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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务观读道书名其斋曰玉笈 宋 · 曾几
 押词韵第十一部
自生民以来,未有夫子盛。
六经更百代,略不睹疵病。
瞿聃书角立,亦各谈性命。
空门甚宏放,果报骇观听。
是以虽至愚,读者无不敬。
周时柱下史,设教本清静。
至今五千言,谈若鼓钟磬。
虽为二郗谄,秖作二何佞。
遂令黄冠徒,冷落度晨暝。
贤哉机云孙,道眼极超胜。
杀青贝多叶,收贮腹中竟。
慨然发琅函,窗白棐几净。
三家一以贯,不事颊舌竞。
吾皇汉孝文,恭已民自定。
愿君益沈涵,持以奉仁圣。
远师曹相国,下视刘子政
程洵尊德性斋小集序1201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九、《平园续稿》卷一四、《尊德性斋小集》卷首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元祐间苏文忠公有诋伊川程氏之语,门人怨怒,力排苏氏。
由是学问文章遂分洛、蜀,识者非之。
绍熙甲寅,予自湘中归庐陵,有录事参军婺源程洵允夫袖长书及所业一通相过,合苏、程为一家,心窃异之。
已乃知其于朱熹元晦为中表,自其先世相与讲学。
又酷嗜眉山之文,为《三苏纪年》十卷,间以示予,凡其父子出处、诗文先后、前辈议论之所及,编纂略尽。
未几,以病卒官。
后累年,其宗人法曹万里出君《尊德性斋小集》一编,合古、律诗百馀篇,记、序、书、铭各二,跋四,说一,志、表、行状、祭文、序事劄子五,启、表五十一。
大抵论议正平,辞气和粹。
盖尝记其师里人李缯之言曰:「道有远近,学无止法。
不可见其近而自止,必造深远,然后有成」。
此程氏学也。
又曰:「文以载道,物有是理,辞者达是而已」。
此苏氏学也。
君之所得,实本于,学者果可无渊源乎?
惜夫久困场屋,五十由恩科入官,主簿衡阳,一转而止,不得发闻于世。
予故序其书,以告来者。
少傅观文殿大学士致仕、益国公食邑一万二千六百户、食实封四千六百户庐陵周必大序。
赠内弟程允夫三首 其一 南宋 · 朱熹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外家人物有吾子,我乃平生未见尝。
文字只今多可喜,江湖他日莫相忘
赠内弟程允夫三首 其二 南宋 · 朱熹
七言绝句 押阳韵
故家归来云树长,向来辛苦梦家乡。
行藏正尔未坚快,又见春风登俊良。
赠内弟程允夫三首 其三 南宋 · 朱熹
七言绝句 押东韵
我忆当年诸老翁,经纶事业久参同。
只今零落三星晓,未厌栖迟一亩宫宋程洵《尊德性斋小集·补遗》)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八四、八九、九九、一四○、《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
读苏氏书,爱其议论不为空言,窃敬慕焉。
苏氏议论切近事情,固有可喜处,然亦谲矣。
至于衒浮华而忘本实,贵通达而贱名检,此其为害,又不但空言而已。
然则其所谓可喜者,考其要归,恐亦未免于空言也。
为学之道,戛戛乎难哉!
为学之道至简至易,但患不知其方而溺心于浅近无用之地,则反见其难耳。
颖滨「浩然」一段,未知所去取。
反复读《孟子》此章,则苏氏之失自见。
孟子集解》先录要切处一二事,如论养气、论性之类。
孟子集解》虽已具稿,然尚多所疑,无人商确。
此二义尤难明,岂敢轻为之说而妄以示人乎?
来书谓此二义为甚切处,固然。
然学者当自博而约,自易而难,自近而远,自下而高,乃得其序。
今舍七篇而直欲论此,是躐等也。
为学之序不当如此。
而来书指顾须索,气象轻肆,其病尤大。
穷理之要,不必深求。
先儒所谓「行得即是」者,此最至论。
若论虽高而不可行,失之迂且矫,此所谓过犹不及,其为失中一也。
「穷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语有大病,殊骇闻听。
「行得即是」固为至论,然穷理不深,则安知所行之可否哉?
宰予以短丧为安,是以不可为可也。
子路以正名为迂,是以可为不可也。
彼亲见圣人,日闻善诱,犹有是失,况于馀人,恐不但如此而已。
穷理既明,则理之所在动必由之,无论高而不可行之理。
但世俗以苟且浅近之见谓之不可行耳。
如行不由径,固世俗之所谓迂;
不行私谒,固世俗之所谓矫,又岂知理之所在,言之虽若甚高,而未尝不可行哉?
理之所在,即是中道。
惟穷之不深,则无所准则而有过不及之患。
未有穷理既深而反有此患也。
《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
盖惟如此,然后可以应务,未至于此,则凡所作为皆出于私意之凿,冥行而已。
虽使或中,君子不贵也。
前所论苏颖滨,正以其行事为可法耳。
苏黄门谓之近世名卿则可,前书以颜子方之,仆不得不论也。
今此所论,又以为行事可法,本朝人物最盛,行事可法者甚众,不但苏公而已。
大抵学者贵于知道,苏公早拾之绪馀,晚醉佛老之糟粕,谓之知道,可乎?
