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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石(宋岳珂《宝真斋法书赞》卷三作宋光宗诗。题作《待月诗》) 北宋 · 林逋
七言律诗 押删韵
入夜跏趺多待月,移时箕踞为看山。
苔生晚片应知静,云动秋根合见闲。
瘦鹤独随行药后,高僧相对试茶间。
疏篁百本松千尺,莫怪频频此往还。
寻春次曾宏甫韵(原按:曾宏甫名惇,避宋光宗讳以字行,纡之子,巩之侄孙。陈振孙《书录解题》:曾氏三望,最初温陵公亮,次南丰巩兄弟,其后则几之族。集中赠宏甫必冠以曾,盖以明同姓不宗之意。) 宋 · 曾几
押词韵第十五部
春山数峰青,春水一溪绿。
幽寻山水间,物物可寓目。
花香若三薰,柳色若新沐。
吾侪幸闲放,晴昼颇连属。
胡为深闭门,终日仰看屋。
嘉招傥亟拜,岂敢惮仆仆。
请君携壶去,政恐日不足。
小槽虽蜜甜,何必待醽醁。
茗事姑置之,雷车困枵腹(自注:宏甫诗有家贫只旧醅,不办樽中醁。但煮官焙香,炊饭鲙鱼腹之句。且云家酿甜甚,不堪飨客也。)。
庆元六年光宗皇帝导引一首 宋 · 无名氏
押东韵
笳鼓发、云惨寒空。
丹旐去、捲悲风。
忧勤六载亲几务,有巍巍、圣德仁功。
褰裳尊处大安宫。
荆鼎就、遽遗弓。
仙游攀不及,臣民号恸诉苍穹。
光宗皇帝挽诗二首 其一 南宋 · 周必大
五言律诗 押冬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与进依三善(自注:臣为詹事,上与议。),从游阅五冬。
初终存缱绻,议论极从容。
辅政时虽浅,开藩眷自浓(自注:宰相拟郑侨帅潭,上今且除臣。)。
不如仙宅犬,犹从鼎湖龙。
光宗皇帝挽诗二首 其二 南宋 · 周必大
五言律诗 押侵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仁爱周华夏,英聪贯古今。
知人符日照,裕物称天临。
閒退亲传子(自注:御批付三省,久欲退閒,遂行内禅。),忧劳旧损心。
景光昭百世,昧谷谩西沉。
皇子镇洮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恭王某辞免立为皇太子不允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六、《玉堂类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朕观夏商而后,唐汉以还,率当国家闲暇之时,预进社稷久长之策。古以为重,朕安敢轻?以汝符采昭融,性资英敏。早辨南阳之牍,深穷东序之经。素简朕心,灼知厥德。用协本朝之茂宪,载行至道之圣仪,诏以扬庭,命之贰极。盖兼采亲贤之望,顾岂专父子之恩?永肩忠孝之图,勿徇谦冲之节。
皇子恭王再辞免立为皇太子批答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玉堂类稿》卷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省表具之。朕深维国本,属在皇储。日问寝门,将以教天下为子之孝;时脩齿胄,将以训天下为臣之恭。念典礼之攸崇,实古今之所重。汝聪明天赋,誉望日彰。博通诗书礼乐之文,兼备仁智中和之美。久养成于德器,肆祇协于邦彝。筮从艮索之三,象应离明之两。临轩受册,方肇举于盛仪;削牍抗言,必难回于成命。亟遵前诏,庸对慈怀。
光宗皇帝东宫秋雨诗跋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二、《省斋文稿》卷一四、《益公题跋》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五年八月四日,东宫讲毕,袖出御制《新秋雨过书怀诗》一篇。六日,又蒙送示和章,词翰双美,光照蔀室。垂索菲句,辄附于后。某恭题。
