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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书释僧肇请为般若无知论释 晋 · 刘程之
 出处:全晋文
遗民和南,顷餐徽闻,有怀遥伫,岁末寒严,体中如何?
音寄雍隔,增用抱蕴。
弟子沈疴草泽,常有弊瘵,迩因慧明道人北游,裁通其情,古人不以形疏致淡,悟涉则亲,是以虽复江山悠邈,不面当年,至于企怀风味,镜心象迹,伫悦之勤,良以深矣。
𥾝然无因,瞻霞永叹,顺时爱敬,冀因行李,数有承问。
伏愿彼大众康和,外国法师□休纳上人以悟发之器,而遘兹渊对,想开究之功□□尽过半之思,故以每惟乖阔,愤愧何深。
山僧清常,道戒弥厉,禅隐之馀,则惟研惟讲,恂恂穆穆,故可乐矣。
弟子既已遂宿心,而睹兹上轨,感寄之诚,日月铭至。
远法师顷恒履宜,思业精诣,乾乾宵夕,自非道用潜流,理为神御,孰以过顺之年,湛气若兹之勤,所以凭慰既深,仰谢逾绝。
去年夏末,始见生上人示般若无知论,才运清俊,旨中沈允,推涉圣文,婉而有归,披味殷勤,不能释手,真可谓浴心方等之渊,而悟怀绝冥之肆者矣。
若令此辩遂通,则般若众流,殆不言而会,可不欣乎,可不欣乎!
然夫理微者辞险,唱独者应希,苟非绝言象之表者,将以存象而致乖乎?
意谓答以缘求智之章,婉转穷尽,极为精巧,无所间然矣。
但暗者难以顿晓,犹有馀疑一两,今辄题之如别,想从容之暇,复能粗为释之。
论序云,般若之体,非有非无,虚不失照,照不失虚,故曰不动等觉,而建立诸法。
下章云,异乎人者神明,故不可以事相求之耳。
又云,用即寂,寂即用,神弥静,应逾动。
夫圣心冥寂,理极同无,不疾而疾,不徐而徐,是以知不废寂,寂不废知,未始下寂,未始不知,故其运物成功化世之道,虽处有名之中,而与无名同,斯理之玄,固常所弥昧者矣。
但今谈者所疑于高论之旨,欲求圣心之异,为谓穷灵极数,妙尽冥符邪?
为将心体自然,灵怕独感邪?
若穷灵极数,妙尽冥符,则寂照之名,故是定慧之体耳。
若心体自然,灵怕独感,则群数之应,固以几乎息矣。
夫心数既玄,而孤运其照,神淳化表,而慧明独存,当有深证,可试为辨之。
疑者当以抚会应机,睹变之知,不可谓之不有矣。
而论旨云,本无惑取之知,而未释所以不取之理。
谓宜先定圣心,所以应会之道,为当唯照无相邪?
为当咸睹其变邪?
若睹其变,则异乎无相。
若唯照无相,则无会可抚。
既无会可抚,而有会之功,意有未悟,幸复诲之。
论云,无当则物无不当,无是则物无不是,物无不是,故是而无是,物无不当,故当而无当。
夫无当而物无不当,乃所以为至当,无是而物无不是,乃所以为真是。
岂有真是而非是,至当而非当。
而云当而无当。
是而无是邪?
若谓至当非常当,真是非常是,此盖悟感之言本异耳,固论旨所以不明也。
愿复重喻,以祛其惑矣。
论至日,即与远法师详省之。
法师亦好相领得,意但标位,似各有本,或当不必理尽同矣。
顷兼以班诸有怀,屡有击其节者,而恨不得与斯人同时也(《高僧传》六)
奏废庐陵王义真 南朝宋 · 徐羡之
 出处:全宋文卷十六
臣闻二叔不咸,难结隆周,淮南悖纵,祸兴盛汉,莫不义以断恩,情为法屈。
二代之事,殷鉴无远,仁厚之主,行之不疑。
共叔不断,几倾郑国刘英容养,衅广难深,前事之不忘,后王之成鉴也。
车骑将军义真凶忍之性,爰自稚弱,咸阳之酷,丑声远播。
先朝犹以年在纨绮,冀能改厉,天属之爱,想闻革心,自圣体不豫,以及大渐,臣庶忧惶,内外屏气。
而纵博酣酒,日夜无辍,肆口纵言,多行无礼。
先帝贻厥之谋,图虑经固,亲敕陛下,面诏臣等,若遂不悛,必加放黜,至言苦厉,犹在纸翰。
而自兹迄今,日月增甚,至乃委弃藩屏,志还京邑,潜怀异图,希幸非冀,转聚甲卒,征召车马。
陵坟未乾,情事犹昨,遂蔑弃遗旨,显违成规,整棹浮舟,以示归志,肆心专己,无复咨承。
圣恩低徊,深垂隐忍,屡遣中使,苦相敦释
而亲对散骑侍郎邢安泰,广武将军仲思,纵其悖骂,讪主谤朝,此久播于远近,暴于人听。
臣闻原火不扑,蔓草杂除,青青不伐,终致寻斧,况忧深患著,社稷虑切。
请一遵晋朝武陵旧典,使顾怀之旨,不坠于武庙,全宥之德,获申于昵亲。
仰寻感恸,临启悲咽(《宋书·庐陵王义真传》,少帝失务,羡之等密谋废立,则次弟应在义真,以义真轻訬,不任主社稷,因其与少帝不协,乃奏废之。)
来汉地四部序录 其二 昙无德四分律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一
昙无德者,梁言法镜,一音昙摩毯多。
如来涅槃后,有诸弟子颠倒解义,覆隐法藏,以覆法故,名昙摩毯多,是为四分律,盖罽宾三藏法师佛陀邪舍所出也。
初邪舍于罽宾诵四分律,不齐梵本,而来游长安
司隶校尉姚爽,欲请邪舍于中寺安居,仍令出之。
姚主以无梵本,难可证信,众僧多有不同,故未之许也。
罗什法师劝曰:「邪舍甚有记功,数闻诵习,未曾脱误」。
于是姚主即以药方一卷,民籍一卷,并可四十许纸,令其诵之。
三日,便集僧,执文请试之,乃至铢两人数年纪,不谬一字,于是咸信伏,遂令出焉。
肇法师作《长阿含序》云:「秦弘始十二年,岁上章掩茂,右将军司隶校尉姚爽,于长安中寺集名德沙门五百人,请罽宾三藏佛陀邪舍出《律藏四分》四十卷,十四年讫十五年,岁昭阳奋若,出《长阿含》,凉州沙门佛念为译,秦国道士道含笔受
余以嘉运,猥参听次,虽无翼善之功,而预亲承之末,略记时事,以示来贤」。
又答江东隐士刘遗民书末云:「法师大寺(辇九作「什师于大石寺」)
出新至诸经,法藏渊旷,日有异闻。
禅师瓦官寺教习禅道,门徒数百,夙夜匪懈,邕邕肃肃,致可欣乐三藏法师于中寺出律,本末精悉。
若睹初制,毗婆沙于石羊寺出舍利弗阿毗昙梵本。
虽未及译,时问中事,发言奇新(辇九作「新奇」。)贫道一生,预参嘉会(辇九作「猥参嘉运」。)
遇兹盛化。
自不睹释迦祇洹之集,馀复何恨。
但恨不得与道胜君子,同斯法集耳(案此下有脱文。)
故撮举肇公书序,以显其证焉(同上)
陶渊明 南梁 · 萧统
 出处:全梁文卷二十
陶渊明字元亮,或云字渊明浔阳柴桑人也。
曾祖侃,大司马
渊明少有高趣,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群,任真自得。
尝著《五柳先生传》以自况,曰: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姓字,宅边有五柳(一本无树字),因以为号焉。
闲静少言,不慕荣利。
好读书,不求甚解
每有会意,欣然忘食。
性嗜酒,而家贫,不能恒得。
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
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
环堵萧然,不蔽风日。
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
尝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
忘怀得失,以此自终。
时人谓之实录。
亲老家贫,起为州祭酒
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
州召主簿,不就。
躬耕自资,遂抱羸疾。
江州刺史檀道济往侯之,偃卧瘠馁有日矣。
道济谓曰:「贤者处世,天下无道则隐,有道则至。
今子生文明之世,柰何自苦如此」?