《古史》中论黄帝、禹、益、子路管仲曾子子思孟子老聃之属,皆不中理,未易概举。
但其辩足以文之,世之学者穷理不深,因为所眩耳。
仆数年前亦尝惑焉,近岁始觉其缪。
所谓行事者,内以处己,外以应物,内外俱尽,乃可无悔。
古人所贵于时中者,此也。
不然,得于己而失于物,是亦独行而已矣。
处己接物,内外无二道也。
得于己而失于物者无之,故凡失于物者,皆未得于己者也。
然得谓得此理,失谓失此理,非世俗所谓得失也。
若世俗所谓得失者,则非君子所当论矣。
时中之说,亦未易言。
若如来谕,则是安常习故,同流合污,小人无忌惮之中庸,后汉胡广是也,岂所谓时中者哉?
大抵俗学多为此说,以开苟且放肆之地,而为苏学者为尤甚。
盖其源流如此,其误后学多矣。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弘治《徽州府志》卷七、《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一
所示诗文笔力甚快,书中所云,则未敢闻命。
别纸条析以往,试熟看数过,当自见得。
大抵自道学不明,千有馀年,为士者习于耳目见闻之陋,所识所趣不过如此。
如欲为文章之士而已,则以吾弟之才少加勉励,自应不在人后;
但不当妄谈义理,徒取诮于识者。
若果有意于古人之学,则如所示,皆未得其门而入者。
要须把作一件大事,深思力究,厚养力行,然后可议耳。
但恐浮艳之词染习已深,未能勇决,弃彼而取此,则非仆之所敢知也。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
熹承寄示前书所谕皆未中理,不得不相晓。
来书谓熹之言乃论苏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论,乃得苏氏之精者。
此在吾弟必更有说。
然熹则以为道一而已,正则表里皆正,谲则表里皆谲,岂可以析精粗为二致?
此正不知道之过也。
又谓洗垢索瘢,则孟子以下皆有可论,此非独不见苏氏之失,又并孟子而不知也。
夫苏氏之失著矣,知道愈明,见之愈切,虽欲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耶?
孟子,则如青天白日,无垢可洗,无瘢可索。
今欲掩苏氏之疵而援以为比,岂不所以彰之耶?
黄门比之乃兄,似稍简静。
然谓简静为有道,则与子张之指清忠为仁何以异?
第深考孔子所答之意,则知简静之与有道盖有间矣。
况苏公虽名简静,而实阴险。
元祐末年,规取相位,力引小人杨畏,使倾范忠宣公而以己代之。
既不效矣,则诵其弹文于坐,以动范公。
此岂有道君子所为哉?
此非熹之言,前辈固已笔之于书矣。
吾弟乃谓其躬行不后二程,何其考之不详而言之之易也!
二程之学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于佛老。
及其反求而得诸六经也,则岂固以佛老为是哉?
如苏氏之学,则方其年少气豪,固尝妄抵禅学,如大悲阁、中和院等记可见矣。
及其中岁,流落不偶,郁郁失志,然后匍匐而归焉,始终迷惑,进退无据。
以比程氏,正扬子「先病后瘳,先瘳后病」之说。
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
又谓程氏于佛老之言皆阳抑而阴用之,夫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程氏之学以诚为宗,今乃阴窃异端之说而公排之以盖其迹,不亦盗憎主人之意乎?
必若是言,则所谓诚者安在?
而吾弟之所以敬仰之意果何谓也?
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权臣跋扈,借资以取重于天下,岂真尊主者哉?
若儒者论道而以是为心,则亦非真尊六经者。
此其心术之间反覆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万里之远。
方且自为邪说诐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于己也?
凡此皆苏氏心术之蔽,故其吐辞立论,出于此者十而八九。
吾弟读之,爱其文辞之工而不察其义理之悖,日往月来,遂与之化,如入鲍鱼之肆,久则不闻其臭矣。
而此道之传,无声色臭味之可娱,非若侈丽闳衍之辞,纵横捭阖之辨,有以眩世俗之耳目而蛊其心。
自非真能洗心涤虑以入其中,真积力久,卓然自见道体之不二,不容复有毫发邪妄杂于其间,则岂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夫之口哉?
伊川之为明道墓表曰:「学者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
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
盖为此也。
然世衰道微,邪伪交炽,士溺于见闻之陋,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伪判然有归,则学者将何所适从以知所向?
况欲望其至之乎?
此熹之所不得不为吾弟极言而忘其僭越之罪也。
程氏书布在天下,所至有之。
此间所有,不过是耳。
谩寄《大全集》一本、《龟山语录》一本去。
《大全》中有他人之文,目录中已题出矣。
恐已自有之,如未有,且留看,夏中寄来未晚也。
程氏高弟尹公尝谓《易传》乃夫子自著,欲知其道者,求之于此足矣,不必傍观他书。
盖语录或有他人所记,未必尽得先生意也。
言先生践履尽一部《易》,其作传只是因而写成。
此言尤有味,试更思之。
若信得及,试用年岁之功,屏去杂学,致精于此,自当有得,始知前日所谓苏程之室者,无以异于杂薰莸冰炭于一器之中,欲其芳洁而不污,盖亦难矣。
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
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
但其词意矜豪谲诡,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
是以平时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往往不能终帙而罢。
非故欲绝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晓。
然则彼醉于其说者欲入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也哉?
亦无怪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
程固尝同朝,程子之去,苏公嗾孔文仲龁而去之也。
使其道果同,如吾弟之所论,则虽异世亦且神交,岂若是之戾耶?
文仲为苏所嗾,初不自知,晚乃大觉,愤闷呕血以至于死。
见于吕正献公之遗书,尚可考也,吾弟未之见耳。
因笔及此,似伤直矣。
然不直则道不见,吾弟察之。
幸甚!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一、经籍典卷七八。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
仁者,天理也。
理之所发,莫不有自然之节。
中其节则有自然之和,此礼乐之所自出也。
人而不仁,灭天理矣,何有于礼乐?