贺绍熙皇帝登极表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八七、《诚斋集》卷四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高安市
帝出乎震,雷动风从;龙飞在天,云行雨施。乾坤再辟,日月重光。臣某(中贺。)窃以王缵帝,帝缵皇,相承自昔;尧授舜,舜授禹,复见于今。聚三圣于一家,冠百王而独步。恭惟皇帝陛下聪明作睿,统运集躬。育德东明,元良正于万国;继离南面,大人照于四方。历选古初,畴若我宋。蔚后先其相望,凛揖逊以弥高。文祖文孙,釐绍兴之景命;是父是子,受乾道之丕基。天人交归,年世方永。臣近辞储隶,远守侯藩。鸾凤冲霄,夙欣攀附之久;鸿鹄横海,敢言调护之勤。
贺绍熙皇帝册立皇后表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八七、《诚斋集》卷四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高安市
历服初元,天临诸夏;家邦内助,册拜长秋,庆先宫闱,驩浃寰宇。臣某(中贺。)窃以乾健坤顺,一气密运于二仪;日光月明,万物仰瞻于两曜。惟帝及后,若阳与阴。美教则人伦明,正家而天下定。恭惟皇帝陛下修己以敬,化民以躬。王业艰难,念久同于劳佚;慈亲定省,复多历于晨昏。既六龙之御天,宜四星之正位。表仪中禁,帱载函生。惟内有《关雎》《鹊巢》之风,则外有《无逸》《立政》之治。臣名在储隶,迹非远臣。恭俭服浣濯之衣,已相观而身履;夙夜有警戒之道,岂小补于君尊?
光宗皇帝小祥疏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二、《双溪类稿》卷二七
四海传闻,遗荆山之弓鼎;九重追慕,游原庙之衣冠。遽阅期年,适丁讳日,怅陟方之易远,念流泽之难忘(尊号)。皇帝神则在天,心非遗物。久照虽沦于日毂,博临永御于云车。丧帝尧如考妣之三年,乌号曷已;继文考有子孙之百世,燕翼无穷。
光宗皇帝御集阁宜以宝谟为名奏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二、《宋会要辑稿》方域三之八(第八册第七三四七页)
已降指挥,令学士院、后省同实录院官议定光宗皇帝御集阁名,今恭议定,以宝谟为名。
辞免进呈徽宗皇帝玉牒孝宗皇帝光宗皇帝实录转两官表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三、《东塘集》卷一四
明诏叠颁,微躬失措。臣仰惟建中迄宣和之极治,庶绩其凝;隆兴暨绍兴之盛时,一道相授。举纲撮要,以大书于琬琰;广记备言,以传信于简编。蔚为盛世之宏模,于赫丕天之景铄,陛下志勤法祖,孝笃奉先,趣二典之登崇,庆三朝之备载。凡豫纂修之列,均沾渥洽之恩。礼示追尊,赏惟从厚。顾臣驽钝,俾被宠光,所宜上体于眷怀,其敢过形于矫拂。俯循涯分,实惧满盈。退念椠铅,曾微润色。昔者猥参于涉笔,兹焉适会于成书。事悉因人,功无可录。忽拜出纶之宠,骤膺升秩之华。太甚侥逾,苦为难称。傥昧牢辞之谊,决贻烦啧之羞。伏望皇帝陛下俯鉴忱诚,收还误宠。岂特示明时诏爵谨持之意,抑以逭愚臣贪荣陨越之忧。
光宗皇帝加上尊号礼成贺太皇太后笺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止堂集》卷一五
丕蒇明禋,对扬前烈,大称载举,四宇具宜。窃以尧无能名,莫言其盛;文所以圣,盖有自来。恭惟太皇太后殿下太极媲尊,坤元叶顺。凤辇昔朝于长乐,稔闻母训之言;鸿名今荐于顾成,益见孙谋之善。臣欣传旷典,属守閒祠,徒深鳌忭之情,莫造凫趋之列。
光宗皇帝加上尊号礼成贺皇太后笺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止堂集》卷一五
