史博士郡守尚书郎
在仕进途不为不遇。然不登兹选。
未足其心。故吾于今归汝职业
仍迁秩为五兵郎中。勉继颜陈。
无辱吾举。可尚书兵部郎中知制诰
大宋新修周武王碑铭(并序开宝六年十月十五日 唐末宋初 · 卢多逊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金石萃编》卷三四、雍正《陕西通志》卷九○、乾隆《咸阳县志》卷一八、《咸阳金石遗文》卷一、《周陵志》卷七
古者,圣人体乾坤、树道德,功济天下,法施生民。
历代咸欲称其名,美其事,或乐章以歌之,或画像以赞之,亦以为宣扬前烈,敦厚王化。
其有济黔首倒悬之命,成域中太平之绩,盛德鸿业,垂光典坟,传万代而不朽者,其惟周武王乎。
尝观乐音,《大武》将阕,其歌云:「于皇武王,无竞维烈」;
又观画赞,黄初旧文,其词云:「桓桓武王,救世济民」,皆谓追美,褒扬遗德,历彼千祀。
往闻虚词,曾未若崇一时之典章,振列圣之耿光,访陵寝以奉之,析户人以守之。
乃建祠庙,乃崇祀典,先王不能有其制,前代未能行其事,出自我应天广运圣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冠绝古今之圣德也。
将以事实,刊于贞珉,乃命微臣,对扬休烈
谨再拜而称曰:伊昔皇风,肇兴西土。
磻溪协德,时雨降而山川出云;
孟津会盟,天机龙蛇起陆
既而威加四海,化成天下,武王之德,可得言焉。
若乃戎车虎贲,右旄左钺。
赤乌上屋,表天命也;
白鱼入舟,象人事也。
仗大义而平定,任纯诚而临御。
旌贤人而示来者,所以表商容之闾;
重烈士而悼云亡,所以封比干之墓。
先济民而后图国用,所以散鹿台之财;
轻积廪而重违物情,所以巨桥之
暴敛残毒,自我而息。
遂致群心翕然,义道斯应。
海内黎庶,舍涂炭而登春台;
寰中歌谣,释丰蔀而见白日。
及乎敦治本,澄化源,封五帝之后嗣,削五虐之弊政。
周公旦营成周而卜洛,命太公望授赐履而封齐。
分治西陕,委邵伯之共功;
保釐东郊,有毕公之继德。
宇内由是安泰,民风所以和畅。
岂直休牛归马,但美于偃兵;
保大定功,空歌于成德者哉。
扬积世之大业,成后嗣之丕基,生民已来,鲜能逾者。
我皇所以览虎观之史籍,披职方之图志,酆邑故地,得其旧陵。
因命守臣,躬往省视,乃曰:「陵寝如故,而荒榛之路弗禁于樵采;
庙宇甚陋,而牲牢之奠无闻于俎馔」。
上言至止,曰:「吁哉」!
以为废修寝园,无以褒圣王之德教;
守无人户,无以奉古陵之封植。
既而封植有所,守奉有户。
非严肃于庙貌,何崇重于瞻仰?
于是下明诏,命有司,楩楠杞梓集其材,公输匠石规其制。
将作图画以承式,宸扆临观而命使。
廷臣受诏,轺车载驰,揆程鸠功,不日而就。
徒观其殿宇巍巍,丹楹赤墀,瑶轩藻井,金阶宝砌,回廊环周,彫薨对飞,朱栏绮疏,交错光辉。
何修奉之所至,而轮奂之若是!
则知武王以大圣之德,恩济于人民;
我皇以不刊之典,光扬于祭飨。
使彼功不昧,而我德逾盛。
太牢致奠,极崇重也;
二时行礼,立典制也,呜呼!