此说甚善。
但「仁,天理也」,此句更当消详,不可只如此说过。
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
鬼神者,造化之妙用;
礼乐者,人心之妙用。
此说亦善。
「礼之用,和为贵」,礼之用以和为贵也。
和如和羹,可否相济。
先王制礼,所以节人情,抑其太过而济其不及也。
知和而和,则有所偏胜。
如以水济水,谁能食之?
《中庸》曰:「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知和而和,则不中节矣。
以「和」对「同」,则「和」字中已有「礼」字意思。
以「和」对「礼」,则二者又不可不分。
恐不必引和羹相济之说。
政者,法度也。
法度非刑不立,故欲以政道民者必以刑齐民。
德者,义理也。
义理非礼不行,故欲以德道民者必以礼齐民。
二者之决而王、伯分矣,人君于此不可不审。
此一正君而国定之机也。
此说亦善。
然先王非无政刑也,但不专恃以为治耳。
孔氏之门虽所学者有浅深,然皆以诚实不欺为主。
子曰:「由,诲汝,知之乎?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教之以诚也。
若未得谓得,未證谓證,是谓自欺。
如此人者,其本已差,安可与入道?
樊迟问智,孔子既告之矣,又质之子夏,反覆不知,已不敢以不知为知也。
凡此皆为学用力处。
此说亦善。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谄于鬼,则于人可知矣。
推说则如此亦可。
但本文「谄」字止谓谄于鬼神耳。
自「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至「季氏旅于泰山」五段,皆圣人欲救天理于将灭,故其言哀痛激切,与《春秋》同意。
此说亦然。
夏殷之礼,杞宋固不足徵。
然使圣人得时得位,有所制作,虽无所徵而可以义起者,亦必将有以处之。
为是言者,恐后生以私意妄议先王典礼耳。
夏殷之礼,夫子固尝讲之,但杞宋衰微,无所考以證吾言耳。
若得时有作,当以义起者,固必有以处之。
但此言之发,非谓后生妄议而云耳。
身有死生而性无死生,故鬼神之情人之情也。
死生鬼神之理,非穷理之至未易及。
如此所论,恐堕于释氏之说。
性固无死生,然「性」字须子细理会,不可将精神知觉做性字看也。
「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宽、敬、哀,皆其本也。
圣人观人必观其本,实不足而文有馀者,皆不足以入道。
此说得之
心有所知觉则明明则公,故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仁者固有知觉,然以知觉为仁则不可。
更请合「仁」、「义」、「礼」、「智」四字思惟,就中识得「仁」字乃佳。
一念之善则恶消矣,一念之恶则善消矣,故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又曰「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此意亦是,然语太轻率,似是习气之病,更当警察疗治也。
行不由道而得富贵,是侥倖也,其可苟处乎?
行不由道而得贫贱,是当然也,其可苟去乎?
然则君子处贫贱富贵之际,视我之所行如何耳。
行无愧于道,去贫贱而处富贵可也。
故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当以「不以其道」为一句,「得之」为一句先生批「如此说则『其』字无下落,恐不成文理也」。)
此章只合依先儒说有得富贵之道,有得贫贱之道为是。
张子韶云:「此言君子审富贵而安贫贱」,亦甚简当。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天下之事,惟死生之际不可以容伪,非实有所悟者,临死生未尝不乱。
闻道之士原始反终,知生之所自来,故知死之所自去。
生死去就之理了然于心,无毫发疑碍,故其临死生也如昼夜,如梦觉,以为理之常然,惟恐不得正而毙耳,何乱之有?
学至于此,然后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
此又杂于释氏之说,更当以二程先生说此处熟味而深求之。
知吾儒之所谓道者与释氏迥然不同,则知朝闻夕死之说矣。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君子安于德义,如小人安于居处;
君子安于法度,如小人之安于惠利。
心之所安一也,所以用其心不同耳。
此苏氏说之精者,亦可取也。
「放于利而行多怨」,「利」与「害」为对。
利于己必害于人,利于人必害于己。
害于己则我怨,害于人则人怨。
是利者,怨之府也。
君子循理而行,理之所在,非无利害也,而其为利害也公,故人不得而怨。
人且不得而怨,而况于己乎?
此说得之
德不孤,中德也,中必有邻。
夫子之道至今天下宗之,非有邻乎?
此说非是。
心本仁,违之则不仁。
颜子三月不违仁,不违此心也。
熟味圣人语意,似不如此。
然则何以不言:「回也,其身三月不违心」乎?
凡人有得于此,必有乐于此。
方其乐于此也,寝可忘也,食可废也。
盖莫能语人以其所以然者,唯以心体之乃可自见。
周濂溪尝使二程先生求颜子所乐者何事,而先生亦谓颜子不改其乐,「其」字有味。
又云使颜子道,则不为颜子。
夫颜子舍道,亦何所乐?
先生不欲学者作如是见者,正恐人心有所系,则虽以道为乐,亦犹物也。
须要与道为一,乃可言乐。
不然,我自我,道自道,与外物何异也?
