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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麓寺 盛唐 · 李邕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六十三
夫天之道也。东仁而首。
西义而成。故清泰所居。
指于成事者已。地之德也。
川浮而动。岳镇而安。
故耆阇以居。取于安定者已。
兹寺大抵。厥旨元同。
是以回向度门。缠于郭右。
仰止净域。列乎岩巅。
宝堂岌嶪于太虚。道树森捎于曾堵。
无风而林壑肃穆。不月而相事澄明。
化城而真。梵天犹俗。
名称殆绝。地位尝高者。
不其盛欤。麓山寺者。
晋太始四年之所立也。有若法崇禅师者。
振锡江左。除结涧阴。
尝与炎汉太宗长沙清庙。
栋宇接近。云雾晦冥。
赤豹文狸。栋萝薜带。
山祇见于法服。宝后依于佛光。
至请旧居。特为新寺。
禅师洎翼日。宏聚谋。
介众表之。明诏行矣。
水臬有制。邱墟尽平。
太康二载。有若法导禅师者。
莫知何许人也。默受智印。
深入證源。不坏外缘。
而见心本。无作真性。
而注福河。大起前功。
重启灵应。神僧银色。
化身丈馀。指定全摸。
摽建方面。法物增备。
檀供益崇。广以淩云之台。
疏以布金之地。有若法悯禅师者。
江夏人也。空慧双铨。
寂用同辔。慈目相视。
净心相续。综覈万法。
安住一归。注大道经。
上乘理。永托兹岭。
克终厥生。逮宋元徽中
尚书令湘州刺史王公讳僧虔右军之孙也。
信尚敬田。作为塔庙。
追存实相。加名宝山
𥎪乎弓冶笔精。陶甄意匠。
留书藏石。缄妙俟时。
候法宇之倾低。斯珍价以兴葺。
远虑将久。遗事未彰。
梁天监三年刺史夏侯公讳祥
了义重元。别搆正殿。
绍泰二年刺史王公讳琳
律师法贤。或在家出家。
或闻见眼见。建涅槃像。
甘露门长沙内史萧沆。
振起法鼓。宏演梵言。
继揵槌于景钟。纳贝叶于层阁。
陈司空吴明彻侍中镇南晋安乐阳
并佛性森然。国桢秀者。
壮回廊以云搆。蔚联居以天覆。
开元九年。天台大禅师守护法身。
澄清悲海。严幢标耸。
智火融明。袭如来堂。
坐法华定。四行乐而不取。
三贤登而更迁。有若昙捷法师者。
伐林及树。染法与衣。
不坠一滴之油。有沾大根之雨。
总管大将军齐郡公权公讳武。福德庄严。
慧方便。疏写四部。
镇重百城。有若智谦法师者。
愿广于天。心细于气。
诵习山顶。创立花台
有若摩诃衍禅师者。五力圆常。
四无清净。以因因而入果果。
以灭灭而会如如。有若首楞法师者。
文史早通。道释后得。
远涉吴会。幽寻天台
法界图于剡中。真诀论于湘上。
具究竟戒。敷解说筵。
无量之门。一音警无边之众。
方等有以复悔。双林有以追远。
并建场所。互为住持。
惟□□禅师者。迹其至。
凭其高。起乎云门。
绝彼尘网。深以为性有习。
道有因。止于心。
返于照。习也者坐乎树。
居乎山。因也者固。
习而无因则不住。因而无习则不證。
是以区和正觉。阿若冥搜。
想息而精进甲坚。爱除而烦恼壳散。
百川到海。同味相咸。
千叶在莲。比色于净。
起定不离于平等。发慧但及于慈悲。
故能闻者顺其风。观者操其道。
牧伯萃止。皇华荐臻。
启焚香之上缘。托神佛之嘉愿。
上座惠杲寺主惠亶都维那兴哲等。皆静虑演成。
妙轮转次。因差别而非法。
随品类而得根。去二见而入流。
率一心而办事。咸以形胜之会。
如彼修行之迹。如此而丰碑未勒。
盛业不书。安可默而已哉。
将何以发挥颂声。披扬宿志者也。
司马西河窦公名彦澄。硕德高闱。
绍贤远识。器守岳厚。
抚操冰清。属以师长阕官。
摄行随手。以家而形于孝友。
以巳而广于诗书。以重而雅俗自兴。
以明而至道丕若。且犹归心净土。
模范佛乘。摧憍慢之外幢。
兴开示之真语。建谋偫吏。
乃命下寮。顾蛟山之易疲。
叹龙宫之难纪。其词曰。
天地有象。圣贤建极。
宴坐中岩。成道西域
后代袭武。前良作则。
安乐是依。灵鹫是式。
一想冥契。二归愿塞(其一)
金方置庙。衡麓开场。
龙象拥锡。人天护香。
思神赐土。灵化度堂。
重镇牧伯。上游侯王。
光昭法侣。大启禅房(其二)
幽谷左豁。崇山右峙。
瞰郭万家。带江千里。
玉水布飞。石林云起。
雷激庭际。月窥窗里。
花台随足。天乐盈耳(其三)
人与地灵。心将法灭。
既往在此。比明齐哲。
佛日环照。牛车结辙。
连率顺风。驷骊钦烈。
访道追胜。形驰目绝(其四)
碑板莫建。轨物未宏。
和合是请。佐贰是膺。
政敷大郡。信发广乘。
愿言有述。以访无能。
惟石可久。与山不崩(其五)
天台法门议 中唐 · 梁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十七
论曰。
修释氏之训者。
务三而已。
曰戒定慧。
斯道也。
始于发心。
成于妙觉。
经纬于三乘。
导达于万行。
而能事备焉。
法王出世。
由一道清净。
用一音演说。
机感不同。
所闻益异。
故五时五味半满权实偏圆小大之义。
播于诸部。
粲然殊流。
要其所归。
无越一实。
故经曰。
虽说种种道。
其实为佛乘。
又曰。
开方便门。
示真实相。
喻之以众流入海。
标之以不二法门
自他两得。
同诣秘密。
此教之所由作也。
洎鹤林灭而法网散。
神足隐而宗途异。
各权所据。
矛盾更作。
其中或三昧示生。
四依出现。
应机不等。
持论亦别。
故摄论地持成实惟识之类。
分路并作。
非有非空之谈。
莫能一贯。
既而去圣滋远。
其风益扇。
说法者桎梏于文字。
莫知自解。
习禅者虚无其性相。
不可牵复。
是此者非彼。
未得者谓證。
慧解之道。
流以忘返。
身口之事。
荡而无章。
于是法门之大统
或几乎息矣。
既而教不终否。
至人利见。
慧闻慧思
或跃相继。