天本无亲,惟有德而能亲之;
神非常飨,惟克诚而能飨之。
足使阴助景福,而明垂令典。
岂止牺象玄酒,江文通称荐德之辞;
簠簋香萁,陈叔达动八齐之作。
徵诸旧籍,谨为铭云:
卜世其昌,卜年其长。
以德嗣德,天钟武王
景祚无疆,神智无方。
以圣观圣,时惟我皇。
褒盛德而振起,追遗风而载扬。
读《武成》于《周书》兮,其功未彰;
歌《下武》于《周颂》兮,其道未光。
不若因我朝崇庙,飨亿万世,与国史而同芳。
开宝六年岁次癸酉十月辛巳朔十五日乙未建。
文中子中说序 宋 · 阮逸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文中子中说》(四部丛刊影印铁琴铜剑楼藏宋刊本)、《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四六、《经义考》卷二七九、《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七三
周公,圣人之治者也,后王不能举,则仲尼述之,而周公之道明。
仲尼,圣人之备者也,后儒不能达,则孟轲尊之,而仲尼之道明。
文中子,圣人之修者也,孟轲之徒欤,非诸子流矣。
万章公孙丑不能极师之奥,尽录其言,故孟氏章句略而多阙;
杜诸公不能臻师之美,大宣其教,故王氏续经抑而不振。
《中说》者,子之门人对问之书也,薛收、姚义集而名之。
唐太宗贞观初,精修治具,文经武略,高出近古。
若房、杜、李、魏、二温、王、陈辈,迭为将相,实永三百年之业,斯门人之功过半矣。
贞观二年御史大夫杜淹始序《中说》及《文中子世家》,未及进用,为长孙无忌所抑,而寻卒,故王氏经书散在诸孤之家,代莫得闻焉。
二十三年太宗没,子之门人尽矣,惟福畤兄弟福畤文中子幼子。)传授《中说》于仲父凝,始为十卷。
今世所传本文多残缺,误以杜淹所撰《世家》为《中说》之序(杜贞观三年卒,今世所传本乃贞观二十三年序。),又福畤于仲父凝得《关子明传》,凝因言关氏卜筮之验,且记太宗论道之美,亦非《中说》后序也,盖同藏缃帙,卷目相乱,遂误为序焉。
逸家藏古编,尤得精备,亦列十篇,实无二序。
以意详测,《文中子世家》乃杜淹授与尚书陈叔达,编诸《隋书》而亡矣叔达依迁史入《隋书》,今亡。)
关子明事具于裴晞《先贤传》,今亦无存。
故王氏诸孤痛其将坠也,因附于《中说》两间,且曰:「同志沦殂,帝阍悠邈,文中子之教郁而不行,吁,可悲矣」。
此有以知杜淹见抑而续经不传,诸王自悲而遗事必录,后人责不能扬师之道,亦有由焉。
夫道之深者,固当年不能穷;
功之远者,必异代而后显。
方当圣时,人文复古,则周孔至治大备,得以隆之。
荀卿扬雄二书,尚有韩愈柳宗元删定,李轨杨倞注释,文中子非荀、扬比也,岂学者不能伸之乎!
是用覃研蕴奥,引质同异,为之注解,以翼斯文。
夫前圣为后圣之备,古文乃今文之修,未有离圣而异驱,捐古而近习,而能格于治者也。
皇宋御天下,尊儒尚文,道大淳矣,修王削霸,政无杂矣,抑又跨唐之盛,而使文中之徒遇焉。
韩愈氏力排异端,儒之功者也,故称「孟子能拒杨墨,而功不在禹下」。
孟轲氏儒之道者也,故称颜回,谓与禹、稷同道。
不称文中子,其先功而后道欤,犹文中子不称孟轲,道存而功在其中矣。
唐末司空图嗟功废道衰,乃明文中子圣矣。
五季经乱,逮乎削平,则柳仲涂宗之于前,孙汉公广之于后,皆云圣人也,然未及盛行其教。
噫,知天之高,必辩其所以高也。
子之道其天乎,天道则简而功密矣。
门人对问如日星丽焉,虽环周万变,不出乎天中。
今推策揆影,庶髣髴其端乎。
大哉,中之为义,在《易》为二五,在《春秋》为权衡,在《书》为皇极,在《礼》为中庸。
谓乎无形非中也,谓乎有象非中也,上不荡于虚无,下不扃于器用,惟变所适,惟义所在,此中之大略也。
《中说》者如是而已。
李靖问圣人之道,子曰:「无所由,亦不至于彼」。
又问彼之说,曰:「彼道之方也,必也无至乎」。
魏徵问圣人忧疑,子曰:「天下皆忧疑,吾独不忧疑乎」!
退谓董常曰:「乐天知命,吾何忧?
穷理尽性,吾疑」?
