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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吴称书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八、《南涧甲乙稿》卷一二
某顿首再拜知县学士足下:旧闻雅誉,未有一见之幸,每用怅然。人至,沐惠书,副以盛文,展玩披味,不能释手。比辰祁寒,伏审抚字之馀,尊候万福。荐贤之道废久矣,某何足以预此?属在其职,窃欲庶几焉。昨者陛辞,亦尝极论此弊,上意是之。故到官以来,虽有持钜公要人之书以取必者,未始敢辄与,俟有见焉。非有见者,拒而谢之,十七八年。况于百姓之长,朝廷所命以考其治状者,曷敢易哉?上以欺其君,下以欺其心,诚不忍尔。足下为邑,得于众多之论,因不自已,敢以名闻,初不在于识不识也,顾何能为足下重!近者李溧水之政,尝一再荐之,又合诸君子之力,然后有济。夫荐之济否,又不当为足下道,某尽其职而已。足下益善其政可也,乃辱贻笺为谢,礼意与辞,皆过其宜,甚非所望,亦非所当得者也。虽然,向见足下学校间举进士之文,演迤纡馀,既臻其奥,兹辱贶以盛制,杰然议论,有古作者之风,驰骋步骤,如千里马昂昂历块,未见其止,然后知贤者所长,无施不可。足下所谓三变其学者,愿少留意,而无泥于文章,求圣贤之蕴而期进于道德,则将又变而无疑矣。古之为政者,观一时之宜,举前人之偏,救未来之弊,使适其平而不顾于流俗之议,然后可以有立。自一邑而上为一州,自一州而上达之天下,曾不外是。足下既欲成一邑之治,而小人之侮,非意之谤,当有能辨之者,抑又奚恤?而来书切切,尚以为言,亦所未喻也。无由面晤,临纸遥企,冀为远业倍万爱重。匆匆布复,不宣。
送吴令君(按:本诗及下一首《赠吴令君》,似为他人赠吴儆之作,弘治本、十卷本未收。因无主名,仍姑置于此。) 南宋 · 吴儆
吾欲赠君以彭泽江边之柳,不如赠君以傅岩野外之梅。
柳色但知管离别,梅花独首百花开。
花开虽托桃李径,成实终为廊庙材。
冰霜清冷溪桥侧,聊与人间作春色。
日边调鼎待君来,已闻驿使传消息。
书示吴益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八、《南轩集》卷一八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子路问强,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昔者曾子谓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新安吴益恭来邕州通判,刚决而有虑,临事不避难,忠义自许,疾恶如雠。予始一见奇之,两年间察之云熟矣,而益加敬焉。秩满亲老,不复可留。于其行,会予有期服,不得为之赋诗以致赠言之意,而中有不能已者,敬书《鲁论》及《中庸》、《孟氏书》中三义以谂之。夫圣门所谓刚、所谓强、所谓勇者盖如此。益恭深思其义而体之于身,于以揉偏而进德。嗟乎,其又可量也哉!淳熙四年八月甲午。
吴儆像赞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九三、《吴忠肃公文集》卷末、《宋元学案补遗》卷七一