法雷之振未普。
故木铎重授于天台大师
大师身子善现之超悟。
帝尧大舜之体相。
赞龙树之遗论。
南岳妙解
然后用三种止观。
成一事因缘。
括万法于一心。
开十乘于八教。
戒定慧之说。
空假中之观。
坦然明白。
可举而行。
是故教无遗法。
法无弃人。
人无废心。
无择行。
行有所證。
證有其宗。
大师教门。
所以为盛。
故其在世也。
光昭天下。
帝王师范。
其去世也。
往来上界。
为慈氏辅佐。
卷舒于普门。
示现降德。
为如来所使。
阶位境智。
盖无得而称焉。
于戏。
应迹虽往。
微言不坠。
习之者犹足以抗折百家。
昭示三藏
又况而能
而能修。
修而能进。
进而不已者欤。
斯人也。
虽曰未證。
吾必谓之近矣。
今之人正信者鲜。
启禅关者或以无佛无法何罪何善之化化之。
中人以下。
驰骋爱欲之徒。
出入衣冠之类。
以为斯言至矣。
且不逆耳。
私欲不废。
故从其门者。
若飞蛾之赴明烛。
破块之落空谷。
殊不知坐致焦烂。
而莫能自出。
虽欲益之。
而实损之。
与夫众魔外道。
为害一揆。
由是观之。
此宗之大训。
此教之旁济。
其于天下。
为不侔矣。
自智者传法。
五世至今。
天台湛然大师中兴其道。
为予言之如此。
故录之以系于篇。
唐右补阙梁肃文集序 唐 · 崔恭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八十
叙曰。
皇甫士安志好閒放。
不荣轩冕。
导情适志。
作高士传。
赞记遗韵。
风猷尚在。
而公早从释氏。
义理生知。
结意为文。
志在于此。
言谈语笑。
常所切劘。
心在一乘。
故叙释氏最为精博。
皇甫士安之所素尚。
亦相放焉。
则今天台大师元浩之门弟子也。
抠衣捧席。
与余同焉。
故能知其景行。
收其制作。
编成二十轴以为儒林之纲纪云。
若夫明是非。
探得失。
乃作西伯称王议。
宗道德。
美功成。
磻溪四皓钓台碑圯桥碑。
絜当世。
激清风。
作先贤赞独孤常州集序观讲论语序。
美艺文。
善章句。
李补阙集序隐士李君遗文序。
备教化。
彰讽咏。
中书侍郎太子太傅李公集序开国公包君集序。
总名实。
树遗风。
常州独孤公遗爱颂太常卿常山郡开国公崔公神道碑。
恶戎丑。
思康济。
作兵箴。
叙宗系。
思祖德。
作述初赋。
病流滥。
悦故居。
作过旧园赋。
明大道。
宗有德。
作受命宝赋。
其馀言志导情。
记会叙别。
总存诸集录。
归根复命。
一以贯之。
作心印铭。
住一乘。
明法体。
作三如来画赞。
知法要。
识权实。
天台山禅林寺碑。
达教源。
周境智。
荆溪大师碑。
大教之所由。
佛日之未忘。
盖尽于此矣。
若以神道设教。
化源旁济。
泗州开元寺僧伽和尚塔铭。
言僧事。
齐律仪。
过海和尚塔铭幽公碑铭。
释氏制作。
无以抗敌。
大法将灭。
人鲜知之。
唱和之者或寡矣。
故公之文章。
粹美深远。
无人能到。
此事可以俟于知音。
不可与薄俗者同世而论也。
余之仰止。
未尽其善。
盖释氏之鼓吹欤。
诸佛之影响欤。
余所不者。
道其穷欤。
常怀不言之叹。
杳冥之恨。
尔后之人。
识达希夷。
意通响象。
知我之言之不怍耳。
若以叙人伦。
正褒贬。
则人皆知之。
非独情至而称其制作也。
大约公之习尚。
敦古风。
阅传记。
硁硁然以此导引于人。
以为其常。
米盐细碎。
未常挂口。
故鲜通人事。
亦贤者之一病也。
夫子所谓君子多乎哉。
不多也。
故无适时之用。
任使之勤。
余故以皇甫士安比之。
管夷吾诸葛亮
留心济世。
自谓栋梁。
则非公之所尚也。
所谓善古而不善今。
知贤而不知俗。
故论赞碑颂。
能言贤者之事。
不能言小人之称。
享年若干。
以某年月日。
终于长安某里。
朝廷尚德。
故以公为太子侍读
国尚实录。
故以公为史馆修撰
发诰令。
敷王猷。
故以公为翰林学士
三职齐署。
则公之处朝廷。
不为不达矣。
年过四十。
士林归崇。
比夫颜子黄叔度
不为不寿矣。
其碌碌者。
老于郎署
白首人世。
又何补哉。
于达者不可以夭寿之叹。
而病于促数焉。
公遗孤殁后而生。
今已成立。
则友朋之知臧孙之后。
存于此也。
释难扶宗记 北宋 · 释知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七
《金光明玄义》,早岁闻浙阳慈光恩师专守略本,非观心等义,谓后人擅添。
受其旨者,则有奉先清、灵光敏,皆广搆难词,形乎篇卷,谓观心等文文理乖舛,私欲废之。
胥山学友善信上人传二师之义,复致长笺,请余详广、略之真伪,定存废之损益,俾后人无犹豫于两楹之间也。
余报之曰:「夫评是议非,则近于诤竞,非我志也。
矧以二师学解有闻,盖吾宗之先达,焉可率尔而拒之哉」?
信复报曰:「且闻弘赞理教,宜令允惬。
法鼓竞鸣,何先何后!
夫当仁不让于师,岂况与人乎」?
坚让不免,遂抽毫释二师之难词,救一家之正义。
知我者无以贬量得失之为诮。
清师总立略本无观心,所以云:若如《净名》、《法华》等《玄》,文义该综,法相浩博,事释弥广,理解稍疏,故文文之下,须用观心以释今文,不须观心者,则有其致。
良由大师顺经文法性之圆谈,乃明十种三法,始自性德三道,终至果人三德。
一一三法,无非妙性;
一一妙性,尽是真源。
若法若心,即《金光明》不思议法性,岂有如此纯谈法性之外别更观心者?
释曰:夫观心者,正论观法,的示行门,乃立一念识心为境,以三观观之,使性德开发,惑灭果成,岂可便不论修观?
《法华玄》纵文义浩博,而纯谈法性
所明法相,一一皆至无作及不思议,复以二妙判后开之,岂非法性之圆谈,何故更立观心?
况了《法华》妙旨,须修止观成之。
十种三法之后,安得不立观心?
应知前文虽示三道本来即理,诸法当体圆融,其如三惑浩然,二死重积,若不研心作观,何由亲證如上诸法?
