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注释
赋得御制句朔野阵云飞 唐末宋初 · 何蒙
五言绝句 押微韵
塞日穿痕断,边云背影飞。
缥缈随黄屋,阴沈护御衣(朔云飞)。
宋文莹《玉壶清话》卷八 《玉壶清话》:太宗亲征北虏,师还,途中御制诗有“銮舆临紫塞,朔野冻云飞”,遂令何蒙进《銮舆临塞赋》、《朔云飞诗》,召对嘉赏,授赞善。诗有句云云。
赐陈抟 其三 北宋 · 赵炅
七言绝句 押文韵
曾向前朝出(《渑水燕谈录》卷四作号)白云,后来消息杳无闻。
如今若肯随徵召,总把三峰乞与君(宋郑刚中《西征道里记》)。
《渑水燕谈录》:周世宗尝召见,赐号白云先生。太平兴国初召赴阙。太宗赐御诗云云。
句 其一 北宋 · 赵炅
押真韵
欲饵金钩深未到,磻溪须问钓鱼人(宋文莹《玟壶清话》卷五)。
《玉壶清话》:太宗宴后苑,作钓鱼诗独赐吕正惠端,断章云云,意以首宰属端,后果冠台席。
句 其二 北宋 · 赵炅
薄德终惭(《诗话总龟》前集卷一作难)举,通才例上居(同上书卷七)。
《玉壶清话》:太宗上元御楼观灯,夏侯嘉正进十韵,末句云两制诚堪美,青云侍玉舆。太宗不怿,赐和以规之云云。
句 其四 北宋 · 赵炅
押微韵
銮舆临紫塞,朔野冻云飞(以上同上书卷八)。
《玉壶清话》:太宗亲征北虏,师还途中御制诗云云。
句 其七 北宋 · 赵炅
押遇韵
君臣千载遇(《诗话总龟》前集卷一引《掇遗》)。
《诗话总龟》:苏易简在翰林,太宗一日召对赐酒,甚欢畅,曰云云,苏应声曰:忠考一生心。
建平晋寺诏(太平兴国四年五月丁酉)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宋大诏令集》卷一七九
并门底定,銮辂凯旋,宜崇众善之因,以纪一戎之业。其行在所创为佛寺,仍赐号平晋寺,御制《平晋记》,建于寺内。
按:《宋史》卷四《太宗纪》一载此诏事年月日与此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系在五月庚子。
遣牙校护送上供钱帛诏(太平兴国八年九月丙寅)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
荆湖、江浙、淮南诸州,每岁上供钱帛,遣部民之高赀者护送至阙下,非便。自今直遣牙校,勿复扰民。
按:《太宗皇帝实录》卷二六。又见《宋会要辑稿》食货四二之一。第六册第五五六二页、食货四六之二。第六册第五六○四页
令宰相立亲王上诏(太平兴国八年十一月甲寅)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
并建子弟,所以蕃屏王室;申命辅相,所以羽翼公朝。藩邸之任虽崇,钧衡之寄尤重,聿分内外,须正等差。自今宰相序立,宜在亲王之上。
按:《宋大诏令集》卷七○。又见《太宗皇帝实录》卷二七,《宋会要辑稿》帝系二之一(第一册第四五页)、仪制三之三(第二册第一八七三页)。
民诉水旱二十亩以下皆令检勘诏(太平兴国九年正月辛未)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
朕每恤烝民,务均舆赋,或有灾沴,即与蠲除。盖欲惠贫下之民,岂复以多少为限?自今诸州民诉水旱二十亩以下者,皆令检勘。
按:《太宗皇帝实录》卷二八。又见《宋大诏令集》卷一八三,《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之一(第五册第四八○二页)、食货六一之七一(第六册第五九○九页)。
令天下系囚十日具犯由收禁月日奏诏(太平兴国九年三月甲寅)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
盖闻刑者不可复属,死者不可复生。故三听行诛,圣人之所至慎;一成不变,君子之所尽心。朕勤恤兆民,哀矜庶狱,每至三伏炎蒸之际,隆冬凝冱之时,未尝不念彼圜扉,悯兹徽纆。而猾胥奸吏,弄法舞文,或苛虐以立威,或稽留而不决,挠宪令之纲纪,伤天地之和平。而欲百姓阜安,四时顺序,其可得乎?应天下系囚,宜令诸处州、府、军、监,每十日一具所犯事由、收禁月日闻奏,仍委刑部纠举。
按:《太宗皇帝实录》卷二九。又见《宋大诏令集》卷二○○,《宋会要辑稿》刑法六之五一。第七册第六七一九页