对曰:「也何敢望贤?
志不及也」。
道济馈以粱肉,麾而去之。
后为镇军建威参军
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
执事者闻之,以为彭泽令
不以家累自随,送一力给其子书曰:「汝旦夕之费,自给为难。
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劳。
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
公田令吏种秫,曰:「吾常得醉于酒,足矣」。
妻子固请种粳,乃使二顷五十亩种秫,五十亩种粳。
岁终,会郡遣督邮至,县吏主曰:「应束带见之」。
渊明叹曰:「我岂能为五斗米折腰
向乡里小儿」。
即日解绶去职。
赋《归去来》,徵著作郎,不就。
江州刺史王弘欲识之,不能致也。
渊明尝往庐山渊明故人庞通之斋酒具,于半道栗里之闲邀之。
渊明有脚疾,使一门生二儿舁(一作举)篮舆,既至,欣然便共饮酌。
俄顷弘至,亦无迕也。
先是颜延之为刘抑后军功曹,在浔阳,与渊明情款,后为始安郡,经过浔阳,日造渊明饮焉。
每往,必酣饮致醉。
欲邀延之(一作赴坐),弥日不得。
延之临去,留二万钱与渊明
渊明悉遣送酒家,稍就取酒。
九月九日,出宅边丛中坐久之,满手把菊。
忽值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归。
渊明不解音律,而蓄无弦琴(一作无弦素琴)一张,每酒知,辄抚弄以寄其意。
贵贱造之者,有酒辄设。
渊明若先醉,便语客:我醉欲眠,卿可去。
其真率如此。
郡将常侯之。
值其酿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漉毕,还复著之。
周续之庐山,事释惠远彭城刘遗民,亦遁迹匡山渊明又不应徵命,谓之浔阳三隐。
刺史檀韶,苦请续之出州,与学士祖企、谢景夷三人,共在城北讲礼,加以雠校。
所住公廨,近于马队。
是故渊明示其诗云:周生述孔业,祖、谢响然臻;
马队非讲肆,校书亦已勤。
其妻翟氏,亦能安勤苦,与其同志。
自以曾祖晋世宰辅,耻复屈身后后。
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
元嘉四年,将复徵命,会卒,时年六十三。
世号靖节先生(宋本《陶渊明集》)
荅豆卢次方 唐 · 皎然
吾爱道交论,为高贵世名。
昔称柴桑令,今闻豆卢生。
彼生清淮气,独钟文中彩。
近作公宴诗,如逢何在。
吾用古人耳,采君四坐珍。
贤士胜朝晖,温温无冬春。
朝晖烁我肌,贤士清我神。
微尔与云鹄,幽怀何由申。
别来秋风至,独坐楚山碧。
高月当清冥,禅心正寂历。
增波徒相骇,人远情不隔。
有书遗琼什,以代貂襜褕
风教凌越绝,声名掩吴趋。
悬璧安可酬,徙倚还踟蹰。
宿西林寺816年 唐 · 白居易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西林寺
木落天晴山翠开,爱山骑马入山来。
心知不及柴桑令,一宿西林便却(一作欲)柴桑令,刘遗民也)
杨十二李三早入永寿寺牡丹796年 中唐 · 元稹
 押词韵第十一部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永寿寺
晓入白莲宫(白莲宫:东晋释慧远庐山东林寺,与慧永慧持刘遗民雷次宗等,结社精修念佛三昧,誓愿往生西方净土,又掘地植白莲,故称白莲社。后因称佛寺为白莲宫。此指永寿寺。),琉璃花界(琉璃:佛教以七宝庄严形容净界,琉璃即七宝之一。花界:莲花界之省称,此指永寿寺。清厉荃《事物异名录·佛释·佛寺》:“《白六帖》:花界、花宫……皆佛寺名。”)
开敷多喻草(开敷:指开花。敷,布,开。多喻草:指牡丹。佛教常以花草树木示人佛理。《妙法莲华经》卷三《药草喻品》佛告摩诃迦叶及诸大弟子语:“如彼草木,所禀各异,佛以此喻,方便开示,种种言辞,演说一法。”),凌乱被幽径。
压砌锦地铺,当霞日轮映。
蝶舞香暂飘,蜂牵蕊难正。
笼处彩云合,露湛红珠莹。
结叶影自交,摇风光不定。
繁华有时节,安得保全盛。
色见尽浮荣,希君了真性(真性:佛教谓人本来就具有之不妄不变之心体。)
岳麓道林寺 唐 · 韦蟾
 押马韵
引用典故:二妃 苍梧 刘遗民
石门迥接苍梧野,愁色阴深二妃寡。
广殿崔嵬万壑间,长廊诘曲千岩下。
静听林飞念佛鸟,细看壁画驮经马。
暖日斜明螮蝀梁,湿烟散幂鸳鸯瓦。
北方部落檀(一作泥)香塑,西国文书贝叶写。
坏栏迸竹醉好题,窄路垂藤困堪把。
沈裴笔力斗雄壮,宋杜词源两风雅。
他方居士施斋,彼岸上人投结夏。
悲我未离扰扰徒,劝我休学悠悠者。
何时得与刘遗民,同入东林远公
结社法集文 唐末宋初 · 释赞宁
 出处:全宋文卷四○
晋宋间,有庐山慧远法师,化行浔阳,高士逸人辐凑于东林,皆愿结香火。
雷次宗宗炳张诠刘遗民周续之等,共结白莲华社。
立弥陀像,求愿往生安养国,谓之莲社。
社之名始于此也。
齐竟陵文宣王,募僧俗行净住法,亦净住社也。
僧祐曾撰《法社建功德邑会文》。
历代以来,咸就僧寺为法会社也。
社之法,以众轻成一重。
济事成功,莫近于社。
今之供社,共作福田,修约严明,愈于公法。
行人互相彻励,勤于修行,则社有生养之功大矣。
近闻周郑之地,邑社多结守庚申会。
初集,鸣铙钹,唱佛歌赞,众人念佛行道,一夕不睡,以避三彭奏上帝,免注罪夺算也。
然此实道家之法。
往往有无知释子,入会图谋小利,曾不寻其根本,误行邪法,深可痛哉!