若刚废此文,则绝众生入理之门,趣果之路,深不可也。
据彼总立之意,全迷一家解行大旨。
以验后诸难词,不足可议。
不能默已,更复言之。
文云:心有四阴,何以弃三观一答天下等(读者应对本文,方彰其义,下去皆尔。)
彼难曰:既自难云「何以弃三观一」,及乎作观,何得展转具观?
又何以将依正二法对「光明」二字,而弃「金」字?
「责故观之为金」,斯言何在?
况本为观心,何以反观依正等者?
释曰:此之问答,乃总示观心显理之要,未论修观之相。
初问弃三观一者,欲令答出一念识心是所观境,故即符《止观》「去尺就寸」之文也。
答中二意,初文唯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故云「贵故观之为金,发智照理名光,充益色等四阴为明」。
此指能充为明,非指所充,故结云「心即明也」。
据此三义,唯从心显,不关诸阴,则深允其问。
「二从知心」已下,是预论观成理显,遍融诸法之相,以释伏疑。
何者?
恐人疑云,若唯观识阴,显金光明,于一切法,安能融净?
是故释云「又知心无心为光,知想行无想行为明」等,意云若观识阴,金光明显,则一切诸法皆金、皆光、皆明。
故以王数、心色、实假、正依等诸法,从狭至广,迭显光明之德也,非初作观,便观依正等法。
此如止观阴入境,初则唯观识阴,后亦遍历一切阴入国土等,皆明三谛之相,何乖「去尺就寸」之义?
又《义例》云:「修观次第,必先内心。
内心若净,以此净心遍历诸法,任运吻合」。
而此文唯示光明,不言金者,斯由三法修性离合,隐显相映,其意难明,致使此文,人或谓谬。
此中初文,约心显金光明三法。
所显既三,验能显必三,即修性各三之义。
此文历法,唯论光明。
能知二修既是光明,验所知一性是金,岂非修二性一之义?
大乘观行知法无法之处,岂类小教但空而已。
故《十不二门》云:「色心体绝,唯一实性」。
既结云「即观心金光明」,则知修性相对,三法已足,不须致惑。
又观三道,用王数为境,似非弃三观一者,原其观心之文,具观十种三法,后之九科,皆从所显之德,其体本融。
故约一念识心为境,而修三观,显其三法。
唯此三道,是所破之障,迷惑之事,体本不融。
若只约一念识中而示三境,境既叵分,观难得就,故特兼通数为三道境也。
问:若欲分明示三道境者,何不遍取五阴为苦,三毒为烦恼,七支为业,何故但以心王慧数并诸数对三道耶?
答:今只于阴境示三道相,以此王数常现前故,惑业本故,易显理故。
而不兼色者,恐心外向故也。
问:烦恼不独慧数,业自属思,何以作此对耶?
答:慧别顺违,方生爱恚,故慧是烦恼之根。
诸数运为,乃成善恶,故诸数是业之本也。
然观心之法,但托一处成观,则诸法皆净,不专对当名相。
问:此文对三道显金光明,其义已成,何故又约头等六分及身因举足等为三道观耶?
答:凡夫三障厚重,三法难明,虽约王数观之,尚恐执情未遣。
故更托身之假实,三毒重惑,身仪动作,粗显之境,一一横竖,约性约相,而遍推之,皆令寂灭,而显金光明妙理也。
彼又难云:若对三观,空不成,假不是,中又非等者。
释曰:文初问答,乃示识心是显金光明之境;
若观心、无心等文,是遍历诸法,彰观心之用,以释伏疑,俱未论其造修三观之相。
至正修十法观中引《净名》、三文,再观三道,乃是约身假实,粗显惑业推之,助成内观。
故且明空,良由此观能治行者见爱重障故也。
问:观既在空,何得具以金光明三义结之?
答:圆人用空破障,障破之处,妙理现前。
故即以境智冥合,诸数寂灭,而示金光明三法也。
约王数为三道,显金光明,乃至三识已下诸文,皆是一心三观。
文义显然,何得云三观不成耶?
观心文初结前生后文云:「如上所说,专是圣人圣宝,非己智分。
如鹦鹉学语,似客作数钱,不能开发自身宝藏。
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故明观心也」。
彼难此文,其词稍繁。
意云上已约六即,明十种三法,其理通凡,不专是圣法也。
又已明三德道前本有,岂可至此方论凡地珍宝?
释曰:上明十种三法,横周竖亘,乃顺经文法性无量甚深之义。
而经文自云「如来所游过,诸菩萨所行清净」,岂是凡夫境界?
只可云此理本遍该于道前,故明性中三德。
又寄六即位,论其法性甚深,实非行者修观之位。
故知此理虽遍,若论亲證,须是大圣。
故云专是圣人圣宝,非凡夫己之智分。
今明观心,乃的示无量甚深之理,在凡夫一念之中。
即用观慧观察,克取相应。
故云「今欲论道前凡夫地之珍宝,即闻而修」。
彼乃固隐「即闻而修」之语,但举「道前凡夫」之言,用成难势,深不可也。
又凡结前生后之文,皆是言其正意。
如《止观》正修文初云:『前六种依修多罗,以开妙解,今依妙解,以立妙行』。
须知五略五章,虽谈于行,意令开解;
十境十乘,纵含其解,意在成行。
何不徵彼前文谈行之说,难生起不当,令《止观》正修,亦成于谬?
彼又纵难曰:若言前观行,即但是略示观心之要,犹未委历法相而观,恐人不解,所以至此广约十法而观者,斯亦不然。
原夫闻略解广者,智人也者。
释曰:观心本是妙行趣果之门,而云闻略解广者,何关于观行乎?
虽知金藏,而不耘除草秽,何益贫穷者哉!
若云闻略解广,而不用研心作观者,则《止观》六章之后,不假十境十乘修證也。
又前谈果證,法性甚深,贯于六即,尚不标观行之字,将何示观心之要?
盖全不知心法、佛法之用差,又未了约教、约观之门别。
既昧此大体,何以评文相有无,何以定观道存废?
以此而验,都是谬谈矣。
彼又引例云:只如《止观》二十五方便,约观心诃五欲中,但广约三观四教诃色已,皆云诃色既尔,馀四亦然。
此中观心,若盈十纸之馀,彼一部《止观》之文,观心为用几十纸耶?
释曰:睹兹一难,即知皆是谬言,以全不识观心文义故也。
何者?
《止观》一部,正是《法华》三昧,约行观心。
但道场诸仪,及方便近行既多在事,恐起滞心,故此等文更立托事之观,导其情著。
若正修已下,都是行门,于境用观。
若知此意,终不辄云「一部《止观》,为用几纸观心」也。
岂非意谓十章十乘,合例诃色,各立观门,而今无者,但是文略?