儒林仪表,国家栋梁。风云翰墨,锦绣文章。驾长虹于寥廓,听鸣凤于高冈。
与吴益恭安抚(儆)书 其一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五、《陈亮集》卷二九
亮一别不谓便如许久,中间伯恭递到婺州所留之文,不得一见为恨。前年萧山道中作一书,附梁节推行,记得灯下写时甚缕缕,今亦莫知所说何事也。正月间到临安,又得梁节推书,始知已出广久矣,甚念一见,深以不可得为虑。临行,才得与天民促膝共语。一旦复得君举书,亦知兄之来参差日子极不多,人生会聚之难乃如此。回思向来大醉井亭桥上,无一时放手,固是人间乐事也。比闻有召对指挥,丈夫年踰五十始得一面天颜,自不应复有留藏。然有君如此,亦不必量而后入也。私以为必有非常遇合,日日以冀。忽郑景元相访,未及寒温,首问此事,乃知奏疏甚伟,九重所以相期待者亦甚至,然竟不免为邕筦之行。吾人所向,类多如此。上方侍光尧万寿,岂忍使人八十之亲重入瘴疠之乡乎!若明以为告,宜无有不纳,乃欲待到阙而后乞祠,殆不可晓。天民一见遂遇合,继此当平步要津矣。天下无不可为之时,无不可乘之势,顾吾侪之命忒煞不是当耳。栾武子所谓「不可当吾世而失诸侯」,此言甚可念也。亮已为枯木朽株矣,虽即填沟壑固其分,但胸中所怀千万更无开口处,良以为苦。四海相知惟伯恭一人,其次莫如君举,自馀惟天民、道甫、正则耳。此事今已一笔勾断(云云)。
与吴益恭安抚(儆)书 其二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五、《陈亮集》卷二九
闻见待邕州对,当以情告上,不可更待来年。当机不发,乃更求哀他人,恐他时不无遗恨耳。伯恭、君举于兄极相知,但其力不能有所及。在临安亦尝数数款语否?三四年来,伯恭规模宏阔,非复往时之比,钦夫、元晦已朗在下风矣,未可以寻常论也。君举亦甚别,皆应刮目相待。叶正则俊明颖悟,其视天下事有迎刃而解之意,但力量有所不及耳。渠于亮甚厚。其于亮所厚如兄与天民,极惓惓,殆未可以科举士人论。此君更过六七年,诚难为敌,独未知于伯恭如何耳。徐居厚卓然自要立脚,亦与其他士人不同,闻安下处甚相近,想时时得款语也。本朝以绳墨立国,自是文法世界,度外之士往往多不能自容。只如西事之兴,滕宗谅、张亢小小放手,便为文法所绳,惟范文正公力保庇之。孙元规、滕达道、李诚之皆一世伟人,而是非相半。世人于兄不能深相察者,固亦其势也。然亮以为龌龊拘挛之极,其势必须一番痛快而后定。今日之浅狭亦极矣,兄辈不患不得少舒其意,小小起伏,愿且安之。无聊赖岂有踰于老弟者乎,亦且磊磈度日,想兄亦不待亮缕缕也。
别吴恭父知县序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六、《陈亮集》卷二四、《文章辨体汇选》卷三四一、《八代文钞》第三七册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亮儿时闻行都有所谓太学者,四方之英大抵萃焉。于是新安二吴以文墨妙天下,而季吴独好使酒任气,空所有当摴蒱一掷,不为后掷计,而胜负往来,辄达旦未已。遇其倦时,间引恶色自污,不揖客径寝,有儿抚一世之心。然而月辄从侪辈较一日短长。