须自体会乃得之
此只是赞咏得一个「乐」字,未尝正当说著圣贤乐处。
更宜于著实处求之。
《易》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
敬以养其心,无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
由此心而发,所施各得其当,是之谓义。
此与《中庸》言「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相表里。
《中庸》言理,《易》言学。
此说是也。
圣言其所行,智言其所知。
圣智两尽,孔子是也。
伯夷伊尹柳下惠者,其力皆足以行圣人之事,而其知不逮孔子,故惟能于清、和、任处知之尽,行之至,而其他容有所未周。
然亦谓之圣者,以其于此三者已臻其极,虽使孔子处之,亦不过如此故也。
前辈言人固有力行而不知道者,若三子非不知道,知之有所未周耳。
知之未周,故伯夷于清则中,而于任、于和未必中也。
伊尹柳下惠于任、于和则中,而于清未必中也。
《易》《大传》论智常与神相配,而《中庸》称舜亦以大智目之,则智之为言,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于此?
此说亦是。
但《易》《大传》以下不必如此说。
智有浅深,若孔子之金声,则智之极而无所不周者也。
学者则随其知之所及而为大小耳。
岂可概以为天下之至神乎?
道者始于知之,终于行之,犹作乐者始以金奏,终以玉节也。
孟子之意特取其终始言之,不必于金玉上求其义。
此说亦是。
孟子正取金玉以明始终智圣之义,盖金声有洪纤,而玉声则首尾纯一故也。
不动心一也,所养有厚薄,所见有正否,则所至有浅深。
曾子、子夏、子路孟子告子北宫黝、孟施舍之议论趋操则可见矣。
此章之说更须子细玩索,不可如此草草说过。
郭立之以不动心处己,以扩充之学教人,与王介父以高明、中庸之学析为二致何以异?
郭立之议论不可晓多类此。
和靖言其自党论起,不复登程氏之门,伊川没,亦不吊祭,则其所得可知矣。
此论未理会析为二致,止恐其所谓不动心者,未必孟子之不动心也(《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
止:宋浙本作「正」。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张宣公年谱》卷一
久不闻问,方以为怀,人来,并得两书,备审比来侍奉之馀,进学不倦。
某去冬走湖湘,讲论之益不少。
然此事须是自做工夫于日用间行住坐卧处,方自有见处。
然后从此操存,以至于极,方为己物尔。
敬夫所见超诣卓然,非所可及。
近文甚多,未暇录,且令写此一铭去,此尤胜他文也。
密院阙期尚远,野性难驯,恐不堪复作吏。
然亦姑任之,不能预以为忧耳。
所示《语》《孟》诸说,深见日来进学之力。
别纸一一答去,更且加意。
如此探讨不已,当有得耳。
丁宁叶仁来时去取书,恐更有商量处,一一示及。
孤陋无所用心,惟得朋友讲论则欣然终日,千万有以慰此怀也。
「可欲之谓善」,此句寻常如何看?
因来谕及。
龟山《易传》传出已缺,《乾》《坤》只有草稿数段,不甚完备;
《系辞》三四段不绝笔,亦不成书。
此有写本,谩附去。
然细看亦不甚满人意,不若《程传》之厌饫充足。
潘子淳书顷亦见之,盖杂佛老而言之者,亦不必观。
向所论苏学之蔽,吾弟相信未及。
今竟以为如何?
他时于己学上有见处,此等自然冰消瓦解,无立脚处。
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真不虚语。
《正蒙》已领。
泉州刊行《程氏遗书》,乃二先生语录,此间所录,旦夕得本首当奉寄也。
此学寂寥,士友不肯信向。
吾弟幸有其志,又有其才,每一得书,为之增气。
更愿专一工夫,期以数年,当有用力处。
如《艮斋铭》,便是做工夫底节次。
近日相与考證古圣所传门庭,建立此个宗旨,相与守之。
吾弟试熟味之,有疑却望示谕。
秋试得失当已决,早了此一事亦佳。
然是有命焉,亦不足深留意也。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又见《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七八、学行典卷九九。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
可欲之说甚善,但云「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矣乎」,此语却未安。
盖只可欲者便是纯粹至善自然发见之端,学者正要于此识得而扩充之耳。
若云可者欲之,则已是扩充之事,非善所以得名之意也。
又谓「能持敬则欲自寡」,此语甚当。
但纸尾之意以为须先有所见,方有下手用心处,则又未然。
夫持敬用功处,伊川言之详矣。
只云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
又云但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处,不待先有所见而后能也。
须是如此,方能穷理而有所见。
惟其有所见,则可欲之几瞭然在目,自然乐于从事,欲罢不能,而其敬日跻矣。
伊川又言,涵养须是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考之圣贤之言,如此类者亦众,是知圣门之学别无要妙,彻头彻尾只是个敬字而已。
又承苦于妄念而有意于释氏之学,此正是元不曾实下持敬工夫之故。
若能持敬以穷理,则天理自明,人欲自消,而彼之邪妄将不攻而自破矣。
至于鸢飞鱼跃之问,则非他人言语之所能与。
亦请只于此用力,自当见得。
盖子思言君子之道费而隐,以至于天下莫能载,莫能破,因举此两句以形容天理流行之妙。
明道、上蔡言之已详,想非有所不解,正是信不及耳。
欲信得及,舍持敬穷理则何以哉!
所示宗派,不知何人为之。
子贡方人而孔子自谓不暇,盖以学问之道为有急乎此者故也。
使此人而知此理,则宜亦有所不暇矣。
无见于此,则又何所依据而轻议此道之传乎?
