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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双林寺傅大士 陈朝 · 徐陵
 出处:全陈文卷十一
夫至人无己,屈体申教,圣人无名,显用藏迹。
维摩诘降同长者之仪,文殊师利或现儒生之像,提河献供之旅,王城列众之端,抑号居士,时为善宿,大经所说,当转法轮,大品之言,皆绍尊位,斯则神通应化,不可思议者乎!
东阳郡乌伤县双林寺傅大士者,即其县人也,昔岩溪蕴德,渭浦呈祥,天赐殷宗,诞兴元相,景侯佐命,樊滕是埒,介子扬名,甘陈为伍,东京世载,西晋重光,惟是良家,降神攸托。
若如本生本行,或示缘起,子长子云,自叙元系,则云补处菩萨,仰嗣释迦法王真子,是号弥勒,虽三会济济,华林之道未孚,千尺岩岩,穰祛之化犹远;
但分身世界,济度群生,机有殊源,应无恒质,自叙因缘,大宗如此。
案停水经云,「观世音菩萨,有五百身,在此阎浮提地,示同凡品,教化众生」,弥勒菩萨,亦有五百身,在阎浮提种种示现,利益众生,故其本迹,难得而详言者也。
尔其蒸蒸大孝,肃肃惟恭,厥行以礼教为宗,其言以忠信为本,加以风神爽朗,气调清高,流化亲朋,善和纷诤,岂惟更盈毁壁,宜僚下丸而已哉。
至于王戎吏部邓禹司徒,同此时年,有怀栖遁,仍隐居松山双林寺,弃舍恩爱,非梁鸿之并游,拜辞亲老,如苏耽之永别,自修禅远壑(《艺文类聚》作远豁。)
绝粒长齐,非服流霞,若餐朝沆。
太守王杰,言其诡诈,乃使邦佐,幽诸后曹,迄至兼旬,曾无假食,于是州乡愧伏,远迩归依,逃迹山林,肆行兰若。
又自叙云,「七佛如来,十方并现,释尊摩顶,愿受深法,每至楗槌应叩,法鼓裁呜,空界神仙,共来行道」。
其外人所见者,拳握之内,或吐异香,胸臆之间,乍表金色。
时有信安县比丘僧朔,与其同类,远来观化,未及祇肃,忽见大士,身长丈馀,朔等惊惭,相趋礼拜,虔恭既毕,更睹常形,又有比丘智协、优婆夷钱满愿等,伏膺累载,频睹异仪,或见脚长二尺,指长五寸馀,两眼光明,双瞳照耀,皆为金色,并若金钱,譬李老而相侔,同周文而等状,姜嫄所履,天步可以为俦,河流大屐,神足宜其相比,支郎之彦,既耻黄精,瞿昙之师,有惭青目
既而四空妙定,薰脩已成,八解明心,庄严斯满,时还乡党,化度乡亲,俱识还源,并知回向,或立舍须发,如闻善来,大倾财宝,同脩净福。
大士薰禅所憩,独在高岩,爰挺嘉木,是名梼树,擢本相对,似双槐于侠门,合干成阴,类双桐于空井,厥体贞劲,无爽大年,置霜停雪,寒暑萃,信可以方诸坚固,譬彼娑罗,既见守于神龙,将为疑于变鹤,乃于山根岭下,创造伽蓝,因此高柯,故名双林寺矣。
大士亦还其里舍,货贸妻儿,营缔支提,缮写尊法,尝以聚沙书地,皆成图果,芥子庵罗,无疑褊陋,乃起九层塼塔,形相岿然,六时虔拜,巡绕斯托。
又以大乘方等,灵药宝珠,眷言山谷,希得传写,龙乡思其晓照,象驾乏其流通,复造五时经典,千有馀卷,与夫鬻子而葬,同其至诚,嫁妻而隐,无殊高节,若寄搏麨,如因卖花,共指菩提,方成亲眷
至于一相无相之怀,虚己虚心之德,化鸡在臂,方推理于自然,毒蛇伤体,终无扰于深定,门徒肃肃,学侣诜诜,通被慈悲,义无偏党。
大通元年,县中长宿傅普通等一百人,诣县令范胥,连名荐述。
又以中大通四年,县中豪杰傅德宣等道俗三百人,诣县令萧诩,具陈德业。
夫以连城之宝,照庑之珍,野老怪而相捐,工人迷而不识,等体有流俗,才无鉴真,亟欲腾开,终成亏怠。
梁高祖武皇帝绍隆三宝,弘济四生,迹冠优填,神高仙豫,夫以陈蕃静室,犹怀天下之心,伊尹躬耕,思弘圣王之道,况我有慧日明炬,如风宝车,济是沈舟,能升彼岸,固宜光宣正法,影响人王者乎!