按:《乐邦文类》卷二,续藏经第二编第一二套第五册。
与骆偃节判书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闲居编》卷二一、《佛祖统纪》卷五○
十月二十一日沙门释某谨斋沐致书于官吾丈左右,曰:浮屠之法非古也,其来于东汉乎。
其为体也清静,其为用也仁恕,繇是十九流而三二教,为利于上下,救弊于儒道,其亦至矣。
请扬搉而陈之。
夫秦火六经,汉兴杂霸,民浇俗漓,争夺方炽,礼让寖微,则仲尼之仁谊、伯阳之道德或几乎息矣。
赖我浮屠之为训也,既以三世报应制其事,复明一心空寂穷其理。
民有闻报应之说者,虽贪贱啬吝之夫,亦庶乎振之周急矣;
民有闻空寂之说者,虽矜功用壮之夫,亦庶乎守雌保弱矣。
能周振,则博济之道行也;
守雌弱,则朴素之风振也。
博济行则礼让著,朴素振则刑罚措。
以斯而利于民,则仲尼伯阳之道不远复矣。
故曰为利于上下,救弊于儒道焉。
洎乎时君好之失其指,方袍事之非其人。
失其指则节制不行,非其人则寂淡不守,乃以雕峻轮奂而奢夸,乃以轻肥温饱而炜烨。
徒以多为贵,则坏其道者众矣;
言以怪为美,则惑其听者庶矣。
递相沿袭,寖以成俗,使夫清静仁恕之风无乃荡尽矣,于是蚕食蠹耗之谤自兹而生也。
斯乃好之者、事之者之失尔,非教之罪也。
而往世君民者不察其所由,视其徒之不肖,而迁怒于善人教法者有焉,往往造毁佛之律,行挟释之诛,亦何异乎以丹朱而罪尧,因商均而过舜,服药失度而归咎于神农,纵火致焚而反怨于燧人邪?
悲夫!
某不佞,学浮屠道有年矣,既粗领其指,而颇有扶持心,非敢私于己焉,而实欲公于万世以救其弊也,由是深存远虑,以失其谋。
伏睹释氏书中有经号《四十二章》者,即汉世腾、二公肇开化源,首译斯文以训华俗,其辞简,其理明,遂得叙其由而训其义,诒厥后世,俾无偏信过毁之失如其前代者焉。
其言果是也,则吾道何患于丧乎?
果非也,虽无益于教,然其用心亦已至矣。
无何,有好事者以其文将图剞劂,欲布行于海内焉。
且古之缁其服、释其姓者,凡有立言垂范,靡不藉儒家者流以润色之、启迪之,有若僧肇之撰四论,因刘遗民品藻而后传;
慧皎传高僧,由王曼颖贻书而后行;
宗密作《禅诠》,假裴休以序之;
湛然宗智者,托梁肃以铭之。
彼四上人者,得非故求證于异宗,欲取信于万世者欤?
某才不逮于往贤远矣,而其留意奉道,敢不同邪?
由是斐然狂简之作,辄中心再思,而欲得其长于儒林、老于文学者为一后序以辨明之,期示信于后世,岂不美乎?
窃惟吾丈识迈先哲,名扬当世。
五代以来,文道驳杂,儒术陵夷,而于先朝牵复淳古,摈黜浮华,搴旗乎异端,鼓行乎百氏者,惟吾丈与叔微尔,是故「卢骆」之名于今藉藉于众口矣。
矧以博闻洽览,开谈则四坐倾听,华藻飞动,落笔则群贤服膺,皇王帝霸之道,释李之学,悉包并于心胸间矣。
乡所谓长儒林、老文学者,非吾丈而谁欤!
果能不以某之无似,以激扬为意,挥毫伸纸,系而叙之,俾夫能仁之道久而益昌者,不亦宜乎?
且无令遗民曼颖、裴、梁之徒独美于前代矣。
谨令学生持经本一通,并书呈献,幸希周览,少留意焉。
不宣。
某白。
义学编论席解纷 北宋 · 释仁岳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乐邦文类》卷四
空名居士谓无已法师曰:「窃惟传记所载,始自晋时庐山远公与诸信士,结香火之社,愿生西方,乃请社中刘遗民者为誓文。
或曰斯乃教门权渐之方便,若究观根极,其惟息心达本是正修行。
雍州蓝田释法喜,专修禅业。
预知将死,大众忽闻林北有音乐之声,因以告
曰:『世间果报,久已舍之,如何更生乐处』?
乃默而入定。
须臾乐声便止,亦端坐而终。
京师释昙伦,临终有问往生何处?
答云『无尽世界』,于是寂然而化。
今详二师善逝,正是泥洹绝境。
夫何遗身之徒,求生净土,以彼较此,一何粗疏?
愿叩两端,用祛未悟」。
法师曰:「余向者已闻杨公之书,谓极乐为示权,诫乎忻厌取舍之说。
不俟再问,方欲连茹引而伸之。
今蒙致诘,如弦得筈,岂得不发?