若云只据文字所传,则其中差互丛杂,亦不可胜道。
今亦未暇泛论,且以耳目所及与前辈所尝论者言之。
图内游定夫所传四人,识其三,皆未尝见游公,而三公皆师潘子醇,亦不云其出游公之门也。
此殆见游公与四人者皆建人,而妄意其为师弟子耳。
至于张子韶喻子才之徒,虽云亲见龟山,然其言论风旨、规摹气象自与龟山大不相似。
胡文定公盖尝深辟之,而载其说于《程氏遗书》之后。
试深考之,则世之以此学自名者,其真伪皆可覈矣。
胡公仲并语切中近时学者膏肓之病,尤可发深省也。
「三年无改」,只是说孝子之心如此,非指事而言也。
存得此心,则虽或不得已而改焉,亦无害其为孝矣。
元祐之于熙、丰,固有所谓不得已者。
然未知当时诸公之心如何?
若苏公「野花啼鸟」之句,得无亦有幸祸之心耶(《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一三二。)
问:《考异》云一作「间」。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一三○
亦足以发。
颜子所闻,入耳著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则足以发明夫子之言矣。
忠、恕、诚、仁之别。
「诚」字以心之全体而言,「忠」字以其应事接物而言(此义理之本名也。),若曾子之言忠恕,则是圣人之事,故其忠与诚、恕与仁得通言之(恕本以推己及物得名,在圣人则为以己及物矣。)
侯氏说未尝误,「万物」者诚有病。
「有德者必有言,有仁者必有勇」。
洵窃谓有德者未必有言,然因事而言,则言之中理可必也。
仁者未必有勇,然义所当为,则为之必力可必也。
故皆曰必有。
有德者未必以能言称,仁者未必以勇著。
(云云)以下,各如所说。
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不议谓不得与闻国政,非谓禁之使勿言也。
阳虎之流,以庶人而与国政者也。
恐不如此。
阳虎馈豚于孔子,盖以大夫自处,非庶人也。
苏说之误。
「天何言哉!
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洵窃谓四时行、百物生,皆天命之流行,其理甚著,不待言而后明。
圣人之道亦犹是也,行止语默无非道者,不为言之有无而损益也。
有言,乃不得已为学者发耳。
明道先生言:「若于此上看得破,便信是会禅」,亦非谓此语中有禅,盖言圣人之道坦然明白,但于此见得分明,则道在是矣,不必参禅以求之也。
如此辨别甚善。
近世甚有病此言者,每以此意晓之,然不能如是之快也。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洵窃谓仕优而不学则无以进德,学优而不仕则无以及物。
仕优而不学,固无足议者,学优而不仕,亦非圣人之中道也。
故二者皆非也。
仕优而不学,如原伯鲁之不说学是也。
学优而不仕,如荷蓧丈人之流是也。
子夏之言似为时而发,其言虽反覆相因,而各有所指,或以为仕而有馀,则又学;
学而有馀,则又仕。
如此则其序当云「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
今反之,则知非相因之辞也。
不知此说是否?
此说亦佳。
旧亦尝疑两句次序颠倒,今云各有所指,甚佳。
《遗书》载司马温公尝问伊川先生欲除一人为给事中(云云,)洵窃谓若以公言之,何嫌之足避?
先生于此亦未能自信邪?
前贤语默之节更宜详味。
吾辈只为不理会此等处,故多悔吝耳。
近正有一二事可悔,忽读此问,为之矍然。
上蔡语录》中有「真我」之语,洵窃谓不必如此立论,恐启后人好奇之弊。
盖「毋我」之「我」与「我所固有」之「我」字同义异,本自分明,只下一「真」字,便似生事,二程先生议论不如此。
上蔡之学所造固深,此亦似是其小疵也。
此说甚当。
上蔡所云「以我视,以我听」者,语亦有病。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五
龟山曰:「宰我问三年之丧,非不知其为薄也,只为有疑,故不敢隐于孔子」。
只此无隐,便是圣人作处。
龟山之意当是如此。
然圣人之无隐与宰我之无隐,亦当识其异处。
伊川舟行遇风,端坐不为之变,自以为诚敬之力。
烈风雷雨而舜不迷错,其亦诚敬之力欤?
舜之不迷,此恐不足以言之。
善为说辞,则于德行或有所未至。
善言德行,则所言皆其自己分上事也。
此说得之
「善与人同」,以己之善推而与人同为之也。
「舍己从人」,乐取诸人以为善,以人之善为己之善也。
此说亦善。
贤贤、事父母、事君、与朋友交,此四者皆能若子夏之言,可以言学矣。
然犹有「虽曰未学」之语,若犹赖乎学者。
盖虽能如是而不知其所以能如是者从何而来,则所谓行之而不著、习矣而不察者也。
此句意思未见下落,请详言之,方可议其得失也。
羞恶之心义之端,故人不可使之无廉耻。
无廉耻则无以起其好义之心,若之何而可化?
圣人之于民,必使之有耻且格者,此也。
人自是不可无耻,不必引羞恶好义为言也。
知敬亲者其色必恭,知爱亲者其色必和,此皆诚实之发见,不可以伪为。
故子夏问孝,孔子答之以色难。
据下文恐是言承顺父母之色为难,然此说亦好。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君子循理之所在,周流天地之间,无不可者。
其亲之也,理之所当亲也;
其远之也,理之所当远也,何比之有?