彼文既略,乃破此文,不合十种三法,皆立观心,立难若斯,定文可悉矣。
彼又难云:又于帝王之间,妄加「慧」字。
今经首题,是佛自唱,诸师翻译,并无「慧」字。
若约义权加,用对三法为便者,解《净名》题,或二或三四字,亦应加字。
释曰:此文云「今明帝王应具三义」,何曾加字?
是知经题虽标二字,实含三义。
帝王者,合具神谋圣策,故依三义重诠法性
无文有义,智人用之,斯之谓矣。
若《净名经》三师译题,初师五字太繁,今家不用;
次师二字又略,大师但对二身而已。
既自有后师三义中当,故依之广释,何须加添?
以彼类此,殊不相当。
彼见帝王慧义,对十种三法,乃难云:非唯唐梵无据,而又能所不分。
意以「金光明」三字为所诠法性,「帝王经」三字为能诠教,不合将帝王等重对十种三法,则令诠旨不分也者。
释曰:立此难者,盖见诸家凡解题,即将「」字为能诠教,馀字为所诠义。
今「帝王」字既连「」字,便乃割截三字,别属能诠。
若将帝等重对三法,即是后人谬撰。
而不知诸家作此分释,未为通见。
岂「」字全非所诠,馀字全非能诠?
故当宗凡解题目,以「」字为通题,以馀字为别题,乃约教行理,俱论通别。
明「经」字则教通、行通、理通,明馀字乃教别、行别、理别。
若教通别,俱是能诠,行理通别,俱是所诠也。
得此意后,或时一往分字,对教行理三,有何不可?
但不得定执几字为能诠,见对所诠,便谓乖失。
定执所诠亦尔。
故《文句》以三种中道为经,《玄义》以诸经之王叙体,岂非以所诠为经
又云「唯王为教,即以能诠为经」。
若能如此通方而解,岂睹帝等三义重对十种三法,便谓后人谬添耶?
况载以帝等三义,对上诸法,深有其由。
何者?
上以金光明诠乎所游法性,已彰十种三一圆融,体用相即之义。
今欲示此三一圆融十种之法,一一有贵极雄略统摄之能,故乃重用帝等三义对之也。
是则能所相应,通别互显,安得诠旨胡越,上下参商耶?
彼又难曰:将帝惠王以摄经论,则反同真谛彼彼之义也者。
释曰:真谛分割三德,以一德对一经,又摄机偏局,故被今破。
今乃圆将三法,共摄一经,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德摄《涅槃》。
盖今家所明一一三法,皆非纵非横,而高而广,摄无不遍,名义俱融。
但举一种三法,则摄一切三法尽也。
对摄诸,复有何失?
如《净名》以解脱为目,《大品》用般若立称,皆义至于三,则摄法罄尽,故以为名。
若如彼所解,应皆题为《十种三法》也。
况前文以有此例,真谛分其三德,别对道前等三位,大师委破之。
后至自立法性甚深之义,复开十种三法,竖对本有等三位。
岂本有位唯具三道三识,而不具诸三法耶?
盖三法圆融,各各具摄诸法,得作是对。
请去情而思之,无执见而局之。
彼又难云:初不开章,以验后人擅添者。
释曰:开章多且随便,不必尽备,斯例亦多。
如《法华》境妙,只标六境,至生起解释开合,而足无谛成七。
若将不标科,验是后人擅添者,既能添数纸之文,岂不能添三二句科文?
故不可将此为准。
又当体章中一重问答文云:「问:旧人从喻,云何矫异而依于文?
答:非今就文而害于譬。
若茍执譬,复害于文。
义有二途,应须两存」。
等。
彼难云:此文文义相反,亦谓后人妄添,而斥二失:一不晓当体章意,二不晓附文章意。
皆云因前譬喻,故有两章,何得却云旧人从喻立名,云何矫异而依于文,反令今师不从譬喻以释者。
今详此问答,本不相违。
且问意者,盖责何不依古,单用譬喻释题,何得更加附文等释,乃成矫异。
答意者,非今就文而害于譬,则显今家依文依譬,两义俱全也。
若茍执譬,复害于文,则却责古人单用于譬,显义不全也。
乃结云「义有二途,应须两存」。
循环如此,复何相反?
问:既约附文设问,何故安于当体章末?
又本问附文,答中何故多论当体?
答:附文兼事用,当体唯法性,虽有此别,而皆依经。
故问附文即含两意。
既是自设,遂乃知微,故使答中先以附文对喻论,次以当体对喻说。
问答既兼二意,须居二章之后也。
彼又立当体章意云:因前譬喻,故今直示一念妄心即理性。
金光明非从譬喻,故云当体者。
评曰:如来自唱此部题名,诠显所游深广法性,但为古师不知此性本具众德,故无诸名。
世俗之法既彰事用,故有其名。
遂计真谛无名,俗谛有名。
故释「金光明」三字,唯是世间物象名义,只可以此名义比拟法性
是故古师但用譬喻释题,更无附文、当体义也。
若天台大师,以三昧力探量如来所游法性万德天然,究竟成就一切名义。
世俗之法既皆虚妄,本无实义,故乏其名。
今有名者,乃是圣人智證真法,则真名俗。
是故大师特立俗谛无名、真谛有名。
真既本有众名,故「金光明」非依世宝立称,乃当真法之体立此名也。
若今譬释,盖见诸师用譬限局,故且立之,而能广譬十种三法及一切法门,此犹顺古也。
据今正意,唯在附文、当体耳。
以知如来所游无量甚深法性,体既尊贵,故究竟名「金」;
体既常照,故究竟名「光」;
体既应物,故究竟名「明」。
是则譬喻、当体,皆显如来所證法性
此法究竟离染清净,过诸菩萨分證清净,何故却云当体直示一念妄心耶?
《玄》文自云「真谛有名」,又云「如理尊重名宝,法性可贵名金」,那得特违现文,曲指妄念?
观心本研妄识,而云已谈真性,不用观心;
当体专显果源,却云直指妄念。
斯由全迷,佛法在果,心法在因,教为解真,观本除妄,致兹谬破谬立,害己害他。
今既得知,无劳固执。
彼又难:此问答中,钝人以譬拟法,利人即法作譬。
既云当体不从譬立,何得却云即法作譬者?
释曰:章初立当体理云:「俗本无名,随真立名」。
又云:「圣人仰则真法,俯立俗号」。
故知世闻「金」,若名若义,本从法性金建立,反用世金比况法性
钝人只能以世金比拟真法,故云以譬拟法。
利人悬解,乃知能譬之世金随于真法建立,故云即法作譬。
何尝当体再立于譬?