侪辈往往口诵心惟,吟哦上下,记忆不少休,试之夕,睫不得交,黎明,裹饭丛入,坐定,心摇摇特未宁,吏持题置之廊柱间,群起就视,相顾无人色。君独凝然遥问侪辈:「题谓何」?已则不复伫思,开卷径书,笔不留行,率至日中辄办;出则歌呼如平时。更数日挂名,举眼皆惊曰:「果吴称也,为首选者」。他日又曰:「复吴称也」。侪辈率畏服之。然嫉之者至于以为可杀,而皆不顾计也。久之,得第,尉鄞江。鄞并海,海盗出没,鬼神不可踪迹,间来掠民家,辄去。朝廷虽宿兵不能禁。君于是微布耳目,盗所至辄知之,单马径造,捕者踵至。盗惊谓神,咸拱手叠足,死不恨。论功至不可计,君不以屑意。犹得京秩,授饶之安仁。安仁故号冷邑,至则肃吏厚民,薄征缓赋。库不留一钱,遇有急须,片纸立办。民熙熙田里间,而商贾之至者如归,江东壮县或愧焉。会旁境大旱,饥民什百为群,攫食偷活,恶少年乘之为盗,势骎骎且犯境。州以为忧,遣兵数百戍之。富民或劝君挈家就避,君奋然曰:「吾为令,顾委命若等,是谓草间求活。吾宁与贼死,况不必死乎」!籍丁壮阅之。君驰马横槊于其间,声势张甚。邑无赖有袭旁境所为者,法外出新意,杀之以令,皆恐惧缩颈,盗不敢犯。事已,则自劾;不报。不便者从而媒孽之,部使者一二捃摭,出条目以诘君,君慨然曰:「吾所为固自不应法,吾不胜法吏矣。方急时,吾宁能计此耶!今鼎镬实甘」。吏从旁为答之,持法者犹欲掇拾其不合以罪焉。龙川陈亮曰:「成周议能之法,于是不可行矣。犬羊小丑,孩弄中国如无人,天子赫然,不欲赦之,未有以属也,于是且十年矣,顾不能为一壮士道地耶!人之有气力者,亦可叹也已」。余以积忧多畏之馀,遇君为之捉手起立。于其别也,举酒相属,叹离合之不常、而毁誉之相寻而未已也。已而开口大笑曰:「是亦何足计较哉」!遂行。
宋故朝散郎知邕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兼广南西路安抚都监提举钦廉等州盗贼公事沿边溪峒都巡检事兼提点买马事竹洲先生吴公儆行状 南宋 · 程卓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五、《新安文献志》卷六九、《南宋文录录》卷二二
曾祖师政,妣程氏。祖俊,妣汪氏,继妣魏氏。父舜选,故任奉议郎、赐绯鱼袋;妣金氏,封安人。
公初讳称,避秀园讳,改曰儆,字益恭,吴,其姓也。吴自泰伯以国得姓,其子孙散四方,谱牒不可考,独居歙之休宁者最盛。公之高曾世以长者称,薄取而厚施,视籴之贵,平其价以出之,施及旁郡,全活者甚众。至奉议公,袭德弥厚。一夕,与夫人金氏坐月下,有二星飞入怀,众异之,曰:「其吴氏种德之徵,有子之祥乎」?已而,宣和之甲辰,果生国录公俯;乙巳十二月之朔,又生公。公生而颖悟,日诵千馀言,十岁属文,已能道老生宿儒之所不能道。弱冠,与国录公游太学,时四方之英俊萃焉,月与角笔墨短长,辄居首选,侪辈相与叹服,为之语曰:「眉山三苏,江东二吴」。以上舍高选登绍兴二十七年进士第,调明州鄞县尉。三十二年,遇恩升修职郎。隆兴元年,获强盗,改承事郎。二年,差充婺州教授,不赴。乾道二年,差知饶州安仁县。四年,转宣教郎。七年,丁母艰,服阕。淳熙元年,转奉议郎、通判邕州。五年,任满,转承议郎。被召上殿,除知州,兼广西四路安抚都监,提举钦廉等州盗贼公事、沿边溪洞都巡检使、兼提点买马事。亲老丐祠,主管台州崇道观。