谒展圆丘,礼崇清庙。窃以舜帝主祭而享,始于妫汭之嫔虞;文王在庙亦临,实以徽音之嗣姒。故推本其业业之孝,必求端于雍雍之宫。恭惟皇太后殿下尊配乾元,厚侔坤载。承天之序,岂独蘋蘩蕴藻之告神;奉先之思,宜及神圣武文之广德。大称外蒇,美化内流。臣适奉閒祠,莫趋行阙,侧听鸿名之举,徒增鳌忭之欢。
上光宗皇帝鉴成箴 南宋 · 陈亮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三、《陈亮集》卷一○、《古文集成》卷五三、《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一六、《宋元通鉴》卷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五闰失驭,伪主僭窃,纲常丝棼,宇县瓜裂。
干戈日寻,汤沸火热,元元憔悴,无所存活。
艺祖勃兴,天为民设。
受命之日,兵刃不血。
痛兹版图,尚尔割截,丙夜不安,往就普说。
独立门外,冲冒风雪。
谋定戈指,莫我敢遏。
首往扬州,重进诛殛;
旋征泽潞,李筠就杀。
复掩湖南,保权力屈;
爰取荆南,继冲悚慑。
一鼓孟昶,蜀城斯拔;
徂征岭南,刘鋹面缚。
驰使江南,李煜踧踖;
传檄吴越,钱俶纳国。
十馀年间,忧虑危慄,头若蓬葆,雨沐风栉。
东征西伐,天下始一。
解兵脩贡,降王在列。
施裤麻鞋,缘布衣褐。
训练六军,法度陛级。
太宗继之,乾乾夕惕。
亲征河东,督励士卒,人百其勇,城无全堞。
下诏宽赦,继元乃伏;
收复漳泉,洪进屏息。
真宗嗣之,二祖是法。
契丹来寇,人心业业。
决意亲征,俯从准策。
亲御鞍马,躬秉黄钺。
白旄一麾,王师奋发。
我气既盈,虏气斯竭。
稽首请和,干戈载戢。
譬以祸福,实赖臣弼。
于皇仁祖,善继善述。
未几元昊,在西复悖。
谋臣勇将,连年讨伐。
边民既困,国用亦乏。
厥后智高,忽尔猖獗。
南岭东西,扰扰数月。
以时讨平,狄青之力。
靖康之难,言之汗浃!
二帝北巡,狼窠熊窟。
沙漠万里,风霜冽冽,胡尘扑面,惊弦惨骨。
国祚若旒,孰任其责!
赖有高宗,克绍前烈。
匆遽渡江,心胆欲折。
皇天降监,风涛安帖。
所至成市,暂都于浙。
颜亮凶燄,震撼六合。
投箠采石,意谓无越。
幸而倒戈,自取夷灭。
寿皇履位,求贤如渴。
崇事高宗,孝心尤切。
二十八载,终始无缺。
高宗上仙,哀号哽咽。
四方来观,其容惨怛。
王业艰难,坦然明白。
今王嗣位,祖宗是则。
无湎于酒,无沈于色:色能荒人之心,酒能败人之德。
以宰相为腹心,以台谏为耳目;
以将帅为爪牙,以尚书为喉舌。
登崇俊良,斥退奸蘖。
勿谓天高,常若对越;
勿谓民弱,实关治忽;
勿俾祸起于萧墙,勿使患生于仓卒;
勿私赏以格公议,勿私刑以亏国律;
勿侮老成之人,勿贵无益之物;
勿妄费生灵之财,勿妄兴土木之役;
勿谓嚬笑之微而莫我知,勿谓号令之严而莫我逆。
尽孝乃明主之治,论相乃人主之职。
圣言不可侮,人心不可咈。
倾耳乎公卿之言,游心乎帝王之术。
勿谓和议已成而不虑乎远图;
勿谓大位已得而不恤乎小失。
当效禹王,寸阴是惜;
当效文王,日昃不食。
勿效夏桀,瑶台琼室;
勿效商纣,斮涉剖直。
如履薄冰,深虞没溺;
如驭六马,切虞奔轶。
勿谓微过,当绝芽蘖;
勿谓小患,当窒孔穴。
左右前后,当用贤哲。
王惟戒兹,民罔不悦。
草茅作箴,敢告司阙。
上光宗皇帝劄子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五、《水心文集》卷一、《水心别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六