诫约同僚连署奏牍诏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
朝廷选用贤能,分膺事任,必资公共,以副忧勤。向者联事同僚多不连署奏牍,自今并须同署,永为定式。其不合连奏者,听之;如事状显然而同官固执、不共连奏者,当行勘鞫。
按:《宋会要辑稿》仪制七之一九。第二册第一九五九页又见《太宗皇帝实录》卷三二,《宋大诏令集》卷一九○。
北伐谕幽州吏民诏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
朕祗膺景命,光宅中区。右蜀全吴,尽在提封之内;东渐西被,或归覆育之中。常令万物以由庚,每耻一夫之不获。眷此北燕之地,本为中国之民,晋汉已来,戎夷窃据,迨今不复,垂五十年。国家化被华夷,恩覃动植,岂可使幽燕奥壤,犹为被发之乡,冠带遗民,尚杂茹毛之俗?爰兴师律,以正封疆。拯溺救焚,聿从于民望;执讯获丑,即震于皇威。凡尔众多,宜体兹意。今遣行营都部署曹彬、崔彦进等推锋直进,振旅长驱。朕当续御戎车,亲临寇境,径指西楼之地,尽焚老上之庭。灌爝火之微,宁劳巨浸;折春螽之股,岂待隆车?应大军入界,百姓倍加安抚,不得误有伤杀及发掘坟墓、焚烧卢舍、斩伐桑枣、虏掠人畜,犯者并当处斩。应收复城邑,文武官皆依旧任,候平幽州日,别加擢用。若有识机知变,因事建功,以节度、防禦、团练、刺史州降者,即以本任授之,仍加优赏。军镇城邑亦如之。其乡县户民,候平定日,除二税外,无名科率,并当除放。凡在众庶,当体朕怀。
按:《太宗皇帝实录》卷三五。又见《宋大诏令集》卷二一八,《宋会要辑稿》兵七之一○(第七册第六八七四页)、兵八之二(第七册第六八八八页)。
雍熙五年耕籍改端拱元年赦天下制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
王者握图御极,膺骏命于上玄;务穑劝农,利烝民于率土。朕嗣临大宝,十有三年,每师勤俭之风,用洽雍熙之化。民惟邦本,虽无怠于辑宁;食乃民天,顾未隆于教道。是用举累朝之坠典,籍千亩于近郊。载陟青坛,躬展事神之礼;三推黛耜,式隆敦本之风。岂惟备郊庙之粢盛,抑亦励烝黎之播殖。万国骏奔而述职,千官星拱以在庭。望宫阙城社之尊,睹声明文物之盛。岂予寡昧,独荷于鸿休;思与华夷,同均于大庆。宜革纪年之号,仍覃作解之恩。可大赦天下,改雍熙五年为端拱元年。自正月十七日昧爽已前,应天下罪人,除犯十恶及官典犯正枉法赃至杀人者不赦外,其馀罪无轻重,咸赦除之。内外马步军诸将卒等,第加赏给,文武臣僚并与加恩。诸贬降官未量移者与量移,已量移者与复资,已复资者与叙用。除名免官人等,所司具名以闻。天下人户,雍熙三年已前系欠夏秋税物,并与除放。应军民为盗,亡命山泽,百日不来陈首,复罪如初。民有年七十已上,见为家长,耆年宿德,为乡里所宗者,宜令本州具名以闻,当赐爵一级。
按:《太宗皇帝实录》卷四三。又见《宋大诏令集》卷一三四,《宋会要辑稿》礼五四之二(第二册第一五七三页)、职官七六之二(第五册第四○九六页)。
句 其二 北宋 · 柳开
押真韵
九重城阙新天子,万卷诗书老舍人(宋阮阅《诗话总龟》前集卷二六引《古今诗话》)。
《诗话总龟》:梁周翰太宗朝为馆职,真宗即位,除知制诰,柳开赠诗云云。
句 北宋初 · 夏侯嘉正
两制诚堪美,青云侍玉舆(宋文莹《玉壶清话》卷七)。
《玉壶清话》:太宗上元御楼观灯,嘉正进十韵,末句云云。
句 其一 北宋 · 张士逊
押冬韵
曾此焚香动圣容(从幸洛阳上清宫)。
宋《宣和画谱》卷四 《宣和画谱》:武宗元尝于西京上清宫画三十六天帝,其间赤明和阳天帝潜写太宗御容。真宗祀汾阴,还道由洛阳幸上清宫,忽见御容,惊曰:“此真先帝也!”遽命焚香再拜,叹其精妙,伫立久之。张士逊有诗云云。
进故事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六、《范太史集》卷二七、《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二
唐太宗幸洛阳宫苑,谓侍臣曰:「炀帝作此,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之徒内为谄谀,外蔽聪明故也,可不戒哉」!