举是深趣,可以类知焉。
或有执文昧理,以模范《论语》为病,此皮肤之见,非心解也。
逸才微志勤,曷究其极,中存疑阙,庸俟后贤,仍其旧篇,分为十卷。
谨序。
文中子补传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五、《邵氏闻见后录》卷四、《皇朝文鉴》卷一四九、《永乐大典》卷六八三八、《四续古文奇赏》卷四四、《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七八○
文中子王通字仲淹河东龙门人
六代祖玄则,仕,历太仆国子博士
兄玄谟以将略显,而玄则用儒术进。
玄则生焕,焕生虬。
齐高帝将受宋禅,诛袁粲,虬由是北奔魏。
魏孝文帝甚重之,累官至并州刺史封晋阳公谥曰穆,始家河汾之间。
虬生彦,官至同州刺史
彦生杰,官至济州刺史封安康公谥曰献
杰生隆,字伯高
隋开皇初,以国子博士待诏龙门
隋文帝尝从容谓隆曰:「朕何如主」?
隆曰:「陛下聪明神武,得之于天,发号施令,不尽稽古。
虽负之资,终以不学为累」。
帝默然有间,曰:「先生,朕之陆贾也,何以教朕」?
隆乃著《兴衰要论》七篇,奏之,帝虽称善,亦不甚达也。
昌乐猗氏铜川,弃官归,教授,卒于家。
隆生
玄则以来,世传儒业。
幼明悟好学,受《书》于东海李育,受《诗》于会稽玙,受《礼》于河东关朗,受《乐》于北平霍汲,受《易》于族父仲华
仁寿三年始冠,西入长安,献《太平十二策》,帝召见,叹美之,然不能用,罢归,寻复徵之。
炀帝即位,又徵之,皆称疾不至,专以教授为事。
弟子自远方而至者甚众,乃著《礼论》二十五篇、《乐论》二十篇、《续书》百有五十篇《、续诗》三百六十篇、《元经》五十篇、《赞易》七十篇,谓之《王氏六经》。
司徒杨素重其才行,劝之仕,曰:「汾水之曲,有先人之弊庐,足以庇风雨,薄田足以具𩜾粥。
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时和年丰。
也受赐多矣,不愿仕也」。
或谮曰:「彼实慢公,公何敬焉」?
以问曰:「使公可慢,则仆得矣;
不可慢,则仆失矣。
得失在仆,公何与焉」?
待之如初。
右武侯大将军贺若弼尝示之射,发无不中,曰:「美哉,艺也!
君子志道、据德、依仁,然后游于艺也」。
不悦而去,谓门人曰:「夫子矜而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纳言苏威好蓄古器,曰:「昔之好古者聚道,今之好古者聚物」。
太学博士刘炫问《易》,曰:「圣人之于《易》也,没身而已矣,况吾侪乎」!
仲长子光者,隐于河渚,尝曰:「在险而运奇,不若宅平而无为」。
以为知言,曰:「名愈消,德愈长;
身愈退,道愈进,若人知之矣」。
通见刘孝标《绝交论》,曰:「惜乎,举任公而毁也,任公不可谓知人矣」。
见《辩命论》,曰:「人事废矣」。
弟子薛收问:「恩不害义,俭不伤礼,何如」?
曰:「是汉文之所难也。
废肉刑害于义,省之可也;
衣弋绨伤于礼,中焉可也」。
王孝逸曰:「天下皆争利而弃义,若之何」?
曰:「舍其所争,取其所弃,不亦君子乎」!
或问人善,曰:「知其善则称之,不善则对曰,未尝与久也」。
贾琼问息谤,曰:「无辨」。
问止怨,曰:「不争」。
故其乡人皆化之,无争者。
贾琼问群居之道,曰:「同不害正,异不伤物。
古之有道者内不失真,外不殊俗,故全也」。
贾琼请绝人事,曰:「不可」。
曰:「然则奚若」?
曰:「庄以待之,信以应之,来者勿拒,去者勿追,沉如也,则可」。
谓姚义能交,或曰简,曰:「兹所以能也」。
又曰广,曰:「广而不滥,兹又所以为能」。
又谓薛收:「善接小人,远而不疏,近而不狎,颓如也」。
尝曰:「封禅非古也,其秦汉之侈心乎」!
又曰:「美哉,周公之志深矣乎!