臣恭惟陛下始初临御,思深虑远,曾未浃旬,遽诏中外之臣各以其言疏列来上,诚欲治之主正本始之先务也。臣不敢汎滥条奏,苟应故常,惟陛下少留听焉。臣闻古之号为贤君者,必能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能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知病所在,锼剔根柢,不惮改为,则虽已衰复兴,垂败复成,终必得其所愿而后已。不能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因循姑息,随目前之苟且,望他日之远大,错施杂用,精神不应,文理差舛,久而无验,心志怠忽,则虽已兴已治之馀,衰乱出焉,况欲求其兴且治乎!所谓当先明治国之意者何也?盖当微弱之时,则必思强大;当分裂之时,则必思混并;当仇耻之时,则必思报复;当弊坏之时,则必思振起;当中国全盛之时,则必思维持保守;当夷狄宾服之时,则必思兼爱休息;先视其时之所当尚而择其术之所当出,不可错施而杂用也。尧、舜、三代,莫不皆然。秦、汉以还可称之君,暨我本朝艺祖、太宗,圣人迭起,积其勤劳,奋其勇智,功隆业钜,垂裕来叶,何尝有迷其时而误其术者哉!陛下以臣之言视今之时,则其时果当何尚,而其术果当何择欤?岂以为微弱而当思强大,分裂而当思混并,仇耻而当思报复,弊坏而当思振起欤?抑以为中国全盛而当思维持保守,夷狄宾服而当思兼爱休息也?无乃当微弱、分裂、仇耻、弊坏之时,而但处之以中国全盛、夷狄宾服之势;用维持保守、兼爱休息之术,而欲庶几乎强大、混并、报复、振起之功欤?治道之象,微而难知。臣虽至愚,窃论今日之事,恐其由前之时而处以后之势,用后之术而欲求前之功,补泻杂医,不能起疾,禾莠参种,迄靡丰年,此所谓治国之意当先明者也。诚先明其意,则国之所是可斟酌而定,议论趋向可审详而决,课功责效可岁月而待。臣昧死,愿论今日之未善者六事,皆治国之意未明之故。何谓未善者六事?今日之国势未善也,今日之士未善也,今日之民未善也,今日之兵未善也,今日之财未善也,今日之纪纲法度未善也。何谓今日之国势未善?请即汉、唐之兴废,以考见宣和、靖康之始末。汉中衰也,为王莽所篡,尺地一民非诸刘之有矣。然其人心犹未溃也,故光武以宗室疏属,至与乞食之饥民聚谋协力,卒以诛莽而尽复汉业者二百年。唐自天宝之后,大乱相乘,盗窃名字跨据藩镇者接踵,加以世有内患,日就衰削。亦以其人心犹未溃也,故犹得专主,行其命令,尽羁縻其土宇者百五十年,不至于播迁不复而使中原遂为左衽也。国家宣和、靖康之变,虽曰小人造衅,力取幽、燕,贪功不靖,激成祸乱。然三镇虽割而其民未尝愿降也,京师虽陷而天下未尝有变也,虏虽以威立张邦昌、刘豫,而奸雄未有崛起而与我抗者也。建炎巡幸,远至温、台;从卫隆祐,分适洪、赣;川、陕处置,自为捍禦;三方阻隔,不相闻知。然臣民奔走爱戴,无异平日。及刘豫再犯江、淮,兀术复取河南,震动陵逼,自以为豕突之势莫之敢校,然将士用命,首尾鏖击,豫以退却而兀术大败,卒甘心而求盟焉。是自宣和之末至绍兴十年之后,凡二十年之间,中国实无溃叛之形也。然终不免于罢兵增币,分裂南北以和寇仇,大则无东汉戡复之勋,小则无晚唐羁縻之政,何也?此臣所以深疑当时治国之意未明,于微弱、分裂、仇耻、弊坏之时,猥用维持保守、兼爱休息之术,枘凿不合,矛盾相戾,畏而安之,佐成其锋,以致此也。自是以来,几二十年,颜亮凶狂,离其巢窟,跳踯一战,鼓声所震,常、润之屋瓦几无宁者。当是之时,我方过于防虑,岂敢谓其真送死乎?然而胡人篡之,华人叛之,卒殒其首。于是中原响合,殆将百万,而我以素无纪律之兵,声势不接,犹能所向有功。是中国虽名属彼而实未尝溃叛于我者如故也。自是以来,休而息之,爱虏而不敢爱中原者,又几三十年矣。岁月虽已远,长老虽已亡,号令虽已绝,然而臣揆之天理,验之人心,察之事势,虽其名属彼而实未尝溃叛于我者犹在也。陛下盍先明所以治其国之意而斟酌国是于此乎!且夫微弱者必思强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是也。