所言极乐为权,权必对实也,请试陈之。
为以小乘是权,大乘是实耶?
为以有法是权,无法是实耶?
若谓小乘是权者,且声闻经中,曾无一言劝赞往生十方净土。
故迦叶云:『但念空无相无作,于菩萨法游戏神通净佛国土,成就众生,心不喜乐』。
若谓有法是权者,何但极乐是权,至于泥洹,皆是权耳。
故须菩提云:『若有法胜于涅槃,我说亦复如幻如梦』。
由是言之,忻泥洹而厌极乐,亦犹逃峰赴壑,俱不免于害也。
又若谓『吾不取极乐,亦不著泥洹,旷然无朕,不可拟议』。
若尔,则灭后无生,何殊外道断灭之见。
复有说云:『吾灭度后,十方世界,皆是我身,何必定生西方极乐』。
若尔,则便同圣人普现色像。
傥未證谓證,大妄语罪,其谁当之?
天台智者云:『常人闻生,即作生解;
闻无生,即作无生解。
不知生即无生,无生即生。
横相是非,瞋他求生净土,几许误哉』!
故知法喜不求于乐处,昙伦示归于无尽,斯乃遗情离著之语,必非灭后永寂如空。
凡夫则循业受生,圣人亦随机利见。
法喜灭后,降神于弟子曰:『吾欲露尸山野,给施众生等』。
岂非此身虽谢,彼识犹生乎?
而指为泥洹绝境者,将何以验之?
且夫泥洹此翻灭度,统括诸教,其唯二焉。
若声闻泥洹者,灭见思烦恼,度分段生死,證偏空之理。
理既偏矣,空不能有,故身土皆亡。
此方便之说也。
若诸佛泥洹,灭无明烦恼,度变易生死,證中道之理。
理既中矣,非空非有,故应化无穷。
此了义之谈也。
今未审二师是何泥洹?
若是偏空,未免粗疏。
若是中道,何名绝境。
今之学人,孰不谓即心是佛,触目皆真。
宁劳乎转物同如,亦已乎超毗越释。
及乎根其所自,核其所归,空空然冥若夜游。
实贪恚之具存,何忻厌而不起?
眷富贵如骨肉,顾贫贱如疮疣。
于吾善者,愿欲升之太阶;
于吾恶者,恨不戮之都市。
凡此之类,耻修净土,谓之忻厌者,不知其可也。
《僧传·习禅篇》中,甚有苦节。
谨终之者,或西务安养,或上忻知足,慧真绝粒,以行忏净度,然身以为灯。
僧显现感于弥陀,智晞明见于兜率,莫谓此等皆是习俗粗疏之人乎?
庐山远公,稀代之僧宝。
西域梵众,咸称汉地有大乘道士,每烧香礼拜,辄东向稽首。
岂迷圆顿之教,颛由权渐之门。
刘、雷之徒,皆晋世髦杰,何诡诞而随之乎?
而不知渐门多昧于往生,顿教盛称于净土。
佛言:『读诵大乘方等经典,善解义趣,于第一义,心不惊动,斯为上品往生之业』。
又天亲云:『二乘种人,不生极乐』。
《华严》有劝生之说,《法华》有记往之文。
十方如来,出长舌相,靡不称赞往生彼国。
弥勒问佛,于此世界,有几菩萨生彼佛国?
佛言:『有六十七亿不退菩萨』。
一一菩萨,已曾供养无数诸佛,次如弥勒者也。
又佛言:『末世法灭之后,特留《无量寿经》,百年住世,接引众生』。
以此證之,如何芥视往生之人,如何蓁塞极乐之路?
所损至大,可不谨乎」!
杭州武林天竺寺大法师慈云式公行业曲记嘉祐八年九月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法师讳遵式字知白本姓叶氏临海郡宁海人也。
初,其母王媪乞灵于古观音氏求男。
一夕,梦其舍洒然有美女子,以明珠授,使咽之。
生法师,方七月,已能从母称乎观音。
稍长,不乐与其兄为贾,遂潜往东掖,师义全出家。
先一夕,义全梦有童子处其寺佛像之左者。
翌日,法师至,其梦适验。
十八落发,二十纳戒于禅林寺
明年,习律于律师守初
当时台之郡校方盛,诸生法师俊爽,屡以诗要之业儒。
法师即赋而答之,其诗略曰:「真空是选场,大觉为官位」。
已而入国清普贤像前,烬其指,誓习乎天台教法。
徐鼓笈趋宝云义通大师讲席。
道中梦一老僧,自谓吾文殊和尚也。
及见,乃其所梦之僧也,即服膺北面受学。
未几,凡天台宗之所传者,其微言奥旨而法师皆得智解,崭然出其流辈。
会其祖师智者入灭之日,遂自燃顶终日,誓力行其四禅三昧,因说偈以效其诚(凡其诗偈并见于文集,此皆略不书。)
通师既逝,而法师即还天台
以苦学,尝感疾呕血,自谓必死,毅然入灵墟佛室,用消伏咒法而诅曰:「若四教兴行在我,则其病有疗;
不尔,愿毕命于此方」。
三七之夕,忽闻空中呼曰:「遵式,不及将死」。
法师益不懈。
至五七之日,遽见死尸盈室。
法师不惑,践之以行道,其尸即隐。
七七之日,忏讫,复闻空中声谓曰:「十方诸佛增汝福寿」。
其夕殊寐,恍惚见一钜人,持金刚杵拟其口,惊且觉,而其病遂愈。
俊辩益发,声貌形神美于平日。
法师大感,益欲从事于此,遂著书曰《观音礼文》。
方题笔,遽有奇僧遗之书名,自意趣与己著本略同。
淳化初法师年方二十有八,众命续居其师之宝云讲席,讲四大经积年(《法华》、《维摩》、《涅槃》、《金光明经》。)
一旦有施氏胎驴驰来伏其座下,若有听意。
其后以时而至者凡四十日,产而乃已。
驴果有人之意,不亦异乎?