宁家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苍生也」。
又曰:「易乐者必多哀,轻施者必好夺」。
又曰:「无赦之国,其刑必平;
重歛之国,其财必贫」。
又曰:「廉者常乐无求,贪者常忧不足也」。
又曰:「我未见得诽而喜、闻誉而惧者」。
又曰:「昏娶而论财,夷虏之道也」。
又曰:「居近而识远,处今而知古,其惟学乎」!
又曰:「轻誉茍毁,好憎尚怒,小人哉」!
又曰:「闻谤而怒者,谗之阶也;
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
绝阶去媒,谗佞远矣」。
北山黄公善医,先饮食起居,而后针药;
汾阴侯生善筮,先人事而后爻象。
大业十年尚书蜀郡司户
十一年,以著作郎国子博士徵,皆不至。
十四年,病终于家,门人谥曰文中子
二子:福郊、福畤。
二弟:凝、绩。
评曰:此皆通之《世家》及《中说》云尔。
玄谟仕,至开府仪同三司
绩及福畤之子勔、勮、勃,皆以能文著于唐世,各有列传。
余窃谓先王之六经不可胜学也,而又奚续焉?
续之庸能出其外乎?
出则非经矣。
茍无出而续之,则赘也,奚益哉?
或曰:「彼商周以往,此汉魏以还也」。
曰:「汉魏以还,之徒记之详矣,奚待于续经,然后人知之?
必也,好大而欺愚乎,则彼不愚者孰肯从之哉」!
今其六经皆亡,而《中说》犹存,《中说》亦出于其家。
虽云门人薛收、姚义所记,然予观其书,窃疑唐室既兴,凝与福畤辈依并时事,从而附益之也。
何则?
其所称朋友、门人,皆隋唐之际将相名臣,如苏威杨素贺若弼李德林李靖窦威房玄龄杜如晦王圭魏徵陈叔达薛收之徒,考诸旧史,无一人语及通名者。
《隋史》,唐初为也,亦未尝载其名于儒林、隐逸之间,岂诸公皆忘师弃旧之人乎?
何独其家以为名世之圣人,而外人皆莫之知也?
福畤又云:「凝为监察御史,劾奏侯君集有反状,太宗不信之,但黜为姑苏
大夫杜淹奏凝直言非辜,长孙无忌君集善,由是与有隙,王氏兄弟皆抑不用。
陈叔达方撰《隋史》,畏无忌,不为文中子立传」。
叔达宰相,与无忌位任相埒,何故畏之,至没其师之名,使无闻于世乎?
魏徵实总《隋史》,纵叔达曲避权威,肯听之乎?
此予所以疑也。
贞观二年卒,十四年君集高昌还而下狱,由是怨望,十七年谋反,诛。
此其前后参差不实之尤著者也。
李靖圣人之道,曰:「无所由,亦不至于彼,道之方也,必也无至乎」。
又对魏徵以圣人有忧疑,退语董常以圣人无忧疑,曰:「心迹之判久矣」。
皆流入于释老者也。
夫圣人之道,始于正心脩身齐家治国,至于安万邦,和黎民,格天地,遂万物,功施当时,法垂后世,安在其无所至乎?
圣人所为皆发于至诚,而后功业被于四海。
至诚心也,功业迹也,奚为而判哉?
如通所言,是圣人作伪以欺天下也,其可哉?
又曰:「佛,圣人也,西方之教也,中国则泥」。
又曰:「《诗》《书》盛而秦世灭,非仲尼之罪也;
虚玄长而晋室乱,非老庄之罪也;
斋戒脩而梁国亡,非释迦之罪也」。
茍为圣人矣,则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乌有可行于西方,不可行于中国哉?
苟非圣人矣,则泥于中国,独不泥于西方耶?
秦焚《诗》、《书》,故灭;
使《诗》、《书》之道盛于天下,秦安得灭乎?
老庄贵虚无而贼礼法,故王衍阮籍之徒乘其风而鼓之,饰谈论,恣情欲,以至九州覆没;
释迦称前生之因果,弃今日之仁义,故梁武帝承其流而信之,严斋戒,弛政刑,至于百姓涂炭。
发端倡导者,非二家之罪而谁哉?