分裂者必思混并,秦、晋、隋之力争,艺祖、太宗之无敌是也;仇耻者必思报复,夏少康、越勾践、汉武帝、唐太宗是也;弊坏者必思振起,秦孝公、周世宗是也。岂昔之能斟酌国是于此,而今有不能乎?若曰「业已然矣,吾独奈何」?又曰「天不悔祸,吾其敢逆」!事之未立,则曰「乘其机也」,不知动者之有机而不动者之无机矣,纵其有机也,与无奚异!功之未成,则曰「待其时也」。不知为者之有时而不为者之无时矣,纵其有时也,与无奚别!然则用后之术而欲求前之功,治国之意终于未明,而今日之国势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士未善?自古国家,曷尝不以任贤使能为急欤?然而以意行事,以人胜法者,乃今日之所讳也。故事之曲折,无不诿法;习而行之,吏胥所工,士大夫愧焉。幸时无事,将迎唯诺,自可称职,而贤能遂至于无用矣。其无用也,故今之脩饬廉隅者反以行见异,研玩经术者反以学见非,志尚卓荦者反以材见嫉,伦类通博者反以名见忌。是岂世之恶贤能欤?贤能之无用,势有以激之也。锢于朋党,沈于卑贱,老于岩穴,何不可者!然而臣窃怪其既无用于今世矣,而风流日以坠失,士俗日以颓败,官无素望,人无定品,诸路无平时之帅,群僚无充事之员,举踌躇叹息而且以乏材为患者,何欤?岂其既以为无用而可以抑遏,又以为有用而不可磨灭欤?然则以为有用而不求其实而收之,以为无用而不思其弊而救之者,何欤?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士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治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士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民未善?三代之养民,臣犹未敢言也。若夫汉当文、景之际,则公私有馀,武帝则萧然耗矣;江左元嘉之政,其盛衰亦然。盖民之贫富,专系其用兵之多少矣。自绍兴之中年及乾道、淳熙,将五十年,中间用兵一二年尔,亦可谓少矣。民之富,州县之宽,宜与文、景比,而今日独奈何民力最穷,州县最困欤?试即士大夫而问今天下之县曰,「某可为欤?某不可为欤」?其不可为者十居八九矣。又试即士大夫而问今天下之州曰,「某可为欤?某不可为欤」?其不可为者十居六七矣。又问其「不可为者何事欤」?曰:「月桩、板帐钱尔,经总制、上供尔,归正人、官兵俸料尔」。又问「民力之所以穷者何说欤」?曰:「役法尔,和买尔,折帛尔,和买而又折帛尔」。然则国家有休兵之实过于文、景,而天下被用兵之害甚于武帝,何欤?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民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治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民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兵未善?古人之兵,以宿师为拙,以聚屯为病,不敢别异于民而特养之,虽特养之,不多数也。一朝有事,菽椹其食,料简其民,虽少而未尝不胜者,厉而使之也。今之特养者,将兵、禁兵、厢兵,世世坐食,总其成数,斯不少矣。古人之兵患未得此数尔,固足横行于天下。又有特养之大者,御前之军,屯驻四处,铸兵买马,截拨纲运,赀力竭矣,然而上下徊徨,皆曰「兵不可不养也」。屈意仇雠,坚守盟誓,行人岁遣,琛货空矣;然而内外怵惕,又皆曰「兵不可用也」。不知兵既不可不养,而何以反不可用欤?统副非人,朘刻廪赐,卒伍穷饿,怨嗟流闻。议者又以为「就使用之,终不可以致其死命也」。不知既不可用而徒养之,又何以徒养之者为累欤?