六年,转朝奉郎。七年,转朝散郎,差知泰州,丐祠,复主管台州崇道观。十年,致其仕。以淳熙十年二月二十七日卒,享年五十有九。公天资雄浑,学该体用,高远而不为迂,切近而不为陋。上下数千年间世变升降,制度因革,灿然若指诸掌,而能剂量之以道;出入诸子百家,天官稗说,靡不洞究,而能折衷之以圣人之经。故其发为文辞,涵蓄演瀁,严洁渊奥。每一引笔,若飘风骤雨,不可止遏,旁观骇立悚汗,而公初未尝屑意也。公英迈慷慨,忠义激烈,虽穷居厄处,抱膝长吟,常以社稷安危为己任。方隆兴天子锐意北向,效奇献策者无算,公独怃然曰:「是碌碌者钓取爵位耳,乌足与语大计?使吾得当一面,提精兵数万,必擒颉利以报天子」。盖公平日之志也。当时宗工钜卿如晦庵朱公、南轩张公、东莱吕公、龙川陈公、梭山陆公、石湖范公、止斋陈公及知名之士数十人,皆与公友善。公之倅邕也,南轩以书告晦庵曰:「吴益恭忠义果断,缓急可仗,未见其匹」。及归自邕而得对也,南轩书「孔子之刚、曾子之勇、南方之强」三章以谂别。既而又以书相劳于中都,曰:「益恭才气事业,乌可掩抑,对扬忠言,必当上意」。至龙川则反复太息,遍告于东莱与石天民曰:「此君蹉跎,日以老矣,今兹得对,或有遇合之理」。其为一时名公所慕重盖如此。初,公未第,为太学录,时天子厉精,以逻卒廉察中外,一日且至胶庠,公曰:「此曹挟小忠簸弄耳,今闯足至此,异时六馆之士以非所宜言与大不敬论报,岂不上累圣朝」?执而笞之曰:「国有令,汝无故乌得辄入」?卒噤受笞,去不复至。盖公之风裁峻整,临机果决,已见于为布衣时。得第尉鄞,鄞并海,盗出没,鬼神不可踪迹,间来掠民家辄去,朝廷虽宿将重兵,不能禁。公潜布耳目,盗所至辄知之,单马径造,捕者随至,盗惊谓神。卒有先登被创者,公解驼裘以衣之,亲与傅药,士卒皆感慨争奋,愿空贼以报。及宰安仁,安仁旧号冷邑,公至则肃吏厚民,薄征缓赋。异时负贩少有至者,公立为会市,会之日,官无征敛,市不二价,约束明肃,商贾四集,皆得所欲以归。于是井邑饶富,江东壮县或愧焉。时岁大旱,公度民将艰食,预约一县户口所需米若干,令富民储蓄以备,境内赖以不饥。会旁境饥民百十为群,攫食偷活,恶少年乘之为盗,势骎骎且犯境,州人以为忧,遣兵数百戍之。或有劝公避者,公奋然曰:「吾为令,顾委命若等,是谓草间求活。吾宁与贼死,况不必死乎」!籍丁壮阅之,公驰马横槊其间,声势张甚。有无赖子袭旁邑,所为者法外,出新意杀之以令,盗闻之,皆恐惧缩颈不敢犯。事已自劾,不报。然不便者从而媒檗之,以是坐累数年。公尝言于孝宗皇帝曰:「盗贼弄兵,惊陛下之赤子,甚至阻山泽杀吏士,遣大将发重兵而不能定,皆由帅宪、守令罢软不任职,治之不早,以至滋蔓难图」。仁哉斯言!使安仁非公,盗滋蔓矣。法吏乃反以为公罪,此识者所甚痛也。暨通判邕州,沿边溪洞蛮獠少不得意则反侧,南轩张公经略广右,有疑事悉以咨公,置邮筒往来,筹画日至再至三,公曲为之尽,毕就条理。郡阙守,檄摄郡事。有自杞蛮者,势强盛,服属化外诸国至羁縻州境上,其人皆长大,勇悍善斗,岁数千人至横山市马,日益横忽。其酋必程持国书来争论,淳熙三年蛮人与其官兵相杀伤,因及十馀事,以乾正为年号,州人大恐。公严兵庭见之,其词色骄甚,公责以「汝国本小小聚落,只因朝廷许汝市马,岁得银帛二十馀万,今三十年矣。汝国以此富强,役属诸蛮。若忘朝廷厚恩邪,辄敢妄有邀求?吾当闻诸朝,绝汝买马之路」。