此皆议论不合于圣人者也。
唐世文学之士传道其书者盖寡,独李翱以比《太公家教》,及司空图皮日休始重之。
宋兴,柳开、孙何振而张之,遂大行于世,至有真以为圣人可继孔子者。
余读其书,想其为人,诚好学笃行之儒。
惜也,其自任太重,其子弟誉之太过,更使后之人莫之敢信也。
余恐世人讥其僭而累其美,故采其行事,于理可通而所言切于事情者,著于篇,以补《隋书》之阙。
旧本魏书目录叙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八五
《魏书》,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十志,凡一百一十四篇,旧分为一百三十卷,北齐尚书右仆射魏收撰。
初,史官邓渊崔浩高允皆作编年书,遗落时事,三不存一。
太和中李彪崔光始分纪、传、表、志之目。
宣武时邢峦撰《高祖起居注》,崔鸿王遵业补续,下逮明帝
其后,温子升作《庄帝纪》三卷,济阴王晖业撰《辨宗室录》三十卷。
魏末山伟以代人谄附元天穆尔朱世隆,与綦隽更主国书,二十馀年,事迹荡然,万不记一。
北齐文宣天保二年,诏魏收修魏史。
博访百家谱状,搜采遗轶,包举一代始终,颇为详悉。
收所取史官,本欲才不逮己,故房延祐、辛元植、眭仲让刁柔、裴昂之、高孝干皆不工纂述,其三十五例、二十五序、九十四论、前后二表、一启,咸出于
五年,表上之。
悉焚崔、李旧书。
党齐毁,褒贬肆情,时论以为不平。
文宣尚书省与诸家子孙诉讼者百馀人评论。
始亦辩答,后不能抗。
范阳卢斐顿丘李庶太原王松年,并坐谤史,受鞭配甲坊,有致死者。
众口沸腾,号为「秽史」。
仆射杨愔、高德正用事,皆为其家作传,二人深党助之,抑塞诉辞,不复重论,亦未颁行。
孝昭皇建中,命更加审覈。
请写二本,一送并省,一付邺下,欲传录者,听之。
群臣竞攻其失。
武成复敕更易刊正。
既以魏史招众怨咎,齐亡之岁,盗发其冢,弃骨于外。
隋文帝书不实,平绘《中兴书》叙事不伦,命魏澹颜之推辛德源更撰《魏书》九十二卷,以西魏为正,东魏为伪,义例简要,大矫绘之失,文帝善之。
炀帝书犹未尽善,更敕杨素潘徽褚亮欧阳询别修《魏书》。
未成而卒。
唐高祖武德五年,诏侍中陈叔达等十七人分撰后魏、北齐、周、隋、梁、陈六代史,历年不成。
太宗初,从秘书奏,罢修《魏书》,止撰《五代史》。
高宗时魏澹孙同州刺史克己续十志十五卷,魏之本系附焉。
《唐书·艺文志》又有张大素后魏书》一百卷、裴安时元魏书》三十卷,今皆不传。
称魏史者,惟以魏收书为主焉。
孔子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
三代文章,莫盛于周。
东周、秦、汉虽战争丧乱,前古遗风馀烈,流而未绝。
贤君忠臣蹈道之徒,功业行谊,彰灼显布。
高才秀士,词章论议,谏诤辩说,嘉谋奇策,皆可以惊听动俗,为后世轨范。
左丘明司马迁班固,以良史之才,博学善叙事,不虚美隐恶,故传之简牍,千馀年而不磨灭。
东汉、魏、晋,去圣人稍远,史官才益浅薄。
永兴失政,戎狄乱华,先王之泽扫地尽矣。
拓跋氏乘后燕之衰,蚕食并、冀,暴师喋血三十馀年,而中国略定。
其始也,公卿方镇皆故部落酋大,虽参用赵魏旧族,往往以猜忌夷灭。
爵而无禄,故吏多贪墨;
刑法峻急,故人相残贼;
不贵礼义,故士无风节;
货赂大行,故俗尚倾夺。
洛之后,稍用夏礼。
宣武柔弱,孝明冲幼,政刑弛缓,风俗媮恶,上下相蒙,纪纲大坏。
母后乱于内,群盗挠其外,祸始于六镇,衅成于尔朱,国分为二而亡矣。