尊贤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此之谓周。
溺爱徇私,党同伐异,此之谓比。
,周遍也;
比,偏比也。
不必言周流天地之间。
谢上蔡曰:「慎言其馀、慎行其馀皆有深意,惟近思者可以得之」。
盖言行有丝毫不慎,则于理有丝毫之失,则与天地不相似矣。
慎言其馀,慎行其馀」,藉用白茅之意。
似此推言,于理不害,然恐未遽说到此也。
小人之陵上,其初盖微僭其礼之末节而已。
及充其僭礼之心,遂至于弑父弑君,此皆生于忍也。
孔子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敢僭其礼,便是有无君父之心。
人有中虽不然,而能勉彊于其外者,君子当求之于其中。
中者,诚也;
外者,伪也。
故父在当观其事父之志。
行者,行其志而有成者也。
父没,则人子所以事父之大节始终可睹矣,故父没当观其事父之行。
事父之行既已终始无愧,而于三年之间又能不失其平日所以事父之道,非孝矣乎?
此说甚好,然文义似未安。
「敏于事」如「必有事焉」之「事」,当为即为,不失其几也。
事只是所行之事。
「必有事焉」,不知寻常如何说,请详论之,乃见所指之意。
大抵说经以彼明此固为简便,然或失其本意,则彼此皆不分明,所以贵于详说也。
子贡曰贫而无谄」至「告诸往而知来者」,此为学之法也,亦可以见圣贤悟入深浅处。
凡穷理自有极致,观圣人如此发明子贡,则可见矣。
此章论进学之实效,非论悟入深浅也。
「悟入」两字既是释氏语,便觉气象入此不得。
大学》所谓知至格物者,非悟入之谓。
死生一理也,死而为鬼,犹生而为人也,但有去来幽显之异耳。
如一昼一夜,晦明虽异而天理未尝变也。
死者去而不来,其不变者只是理,非有一物常在而不变也。
更思之。
子闻之曰:「是礼也」,三字可以见圣人气象宏大,后世诸子所不及也。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与「《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皆圣人教人读《诗》之法。
此类言之太略,不晓所主之意。
恐其间有差,或致千里之缪也。
见实理是为智,得实理是为仁。
惟仁者能得是理,而以得实为仁,则仁之名义隐矣。
理之至实而不可易者莫如仁。
义、礼、智、信,非仁不成。
如孝、弟、礼、乐、恭、宽、信、敏、惠,皆仁之用也。
此数句亦未见下落
学者须先有所立,故孔子三十而立」。
又曰「患所以立」,然则若何而能立?
曰穷理以明道,则知所立矣。
立是操存践履之效,所说非是。
「患所以立」承「不患无位」而言,盖曰患无以立乎其位云尔。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诸葛孔明草庐中对先主论曹、孙利害,其后辅蜀抗魏、吴,其言无一不酬者。
盖古人无侈心,故无侈言如此。
所引事不相类。
刘器之问诚之目于温公,曰:「当自不妄语入」,此《易》所谓「修辞立其诚」也。
近之。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
之可妻,以其平昔之行也,非以无罪陷于缧绁为可妻也。
虽尝陷于缧绁,而非其罪,则其平昔之行可知。
「吾斯之未能信」,言我于此事犹未到不疑之地,岂敢莅官临政,发之于用乎?
此「事」谓何事?
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
孔子以此问子贡,则子贡之才亦颜曾之亚。
然其所以不及二子者,正在于以见闻为学。
孔子未欲以见闻外事语之,故姑云「吾与女弗如」。
他日乃警之曰:「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欤」?
道非多学所能识,则闻一知十,亦非所以为颜子。
子贡言闻一知二知十乃语知,非语闻也。
见闻之外,复谓何事?
请更言之。
忠与清皆仁之用,有觉于中,忠清皆仁;
无觉于中,仁皆忠清
以觉为仁,近年语学之大病,如此四句,尤为乖戾。
盖若如此,则仁又与觉为二而又在其下矣。
「又敬不违」,非从父之令,谓事亲以礼,无违于礼也。
所谓起敬起孝。
「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则不得已而从父之令者有矣。
「劳而不怨」,则所谓「悦则复谏」,不敢疾怨也。
若不从而遂违之,则父子或至于相夷矣。
居简行简,则有志大略小之患,以之临事,必有怠忽不举之处。
居敬行简,则心一于敬,不以事之大小而此敬有所损益也。
以之临事,必简而尽。
居敬则明烛事几而无私意之扰,故其行必简
为仁固难欤?
曰,孔子不以易启人之忽心,亦不以难启人之怠心。
故曰:「仁远乎哉?
我欲仁,斯仁至矣」。
又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仁固不远,然不欲则不至。
仁固难,为之则无难。
致知以明之,持敬以养之,此学之要也。
不致知则难于持敬,不持敬亦无以致知。
二者交相为用固如此,然亦当各致其力,不可恃此而责彼也。
「丘之祷久矣」,圣人与天地合其德,与鬼神合其吉凶,我即天地鬼神,天地鬼神即我,何祷之有?
自他人言之,谓圣人如此可也。
圣人之心岂以此而自居耶?
细味「丘之祷也久矣」一句,语意深厚,圣人气象与天人之分、自求多福之意皆可见。
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此圣人之事也,非与天同量者不能。
颜子所以未达一间者,正在此。
故第曰「尝从事于斯」,非谓己能尔也。
此正是颜子事,若圣人则无如此之迹。
有如此说处,便有合内外之意。
如舜善与人同,舍己从人,好察迩言,用中于民,必兼言之。
惟颜子行而未成,故其事止于如此耳。
子绝四,盖以此教人也,故曰「毋」。
毋者,戒之之辞。
「毋」,《史记》作「无」,当以「无」为正。
「未见其止也」,学必止于中,而「止」非息也,于中止行耳。
百尺竿头犹须进步,岂有止法乎?