又以不用本朝年号,且犯庙讳诘之。酋遂屈服。有田州下闭洞首领凌谧,以掠良民与化外诸国为市,人易金一两,伎艺者倍之。每岁上边买马,遣丁夫除驿道,辄为掠去,公屡委所属追问,谧不伏。以兵擒之,枭首于市,远近称快。又有安平州酋长李棫,藏匿逃逋,窥伺叵测,累年帅宪不能治。州有虞兵逸去,公大书尺纸示棫,如期而来,且惶惧遣使以书币请罪,公责而释之,还其书币,棫叹往时太守率以贿迁,公清如水,吾敢慢乎?于是两江五十馀洞,告戒部落无有犯者,且曰:「吾宁贫穷,毋犯吴公」。留邕三年,绩效不可殚纪,南轩露荐于朝,得旨赴都堂审察。去之日,若士若民,若吏若兵,合数千人遮道流涕,奔告诸台借留。公陛对,首论恢复:「天下之大势有二,天下之大计亦有二;有纷纭未定之势,有立国相持之势。纷纭未定之势利疾战,立国相持之势宜缓图。方海陵即世,中原之势几至纷纭,诸将反不能渡淮而发一矢。及葛王定位,南北之势复成勍敌,张浚、虞允文乃欲长驱以定中原,进退缓急皆两失之,此功业所以未建。今之议者不察,持茍安之说者欲保守江左,为欲速之计者便谓中原可平。臣未尝不痛惜于斯也。臣愿陛下治兵积粟,涵勇韬力,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乃以舟师出其东,蜀兵出其西,且战且守,稍稍前进。东自齐以图晋,西自陇以图秦,为祖逖、谯梁战守之谋,而无桓温、刘裕深入远斗之患。会逢其适,纠合诸侯之兵而以武临之,一戎衣而天下定矣。若彼此势钧而力敌,虽一兵一骑不可轻动」。闻者始知公规略宏远,区画精密,平日慷慨自许,非孟浪叫呼者也。使公获展其志,应敌著数,各随局面,如环无端,功业可量也哉!及论自杞蛮、二广官吏与治贼之方,皆切中事机。孝宗皇帝嘉奖,欲除公御史。适邕又阙守,上以马政为忧,复以邕管属公。时奉议公已八十,公曰:「吾奉亲以往乎,亲且老,离井里以戚吾亲,非孝也。上方以孝治天下,其念我乎」?力请,上为恻然,予祠,已而思之,擢知泰州,复以亲老请祠。公孝友出于天性,常视奉议公嚬笑以为欣戚。所居之前有洲,广数亩,旧种竹,苍翠可爱,奉议公乐之,于是结庐其上,环以秋冬不凋之木,日奉觞酒,怡愉其中。又以馀閒与从游之朋穷经论史,考德订业。四方之士闻之,负笈而至,岁数百人,居不足以容,或相率结茅其傍,因号为竹洲先生。公分斋肄业,如安定湖学之法以教之,士由以成材者,有方公恬首春官,汪公义端首胪传,其他簪佩满州县。言有章,行有操,官有业,问有学,未有不自竹洲之门者。公之没也,奉议公已九十,呼其子,泫然流涕曰:「子之事亲也,生有养,死有葬。今吾先而祖以死,有馀恨矣。汝其毋忘乃父之志,以事而祖」。又曰:「汝其知所以立身立家乎?忠孝者百行之本也,恭俭者百行之端也」。其了然于死生之故,有释老所不能及者,娶金氏,封宜人,后公六年卒。以绍熙元年四月某日,合葬于绩溪县高车原。男四人:载,宣教郎,签书高邮军判官厅公事;圻、塈、坰。女一人,适奉议郎、知袁州万载县事王僎。孙十一人:镐、铉、锡、镇、錞、鉴、铨、镡、镛、铭、锜。曰鉴,出继国录公长子垕之后;曰铨,出继国录公次子塾之后。孙女二人:长适承议郎、知江州瑞昌县事韩野卿,次幼未行。卓于公同里闬,先伯父文简尚书与公同肄业,而公之季子坰又从予游,故知公之出处颇详。