虽享国百馀年,典章制度,内外风俗,大抵与刘、石、慕容、苻、姚略同。
道武太武暴戾甚于聪、虎,孝文之强不及苻坚
其文章儒学之流,既无足纪述,谋臣辩士将帅功名,又不可希望前世。
修史者言词质俚,取舍失衷,其文不直,其事不核,终篇累卷,皆官爵州郡名号,杂以冗委琐曲之事,览之厌而遗忘,学者陋而不习,故数百年间,其书亡逸不完者,无虑三十卷。
今各疏于逐篇之末。
然上继魏、晋,下传周、齐、隋、唐,百六十年废兴大略,不可阙也。
臣攽、臣恕、臣焘、臣祖禹,谨叙目录,昧死上。
按:《魏书》卷末,中华书局一九七四年版。
后周书序 北宋 · 王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六、《皇朝文鉴》卷九○、《文章辨体汇选》卷二八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九八、《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三五
《周书》本纪八,列传四十二,合五十篇。
唐令狐德棻请撰次,而诏德棻陈叔达庾俭成之。
仁宗时出太清楼本,合史馆秘阁本,又募天下献书,而取夏竦李巽家本,下馆阁是正其文字。
今既镂板以传学官,而臣等始预其是正,又序其目录一篇曰:周之六帝,当四海分裂之时,形势劫束,毅然有志合天下于一,而材足以有为者,特文帝而已。
文帝苏绰于稠人之中,始知之未尽也,卧与之言,既当其意,遂起,并昼夜咨诹酬酢,知其果可以断安危治乱之谋,而诎己以听之。
考于书,唯府兵之设,敛千岁已散之民而系之于兵,庶几得三代之遗意,能不骇人视听以就其事,而效见于后世。
文帝尝患文章浮薄,使为大诰以劝,而卒能变一时士大夫之制作。
然则势在人上而欲鼓舞其下者,奚患不成?
虽然,非文帝之智内有以得于己,而苏绰之守外不诎于人,则未可必其能然也。
以彼君臣之相遭,非以先王之道,而犹且恳恳以诱之言,又况无所待之豪杰,可易以蓄哉?
夫以德力行仁,所以为王霸之异,而至于诎己任人,则未始不同。
然而君能蓄臣者,天下之至难。
传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盖道极于不可知之神,而人有其质,推之为天下国家之用者,以其粗尔。
然非致其精于己,则其粗亦不能以为人。
惟能自爱其身,则内不欺其心,外不蔽于物,然后好恶无所作,而尚何有己哉?
无己,始可以得己,而足以揆天下之理。
知人之言,而邪正无以廋其实,尚何患乎论之不一哉?
于是贤能任使之尽其方,而吾所省者以天下之耳目,而小人不能托忠以诬君子。
又从而为之劝禁,则小人忿欲之心已黜于冥冥之际,君子乐以其类进而摩厉其俗,凛然有耻。
君臣相与谋于上,因敝以新法度,而令驰骛于下者,有忠信之守而无傅会迁就之患,则法度有拂于民而下不以情赴上者乎?
盖虚然后能受天下之实,约然后能操天下之烦,垂缨摄衽,俯仰庙堂,无为以应万几者,致其思而已矣。
夫思之为王者事,君臣一也,势则异焉。
世独颂之无为,而安知夫人主自宜无为,而思则不可一日已也。
《书》曰「思曰睿」,扬雄曰:「于道则劳」,其不然欤!
盖夫法善矣,非以道作其人,则不能为之守。
而民之多寡、物之丰杀,法度有视时而革者,必待人而后谋,则是可不致其思乎?
苟未能此而徒欲法度之革者,是岂先王为治之序哉?
彼区区之周,何足以议,此徒取其能因一时君臣之致好,犹足以见其效,又况慨然行先王之道而得大有为之势乎!