至道丙申之岁,法师结乎黑白之众信者,按经习夫净土之业,著书曰《誓生西方记》,复拟普贤益为念佛三昧。
师处宝云更十有二载,未尝持谒与俗人往还。
自幸得观音幽赞,命匠氏以栴檀为大悲之像,刻己像而戴之,益撰十四大愿之文。
其后工有误折像所执之杨枝者,法师敬且恐,即自以接之,不资胶胶而吻合如故。
咸平三载四明郡大旱,郡人资以其雨。
师用请观音三昧,冥约若三日不雨,当自焚也。
期果雨,其郡苏。
太守以为异,乃即碑其事。
咸平五年法师复归于台,欲东入屏居,而徒属愈繁。
乃即其西阳益宏精舍,据经造无量寿佛,相率修念佛三昧,著净土行法之说。
其邑先有淫祠者,皆为考古法正之,滥飨者彻去。
其所谓白鹤庙者,民尤神之,竞以牲作祀。
法师则谕其人,使变血食为之斋。
及其与众舟往白鹤,而风涛暴作,众意谓神所为。
法师即向其庙说佛戒杀之缘,而其浪即平。
寻命其神受佛之戒,此后以牲祀者遂绝。
即著《野庙志》,乃与神约,而民至于今依之也。
祥符四年,会章郇公适以郎官领郡,丁僧夏制,乃命僧延法师入其郡之景德精舍讲止观。
其夏坐毕,有三沙门被衲无因而至,请与盂兰盆讲席。
方揖坐而忽不见。
法师尝以胜事他适,道出黄岩,有一豕奔来绕师所乘,已而伏前,意若有所求。
众嗟咨不测其然,徐推之,乃豕避屠而来也。
遂偿其直,教屠者释之,命豢于妙喜寺,名之曰遇善。
夫豕之果飨德邪,人其何哉?
台有赤山寺,高爽而濒海。
法师尝谓人曰:「此宜建塔」。
其众乡人乐闻,皆曰:「是山之巅,每有异光照耀海上。
其光之间,益见七层浮图之影」。
然其所照之至处四十里,皆捕鱼者簄梁周之。
法师知其发光,欲有所警,益励众必塔之。
及其事址发土,果得石函之效。
塔成,亦以七级应其先兆,而斯民不复渔也。
法师方百日修忏于东掖山也,会其时大旱,水不给用,乃出舍相之,俄以其锡杖卓之,石泉从而发激,今东掖所谓石眼泉是也。
初,杭之人欲命法师西渡讲法,虽使者往还历七岁,而未尝相从。
昭庆齐一者率众更请,乃来,至是已十有二岁矣。
先此,法师尝梦在母之胎十二年,校其出台而入杭,乃其梦之效也。
至杭,始止乎昭庆寺讲说扬义,学者向慕,沛然如水趋泽。
杭之风俗习以酒肴会葬,法师特以胜缘谕之,其俗皆化率,变荤为斋,因著文曰《诫酒肉慈慧法门》,以正其事,其人至今尚之。
明年,苏人以其州符迓法师就开元精蓝,昼夜专讲,法会盛集,黑白之听者谓日万夕千。
其人不饮酒啖肉者殆倾郭邑,酒官屠肆颇不得其售也。
遂谓其徒曰:「吾祖智者遗晋王之书,六恨,其一适以法集动众妨官为之患。
余今德薄,安可久当此会」?
去之,乃翻然复杭,方祥符乙卯之岁也。
刺史薛公颜即以灵山精庐命居。
法师昔乐其胜概,已有栖遁之意,及是,适其素愿也。
其地乃高僧真观所营之天竺寺也,历唐而道标承之。
然隋唐来逾四百载,而观公遗迹湮没,殆不可睹。
法师按旧志探于莽苍之间,果得其兆,即赋诗作碑纪之,此始谋复乎天竺也。
初,其寺之西有隋世所植之,枯蘖仅存,至此而复荣,盖其寺再造之證也,因名之曰重荣
益以其香林洞口之石上、其山之本腹内竹、石面者,与天竺四瑞,作四诗纪其胜异。
居无几,而来学益盛。
乃即其寺之东建日观庵,撰《天竺高僧传》,补智者三昧行法之说,以正学者。
祥符之九年,天台僧正慧思至都,以其名奏之,遂赐紫服。
寻复请讲于寿昌寺
罢讲,过旧东掖,谓其徒曰:「灵山乃吾卜终焉之所也,治行,吾当返彼」。
寻援笔题壁为长谣,以别东掖,还天竺
禁,则励其徒共行金光明忏法,岁以七昼夜为程。
宫保马公既老,益更奉佛,尤慕法师之言,遂为著《净土决疑论》,马公镂板传之。
王文穆公罢相抚,闻其高风,因李明州夷庚要见于府舍。
既见,王公奇之,不数日,率其僚属访法师于山中,即命之讲。
乃说《法华》三法妙义,其才辩清发,衣冠属目。
王公曰:「此未始闻也」。
即引天台教之本末,欲其揄扬。
王公唯然。
寻奏复其寺,得赐天竺之名,王公书其榜,尊君命也。
王公始以西湖奏为放生之池者,亦法师以智者护生之意讽而动耳。
其王公出尹应天,方微疾,梦与相见,而其疾即瘳。
乃遗之书,盛道其事,以谓相遇平生有胜缘。
江宁,更迓于府舍问法,留且三月
王公始欲为僧伽像,疑而未果,法师乃为其推观音应化、遍知无方者示之。
先此,法师尝梦与王公在佛塔中,有老僧者擘金铃而分之二人,益说此以验适论。
王公曰:「实金陵之谓也」。
既造像卒,持与法师,因撰《泗州大圣礼文》以尊其事。
王公益与其秦国夫人施钱六百馀万为其寺之大殿者。
法师以复寺,乃自皇家与王公也,特有所感,遂重集天台四时礼佛之文,勉其徒行之,欲以报德。
会乾元节,王公以其道上闻,遂锡号慈云
自是相与为方外之游益亲,形于诗书者多矣。
若其所著《圆顿十法界观心图》、《注南岳思师心要偈》之类,皆为王公之所为也。
天圣中,公终以天台教部奏预大藏,天台宗北传,盖法师文穆公有力焉。
始,章献太后法师熏修精志,乾兴中,特遣使赍金帛,而两命于山中为国修忏。
遂著《护国道场之仪》上之,请与其本教入藏。
天圣改元内臣杨怀吉东使,又赐之乳香。
临别,杨以法师善书,求其笔迹,即书诗一阕与之,杨遂奏之。
明年,又赐银一百两饭山中千僧。
然其时之卿大夫,闻其风而乐其胜缘者,若钱文僖杨文公章郇公,他公卿益多,恐斥名,不悉书。
法师闲雅,词笔篇章有诗人之风,其文有曰《金园集》者,《天竺别集》者,曰《灵苑集》。
然修洁精苦,数自烬其指,而存者一二耳。
逮其持笔,书翰精美,得之体。
灵山秋霁,尝天雨桂子,法师乃作《桂子》、《种桂》之诗。
尚书胡公见而盛赏之,乃与钱文僖公赓之。
胡公领郡钱唐,益施金而为其寺之三正门者。
法师领寺既久,尝欲罢去,史君李公咨即会郡人苦留之。
又二载,当天圣九祀之孟春,方讲《净名经》,未几,顾谓其徒曰:「我昔在东掖亦讲是经,尝梦荆溪尊者室中授其经卷。
及出视日,已殁矣。
今者吾殆终于此讲也」。
一日,果与众决曰:「我住台、杭二寺垂四十年,长用十方意,时务私传。
今付讲席,宜从吾之志」。
即命其高第弟子祖韶曰:「汝当绍吾道。
我持此炉拂,勿为最后断佛种人,汝宜勉之」。
作《谢三缘》诗(谓谢绝徒属、宾友、笔砚也。),命学者刻石示之。
秋八月二十有八日,孑然入其寺之东岭草堂,自晦也。
明年十月之八日示微疾,不复用医药,命取尝和晋人刘遗民《晦迹》诗,改其结句云:「翔空迹自绝,不在青青山」。
使磨崖刻之。
翌日之晚,复曰:「吾报缘必尽,敢忘遗训乎尔曹耶」?