然则昔人之能厉其兵虽少而必胜,今日之以兵自累虽多而愈弱者,何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兵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为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兵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财未善?财之善者,不曰「米粟布帛取于民力之所有」欤?及王制浸废,运鱼盐、榷酒茗以佐用度,然终不尽利,而亦不尽以金钱责其下之所无,虽少而不得不足者,盖亦未至于一切肆行而不顾也。今之茶盐净利,酒税征榷,何其浩大欤!虽汉、唐极盛之时,尽一天下之输,曾未能当今三务场之数。其又有浩大者,经总制钱,强立窠名,从而分隶;和买、白著,折帛、折变,再倍而取;累其所入,开辟以来未之有也。入既若是,出亦如之。盖尝仓猝不继,相视无策,遂印两界会子而权之者,有年数矣。不知取钱之多既若是,而何以卒岁扰扰,反忧不足欤?今天下幸欲暂安于无事,而徒以是钱为患也;设更有事,其一切不顾而取之者,又将覆出欤?夫昔者不敢尽取虽少而犹足,今日不顾而取之虽多而犹匮者,何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财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治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财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何谓今日之纪纲法度未善?昔之立国者,知威柄之不能独专也,故必有所分;控持之不可尽用也,故必有所纵。三代以上,星分棋布,悉为诸侯,其自居者千里而已。此非后世之所能,然犹坚植其四隅,倚之捍禦;封崇其险阨,示以形势;至于对立鼎峙,雌雄所争,则必隆其委任,多其分画。岂无外重生奸跋扈致寇之患哉?历代相承,莫之或变,盖非不欲其密,而亦不能不使之疏也。然则尽收威柄,一总事权,视天下之大如一家之细,孰有如本朝之密者欤?呜呼!靖康之祸,何为远夷作难而中国拱手欤?小民伏死而州郡迎降欤?边关莫禦而汴都摧破欤?今犹弗之悟也,岂私其臣之无一事不禀承我者为国利,而忘其雠之无一事不禁切我者为国害欤?岂其能专而不能分,能密而不能疏,知控持而不知纵舍欤?此臣所以深疑治国之意未明而使今日之纪纲法度未善也,陛下盍先明之乎!若为国之意终于未明,则今日之纪纲法度亦终于未善,而无所复论矣。恭承明诏,念军国之利害不能究知,生民之休戚无以自达,法或不宜于俗,事或不便于时。臣固以为无大于此六者矣,然而当先明治国之意而已。不先明治国之意,使此六者本伤而末坏,心蠹而枝披,支离涣散,而臣之议论无所复用矣。诚先明治国之意,则臣今所论,特其目耳。源流汗漫,变故万端,非兼考古今,不能尽其理;非并知难易,不能通其变;非独悟良策,不能操其决;非豫睹成效,不能待其久也。陛下不以臣之愚,试留听焉。诚欲先明所以治国之意,则固当视今之时。陛下以为今果何时欤?果微弱欤?则意固在于强大矣;果分裂欤?则意固在于混并矣;果仇耻欤!则意固在于报复矣,果弊坏欤?则意固在于振起矣;在陛下审观熟察而已。然则谓今之时为中国全盛、夷狄宾服者,臣恐其名托之而实非也;谓治国之意当维持保守、兼爱休息者,臣恐其形似之而实谬也;在陛下果断改为而已。臣伏观寿皇圣帝在位二十八年,英武刚健,勤劳恭俭,整厉臣工,变移风俗,大志未酬,亲授陛下。舜、禹之美,二《典》所载,若帝之初,何以过焉!陛下严祗寅畏,足以膺受付托;仁恕温厚,足以慰答徯望;虚心无我,足以容受正直;广览兼听,足以照临欺蔽;至公寡欲,足以杜塞侥倖;长驾远驭,足以招徕英杰;于此而先明所以治国之意,又何难哉!譬之行天下者,在所问津而已。干犯旒扆,无任恐惧!