臣祖禹曰:昔周公、召公之相成王,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夏桀、商纣为戒也。其臣危亡之言不绝于口,其君危亡之言不绝于耳,故天下国家可得而安也。唐太宗见隋炀帝亡国,故亲至其宫苑,而以谄谀掩蔽诫群臣。夫知彼之所以亡,则图我之所以存,而不敢怠矣,此三王所由兴也。
汉昭帝诏曰:「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传》、《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
臣祖禹谨按:《大戴礼·保傅传》曰:「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其德义;师,导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辅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及太子少长,则入于学。《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则圣智在位,而功不匮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踰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端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正其不及,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三代之礼,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中鸾和,步中《采齐》,趋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明堂位》曰:『笃仁而好学,多闻而道慎。天子疑则问,问则应而不穷者,谓之道。道者,导天子以道也,常立于前,是周公也。诚立而敢断,辅善而相义者,谓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洁廉而切直,正过而谏邪者,谓之弼。弼者,拂天子之过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博文彊记,接给而善对者,谓之丞。丞者,丞天子之遗忘也,常立于后,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听朝,则四圣维之,是以虑无失计,而举无过事。商周之前所以长久者,其辅翼天子有此具也。天子不论先圣之德,不知国君畜民之道,不见礼义之正,不察应事之理,不博古之典传,不闲于威仪之数,《诗》、《书》、《礼》、《乐》无经,学业不法:凡此其属太师之任也。天子无恩于父母,不惠于庶民,不礼于大臣,不中于刑狱,无经于百官,不哀于丧,不敬于祭,不信于诸侯,不戒于戎事,不诚于赏罚,不厚于德,不彊于行,赐与侈于左右近臣,吝于疏远卑贱,不能惩忿窒欲,不从太师之言:凡此,其属太傅之任也。天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言语不序,声音不中律,进退节度无礼,升降揖让无容,周旋俯仰视瞻无仪:凡此,其属太保之任也。天子宴废其学,左右之习反其师,答远方诸侯不知文雅之辞,应群臣左右不知已诺之正,简闻小诵不传不习:凡此,其属少师之任也。天子居处出入不以礼,冠带衣服不以制,御器在侧不以度,纵上下杂采不以章,忿怒悦喜不以义,赐与夺让不以节:凡此,其属少傅之任也。天子宴私,安所易,乐而湛,饮酒而醉,食肉而饱,饱而彊,饥而惏,自取玩好,自执器皿:凡此,其属少保之任也。不知日月之时节,不知先王之讳与大国之忌,不知风雨电雹之眚:凡此,其属太史之任也」。昭帝先通《保傅传》,谓此书也。
唐太宗纵死囚使归家,期以秋来就死。皆如期自诣朝堂,上皆赦之。
臣祖禹以为,太宗纵天下死囚,皆如期自归,此由至仁爱人、至诚感物之所致也。《书》曰「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太宗之谓也。
唐明皇东封,还至宋州,宴从官于楼上,刺史寇泚预焉。上谓张说曰:「向者屡遣使臣分巡诸道察吏善恶,今因封禅历诸州,乃知使臣负我多矣。怀州刺史王丘,饩牵之外,一无它献。魏州刺史崔沔,供帐无锦绣,示我以俭。济州刺史裴耀卿,表数百言,莫非规谏。如三人者,不劳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顾谓寇泚曰:「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自举酒赐之。
臣祖禹以为,汉武帝好用惨酷之吏,故董仲舒以守令未得人为言。夫一郡守不得人,则千里之地受其害;一县令不得人,则百里之地受其害。欲天下之民皆得其所,莫如选择守令之为急也。唐明皇东封过诸州,而怀、魏、济、宋皆有良守,亦足见其时州郡多得人矣,岂非姚崇、宋璟为相之效乎。