益说法以勖其属。
及后日之晚,使请弥陀像以正其终。
其徒尚欲有所祷,且以观音像应命。
法师即炷香瞻像而祝之曰:「我观世音前际不来,后际不去。
十方诸佛,同住实际
愿住此实际,受我一炷香(云云。)」。
或问其所归者,犹以寂光净土对之。
至其夕之三鼓,奄然坐终。
先此,法师自制其曰「遐榻」而铭之。
学者务奉其师之前志,必卧其灵体于遐榻。
七日,其形貌完洁如平昔。
其寿六十有九,腊五十。
当其化之夕,山中见大星陨乎鹫峰,赫然有红光发于其寺之前。
度弟子若虚辈垂百人,授讲禀法者如文昌诸上人者仅二十人,登门而学者其人不啻千数。
明年仲春之四日,奉遐榻归葬于其寺之东月桂峰下,与高僧真观之塔邻也。
蒙识韶公几三十年,晚,山中与其游益亲。
韶公耆年淳重,亦名德之法师也。
尝以大法师实录命余笔削,始以敝文不敢当。
及蒙奏书为法,以微效还,而韶公已物故。
方感慨,今辩师益以录见托,愿成就其师之意。
辩师端审善继,又明智之贤弟子也。
会余避言,适去山中,嘱之愈勤。
顾重违其先师之命,姑按韶公实录而论次之,命曰「曲记」,盖曲细而记其事也。
慈云聪哲,志识坚明,故其以佛法自植立,卓然始终不衰,虽古高名僧不过也。
世以方之真观,不其然乎!
天台之风教益盛于吴越者,盖亦资夫慈云之德也。
吾恨不及见其人。
是岁,嘉祐癸卯之八年,季秋己亥朔,适在京口龙游之东圃记之也。
周叔智哀辞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一、《镡津文集》卷一五
周叔智名测九江浔阳人也。
少聪悟,读书能强记,自六籍、扬、孟,洎司马氏,《史》、《汉》、老、庄、列禦寇之说,与吾佛经,历目则往往通之。
商较古今,援引故事,动有典据,尝骇坐人,率皆伏其高论。
文学《易·系辞》,奇峭颇工。
耻于奔竞,造次不移其守,故名不籍甚。
朋游屡以其家贫亲老勖之,逾四十,始以茂才异等举。
寻斥于有司,归乡曲,务以其道训导后进。
江州风俗剽轻,其人寡能庄整。
叔智侃然处于乡党,而后学小生不敢恣放。
去年孟夏,得叔智之子明服书,且闻叔智癸未孟秋死矣。
呜呼!
吾尝与叔智友,凡议论不以道相契,未始发其言。
交道之中正,自谓古人不至如是也。
及来吴越,不相见已六七年,日夕浩然思归浔阳,慕惠远宗炳刘遗民之风,同叔智相与老于林下。
逮此,信吾事不果济也。
呜呼,交道之已矣乎!
哀其人不复见矣,故辞之以扬其德也。
辞曰:
江之山兮匡庐效灵,江之水兮九江泚清。
合其气兮诞为人英,君得之兮既聪且明。
道德修兮器识恢宏,竟不展兮夺化代并。
公之寿兮令名不朽,君之福兮学问富有。
仁义家传兮子孙宝守,孰谓既往兮不光其后。
湓江浮天兮绿净漪漪,白石青草兮日暮参差。
若人不归兮万古别离,相望丘墓兮千里依依。
念佛镜序熙宁九年八月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二
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极乐。
娑婆秽土也,极乐净土也。
娑婆之寿则有量,彼土之寿则无量矣。
娑妻备诸苦,彼土则安养无苦矣。
娑婆随业转轮生死,彼土一往则永證无生。
法忍若愿度生,则任意自在,不为诸业转矣。
其净秽寿量苦乐生死如是差别,而众生冥然不知,可不哀哉!
阿弥陀佛,净土摄受之主也;
释迦如来,指导净土之师也;
观音势至,助佛扬化者也。
是以如来一代教典,处处丁宁,劝往生也。
阿弥陀佛与观音势至乘大愿船,泛生死海,不著此岸,不留彼岸,不止中流,唯以济度为佛事。
是《故阿弥陀经》云:「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
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极乐国土」。
又《经》云:「十方众生闻我名号,忆念我国,植诸德本,至心回向,欲生我国,不果遂者。
不取正觉,所以祇洹精舍无常院,令病者面西作往生净土想」。
盖弥陀光明遍照法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圣凡一体,机感相应。
诸佛心内众生尘尘极乐,众生心中净土念念弥陀。
吾以是观之,智慧者易生,能断疑故;
定者易生,不散乱故;
持戒者易生,远诸染故;
布施者易生,不我有故;
忍辱者易生,不瞋恚故;
精进者易生,不退转故;
不造善不作恶者易生,念纯一故;
诸恶已作、业报已现者易生,实惭惧故。
虽有众善,若无诚信心,无深心,无回向发愿心者,则不得上上品生矣。
噫!
弥陀甚易持,净土甚易往,众生不能持,不能往,佛如众生何!
夫造恶业入苦趣,念弥陀生极乐,二者皆佛言也。
世人忧堕地狱而疑往生者,不亦惑哉!