于是以中大通六年正月二十八日,遣弟子𥆜出都,致书高祖,其辞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白国主救世菩萨,今条上中下善,希能受持。
其上善以虚怀为本,不著为宗,妄想为因,涅盘为果。
其中善以治身为本,治国为宗,天上人间,果报安乐,其下善以护养众生,胜残去杀,百姓,俱禀六齐,夫以四海之君,万邦之主,预居王土,莫不祇肃」。
尔时国师智者法师,与名德诸众僧等,言辞谨敬,多乖释伽之书,文牒毕恭,翻豫山公之启。
大士年非长老,位匪沙门,通疏乘舆,过无虔恪,京都道俗,莫不嗟疑。
𥆜至都,投太乐令何昌,并有弘誓,誓在御路,烧其左手,以此因缘,希当闻达。
昌以此书呈同泰寺皓法师,师众所知识,名称普闻,见书随喜,劝以呈奏。
皇心欢悦,遽遣招迎,来谒宸闱,亟论经典。
同泰寺前临北阙,密迩南宫,仍请安居,备诸资给,后徙居钟山之下定林寺,游岩倚树,宴坐经行,京洛名僧,学徒云聚,莫不提函负衷,问慧咨禅,居荫高松,卧依盘石,于是四彻之中,恒泫甘露,大旬之内,常雨天酒,岂非神仙影响,示现祯祥者乎?
帝于华林园重云殿自开讲三慧般若经,穷须真之所问,御法胜之高堂,百千龙像,围绕餐听,黑貂朱绂,王侯满筵,国华民秀,公卿连席,乃令大士独榻,对扬天扆,并遣传诏及宣传左右四人,接受言论。
尔时纳揆之于台内,司隶之在殿中,杜预还朝,马防亲贵,旧仪悬席,皆等庶僚,以大士绝世通人,故加其殊礼矣。
及玉辇升殿,云跸在阶,晏然箕坐,曾不山立,宪司讥问,愈觉凝跱,但答云,「法地若动,则一切法不安」。
应对言语,皆为爽异。
昔汉皇受道,栾大不臣,魏祖优贤,杨叟如客,河上之老,轻举临于孝文,严子之高,闲卧加于光武(《艺文类聚》作台下之人高尚加于光武。),方其古烈,信可为俦。
帝又于寿光殿独延大士讲论玄赜,言无重颂,句备伽佗,音会宫商,义兼华藻,岂惟宝积献盖,文成七言,释子弹琴,歌为千偈而已。
固非论经于白虎之殿,应诏金马之门,说义云台,受厘宣室,可同年而语哉?
自火运将终,民无先觉,虽复五湖内贝,苍鹅之兆未萌,四海横流,夷羊之牧匪现,大士天眼所照,预睹未来,摩掌之明,夙鉴时祸,哀群生之版荡,泣世道之崩沦,救苦为怀,大悲为病,誓欲虚中闭气,识食为斋,非服名香,但资禅悦,方乃烧其苦器,制造华灯,愿以此一光明,遍照十方佛土,劝请调御,常住世间,救现在之兵灾,除当来之苦集,于是学众悲号,山门踊叫,弟子居士徐普拔潘普成等九人,求输已命,愿代宗师,其中或馘耳而刊鼻,或焚臂而烧手善财童子,重睹知识,忍辱仙人,是冯相辈,大士乃延其教化,更住阎浮,弘训门人,备行众善,于是弟子居士范难陀,弟子比丘法旷,弟子优婆夷严比丘,各在山林,烧身现灭;
次有比丘宝月等二人,穷身系索,挂锭为镫;
次有比丘慧海菩提等八人,烧指供养;
次有比丘尼昙展,慧光法纤等四十九人,行不食斋法;
次有比丘僧拔慧品等六十二人,割耳出血,用和名香,奉依师教;
并在碑阴,书其名品。
夫二仪大德,所贵曰生,六趣合灵,所重唯命,虽复梦幻影响,同归摩灭,爱使迷情,唯贪长久,自非善巧方便,沤和含罗,照以慈镫,沾其妙药,岂或舍不赀之躯,而能行希有之事?