据上下章,「止」字皆但为止息之意。
学止于中,乃止其所之止,非止息之意,字同用异,各审其所施。
竿头进步,狂妄之言,非长于譬喻者。
四科乃述《论语》者记孔氏门人之盛如此,非孔子之言,故皆字而不名,与上文不当相属。
或曰《论语》之书出于曾子、有子之门人,然则二子不在品题之列者,岂非门人尊师之意欤?
四科皆从于陈蔡者,故记者因夫子不及门之叹而列之。
君子之道,本末一致。
洒扫应对之中,性与天道存焉,行之而著、习之而察则至矣。
孰谓此本也宜先而可传,此末也宜后而可倦哉?
譬诸草木,其始植也,为之区别而已。
灌溉之,长养之,自芽蘖以至华实,莫不有序,岂可诬也。
然学者多慕远而忽近,告之以性与天道,则以为当先而传;
教之以洒扫应对,则以为当后而倦焉,躐等陵节,相欺以为高。
学之不成,常必由此。
惟圣人下学上达,有始有卒,故自志学充而至于从心不踰矩,自可欲之善充而至于不可知之神莫不有序,而其成也不可禦焉。
孟子谓徐行后长者为之孝弟,则洒扫应对进退之际苟行著而习察焉,乌有不可至于圣者?
子夏言我非以洒扫应对为先而传之,非以性命天道为后而倦教,但道理自有大小之殊,不可诬人以其所未至。
唯圣人然后有始有卒,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耳。
二先生之说亦是如此。
但学者不察,一例大言,无本末精粗之辨,反使此段意指都无归宿。
须知理则一致,而其教不可阙,其序不可紊耳。
盖惟其理之一致,是以其教不可阙,其序不可紊也。
更细思之。
「笃,实也」,学当论其实。
论其实则与君子者乎,与色庄者乎?
君子,有实者也;
色庄,无实者也。
得之
克己之道,笃敬致知而已。
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笃敬也。
所以知其为非礼者,致知也。
克己乃笃行之事,固资知识之功,然以此言之,却似不切。
只合且就操存持养处说,方见用力切要处。
言顾行,行顾言,故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中庸》曰:「力行近乎仁」。
《论语》司马牛问仁,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
答司马牛之意更宜思之。
质直而好义则能修身,察言而观色则能知人
内能修身,外能知人,而又持之以谦,此盛德之士也。
虽欲不达,得乎?
此与「禄在其中」同意。
名实相称之谓达,有名无实之谓闻。
察言观色,如孟子所谓「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
孔子所言三句,皆诚实退让之事。
能如此,则不期达而自达矣,非谓能修身知人而持之以谦也。
知人犹远正意。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
请益,曰:「无倦」。
凡不教而杀,不戒视成,慢令致期,皆无以先之也。
既有以先之,又当有以劳之。
帝尧曰:「劳之来之」。
凡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皆劳之之谓也。
之政也,其要在力行耳,故复告之以无倦。
先之谓以身率之,劳之谓以恩抚之。
二者苟无诚心,久必倦矣,故请益,则曰无倦而已。
簿书期会各有司存,然后吾得以留意教化之事。
故曰先有司。
先有司然后纲纪立而责有所归。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卷四,同书学行典卷四、九九。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
张子曰:「天性在人,犹水性之在冰,凝释虽异,其为物一也」。
观张子之意,似谓水凝而为冰,一凝一释而水之性未尝动;
气聚而为人,一聚一散而人之性未尝动。
此所以以冰喻人,以水性喻天性也。
然极其说,恐未免流于释氏。
兄长以为如何?
程子以为横渠之言诚有过者,正谓此等发耳。
孔子子思孟子论性,似皆不如此。
康节云:「性者,道之形体也。
心者,性之郛郭也。
身者,心之区宇也。
物者,身之舟车也」。
鬼神之理,某向尝蒙指示大意云:「气之来者为神,往者为鬼。
天地曰神曰祇,气之来者也;
人曰鬼,气之往者也」。
此说与张子所谓「物之始生,气日至而滋息;
物生既盈,气日反而流散。
至之谓神,以其伸也;
反之谓鬼,以其归也」之意同。
近见兄长所著《中庸》说亦引此,然张子所谓物者,通言万物耶?
抑特指鬼神也?
若特指鬼神,则所谓物者,如《易大传》言「精气为物」之「物」尔。
若通言万物,则上四句乃泛言凡物聚散始终之理如此,而下四句始正言鬼神也。
精气为物,向亦尝与季通讲此。
渠云:「精气为物者,气聚而为人也。
游魂为变者,气散而为鬼神也」。
此说如何?