贺光宗皇帝登极代司马通判俨进文正公奏劄表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二、《烛湖集》卷一
葵藿无情,犹知向日;蚁蜂有悃,能不忘君!矧滥齿于衣冠,而久蒙于禄秩。拊躬抃蹈,际运休明。三圣相传,信千古未闻之盛;六龙在御,当万物咸睹之时。加以言路宏开,封囊交上。虽惭应诏之奇策,窃贡承家之旧闻。内激愚衷,死有馀罪(中谢。)。伏念臣曾叔祖臣光见推一代,受任累朝。每怀入告之嘉猷,自信生平之力学。盖尝以曰仁曰明曰武,为君人之德;以任官信赏必罚,为政治之规。自仁庙、英庙之畴庸,逮神宗、哲宗之访落,始终六说,恳切一辞。然九重不谓之迂疏,而四海咸称其忠荩。巍巍底乂,往往由兹。曩者臣兄伋以州佐之微官,逢寿皇之初政,用誊奏藁,进彻宸聪。曲荷并容,俯嘉狂狷。恭惟皇帝陛下祗承内禅,遹济中兴。若稽本朝之宪章,追想当时之耇老,曾是先臣之献替,久尘乙夜之览观。臣实无知,怀不自已。敢缘故事,特寓微衷。忝谓世家久已厚乾坤之雨露,庶几后裔犹能增海岳之涓尘。惟无忽于常谈,斯立观于实效。所有先臣光前件劄子四道,谨缮写随表昧死以闻。
乞以葛邲配飨光宗皇帝庙庭奏 南宋 · 张釜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宋会要辑稿》礼一一之一一(第一册第五六○页)
奉诏令臣等详议光宗皇帝祔庙配飨功臣。恭惟光宗宪仁圣哲慈孝皇帝以神圣之资,承熙洽之运,体尧蹈舜,临御六年。勤俭之懿夐高于古,揖逊之风克绍于前。厚泽庞恩,渗漉夷夏。是虽光宗皇帝生知天纵、道备德全有以致此,考之当时,弥缝翊赞,岂无其人。今者宾空弗反,升祔礼成,必有一代辅臣侑食大室,式协旧典。伏见故右丞相、赠太师葛邲,操履静重,议论正平,淳厚之文驰骋乎百代,渊源之学根本乎六经。辅导初潜,蔚有成绩;经纶大政,济登丕平。虽居相位历时不长,而履正奉公之节,爱君忧国之诚,无踰于邲者。恭承明诏,伏请配飨光宗皇帝庙庭。
上书孝宗光宗请立太子定国本奏(绍熙五年) 南宋 · 薛公圭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七、《四朝闻见录》卷三
庶之乱嫡,自宫闱始。夫庶之乱嫡,则支之乱本之渐也;而支之乱本,则异姓之乱同姓之渐也;异姓之乱同姓,则又夷狄乱中国之渐也。
陛下践祚,今既五年,皇子嫡长已踰弱冠,玉册之命未布,而青宫之席尚虚。
陛下不即天下之安,而冒天下非常之危,不守天下之常,而覆天下不测之变,采之游言,殊有惊悸,采之国论,曾无建明。
祖父互疑,天地几变,子孙猜防,上下解体,支嫡交忌,臣民异心。臣始闻之,未敢遽信,今既日久,不容无惑。道路之言喧传百端,中外之心忧疑万状,燕公闻之,宁无怀贰?乘舆闻之,莫或改容,藩邸闻之,未免忧祸,此何等事也!而俾见于世,此何等议也!而俾闻于时。陛下盍亦自思其何以得此议,固宜自尽吾为祖为父之道也。上盍亦自思其何以得此议,固宜自尽吾为子为父之道也。
陛下曾知有窃议之人乎否也?问之左右,问之在朝,盖有君也,不敢言矣。问之主上,盖有父也,不敢言矣。问之太子,盖有祖矣,仍有父也,尤不敢言矣。为臣之言,不通于君;为子之言,不通于父;为孙之言,不通于祖;而微臣僭言之,死有馀地矣。如蒙圣恩,特垂天听,君臣之情通自臣言始,父子之情通自臣言始,祖孙之情通自臣言始,臣虽身首异处,而忠孝获书于史册,虽瞑目于地下,将有辞以对越先朝十御皇帝在天之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