若令割身奉鬼,闻半偈于涅槃,卖髓祠天,能供养于般若,理当刳心靡吝,擢骨无疑者乎?
大士小学之年,不游黉舍,大成之德,自通坟典,安禅合掌,说偈论经,滴海未尽其书(《艺文类聚》作其辞。)悬河不穷其义,前后讲维摩思益经等,比丘智瓒传习受持,所应度者,化缘既毕,以太建元年,朱明始献,奄然右卧,将归大空,二旬初满,三心是灭。
尔时隆暑,便已赫曦,屈伸如常,温暖无异,洗浴究竟,扶坐著衣,色貌敷渝,光彩鲜洁,爰经信次,宛如平生。
乌伤县陈钟耆即往临赴,犹复反手传香,皆如畴昔,若此神变,无闻前古,虽复青牛道士,白马先生,便遁形骸,本惭希企。
若其灭定无想,弹指而石壁已开,法王在殡,申足而金棺犹启,非斯矣莫与为俦。
遗诫于双林山顶如法烧身,一分舍利,起塔于冢,一分舍利,起塔在山,又造弥勒像二躯,置此双塔,莫移我眠床,当取法猛上人,织成弥勒像,永安床上,寄此尊仪,以标形相也。
于是门徒巨痛,遂爽遗言,用震旦之常仪,乖阇维之旧法,四部皆集,悲同白车,七众攀号,哀逾青树
弟子比丘法璿菩提智瓒等,以为伯阳之德,贞枑纪于濑乡,仲尼之道,高碑书于鲁县,亦有扬雄弟子,郑玄门人,俱述清猷,载刊玄石,于是祈闻两观,冒涉三江,爰降丝纶,克成丰琰,陵虽不敏,夙仰高风,轻课庸音,乃为铭曰:
大矣权迹,劳哉赴时。
或现商主,聊为国师
卑同巧匠,屈示良医。
猗欤开士,类此难思。
当来解脱,克绍迦维。
妙道犹秘,机缘未适。
弗降鸡头,宁开狼迹。
北地爰徙,东山攸宅。
族贵泥阳,宗分兰石
莫测其本,徒观其迹。
邈有蒲塞,心冥世雄
明宣苦苦,妙鉴空空。
汲引三界,行藏六通。
爰初隐逸,宴处林丛。
食等餐露,斋疑服风。
敬礼珍塔,归依灵像。
未若天尊,躬临方丈
慧炬常照,慈灯斯朗。
释梵天仙,晨昏来往。
济济行法,洗洗谈讲。
德秀臧丈,风高广成。
来仪上国,抗礼承明。
妙辩无相,深言不生。
掸钟比说,击鼓惭英。
天口,谁其与京。
乍现仙掌,爰标神足。
色艳沈檀,香逾薝卜。
我有边际,随机延促。
誓毁身城,当开心狱。
忽示泡影,俄如风烛。
噭敫门人,承师若亲,宁焚软叠,弗燎香薪
合窟为窆,方坟以堙。
须弥据海,变炭扬尘。
净土无壤,灵仪自真。
何时涌塔,复睹全身(《艺文类聚》七十六)
明道论 陈朝 · 傅縡
 出处:全陈文卷十六
縡笃信佛教,从兴皇惠朗法师受三论,尽通其学,时有大心皓法师著无诤论以诋之,縡乃为明道论,用释其难,其论曰:
无诤论言,比有弘三论者,雷同诋诃,恣言罪状,历毁诸师,非斥众学,论中道而执偏心,语忘怀而竞独胜,方与数论,更为仇敌,仇敌既构,诤斗大生,以此之心,而成罪业,罪业不止,岂不重增生死,大苦聚集?