尝论公之才足以佐理天下,而身不得居卿相之位;公之气足以从事中原,而身不得任鈇钺之寄;公之节足以挥斥奸慝,而不得纲维国之风宪;公之文足以光昭云汉,而不得黼藻国之纶綍。公之命固有所制矣。然孝尽于亲,道信于友,名尊于身,识与不识皆知公为一世伟人,公之所以不朽,孰得而制哉?公尝作《尊己堂记》,谓「天爵义荣己所有也,可常尊也;人爵势荣得失在命,不可常也。士大夫丧其可常之尊,乃藉夫不可常尊者以华其身,得则喜,失则悲,甚而茍得,至于忘耻,是何异乞墦间之祭,醉饱而归,其妻妾方羞且泣,而施施焉未之知也」。晦庵朱公见而喜曰:「往者张荆州、吕著作皆称吴邕州之才,今读其记文,又可见其所存」。然则云雾晦冥,日月之光景常新,公之存固有用舍得丧不得易者。有文集三十卷行于世,或谓其峻洁类贾长沙,雄丽类苏内翰,风骚类柳柳州,世必有能辨者,不待予言也。公殁既有年,其孙铉入都门,涕泣谓予曰:「先祖言行久未编次,将遂湮坠,敢稽首以请」。予辞不敢,铉之请愈力,因概书其大节,以备太史氏采录云。谨状。嘉定十五年十一月日,通奉大夫、同知枢密院事、休宁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食实封一百户程卓状。
访吴安抚竹洲 南宋 · 汪莘
忆昔见公十载前,知公即日图凌烟。
而今见公十载后,岂意翻为竹洲叟。
黄金照日天门开,夜叉安得生风雷。
龙文虎脊君当取,有才不用当谁哉。
中原寝庙无消息,塞上无人能杀贼。
君王此志二十秋,四海看君闲不得。
访吴安抚命赋诗竹洲中有静香亭长堤静观斋舞雩亭 南宋 · 汪莘
凤麟敢谓皇家无,如公自合应时须。
胡为返驾竹洲隐,只与高堂素壁成画图。
一麾淮海重拜敕,老人在南子在北。
称家菽水欢有馀,每日乃得见颜色。
大儿三十(原作千,据名贤集改)心力到,租税免教官吏逼。
小儿十五天资敏,火耕水耨云未克。
竹林茅屋谩读书,我正不蒙稽古力。
请言竹洲胜,蕖筱相因依。
红蕖未妨晚色静,翠筱解过凉阴稀。
渔童樵青足驱使,夜深醉和风雨归。
梦中突兀长堤横,忽觉单骑游边城。
擒胡已决千里外,邯郸一枕空峥嵘。
闲来静观宛殊昨,却怜蒲团坐日落。
偶见始画天地心,从此鸢飞共鱼跃。
向来天地本来闲,猎夫见鹿不见山。
不然堤下寒流自太古,何人曾作沂(原作溯,据名贤集改)水看。
前日从公洲上语,茯苓期我能同煮。
未容只作竹洲翁,属闻汉诏求伊吕。
吴安抚竹洲集序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四
云汉昭回,日星光洁,天之华也;川岳之融峙,草木之纤秾,地之华也;天秩天叙之彝,皇坟帝典之经,人之华也。然皆一本于自然耳。元气霏霏而不结,明河澹澹以流光,天何意于华哉!山泽悉付于高平,万象自为于容色,地何意于华哉!赤图马负于灵河,绿字龟呈于温洛,圣人亦何心于华哉!大抵乾坤列而道阐,圣贤出而道鸣,器巨者其声庞,量浅者其词薄,才隽而言卓,德厚而言醇,气馁而言卑,道长而言远,表里符,华实贯,断断不诬,其可揠而长之哉!竹洲抱负不群,志气激烈,思欲提精兵十万直入穹庐,系降王而献阙下,盖一饭不忘也。迨其见之词章,则峭直而纡馀,严洁而平澹,质而不俚,华而非雕,穆乎郁乎,有正笏垂绅雍容廊庙之风,平生湖海之气,抑何不类若是邪?盖公太学十年,交当世士所以涉历者为甚深,而又与其兄俯受徒,棣华旁午,数州之士从之游者,岁常数百,所以陶育大醇者为尤至。