太宗至道元年正月望,夜御乾元楼观灯。召司空致仕李昉,赐坐于御榻之侧,慰抚良久,酌御樽酒饮之,自取果饵以赐。上观京城繁盛,亲指前朝坊巷省寺之所,今拓为通衢长廊,因曰:「晋高祖优柔无断,稔成奸恶;少主昏蒙,卒至亡灭。洎至汉朝,其政愈乱,致苏逢吉、史弘肇辈互相猜贰,李崧之族枉陷涂炭。是时京城人情仓惶,殆无生意,岂暇营缮都邑乎」?昉对曰:「晋、汉之事,老臣备经。今陛下恭勤治道,听政无倦,是致四海清晏,辇毂繁盛」。上曰:「勤政忧民,帝王常事耳。朕不以繁华为乐,盖以民安为安」。
仁宗嘉祐七年上元,御宣德门,召近臣宗室观灯。酒行,上顾左右曰:「朕非欲独为游观,此因岁时,与万姓同乐耳」。
汉制,立春秋日,下宽大书,制诏三公:「方春东作,敬始慎微,动作从之。罪非殊死,且勿案验,皆须麦秋。退贪残,进柔良,下当用者如故事(《月令》曰:「命相布德和令。」蔡邕曰:「即此诏之谓也。」)」。
臣祖禹曰(阙七行。):
唐旧制,雅俗之乐皆隶太常。明皇精晓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开元二年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又教宫女使习之;又选妓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礼部侍郎张庭圭、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为:上春秋鼎盛,宜崇经术,迩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游猎为戒。上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臣祖禹曰:昔纣作靡靡之乐、北里之舞,以亡其国。明皇即位之初,留意声乐,故其末年耽乐奢侈,以致大乱,几亡天下。人君所好,可不慎哉!夫太常掌天地人之礼、郊庙之乐,舜命伯夷典礼、夔典乐之职也。以明皇之好音,犹不使雅俗相杂。国朝祖宗以来,教坊宴乐隶宣徽院,自宣徽院废,乃属太常。以郑卫之乐,渎典礼之司,此有司官制之失也。
汉高祖七年,丞相萧何治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上见其壮丽,甚怒,谓何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上悦。
臣祖禹曰:禹卑宫室,孔子美之,曰:「吾无间然矣」。周宣王初即位,更为俭宫室、小宗庙,而致中兴之功,诗人歌之。萧何不能以道佐汉祖,乃袭亡秦之奢侈。创业之君,一言一动,子孙视效,此乃武帝千门万户所以兴也。臣恭闻太祖皇帝诏宫殿之制准得赤白,累圣遵守,不敢有加,俭德之美过于汉祖远矣。
唐太宗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文德皇后谓帝曰:「谁触忤陛下」?帝曰:「魏徵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廷,帝大惊曰:「皇后何为若是」?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徵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帝乃悦。
臣祖禹曰:诗人美后妃辅佐君子,求贤审官。国家将兴,必有淑哲之配儆戒,以成君子之德。若长孙皇后感悟太宗,其可谓贤矣!
后汉建武初,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唐太宗本以兵定天下,虽已治,不忘经略四夷也。魏徵侍宴,奏《破阵武德舞》,则俛首不顾;至《庆善乐》,则谛玩无斁,举有所讽切如此(《庆善乐》者,文德之舞。)。
汉武帝建元三年,上始为微行,尝以夜出,自称平阳侯。旦明,入南山下射虎豕狐兔,驰骛禾稼之地,民皆号呼骂詈。鄠杜令欲执之,示以乘舆物,乃得免。又尝夜至柏谷,投逆旅宿,就逆旅主人求浆。主人翁曰:「无浆,止有溺耳」。且疑上为奸盗,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妪睹上状貌而异之,止其翁曰:「客,非常人也,且又有备,不可图也」。翁不听,妪饮翁以酒,醉而缚之,少年皆散走。妪乃杀鸡为食以谢客。明日上归,召妪,赐金千斤,拜其夫为羽林郎。
臣祖禹曰:「仁宗皇帝皇祐二年四月,御迩英阁,读《汉书·东方朔传》。至武帝微行数出,仁宗曰:「帝王每出,须中严外办,何容易如此」?侍读丁度对曰:「武帝以承平日久,藉文景之资,所以穷志极欲」。仁宗曰:「若安宁之时,常思危亡之戒,岂有后悔」?臣愚窃谓武帝以天子之尊,而好狂夫之游,困于逆旅,几至为殆,考其行事,足为永戒。仁宗皇帝特发德音,所以垂训万世也。
唐肃宗为太子时,常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臂臑,肱骨也。臑,奴到反。)。明皇顾,使太子割。肃宗既割,馀污墁在刀,以饼洁之。上熟视不怿。肃宗徐举而啖之,上甚悦,谓太子曰:「福禄当如是爱惜」。
臣祖禹曰:明皇教太子爱惜福禄,不弃一饼,可谓知稼穑之艰难矣。然于其身,穷极奢侈,用财物如粪土,卒致天下大乱。何其明于子而闇于己乎!《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明皇之谓矣。