答曰:三论之兴,为日久矣,龙树创其源,除内学之偏见,提婆扬其旨,荡外道邪执,欲使大化流而不拥,玄风阐而无坠,其言旷,其意远,其道博,其流深,斯固龙象之腾骧,鲲鹏之抟运,蹇乘决羽,岂能觖望于其间哉?
顷代浇薄,时无旷士,苟习小学,以化蒙心,渐染成俗,遂迷正路,唯竞穿凿,各肆营造,枝叶徒繁,本源日翳,一师解释,复异一师,更改旧宗,各立新意,同学之中,取寤复别,如是展转,添糅倍多,总而用之,心无的准,择而行之,何者为正,岂不浑纯伤窍,嘉树弊牙,虽复人说非马,家握灵蛇,以无当之卮,同画地之饼矣。
其于失道,不亦宜乎?
摄山之学,则不如是,守一遵本,无改作之过,约文申意,杜臆断之情,言无预说,理非宿构,睹缘尔乃应,见敌然后动,纵横络释,忽恍杳冥,或弥纶而不穷,或消散而无所,焕乎有文章,踪朕不可得,深乎不可量,即事而非远,凡相酬对,随理详核,有何嫉诈,干犯诸师?
且诸师所说,为是可毁?
为不可毁?
若可毁者,毁故为衰;
若不可毁,毁自不及。
法师何独蔽护,不听毁乎?
且教有小大,备在圣诰,大乘之文,则指斥小道,今弘大法,宁得不言大乘之意邪?
斯则褒贬之事,从弘放学,与夺之辞,依经议论,何得见佛说而信顺,在我语而忤逆,无诤平等心如是邪?
且忿恚烦恼,凡夫恒性,失理之徒,率皆有此,岂可以三修未惬,六师怀恨,而蕴涅槃妙法,永不宣扬?
但冀其忿愤之心既极,恬淡之悟自成耳。
人面不同,其心亦异,或有辞意相反,有心口相符,岂得必谓他人说中道而心偏执?
已行无诤,外不违而内平等,仇敌斗讼,岂我事焉,罪业聚集,斗诤者所畏耳。
无诤论言,摄山大师诱进化导,则不如此,即习行于无诤者也。
导悟之德既往,淳一之风已浇,竞胜之心,呵毁之兴,盛于兹矣。
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德,何必排拨异家,生其恚怒者乎?
若中道之心,行于成实,亦能不诤;
若以偏著之心,说于中论,亦得有诤。
固知诤与不诤,偏在一法。
答曰:摄山大师,实无诤矣;
法师所赏,未衷其节。
彼静守幽谷,寂尔无为,凡有训勉,莫匪同志,从容语嘿,物无间然,故其意虽深,其言甚约。
今之敷畅,地势不然,处王城之隈,居聚落之内,呼吸顾望之客,唇吻纵横之士,奋锋颖,励羽翼,明目张胆,披坚执锐,骋异家,衍别解,窥伺间隙,邀冀短长,与相酬对,榷其轻重,岂得默默无言,唯唯应命?
必须掎摭同异,发摘玼瑕,忘身而弘道,忤俗而通教,以此为病,益知未达。
令大师当此之地,亦何必默已,而为法师所贵邪?
法师又言:吾愿息诤以通道,让胜以忘德。
道德之事,不止在诤与不诤,让与不让也。
此语直是世间所重,法师慕而言之,竟未知胜若为可让也?
若他人道高,则自胜不劳让矣;
他人道劣,则虽让而无益矣。
欲让之辞,将非虚设,中道之心,无处不可,成实三论,何事致乖,但须息守株之解,除胶柱之意,是事皆中也。
来旨言诤与不诤,偏在一法。
何为独褒无诤邪?