是固不宜无论也。
朝奉郎郭君墓志铭元祐六年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三、《范太史集》卷四二
君讳子皋,字德臣
其先京兆人广明之乱,六世祖御史中丞甫从僖宗,弟及为广都,遂家焉。
曾祖汉平
祖仁渥,赠职方员外郎
父辅,尚书工部郎中梓州路转运使,累赠光禄大夫
母徐氏,赠天兴县太君
君以光禄荫补太庙斋郎
好学属文,尝荐于有司。
初任成都府新繁主簿丁内艰,服除,调成都犀浦主簿邛州大邑主簿陕州司理参军,举者十有四人。
卫尉寺丞、知邛州大邑县
县北与蜀州晋原接境,每岁二邑之民鸠工为堰,决渠溉田。
晋原据上流,有馀则注之他江,以邀邑民,得重赂,乃不为病,谓之「买水」,人素苦之。
君至,均以夫井,断木为平以限水,广深多寡自木为准,目曰「水平」。
由是大邑之水不买而足,号曰「郭公平」。
举监成都交子务。
纸币之设,本与钱相权,至是大坏,价贱不售,法几为废。
君讲究其病,钱币复称,官民利之。
先是,交子务以二年为任,监司奏留君半岁,遂著令,以二年半为任。
举者三十人,知昌州,迁太子中舍,易阶通直郎
泸卒谯青因博戏杀人,狱五徙辄变,监司委君,一讯而折,以具狱谳,竟获免死。
于是一路狱之难决者多以委焉。
徙知剑州
官军讨泸夷,道出剑关,戍关卒数十人辄亡从军,以幸战功。
及师还,主将悉捕送郡,有司以为禁卒逋亡,踰月当死。
君曰:「离戍从军,非亡命也」。
止罚而释之。
郡当两山间,民架为茅屋,依山而居,故多火灾。
君教民易以瓦,官为陶瓦贷贫民,不费而革,自是无火患。
奉议郎、知利州
今天子即位,覃恩迁承议郎,以疾请便郡,归成都,迁朝奉郎
元祐二年四月十日卒于家,享年五十有五。
君居家孝友,族人有贫不能葬者,君出家资市地具丧以葬。
居官忠信,明习法令,精于吏治,务在爱民,不以势利易其守,以是所居可纪,所去见思。
娶石氏,中大夫洵直之女,封□□县君
六子:曰㻞,蜀州江原主簿
曰瑜,太医局丞
曰瑀、曰瓛,皆业进士
曰瓛、曰某,早亡。
四女:长适进士陈叔达,次适进士史折,其二亡。
孙男六人、女一人。
六年□月□□葬于乡里。
君早有退居之志,尝曰:「仕为郎,其可已矣」。
及病,乞致仕,命下而卒。
铭曰:
郭氏自唐,从狩于蜀。
世有令人,以暨光禄
恂恂使君,孝友笃诚。
有惠在人,不陨厥声。
爵位岂多,岳牧方试。
寿老岂多,耆耋未至。
如彼泉流,既深既长。
庆在后人,子孙其昌。
跋烟峦晚景卷 北宋 · 米芾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珊瑚网·画录》卷四、《海岳题跋》卷一、《米襄阳遗集》卷一、续书画题跋记
昔兄尝赴吴江宰,同僚语曰:「陈叔达善作烟峦云岩之意」。
吾子友仁亦能夺其善。
昨晚出局,过伯新家,出近景烟云之状,友仁得其意耳。
襄阳老人米元章题。
唐旧书杂论二 其一 太宗陈叔达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五
陈叔达礼部尚书
初,建成元吉嫉害太宗高祖惑其言,将行贬责,叔达固谏乃止。
至是太宗劳之曰:「武德时,危难潜构,知公有谠言,今之此拜,有以相答」。
叔达谢曰:「此不独为陛下,社稷计耳」。
右《陈叔达传第十一》。
人主以天下为度。
记旧事,用公器赏私恩,虽不言,已可愧,又显言之,狭矣。
叔达不受,是也。
旧本周书目录序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八六
《周书》本纪八,列传四十二,合五十篇。
唐令狐德棻请撰次,而诏德棻陈叔达庾俭成之。
仁宗时,出太清楼本,合史馆秘阁本,又募天下献书而取夏竦李巽家本,下馆阁是正其文字。
今既镂版以传学官,而臣等始预其是正,又序其目录一篇曰:周之六帝,当四海分裂之时,形势劫束。
毅然有志合天下于一,而材足以有为者,特文帝而已。
文帝苏绰于稠人之中,始知之未尽也,卧予之言,既当其意,遂起,并昼夜咨诹酬酢,知其果可以断安危治乱之谋,而诎己以听之。
考于书,唯府兵之设,歛千岁已散之民而系之兵,庶几得三代之遗意,能不骇人视听以就其事,而效见于后世。
文帝尝患文章浮薄,使为《大诰》以劝,而卒能变一时士大夫之制作。
然则势在人上而欲鼓舞其下者,奚患不成?
虽然,非文帝之智内有以得于己,而苏绰之守外不诎于人,则未可必其能然也。
以彼君臣之相遭,非以先王之道,而犹且恳恳以诱之言,又况无所待之豪杰,可易以畜哉?