《史记·乐书》:「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致,犹深审也。乐由中出,故治心也。易,平易;直,正直;子谅,爱信也。)。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若善心生,则寡于利欲;寡于利欲,则乐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见信,如天也;不怒而见威,如神也。)。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者也。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礼自外作,故治身。)。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鄙诈入之,谓利欲生。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易,轻易也。)。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德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郑玄曰:「德辉,颜色润泽也。理,容貌进止也。」孙炎曰:「德辉,明惠也;理,言行也。」)。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
臣祖禹谨案:《礼记·乐记》、《祭仪》皆载此语,司马迁取之以为《乐书》。盖古之君子传先王之法言,论礼乐之本,而造于道德之精微,孔子之门人祖述而传之。亦犹《大学》诚意、正心、齐家、治国之说也。此学者所当尽心,而人君所宜留意,臣是以敢献之。
唐明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坐部、立部,继以鼓吹胡乐、教坊府县散乐杂戏。又以山车陆船载乐往来;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寿;又引犀象入场,或拜或舞。安禄山见而悦之。后禄山反,既克长安,命搜捕乐工,运载乐器、舞衣,驱舞马、犀象诣洛阳。
司马光论曰:圣人以道德为丽,仁义为乐,故虽茅茨土阶、恶衣菲食,不耻其陋,唯恐奉养之过,以劳民费财。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殚耳目之玩,穷声技之巧。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无以踰。非徒娱己,亦以誇人。岂知大盗在旁,已有窥窬之心,卒致銮舆播迁,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人,适足为大盗之招也。
《史记·吴世家》:吴王僚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钟离。初,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灭。两国边邑长闻之,怒而相攻,灭吴之边邑。吴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
臣祖禹曰:疆埸之事常起于细微,故两女子争桑,而吴楚相攻。由汉以来,守边之吏或忿争细故,或徼幸功赏,以怒邻敌,至兵连祸结,而国家受其败,人君不知者多矣,可不戒哉!
汉光武建武八年,帝自征隗嚣。陇右溃,嚣奔西城,遣大司马吴汉、征南大将军岑彭围之。时公孙述将李育将兵救嚣,守上邽,帝命虎牙大将军盖延、建威大将军耿弇攻之。颍川盗贼寇没属县,河东守守兵亦叛,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车驾还宫,敕彭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臣祖禹曰:汉光武以兵定天下,中兴汉室。是时隗嚣据陇,公孙述据蜀,未得息师。光武厌苦军事,虽谋臣猛将众多,犹曰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其忧畏如此,盖深知百姓疾苦,惩用兵之为天下害也。
顺帝时,灾异屡见。阳嘉二年春,郎顗上书,其四事曰:「《易传》曰:阳无德则旱,阴僭阳亦旱。阳无德者,人君恩泽不施于人也;阴僭阳者,禄去公室,臣下专权也。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董仲舒《春秋繁露》曰:春旱,以甲乙日,为苍龙一,长八尺,居中央;为小龙五,各长四尺,于东方。皆东向,其间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夏以丙丁日,为赤龙,服赤衣。季夏以戊己日,为黄龙,服黄衣。秋以庚辛日,为白龙,服白衣。冬以壬癸日,为黑龙,服黑衣。牲各依其方色。皆燔雄鸡、烧豭猪尾,于里北门及市中以祈焉。《礼记》:岁旱,鲁穆公问于县子,县子曰:「为之徙市,不亦可乎?」)。