晋慧远法师与当时高士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庐山,盖致精诚于此。
尔其后七百年,僧俗修持获感者非一,咸见于净土传记,岂诬也哉!
然赞辅弥陀教观者,其书山积,唯善道大师《念佛镜》十一门,最为首冠。
援引圣言,开决群惑。
万年闇室,日至而顿有馀光;
千里水程,舟具而不劳自力。
法藏后身,不能至于是也。
杰顷于都下尝获斯文,读示所知,无不生信。
自遭酷罚,感寤益深。
将广其传,因为叙引。
熙宁九年丙辰仲秋(《念佛镜》卷首,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第四七卷。)
题后原署:「无为子杨杰述」。
无量院弥陀像记元祐九年四月八日 北宋 · 释元照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四、补续芝园集、《乐邦文类》卷三
弥陀教观载于大藏,不为不多,然佛化东流,数百年间,世人殆无知者。
晋慧远法师庐山之东林,神机独拔,为天下倡,銮池栽莲,构堂立誓,专崇净业,号为白莲社
当时名僧巨儒,不期而自至,慧持、道生,释门之俊彦,刘遗民雷次宗文士之豪杰,皆伏膺请教,而预其社焉。
是故后世言净社者,必以东林始。
厥后善导、怀感大阐于长安智觉、慈云盛振于浙右。
末流狂妄,正道梗塞,或束缚于名相,或沉冥于豁达,故有贬念佛为粗行,忽净业为小道,执隅自蔽,瞢无所闻,虽闻而不信,虽信而不修,虽修而不勤,于是净土教门或几乎熄矣。
呜呼!
明教观孰如智者乎,临终举《观经》、赞净土而长逝矣;
达法界孰如杜顺乎,劝四众念《弥陀》,感胜相而西迈矣;
参禅见性孰如高玉、智觉乎,皆结社念佛,而俱登上品矣;
业儒有才孰如刘雷、柳子厚白乐天乎,然皆秉笔书诚,而愿生彼土矣。
以是观之,自非负刚明卓拔之识,达死生变化之数者,其孰能信于此哉!
世宗师公心无党者,率用此法诲诱其徒。
由是在处立殿造像,结社建会,无豪贱、无少长,莫不归诚净土。
若观想,若名,若礼诵,若斋戒,至有见光花、观相好,生身流于舍利,垂终感于善相者,不可胜数。
净业之盛,往古无以加焉。
生当此时,得不知幸乎!
临安县实杭之巨邑,九仙山乃邑之佳境,无量院又境之精舍。
先是,道者于院之东南隅观音堂,复于堂后建弥陀殿。
其徒用渊乃募士女一千人,率财计三百缗,雕造八尺弥陀像。
元祐八年上元日,集众瞻礼,渊乃述识说偈,发大弘誓,寘像腹中。
是日供五百罗汉,设会饭僧以落之。
明年四月八日,庄严圆备,仪相妙好,辉彩焕发。
由是一方之人得以归向,百世之下得以流通,其有礼足瞻颜,称名送想,莫不拔业根于苦海,投莲种于宝池。
若夫画地聚沙,皆成佛道,低头举手,同归一乘,而况竭力经营,存诚系念,克论其利,尚可量耶!
渊闻予属意此道,累以记文为请,遂援毫直书,以塞其命。
白莲社图记1109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九、《鸡肋集》卷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五八四、《八代文钞》第三一册、《四续古文奇赏》卷二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一、同治《庐山志》卷一二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庐山白莲社十八贤者,始晋太元中雁门正觉法师慧远爱此山,卜居之。
河内寂大师慧永先居西林,故法师所居号东林云
法师神明英越,初从太行释道安落发,道安知其能使道流东国者也。
时诸方名德闻风而至,与同修净土之社者甚众,而十八贤者,社中之杰也,曰佛驮耶舍、佛驮跋陀罗竺道生慧持慧睿、昙恒、道禺、道敬、昙诜,内有士曰刘遗民雷次宗周续之宗炳张野张诠,合十八人。
而佛驮二尊者罽宾人,皆神僧也,馀各有异迹。
法师最善陶渊明、陆修靖,两人高蹈,不肯入社。
先是,南海渔人尝网得文殊金像,有文云「阿育王造」也。
后,商人于东海得其圆光以合像,若符节
陶侃尝取之,旋失去。
至是,法师祷之江上,出焉。
永公室中尝有虎,或畏之,即驱上山,去。
恒公行,有鹿驯扰,耶舍赤髭咒水洗弟子足,使闭目,但闻风声,自龟兹一夕至姑臧
跋陀罗尝见弥勒兜率天上,得不还,果有释迦舍利三颗。
及群士等皆有异迹,见于其传,则法师可知已。
初,法师送客常以虎溪为限,最厚陶潜、陆修靖,偶送两客,不觉过溪。
然陶忘怀得失,晋宋间一人耳;
修靖后得道度世。
两人固非入社者,皆善法师
谢灵运恃才傲物,尝求入社,法师以心杂止之,灵运不恨也,为凿二池,种白莲,后名其社云。
殷仲堪之为荆州也,时入山修敬,故图中所绘陶、、殷在十八人之外。
今龙眠李公麟为此图,笔最胜,然恨其略也,故余稍附益之。
凡社中士十八人,非社中士四,从者若干,马六。
盖人物因龙眠之旧者十五,他皆新意也。
菩萨像仿侯翌,云气仿吴道玄受塔天王图,松石以关仝,堂殿杂草树以周昉郭忠恕,卧槎垂李成,崖壁瘦木以许道宁,湍流、山岭、骑从、鞬服以魏贤,马以韩干,虎以包鼎,猿猴、鹿以易元吉,鹤、白鹇若鸟鼠以崔白
余自以意,先为山石位置,向背物皆作粉本,以授画史孟仲宁,使模写润色之。
余幼慕无生法,堕世网不得出。
玉溪时,道庐山,爱而欲居不可。
家缗城八年,时往来于怀也,至为《思山辞》十数,醉辄歌之。
初见李图,悠然忽如蜡屐扶杖行其中,故为此图,特尽意。
净土略因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四、《嵩山文集》卷一四、《乐邦文类》卷四
临淄赵子和仁裕移书洧上老法华曰:「吾东州人,近因子之文,始知有西方净土可脩,而自天台教以出也。
子宜于此圆妙大教专明兹真,修一事益以惠我无情有性者」。
仆谢之曰:具缚凡夫,与予同在三灾八难中,何敢任此?