晚而湘南,又得南轩针砭而切磋之,至是盖无遗憾矣。然则学者读公之言,必当观公之所养,则本末源流,庶乎其有考也。虽然,由唐而来数百年间,风人才士、大编长轴,欲以自见于斯世者,殆海藏山委,而世或厌观之。今观公之集,大而国家之务,细而州县之政,又微而民生日用之则,亹亹卷卷,不绝于口,举而措之天下,谓之事业,又岂止词章而已!然储厚而施狭,曾不得尽见于世,天也。公昔上殿论事,磊落奇伟,孝皇一见奇之,畀以海陵之符,而言者惊异,卒踬其行。呜呼!「吴江赋鹦鹉,落笔超群英。鸷鹗啄孤凤,千春伤我情」,自昔固然也,而又何有伯休、元瑜辈哉!千载之下,悲公何穷?然「诗卷长留天地间,钓竿欲拂珊瑚树」,而公固不穷也。某生也晚,视公盖前辈,而公之子坰将梓公之集,欲某一言于篇末,盖累年于此矣,而公之孙铉又复申言之,谊不得以晚学辞也,乃敬书而归之。端平乙未闰秋之朔,敷文阁学士、通奉大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休宁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赐紫金鱼袋程珌谨书(《洺水集》卷一二。又见《竹洲文集》卷首,《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一,《皕宋楼藏书志》卷八四。)。
坰:《竹洲文集》作「载」。
进曾祖吴儆文集表 南宋 · 吴资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九、《皕宋楼藏书志》卷八四、《新安文献志》卷四一、《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一
臣资深言:臣曾祖臣儆所著文集二十卷,缮写成帙,谨诣登闻检院投进者。裒辑陈编,怅祖风之悠邈;遭逢圣世,希宸渥之褒扬。进渎阙庭,退忘鄙野,臣实惶实惧,顿首顿首。臣窃以唐宗睹故笏,犹思魏徵之贤;孝庙序遗文,诞锡苏轼之谥。或眷求于数世,或褒表于再传。伊人之怀,惟道所在。臣伏念曾祖臣儆生而坎𡒄,志则激昂。抱膝长吟,以伊、吕而自许;著书垂世,非孔、孟则不谈。才狭垓纮,气吞中外。系单于之颈,视表饵之策非疏;寝淮南之谋,于社稷之臣为近。挺若伟节,著于当时。载观乾淳之间,实号人物之盛。朱熹鸣于古歙,张栻显于长沙,浙左二吕之典刑,江西两陆之标致,靡不相友,咸与齐声。故在胶庠则其行尊,历州县则其用显。府台论荐,交章公车,旒扆叹嘉,兴思当宁。虽怀才之甚远,竟赍志以莫施。然礼乐彬彬,尚多河汾之弟子;而日月炳炳,犹存屈氏之《离骚》。傥待时而获彰,庶流芳之不泯。恭惟皇帝陛下纲维治统,寤寐英贤。闻钜鹿良将之名,思得复用;读《上林》、《子虚》之赋,恨不同时。盖尝振发潜光,褒录往哲,凡曰先臣之雅旧,皆蒙谥典之徽称。忍令太阳之华,尚遗枯骨;独使九泉之恨,空结营魂!臣陨涕潸然,缄书惕若,敢冀燕閒之赐览,特昭鸿霈以易名。起地下之修文,死犹可作;效身后之结草,义其敢忘?臣所缮写曾祖臣儆文集总为一十册,谨囊封随表上进以闻。臣冒犯天威,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臣实惶实惧,顿首顿首,谨言。嘉熙二年十一月日,徽州布衣臣吴资深上表。