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禳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不在祈祷。)。立春以来,未见朝庭赏录有功,表显有德,存问孤寡,赈恤贫弱,而但见洛阳都官奔车东西,收系纤介,牢狱充盈。臣闻恭陵火处,比有光耀(比,频也。时恭陵百丈庑灾,仍有光耀不绝。),明此天灾,非人之咎。丁丑,大风掩蔽天地。风者,号令,天之威怒,皆所以感悟人君,忠厚之戒。又连月无雨,将害宿麦。若一谷不登,则饥者十三四矣。陛下诚宜广被恩泽,贷赡元元。昔尧遭九年之水,人有十载之畜者,简税防灾为其方也(简,少也;方,法也。)。愿陛下早宣德泽,以应天功。若臣言不用,朝政不改者,立夏之后乃有澍雨,于今之际未可望也。若政变于朝而天不雨,则臣为诬上,愚不知量,分当鼎镬」。书奏,特诏拜郎中,辞病不就,即去归家。至四月,京师地震,遂陷。夏,大旱。秋,鲜卑入马邑城,破代郡兵。明年,西羌寇陇右,皆略如顗言。
臣祖禹曰:天人之交,相去不远,故汉世儒者各以所学推言灾异,其言多验。臣恭闻仁宗皇帝最深《洪范》之学,每有变异,恐惧修省,必求其端。近世学者废而不习。人君奉顺天道,不可不留意也。
汉文帝时,贾谊上书曰:「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朝日以朝,夕月以暮,皆迎其初出也。下朝,直遥反。)。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鸾和,车上铃也。),步中《采齐(乐诗名也。齐或作荠,又作茨,音才私反。)》,趋中《肆夏(亦乐诗名。趋,疾步也。凡此「中」者,谓与其节相应也,音竹仲反。)》,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晁错上书言:「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则群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万民,则海内必从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则臣子之行备矣。此四者,臣窃为皇太子急之」。
臣祖禹曰:贾谊之学本于《诗》、《礼》,故欲人君知礼义;晁错之学本于刑名,故欲人君知术数。三代之君以礼义治,故下以诚应之;秦汉之君以术数治,故下以诈应之。人主临制群臣,听言受事,错皆以为术数,而不知圣人之道无二,唯一以至诚而已。唐太宗犹耻以权数接臣下,而况于三代之主乎(阙)!
/臣祖禹曰:「自唐天宝之乱,兵革不息,讫于五代后周显德,凡二百十有五年。天下分裂为八九,生民糜烂于兵。周世宗以雄武之才,在位六年,南征北伐,以强中国,虽纲纪稍振,而大功未成。太祖受命,削平僭乱,然后海内为一。盖天将启太平之运,以授圣人,世宗征伐之功,实为有宋开创之基也。观周显德以前,治少而乱多,然后知本朝百三十馀年,中外晏安,自三代以来未之有也,可不兢兢业业以守之哉(阙)!
/臣祖禹曰:古者至治之世,麟凤在郊薮,龟龙游宫沼,河出图,洛出书。舜之时,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文王之兴,鸑鷟鸣于岐山。圣人在上,则四灵为畜,所以谓之瑞也。汉武帝幸雍祠五畤,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以为麟。武帝博谋群臣,而终军上对,宜因昭时令日,改定告元,苴白茅于江淮,发嘉号于营丘。帝甚异之,由是改元为元狩。臣窃考元狩之间,有淮南衡山之狱,坐死者数万人,吏益惨急而法令察。武帝方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命卫青、霍去病等将兵连岁出征,匈奴亦数入为寇。于是天下骚然,仓库空虚,贫民流徙。乃与公卿议白金及皮币,以夺商贾之利,取诸侯之财,吏民犯法者不可胜数。于是酷吏用事,多至公卿,而绣衣直指之使斩断于外。当此之时,生民如处于炉炭之上,然则何以致天地之和气,麟曷为出哉?昔鲁哀公十四年,西狩于大野,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麟于鲁,出非其时,惟圣人识之,故《春秋》书获麟。武帝得一角兽,而有司谓之麟,终军因劝以改元封禅,甚矣,群臣之谀也!后世言帝王穷兵黩武、严刑峻法者,必曰秦皇汉武,盖以始皇无道,而武帝亦近似之矣。考其行事,岂独武帝之过哉?其臣谀佞以成之也。孟子曰:「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汉之群臣岂不然哉!
按:自「汉制」以下一节原与上节相连,然观其内容实非一事,今另提行。又前两节述宋太宗、仁宗上元观灯故事,其后似应有范祖禹之评论,疑尚有阙文。
句 宋 · 李南阳
押微韵
朝冯玉几言犹在,夜启金縢事已非(永熙挽词)。
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上 《春明退朝录》:至道三年三月二十九日旬假,太宗犹对辅臣。至夕,帝崩。李南阳永熙挽词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