讵非矛盾。
无诤论言,邪正得失,胜负是非,必主于心矣。
非谓所说之法,而有定相论胜劣也。
若异论是非,以偏著为失言,无是无非,消彼得失,以此论为胜妙者,他论所不及,此亦为失也。
何者?
凡心所破?
岂无心于能破,则胜负之心不忘,宁不在胜者乎?
斯则矜我为得,弃他之失,即有取舍,大生是非,便是诤论。
答曰:言为心使,心受言诠,和合根尘,鼓动风气,故成语也。
事必由心,实如来说。
至于心造伪以使口,口行诈以应心,外和而内险,言随而意逆,求利养,引声名,入道之人,在家之士,斯辈非一,圣人所以曲陈教诫,深致防杜,说现在之殃咎,叙将来之患害,此文明著,甚于日月,犹在忘爱躯,冒峻制,陷汤炭,甘粉,必行而不顾也。
岂能悦无诤之作,而回首革音邪?
若弘道之人,宣化之士,心知胜也,口言胜也,心知劣也,口言劣也,亦无所包藏,亦无所忌惮,但直心而行之耳。
他道虽劣,圣人之敬也。
已德虽优,亦圣人之教也,我胜则圣人胜,他劣则圣人劣,圣人之优劣,盖根缘所宜然,于彼于此,何所厚薄哉?
虽复终日案剑,终夜击柝,瞑目以争得失,作气以求胜负,胜负在谁处乎?
有心之与无心,徒欲分别虚空耳。
何意不许我论说,而使我谦退,此谓鹪鹏已翔于寥廓,而虞者犹窥薮泽而求之。
嗟乎!
丈夫当弘斯道矣,无诤论言。
无诤之道,通于内外,子所言须诤者,此用末而救本,失本而营末者也。
今为子言之,何则?
若依外典,寻书契之前,至淳之世,朴质其心,行不言之教,当于此时,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而各得其所,复有何诤乎?
固知本末不诤,是物之真矣。
答曰:诤与不诤,不可偏执,本之与末,又安可知?
由来不诤,宁知非末?
于今而诤,何验非本?
夫居后而望前则为前,居前而望后则为后,而前后之事,犹如彼此,彼呼此为彼,此呼彼为彼,彼此之名,的居谁处?
以此言之,万事可知也。
本末前后,是非善恶,可恒专邪?
何得自信聪明,废他耳目?
夫水泡生灭,火轮旋转,入牢阱,受羁绁,生忧畏,起烦恼,其失何哉?
不与道相应,而起诸见故也。
相应者则不然。
无为也,无不为也。
善恶不能偕,而未曾离善恶,生死不能至,亦终然在生死,故得永离而任放焉。
是以圣人念绕桎之不脱,悯黏胶之难离,故殷勤教示,备诸便巧,希向之徒,涉求有类,虽鳞角难成,象形易失,宁得不仿佛遐路,勉励短晨,日常念己身之善恶,莫揣他物,而欲分别,而言我聪明,我知见,我计较,我思惟。
以此而言,亦为疏矣。
他人者实难测,或可是凡夫真尔,亦可是圣人俯同,时俗所宜见,果报所应睹,安得肆胸襟,尽情性,而生讥诮乎?
正应虚己而游乎世,使俛仰于电露之间耳。
明月在天,众水皆见,清风既至,群籁毕响,吾岂逆物哉?
不入鲍鱼,不甘腐鼠,吾岂同物哉?
谁能知我,共行斯路,浩浩乎,堂堂乎,岂复见有诤为非,无诤为是?
此则诤者自诤,无诤者自无诤,吾俱中取而用之,宁劳法师费功夫,点笔纸?
但申于无诤,弟子疲唇舌,消晷漏,唯对于明道,戏论于糟粕哉?
必欲且改真伪,暂观得失,无过依贤圣之言,检行藏之理,终始研究,表里综核,使浮辞无所用,诈道自然消。
请待后筵,以观其妙矣(《陈书傅縡传》,《文苑英华》七百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