寄题友梅堂友梅乃竹洲先生孙也 宋末元初 · 吴龙翰
五言律诗 押阳韵
公昔洲多竹,而孙梅作堂。
月窗传瘦影,风壑度寒香。
友也真鱼水,兄兮可雁行。
相看动吟兴,时吐玉琳琅。
题吴称三广文石笋山房图 清 · 朱应庚
七言律诗 押删韵
粼粼石笋辟天关,时见空林放白鹇。
寂寞幽人三亩宅,玲珑晓日一房山。
披图百里成孤往,为客经年尚未还。
亦拟入山寻洞壑,秋江风雨暮云间。
荷花生日荷池精舍作同周韩臣阁学周幼盦太守吴称三广文主人则罗研生舍人也又字梅根居士 清 · 何绍基
押支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九
荷花何必有生日,荷花生日何必诗。
梅根居士巧逭暑,藉良辰为谭宴期。
连宵快雨遘新霁,绕径密竹摇凉飔。
荷花几生脩到此,高斋介雅趣特奇。
长沙城中古荷池,传是宋元规阯遗。
乾嘉以前盛文宴,楼馆圮尽馀荒陂。
幽蕊年年自开谢,野鸟拍拍来觇窥。
忽营精舍我题榜,谓将于此开经帷。
众议差池讲肆寝,我为构度园亭基。
三湘义勇果冠世,五忠杰立允建祠。
重廊大厦地严秘,褒忠考献事接随。
梅根秉笔不及让,渊识毅力谁敢疵。
高霞万柄照砚几,墨版百函森鼎彝(《褒忠录》已成编,《沅湘文徵》方付刻,皆研翁主其事。)。
胜赏淩晨兴不浅,众宾笑我来何迟。
为君数典自国风,郑陈断章资解颐。
姬公尔雅训诂祖,顾于荷不惜费词。
后来洨长辨文字,莲茄蔤藕分毫釐。
翔实郑重荷品贵,彼梅菊兰皆后之。
吾乡濂溪大儒出,爱莲说许君子姿。
芳臭真于道味合,绮艳肯效才人嬉。
荷花生日出何典,韵事不劳勤度咨。
群芳兴废古今异,万事变化烟云驰。
梅根览揆隔旬至,菰蒲深处明绿漪(「绿漪精舍」,君书斋额。)。
新秋风露浩无际,容我花前兀傲倾千卮。
题吴称三(德襄)所藏大兴徐氏尺牍册即送之赴城步广文任 其一 清 · 何绍基
押词韵第十六部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九
星伯徐丈人,名重天禄阁。
洎为绝塞行,专究舆地学。
李(申耆丈。)张(石洲。)及魏(默深。)沈(子敦。),同时考疆索。
争斠元广轮,西域及朔漠。
谁期事机伏,渐见中华弱。
畴人立传后,徐(君青。)罗(茗香。)陈(东之。)递作。
今日同文馆,蚤已开橐籥。
当时谭蓺欢,我皆闻其略。
觥觥盛名儒,冉冉归夜壑。
大息抚遗笺,时艰竟安托。
题吴称三(德襄)所藏大兴徐氏尺牍册即送之赴城步广文任 其二 清 · 何绍基
押蒸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九
醴陵吴称三,澹静不模棱。
春明恣游目,古匫归行幐。
即此尺牍旧,姓名近可徵。
非吾丈人行,即其同志朋。
皆具渊雅才,或以经济称。
简札有奇致,未点廛市蝇。
殊胜佳想帖,通候费楮缯。
一官入穷僻,千里劳寝兴。
过从接琴樽,臭味无淄渑。
赠言愿益勉,古义勤服膺。
《石笋山房诗》为吴称三作 清 · 郭嵩焘
七言律诗 押先韵
石笋高高青插天,青山如带枕林泉。
流云冠盖高阳里(君家昆仲八人),细雨溪桥好畤田。
三绝郑虔犹薄宦,一官元亮已华颠。
何时载酒溪潭石,醉踏明兰寺阁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