已上释奉先清师难毕,次解灵光敏师难者。
然此二师同禀一见,难意无殊,而前难犹略,此文稍广。
其间文义大同及无大损者,不复徵之。
今就文义有异及伤观道者,略举而释之。
彼难曰:初释名章开为五番,应各有约观一释。
今何独就第三譬释中明观心义?
何故文势不连,越过附文、当体二番者。
释曰:譬喻、附文、当体三释,皆用「金光明」三字。
虽从譬从法不同,而所显法性不别。
于三释中,譬释法相最广。
今欲于一念中遍观诸法,故约所譬十种三法修观。
此十义若显,则一一皆符佛唱金光明,皆即当体金光明也,何须一一明观心?
况前通别、翻译二科,亦是定其三字之义。
若各立观心,有何不可?
今从义便,故依所譬十义观之。
其例亦多,如此经疑念序出疑人有四科,而只立一重观心,亦跨越文相。
故不可将此义定其真伪也。
彼又难:三道观中云,「观身假名既如此,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前已捡破实法,今何复云五阴?
何繁重乎者。
释曰:凡夫所计,假名之人,皆依总相身起,故约头等六分,横竖遍推,令性相皆寂。
此乃正破假人,未推实法。
岂可见言六分,便是实法观耶?
《空品》云「是身虚伪」,大师指此为生空境。
故《文句》云:「揽阴成身,计有我人众生寿命,故约身假为生空境」。
故此文结云:「观身假名既如此,复须推破五阴实法,毕竟皆空」。
故复例云:「观色受想行识亦如是」。
此乃正合今经观法,何所怪焉。
彼又难云:凡作空观,皆先破实法,次破假名。
何独此文先破假名,后例实法耶?
释曰:亦如《文句》解《空品》,乃先推生空,次观法空,不顺本经,更依何法?
又《观音别行玄义》云:「始觉人空,终觉法空」。
何得言凡作空观,皆先实次假耶?
况今此文,正是托于粗显色心,修空破障,助成内观。
众生我见尤重,故先观也。
彼又难:三佛性观中云:「观五阴称五阴实相,观假名称假名实相」。
观心数实相,岂五阴外别有心数耶?
约何道理对三佛性等者。
释曰:其实五阴已摄诸数,今以假实用对三因,故于无记阴外,别出善恶之数也。
如云「五阴之舍,心王居之」,荆溪亦指善恶王居无记舍。
若匪记文释出,彼文几亦成谬。
约此对三佛性者,无记阴既非善恶,即正因种诸数,有资成之功。
是缘因种假名能生十六知见,即了因种,圆理具德,即德为障,即障显德,复三一体融。
故于报障具显三性,皆称实相者,即实相般若经意。
彼经假实诸法,皆即实相般若波罗蜜也。
初于一念,具示三性,今重释中,复以假实兼善恶数,共示三因,各有所以也。
又文中以帝等三字摄《地持》等诸论,彼乃难云:且经王之名,是佛自唱,人师解释,盖释出佛意。
岂佛世便有此等诸论耶?
释曰:今明摄教者,乃以所诠摄能诠也。
盖经论所诠,不出十种三法,而隐显、旁正少别。
今从显□正,故以三解脱摄《净名》,乃至三识摄《地持》、《摄论》等也。
问:若然者,但摄法门,自摄诸教,何乃别论摄教耶?
答:若唯摄法门,恐不了者,谓此诸法门或一经一论所说,谓诸经诸论别有所诠,故今总示诸教,更无别法,故论摄教也。
若云经王是佛自唱,只应释出佛意,又云佛世未有诸论,不可云摄者,今问诸论还合佛意否?
经王外别有论所诠耶?
况诸论皆宗大乘经造,今解大乘经还摄诸论,有何失耶?
彼又难:观心明位中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是」,何言与者。
释曰:心虽具足一切功德,初心行人未见心体,未得心用,何闻心名?
故云「心但有名,为名字即」也
深有其致,何遽非之?
彼又难云:收得旧本,元无观心等文,验现行本是后人妄加者。
释曰:广本略本,孰伪孰真?
广本既疑妄添,略本亦应谬削。
难将文定,须以义求。
且夫此教兴来,年月寖远,中间传者,见解浅深,或昧观行功能,或迷法相融妙,既多壅塞,遂辄删除,致有略文存于一处。
必在究其深致,无得守其旧文。
大师说授随机,有广有略。
门人记录不定,或缺或圆。
今之讲人,获广本者未可忽其略文,守略文者岂得非其广本?
噫!
去彼取此,知道者孰不云非;
担麻弃金,执迷者自犹论是。
傥袪情著,吾何言哉!
知礼稽首恭白同宗传教诸硕德,仰惟以光阐佛日为心,扶树教宗为志,特回视听,同决是非。
傥小道之可观,觊大巫之作證。
知礼近以同门学友激而勉之,俾定观心等义,巽让之词,见诸前序。
辄以管见,旁附本宗教文,敷析厥旨,写录如前。
无非用佛法评论,讵敢以人情穿凿。
若也可裨妙观,则愿垂诸后昆;
若也稍损大纲,则愿置诸煨烬。
幸甚幸甚!
沙门知礼谨白。
按:日本续藏经第一编第九十五套第四册。
上四明法师 其二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明尊者教行录》卷七
遵式寅白法智大师吾兄:近蒙惠书并新记,焚香披读,若临藻鉴,忻慰之抱,其可量也?
劣弟自夏洎秋,伏枕沈瘵,略不自持。
于今腹中气块,有若负石。
百医千药,有加无瘳。
乃过去业缘,现在所作之剧报也。
但待死至,馀无所云,所恨不果良交一面而后诀耳。
仰想吾兄将大有俊少辐凑讲席,愿安隐久住,弘济斯道。
于今山家一教,旋观海内,唯兄一人而已,非诞言也。
少弟所戮力置立天竺道场,颇得其地,实可弘通。
真观法师之后,凡数十住持,皆是贤圣之僧讲训。
师早承天台禅师,即《百录》陈佰智荐真观、惠陪二法师是也。
今作智者道场,非偶然而来,盖承此馀荫耳。
其九祖仪像,天下为甲也。
万卷教文,已有施主,相次印造。
安僧舍宇受用者已足,但未有殿宇门廊耳。
若一区形胜,来往游人谓天下无也,所惜者在兹。
今欲请贤子本如却过住持,昨因疾甚之际,召得相见,寺众檀越,一心同愿,内外忻忻,亦是宿缘也。
已受小请疏子,是伊口口只言,未白知四明本讲,馀无所辞。
今见押本州大疏,须至敦请,冬初必先过四明咨白。
况我兄平生以弘经为本心,愿加苦口,策伊出来繁会之地,讲演大教,亦吾家大光扬也。
是事终不以私曲之情,非有他议请他过也。
东山必令祖韶去彼开讲,亦似去得,盖量材也。
若得数处讲香不绝,死亦何恨!