更望详赐批教。
《易大传》所谓物,张子所谓物,皆指万物而言,但其所以为此物者,皆阴阳之聚散耳。
故鬼神之德体物而不可遗也。
所谓气散而为鬼神者非是。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
程子曰:「鬼神者,天地之妙用,造化之迹也(凡气之往来聚散,无非天地之用,而鬼神尤其妙者也。然既已动于气,见于用矣,是形而下者也,故曰造化之迹。)」。
吕氏曰:「万物之生,莫不有是气,气也者,神之盛也。
莫不有是魄,魄也者,鬼之盛也。
故人亦鬼神之会尔」。
《中庸》说曰:「鬼神之为德,虽不可以耳目见闻接,然万物之聚散始终,无非二气之屈伸往来者,是鬼神之德为物之体,而无物能遗弃之者也(向按此二说则张子所谓「物之始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返而游散」,乃泛言万物聚散始终之理如此。而鬼神者,亦物之一尔。但其德在物之中为尤盛,故为物之体而莫有能遗之者。人亦物之一也,其歛散终始亦二气之屈伸往来,与鬼神同。故吕氏曰:「人亦鬼神之会耳。」然则非特人也,凡天地之间,禽兽草木之聚散始终,其理皆如此也。其理一而其得于气者有隐显、偏正、厚薄之不同,兹其所以有鬼神人物之异欤。)」。
谢氏曰:「鬼神是天地妙用,流行充塞,触目皆是,欲其有则有,欲其无则无(鬼神,气也,人心之动亦气也。以气感气,故能相为有无。吕氏曰:「鬼神周流天地之间,无所不在,虽寂然不动,然因感而必通」,即此意也。)」。
详此两段,皆是人物、鬼神各为一物,是殆见庙中泥塑鬼神耳。
吕氏所谓「人亦鬼神之会」者甚精,更请细推之。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三二
《太极解义》以太极之动为诚之通,丽乎阳,而继之者善属焉;
静为诚之复,丽乎阴,而成之者性属焉,其说本乎《通书》。
而或者犹疑周子之言本无分隶之意,阳善阴恶,又以类分。
又曰「中也,仁也,感也,所谓阳也,极之用所以行也;
正也,义也,寂也,所谓阴也,极之体所以立也」。
或者疑如此分配,恐学者因之,或渐至于支离穿凿。
不审如何?
此二义但虚心味之,久当自见。
若以先入为主,则辩说纷拿,无时可通矣。
仁义中正,洵窃谓仁义指实德而言,中正指体段而言。
然常疑性之德有四端,而圣贤多独举仁义,不及礼智,何也?
中正即是礼智。
《解义》曰:「程氏之言性与天道多出此图,然卒未尝明以此图示人者,疑当时未有能受之者也」。
是则然矣,然今乃遽为之说以传之,是岂先生之意耶?
当时此书未行,故可隐。
今日流布已广,若不说破,却令学者枉生疑惑,故不得已而为之说尔。
濂溪作《太极图》,发明道化之原。
横渠作《西铭》,揭示进为之方。
二先生之学,不知所造为孰深?
此未易窥测,然亦非学者所当轻议也。
程子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
无妄是圣人之诚,不欺是学者之诚,如何?
程子此段似是名理之言,不为人之等差而发也。
《近思录》载横渠论气二章,其说与《太极图》动静阴阳之说相出入。
然横渠立论,不一而足,似不若周子之言有本末次第也。
横渠论气与《西铭》、《太极》各是发明一事,不可以此而废彼。
其优劣亦不当轻议也。
程子曰:「孔子言语句句是自然,孟子言语句句是事实」。
所谓事实者,岂非是当行可行底事耶?
然未可谓自然者,岂以其犹是思焉而得之欤?
大概如此,更玩味之。
所教学者看《精义》说甚善。
然窃以为学者须先从师友讲贯,粗识梗概,然后如此用工,不然,恐眩于众说之异同也。
此乃惮烦欲速之论,非所敢闻,然亦非独此书为然。
若果有志,无书不可读。
但能剖析精微,玩味久熟,则众说之异同自不能眩,而反为吾磨砺之资矣。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宋元学案补遗》卷六九
昨来疑义久不奉报,然后来长进,又见得前说之是非也。
每与吾弟讲论,觉得吾弟明敏,看文字不费力,见得道理容易分明
但似少却玩味践履功夫,故此道理虽看得相似分明,却与自家身心无干涉,所以滋味不长久,才过了便休,反不如迟钝之人多费功夫方看得出者,意思却久远。
此是本原上一大病,非一词一义之失也。
记得向在高沙,因吾弟说觉得如此讲论都无个归宿处,曾奉答云:「讲了便将来践履,即有归宿」。
此语似有味,更告思之。
草此为报,不能多及。
馀惟力学自爱。
程允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一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一、《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九
版籍固所职,然势有所压而不得为,则亦无可奈何。
潘宪却要理会事,俟出入少定,试更白之,或能相听,亦百里之幸也。
版籍分明,自是县道理财之急务。
今人只见重叠催税之利,而不察乡吏隐瞒之害,故不肯整理。
此是上下俱落在厮儿计中,甚可叹也。
石鼓之役,意思甚好,但恐择之却难处耳。
魏公好佛,敬夫无如之何。
此正明道先生所谓「今之入人因其高明,所以为害尤甚」。
不知这些邪见是坏却世间多少好人,破却世间多少好事也。
「诚」字得力甚善,然知之亦已晚矣。
凡百就实事上更著力为佳。
程允夫 洪正学刊允夫家藏帖)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一
词职幸已如愿,而忌之者以为僭渎,睥睨愈甚。
近日叶总章中已有姓名,旦夕必有行遣矣。
改正恩数,实无此例,前此但以众论纷纷,故于奏状中言之。
后来得请而复不说分明致此事,故又申省陈乞。
近又只得省劄检会申明已降指挥行下。
盖诸公不敢将上,而群小因此又益纷纷,细思此举,实有未安。
今且未令泰儿赴铨,其它姑置勿问,看数月间如何,又别相度也。
馀干冤痛,莫能为申理者,区区于此尤不能无愧也。
程允夫 以下洪正学刊允夫家藏帖)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三
先集无人写得,亦多是应用文字,非吾弟今日问学所急,故不送。
前书已详言,何不见悉耶?
墓刻不敢忘,幸且少宽之。
《谯传》非病翁所作,乃原仲致中二丈见之。
其说亦有病,非学问正脉也。
《遗书》中李端伯刘质夫所录极精,可熟味之,便见学问正当用力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