夫以德力行仁,所以为王霸之异,而至于诎己任人,则未始不同。
然而君能畜臣者,天下之至难。
《传》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盖道极于不可知之神,而人有其质,推之为天下国家之用者,以其粗尔;
然非致其精于己,则其粗亦不能以为人。
惟能自爱其身,则内不欺其心,内不欺其心,则外不蔽于物,然后好恶无所作,而尚何有己哉?
能无己,始可以得己,而足以揆天下之理,知人之言,而邪正无以廋其实,尚何患乎论之不一哉?
于是贤能任使之尽其方,而吾所省者以天下之耳目,而小人不能托忠以诬君子,又从而为之劝禁,则小人忿欲之心已黜于冥冥之际,君子乐以其类进而摩厉其俗,凛然有耻。
君臣相与谋于上,因敝以新法度,而令能者驰骛于下,有忠信之守而无傅会迁就之患,则法度有怫于民而下不以情赴上者乎?
盖虚然后能受天下之实,约然后能操天下之烦。
垂缨摄衽,俯仰庙堂,无为以应万几者,致其思而已矣。
夫思之为王者事,君臣一也,而君之势则异焉。
世独颂之无为,而安知夫人主自宜无为,而思则不可一日已也。
《书》曰:「思曰睿」。
扬雄曰:「于道则劳」。
其不然欤?
盖夫法度善矣,非以道作其人,则不能为之守。
而民之多寡,物之丰杀,法度有视时而革者,必待人而后谋,则是可不致其思乎?
苟未能此而徒欲法度之革者,是岂先王为治之序哉?
彼区区之周,何足以议,徒取其能因一时君臣之致好,犹足以见其效,又况慨然行先王之道而得大有为之势乎!
是固不宜无论也。
臣焘、臣安国、臣希谨昧死上。
按:《周书》卷末,中华书局一九七一年校点本。
陈同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九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六、《龙川文集》附录
数日山间从游甚乐,分袂不胜惘然。
君举已到未?
来日上剡溪,然不能久留,只一两日便归。
盖城中诸寄居力来言不可行,深咎前日衢、婺之行也。
如此则山间之行不容复践,老兄与君举能一来此间相聚为幸。
官舍无人,得以从容,殊胜在道间关置车中,不得终日相语也。
君举兄不敢遽奉问,幸为深致此意,千万千万。
《战国策》、《论衡》二书,并自注《田说》二小帙,并往观之,如何也?
所定《文中子》千万携来。
陈叔达说有韩公所定《礼仪》,尚未及往借也。
别后郁郁,思奉伟论,梦想以之。
临风引领,尤不自胜。
乐轩集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五
初,网山既得师传,嗣讲席,户外之屦几半艾轩
于是网山之徒又推乐轩为高弟。
一日侍网山谒老艾,艾受其拜,接之如孙。
网山仅得中寿,使其高年,必不终穷也。
乐轩七十五乃死,年出于其师,而穷尤甚于其师。
城中无片瓦,侨居福清县之横塘,闭门授徒,仅足自给。
至浮游江湖,崎岖岭海,积襁得百千,归买田数亩,辄为人夺去,士之穷无过于此矣。
今读其文,阐学明理,浩乎自得,不汲汲于希世求合。
萤窗雪案,犹宗庙百官也;
菜羹脱粟,犹堂食万钱也。
入则课妻子耕织,勤生务本,有拾穗之歌焉;
出则与生弦诵,登山临水,有舞雩之咏焉。
自昔遗佚阨穷之士,功名顿挫,时命龃龉,往往有感时触事之作以泄其无憀不平之鸣,若虞卿之愁、韩非之愤、墨翟之悲、梁鸿之噫、唐衢之哭是已。
乐轩生平可愁、可愤、可悲、可噫、可哭之时多矣,而以乐自扁。
乐之为义,在孔门惟许颜子,先儒教人必令求颜子之所乐。
呜呼,此固乐轩之所闻于二师欤!
乐轩没二十馀年,余从竹溪林侯肃翁传抄遗藁,姑叙其平生大致如此。
肃翁乐轩高弟也,他日居魏文贞之地,秉陈叔达之笔,当为河汾先生立传,无使天下后世有遗恨云。
乐轩陈氏名藻字元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