劣弟必在今冬去也,愿承我兄净土本愿之力,令我才预末品,当有相见之分,而今束手待至。
近开得《遐榻铭》,并嘱弟子,《送哀》石本附呈。
然《送哀》一文,虽是小道以诫学者,似有所补,愿略过目,幸甚。
经新记》第三卷,愿速附来,一见后死去也。
此去恐信息少,珍重珍重。
遵式拜白。
法华三昧仪勘定元本序 北宋 · 释遵式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天竺别集》卷上、《法华三昧忏仪》(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本)
圣教浸远,文句舛错,由传者浮昧。
若不校其同异,明示得失,日增月甚,遐丧真味。
《法华三昧仪》者,天台大师瓦官亲笔,盖《止观》第三《三昧所指别行》,即其文也。
若夫启迪后学,为时所宗,破障坏魔,入佛境界,与夫文殊、普贤,并驱宝辂,游方至极者,实惟斯渐矣。
患其稍易旧章,或亡精要。
且十科行轨,理观为主,傥一以误,九法徒施。
有于坐禅观法加成五句者,今列示之。
文云:「为因心故心,为不因心故心,为亦因心亦不因心故心,为非因心非不因心故心元文。),为非非因心非非不因心故心(近加。)
」且山家凡立句法,用观祇但至四,未知五句出自何文。
又当推检之际,第五句下准何为境,如何用观?
《辅行》自云:彼别行文但推四句,故今文中广修众观以广于彼。
况彼象观犹是历事,而正观一门全今四句,岂应疑误彼之大体哉?
而复辄引经文,系乎卷末;
滥回粗注,错其篇内。
细碎之失,莫得而举也。
故今直勘元本,刻板印行,庶存先制。
而今而后求三昧者,欲传斯文,请固存此序,用以区别。
修习止观坐禅法要序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三
天台止观有四本:一曰《圆顿止观》,大师荆州玉泉寺说,章安记为十卷。
二曰《渐次止观》,在瓦官寺说,弟子法慎记,本三十卷,章安治定为十卷,今《禅波罗蜜》是。
三曰《不定止观》,即陈尚书令毛喜请大师出,有一卷,今《六妙门》是。
四曰《小止观》,即今文是,大师为俗兄陈针出。
寔大部之梗概,入道之枢机。
曰「止观」,曰「定慧」,曰「寂照」,曰「明静」,皆同出而异名也。
若夫穷万法之源底,考诸佛之修證,莫若止观。
台大师灵山亲承,承止观也;
大苏妙悟,悟止观也;
三昧所修,修止观也;
纵辩而说,说止观也。
故曰「说己心中所行法门」,则知台教宗部虽繁,要归不出止观。
舍止观不足以明天台道,不足以议天台教,故入道者不可不学,学者不可不修。
奈何叔世寡薄,驰走声利,或胶固于名相,或混肴于闇證。
其书虽存,而止观之道蔑闻于世,得不为之痛心疾首哉!
今以此书命工镂板,将使闻者见者皆植大乘缘种,况有修有證者,则其利尚可量耶?
予因对校,乃为叙云。
时绍圣二年仲秋朔馀杭郡释元照序。
按:《修习止观坐禅法要》卷首,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四六。
一麟室铭1119年 北宋 · 释惠洪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石门文字禅》卷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衡阳市衡山县衡山
台禅师昭公住山之明年,新其丈室,而以「一麟」名之。
使丛林想见哲人之遗风馀韵也。
甘露灭某为铭曰:
麒麟之性,不可系羁。
非如犬羊,可驱东西。
有大比丘,人类精奇。
在驱乌中,服勤祖师。
及其将化,使之寻思。
赏其神骏,思则有辞。
众角一麟,迁其以之。
禅师昭公,来自大沩。
分空印澄,名誉日驰。
顾瞻山川,怃然嗟咨。
想其高风,屋宇故基。
以麟名室,非苟然为。
佳羽百鸟,宗教日衰。
庶异人出,支此颓隳。
耆阇倚天,胜气华滋。
当磨云根,刻此铭诗。
跋六即颂 宋 · 释可观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八
「佛许六即辨,蛣蜣何不通。
知一不知二,失西还失东」。
「三千若果成,一切皆常乐
蛣蜣不究竟,诸佛断性恶」。
右《六即》二颂,乃在昔南屏臻法师亲承四明尊者,赞述《十六观疏妙宗钞》,建立圆宗,引用大般涅槃声光,召众五十二类,下至蛣蜣,为于诸法趣,举微劣一法以点示之。
与夫荆溪金錍、阿鼻依正、全处极圣之自心,宛如符契,深得天台大师摩诃止观、圆观诸法,皆云《六即》亲的意旨已尽之矣。
切恐惜乎后裔不闻,辄附《草录》,庶几传远。
按:《竹庵草录》,续藏经第二编第六套第二册。
与喻贡元书 宋 · 吴克己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四、《佛祖统纪》卷五○
佛道来东华几二千载矣,吾儒攘斥甚力者,无若韩氏、欧阳氏,然皆未究其言与其道,唯知坚执立教者以诋之,故虽攻之而愈坚,终无以大服天下之心。
独关洛诸贤与胡氏父子,颇尝出入释氏而不信之。
然考其所与辨明,而谓之诐淫邪遁者,亦不过指禅宗单传之学而已。
夫释氏之有禅宗,犹吾儒之有老庄也,苟以拈椎竖拂誇诞之谈而疑释氏一代正教,是犹以王、何所学之浮虚而疑《六经》、《语》、《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也,奚可哉?
去佛愈远,异端并起,唯天台大师为得其正传,此唐之梁敬之柳子厚,我朝晁以道陈莹中诸公所服膺而深造者也。
仆虽不敏,实研究有年。
观其发挥一性,范围法界,俾六凡四圣各迪厥德而咸底于极,诚未易遽为足下言。
惟足下他日考其书而订其道,方知仆昨者鄙诗所谓「大道不可私」与夫「孔释俱援世」之句,果非自欺而又以欺天下也。
然则孔释之道果同乎?
果异乎?
异则不可得而一,同则不应异其施。
曰:有世法,有出世法,以世法而疑出世法固不可,以出世法而外世法亦不可。
天台所传,亦有真俗相即之谛,其察乎道并行而不相悖者,亦审矣。
世有足迹未抵乎泰山之麓而辄谈其广狭高下,欲欺乎未见泰山者且不可,况乃见者乎?
今足下未读佛之书而遽议佛之道,何怪乎言之谆谆而仆邈然不听也。
孝宗皇帝札问奏(一 绍熙四年三月 南宋 · 释德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六
恭承至尊垂问:「每日止是块坐,别做得个什么」?
陛下但于块坐处提撕,看是什么,若别有即是剩法。
所以南台和尚有颂云:「南台静坐一炷香,终日凝然万虑忘。
不是息心除妄想,都缘无事可思量」。
此是古德脚踏实地处,陛下于此契證,非但块坐,向四威仪中总是现成受用安乐法也。
谨奏。
按:《古尊宿语录》卷四八,频伽藏·腾六。
延庆院圆照法师塔铭 南宋 · 何泾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五
予故居鄞江之东,舍南不百步有古招提曰广寿崇宁间住持圆照法师者以义学导其徒,以求丐给其食,以宽恕不授御其下。
广寿众二百,堂厨萧然,无儋石储。
师每旦未明则就讲,讲罢,具小舟遍走檀越门,所至无贫富皆乐施,暮必梱载而归。
如是者十馀年,虽祈寒隆暑不少辍。
予固已异,未之几偶相见,躯干堂堂,音吐如钟,盖伟然奇男子也。
徐与之语,论辩蝉联,出人意表,辞深义秘,落落难穷。
诘其所宗,则曰天台大师吾祖也。
其教即言说而诠解脱,繇文字而契性空。
语其次第,因戒入定,因定发慧,慧生八万四千法门,摄诸方寸而无馀,扩之照用而皆足。
要其极致,则心离名字,法等虚空,空假双融,有无俱遣,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智慧愚痴,通为般若,包大千而不碍,亘万古而常存。
兹所谓不与法缚,不求法脱,无得无證,极深而探颐者与?
不然,又安得称不思议境耶?
予益服其辩传,始大奇之。
尔后师数主名刹,予亦宦游南北,声迹了不相闻。
一日比丘悟定、清皎自城抵山居,寒暄外袖出文书一通曰:「先师圆照法师已葬,愿丐公笔志其塔」。
予既与师有畴昔之雅,又熟其行业之详,故不辞而与之铭。
师讳梵光,字和甫姓杨氏圆照其锡号也。
世居明州奉化县。
初,母王氏感异梦而娠,十有二月乃生。
既生,室有香异,亲族骇嗟。
髫龄警颖不类常儿,授以儒书,一览辄诵。
年十二出家,依普安院鉴脩为师。
十六落发受具戒,器识已自卓越。
一朝语曹辈曰:「三世诸佛,戒为根本,菩萨六度,率先尸罗。
戒律吾侪也,讵可一日亡哉」!
乃诣湖心寿圣见通照律师,授以毗尼之学,凡三年尽通律部。
始来延庆,从神智习台教。
无几何,厌城市嚣尘,慨然有游方志,即东走丹丘礼智者塔,仍遍历祖师往昔经游地。
当是时,天台教盛于浙西,秀有智普,杭有元净梵臻,四海学徒风驰雾合,唯恐其后。
师闻欣然,即日芒西去。
初见辩才净师天竺,嘉其精专,为授记莂及传圆顿大义,得解脱知见。
复之白牛慧海谒梵慈普师,心法相契,一见忘归。
留十有三年,日夕咨叩,虽疾病不废业。
或劝其养痾少休,则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普讲《法华》,至《如来寿量品》广扬三身报应,遂于言下大悟
久之求还乡,普抚其背曰:「吾道东矣,子去必大振四明法席,宜自爱」。
既归,止郡之承天,众请说法,举尘扬音,满座叹服。
俄请住茅山普安,师受业院也。
居有间,太守王公资深广寿召,师焦劳一纪,声价俞光。
政和四年春,属延庆虚席,太守吕公淙固请,不获辞。
初离广寿,其徒愿从者百有二十,却之弗听,于是延庆增至五百众,其盛殆过法智之席矣。
给事中傅公墨卿使三韩,寄径四明,傅家会稽,稔师誉望,首过延庆,请升座敷宣妙旨,叹重久之,因赞所绘像,以示倾倒。
靖康改元高丽遣使修贡,及境访师,云国王问讯,翘伫大名,无阶瞻礼,谨献法衣一,并寄海东晓师所著疏论二百卷,属师流通。
名称远闻,虽蛮夷亦知向慕焉。
建炎三年,以老谢去,退居茅山湛明庵,婆娑林泉,七阅寒暑,将有终焉之志。
后寓奉化之福圣,会延庆燬废积年,太守待制仇公悆思得人以振起之,迎师再还,至遁避力辞终不许。
入院日,郡僚毕集,伫听讲演,仇公叹曰:「微言发覆,闻所未闻」。
士庶无不改观。
绍兴十二年示疾丐闲,众挽留之不能,乃以院事付传法弟子道琛而归老于择阳之悟真
住持义诚者师弟子也,平日尤所亲善,故往依焉。
择阳之西半里许即前发运使陆公寘之舍馆,往岁陆倅明时雅重师,与为方外友,至是数过从。
明年春忽谓陆曰:「老病久以口腹累悟真,且辱公异顾,衔戢亡可言者。
生虽无常,灭必有所,今将以后事托延庆,请从此辞」。
陆公即具舟楫遣行,既抵延庆,沭浴更衣,跏趺宴坐,集众诵《无量寿经》,索笔书遗训付禀法弟子,复作颂告别,投笔于几,再命众诵《安乐行品》至「深入禅定,见十方佛」,恬然隐几而逝,实绍兴十三年三月八日也。
俗寿八十,僧腊六十四。
手度弟子二人,曰正勤、正因,师孙八人,升堂入室禀法传道者二百馀人,其馀四方学者殆不可胜纪。
是年四月二十八日葬于城南崇法院祖塔之侧。
师天资朴素,不事矫饰,坦率有度量,待人无贵贱之殊,公卿舆台礼遇惟均。
或者难之,则曰吾法以平等为心常,不轻为行,岂容分别耶?
其在讲席,妙如《玄义》、《文句》、《止观》,皆再终帙。
平居似不能言,至剖析经旨,决隐破疑,霏霏如吐木屑,听者终日忘倦。
讽呗齌薰,尤务虔恪,虽阴功密行,痛自韬晦。
若乃随缘利物,却鬼救灾,显然在人耳目,有不可得而隐者。
初住延庆宣和壬寅夏旱,祈祷备至而旱日甚。
中官史以式法筑坛请讲云雨经,始披轴则云兴,甫离席而雨作,一境霈然,卒赖以济。
昌国县戴氏为鬼物所扰,呼巫觋,召羽流,百方驱禳故弗效。
迎师诵咒,及门而祟灭。
其在福圣,道俗请师增授大乘菩萨戒。
奉化县邬氏子方疾革,如有物凭附,语家人辈曰:「吾汝之先久处幽冥,闻人间有光法师者道行高洁,为众施戒,是日冥中异类悉脱沉沦,故得暂归别汝」。
师之异迹如此非一,然亦未尝语人。
人或诘问,则正色拒之。
领家众逾五十载,接物度人始终无如一日,及其示灭,识与不识皆涕泣恋慕云。
颂曰:
宣尼居聊,士绝横议。
梦奠之后,儒墨分类。
大雄降灵,心印不二。
金棺甫阖,教禅殊致。
岐判途别,其归则同。
曰教曰禅,均助宗风。
教或讥禅,执有非通。
禅复诃教,病在溺空。
两者纷纷,玄相矛盾。
孰能统一,各固封畛。
于赫天台,悼法将泯。
兼综二家,为世标准。
妙玄文句,教是以明。
开止观门,禅那乃行。
智者既寂,传数十灯。
垂五百祀,法智中兴。
飞英鄞江,掀雷扶电。
又百馀年,不绝如线。
逮生圆照死灰复煽。
遹追三智,示佛知见。
脱法齐众。
盖五十
匪恕伊教,其徒日亲。
攘斥异端,如薙荆榛。
拯漂援溺,如航巨奫。
盛德辟邪,妖鬼奔怖。
声誉远腾,蛮夷向慕。
旱既大甚,演经泽霪。
幽魂靡托,戒法能度。
襟量汪汪,躯干堂堂。
释门领袖慧苑琳琅。
道行虽高,铲釆埋光。
岂如麆鄙,自伐己长。
化缘既周,跏趺告别。
不断世谛,示有生灭。
惟师之心,鉴像水月。
嵩岱可磨,师名不没(《四明文献考》一四九页,明抄本。又见《四明图经》卷一一。黄锦君校点)
乾明寺淳熙八年九月 南宋 · 释修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五、《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五三四、康熙《汉南郡志》卷一八、乾隆《南郑县志》卷一四
大宋太平兴国三年,诏赐兴元府中梁山伽蓝号乾明禅院
山在《禹贡》梁州之中,隶汉中郡,距郡城一十四里,高四里。
西望嶓冢,北眺褒斜,东瞰洋川,南睨巴丘,溪谷窈窕,林径盘纡。
而上有石马池水,春冬不涸,时出云雨,见怪物。
马今亡矣,入夜或闻其嘶鸣。
其神曰灵寿将军
绍兴二十年,圣朝加封休应侯庙号泽润
山半旧有馆舍,初不知何自兴起。
蜀广政间新罗国僧,传失其名,从海东来居之,遂成伽蓝。
其后有慧眼、法乘、禅印、法眼诸师并称有道,伽蓝于是乎益大。
绍兴三年,兵火延烧栋宇,经像无孑遗,僧徒皆奔逃去。
时则有尊宿居行来,首图兴造。
其次仲璋,又其次胜峣、永璘、靖永,逮今海珍,先后经营之,垂五十年,伽蓝皆复就。
凡为屋若楼殿堂室、祠庙亭宇,以至宾寮厩舍,无虑千楹。
辟田畴,水陆仅及百顷,饭禅衲岁不下十馀万人。
嗟乎盛哉!
恢弘象教,隆振法化,如此六尊宿者,可谓能事矣。
虽然,今之成者,昔之坏者也。
方其坏也,非夫郡邑公卿大夫士清信檀越戮力调护之,曰我有以云为,何由哉?
珍,洋川人,肄业于城固法隆院,尝游东吴,从天台禅师授心印,临济正传也。
住山十馀年,禅林法制灿然一新。
乃砻石于宇下,使其徒德圭来,俾予书之。
是岁辛丑淳熙八年秋九月苾刍修信书。
祭庸越台康南翁 南宋 · 释道璨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五、《无文印》卷一二
前法界堂上越台和尚淳祐戊申冬殁于四明,雪窦友人江西某时寓金陵,千里闻讣,哭之也哀。
明年春还吴门,客自长安来者,复以灵隐记室南翁之讣告,哭之犹越台
又明月归径山,乃会江湖诸友于天开图画,合二灵而祭之曰:乳峰遥遥,飞来迢迢,二士往矣,万些难招。
院大如斗,不华其德,人孰不曰,越台可惜。
诗富如锦,不疗其穷,人孰不曰,可惜南翁
有志当世,不获于命,昔在圣贤,同厄此病。
节彼妙峰,戒举我跻;
相彼石田,我耘我耔。
宇宙之中,脩名猎猎,几案之间,遗藁烨烨。
多取造物,百鬼瞰之。
其生也幸,其死也宜。
死而有传,虽夭而寿;
生而无闻,虽寿而夭。
二士不死,与天地俱。
哭之者何,里社江湖。
金丹直指序淳祐十年六月 南宋 · 周无所住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
余著《金丹十六颂》,直言性命之奥,故以《直指》言之。
且明心见性,宗门事也;
归根复命,玄门事也。
宗玄异事,若不可比而同之。
然玄谓之鍊丹,宗谓之牧牛。
抑以大朴既散,非鍊之则无以返漓还淳
六窗既开,非牧之则无以澡黑露白。
曰鍊,曰,殊途同归。
曰玄,曰宗,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余自幼学时与世异好,慕道既切,访师益广。
淳祐壬寅年赤城林君自然,以丹法授余,又拉余拜其师李真人
片言之间,尽得金火返还之要,且谓若悟性而后为之尤当也。
余乃遍走丛林,请益诸老。
继闻宗阳碧虚方先生得紫阳张真人之传。
己酉仲春,挟《直指》访之,足始跨门,心已相照。
是岁季夏,有僧圆灿自莆田过余,举狗子话相契,因览宝台和尚千岁碑,至「服铅汞」句,执其义曰:「铅汞何物也」?
曰:「情性也」。
「何也?
可服欤」?
曰:「以中道也」。
「中者何」?
曰:「空不空,动非动也」。
圆灿笑曰:「予闻有二事,圆修者其谓是欤?
虽然,成丹之难,非赖钜有力者不能也」。
次岁暮,吴长者葺竹浦白云庵为余二人地。
行之半月,工夫显发。
取紫阳张真人《金丹序》,泥丸陈真人《翠虚吟》印之,节节符验。
予益自信《直指》所言不妄。
或谓予曰:「道之不明久矣,子自信可也,而以著书求信于人,恐秖益其纷纷耳」。
余应之曰:「信者近于知,不信者近于不知也。
古人所谓道不属知,不属不知。
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
明眼底人,试一展卷」。
淳祐庚戌六月中浣日永嘉周无所住序。
按:《金丹直指》卷首,正统道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