虽然,病者未必不识药也。
窃闻之,有生有死而凡圣殊,有凡有圣而身土异,有身则有土,有土则有身,孰秽孰净,可不辨之邪?
释迦牟尼佛与阿弥陀佛悯此众生,乃同一愿力,于无量无边法门之外,建立此一法门。
释迦傧之也,弥陀王之也;
释迦生之也,弥陀家之也;
释迦于病药之也,弥陀使之终身不病也;
释迦之土犹逆旅也,弥陀之土犹乡闾也。
西竺以望安乐国,与吾震旦之望安乐国一也。
是故文殊、普贤、弥勒、龙树、贤护、无著、天亲皆愿往生,而观音、势至在释伽所,亦在弥陀所。
吾土始自慧远白莲社,与谢灵运刘遗民辈倡导之。
后继有昙鸾道珍、怀感、怀玉、善绰、善导之愿行尤著而可考。
天台智者大师承圣贤之后,振《法华》之音,其教始大备,而行之益
《法华》之前有《维摩经》,首以净土起教。
《法华》之后有《起信论》,终归證于净土。
揆观其目,盖有十种佛土,二十七品佛土,其合之为四土,则复自吾智者始。
是四土之名,散在《法华》《华严》、《维摩》、《仁王》、《普贤行愿》及《大智度论》,唯吾智者合而次第之。
其在《维摩》之空室,《法华》之空中宝塔,则常寂光土也。
维摩》之众生宝莲花,《法华》之众皆是菩萨,则实报庄严土也。
维摩》、《法华》之声闻菩萨共为僧等,则方便有馀土也。
维摩》之见妙喜国,《法华》之三变大地,则同居净土也。
维摩》有香积菩萨,《法华》初放大光明,则同居秽土也。
佛告宝积长者子言,菩萨随所化众生而取佛土,则同居土也;
随所调伏众生而取佛土,则方便有馀土也;
随诸众生应以何国入佛智慧而取佛土,则实报庄严土也;
随诸众生应以何国起菩萨根而取佛土,则常寂光土也。
其文虽隐而其义彰,其名虽散而其理合,苟非吾智者出之,则如之何!
嗟夫,远公于教典未备之时,根机未熟之际,率群贤而创导之,智者歛波澜而渊澄,开隐秘而震耀,终成此教,以贻来者,顾岂不来自净土,而欲斯秽土净邪?
然《法华》于《药王品》示安乐世界,生莲花中。
其在《普贤品》则示兜率天,生弥勒所。
智者舍普贤之行,而专意药王之證。
其后有慈恩法师,复舍乎药王而专意普贤,则又深知四土之分别者也。
唯知四土,则十有六观尽矣。
三身王观四教万法,悉无遗矣。
虽然,有二患焉。
一曰疑而不信。
彼疑不自信,则我内信而何补?
智者犹病诸,《十疑论》所以作也。
永州巽上人特书是论于法华寺壁,其所感深也。
二曰信而狂且愚。
不知悟心以入,明因以克果,但言我能心净,孰非净土,似能为维摩之言,而身实天魔之民也,岂不重可惜哉!
其在今世,洪此教也,盖有人焉,如慈云法师之教行,四明法师智,近者灵芝律师之辩论,何以尚之?
洧上老法华初从明智法师而生信,后颇从容于灵芝云。
莲社图记元丰四年一月 宋 · 李冲元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八、《停云馆帖》卷六、《式古堂书画记》卷二二、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四
龙眠李伯时,为余作《莲社十八贤图》,追写当时事。
十八贤行状,沙门慧远初为儒,因听道安讲《般若经》,豁然大悟,乃与其弟慧持俱弃儒落发。
太元中,至庐山
沙门慧永先居香谷,欲驻锡是山。
一夕,山神见梦,稽首留师,忽于后夜雷电大震,平旦,地皆坦夷,材木委积。
江州刺史桓伊表奏其异,为师建寺,是为东林,因号其殿为神运
时有彭城遗民刘程之,豫章雷次宗雁门周续之南阳宗炳张诠张野凡六人,皆名重一时,弃官舍禄,来依远师。
复有沙门、昙常、惠睿、昙诜、道敬、道生、昙顺凡七人,又有梵僧佛驮跋陀罗、佛驮邪舍二尊者,相结为社,号庐山十八贤
陈郡谢灵运以才自负,少所推与,及来社中,见远师,心悦诚服,乃为开池种白莲,求预净社,远师以其心杂,拒而不纳。
陶潜时弃官归栗里,每来社中;
或时才至,便攒眉而去,远师爱之,欲留不可得。
道士陆修静,居简寂观,亦常来社中,与相善。
自居东林,足不越虎溪
一日送陆道士,忽行过溪,相持而笑。
又尝令人沽酒,引渊明来。
故诗人有云:「爱陶长官醉兀兀,送陆道士行迟迟。
沽酒过溪俱破戒,彼何人斯师如斯」。
又云「陶令多招不得,谢公心杂去还来」者,皆其事也。
此图初为入路,与清流激湍,萦带曲折。
踰石桥,溪回路转,石岩一;
又缭而上,石岩一。
二岩之间有方石池,种白莲华。
岩之旁有石梯,度山迤逦而去,不知所穷。
图穷处,横为长云,蔽覆树腰岩顶,其高深远近,盖莫得而见也。
傍石池有高崖悬泉,下潴为潭,支流贯池,下注大溪,漱石而激浪者,虎溪也。
岩之外游行而来者二人:一人登岭出半身者,宗炳也;
一人蹑石磴而下者,昙顺也。
岩中为经筵会讲者六人:一人踞床凭几挥麈而讲说者,道生也;
一人羽扇目注悬猿而意在深听者,雷次宗也;
一人合掌坐于床下者,道敬也;
一人相向而坐者,昙诜也;
一人执经卷跪听于其后;
童子一舒足搔首,有倦听之意。
莲池之上,环石台坐而笺经校义者五人,石上列香炉、笔砚之具。
一人凭石而坐者,刘程之也;
一人手开经轴倚石而回视者,张诠也;
一人正坐俯而阅经者,惠睿也;
一人回坐拱手傍视而沉思者,慧持也;
一人如意而指经者,慧永也。
一人捧经籍与童子如意立其后;
又童子跪而司火,铗向炉而吹;
一人俯炉而方烹;
捧茶盘而立者一人,傍有石,置茶器。
又一岩中有文殊金像,环坐其下为佛事者三人:一人执炉跪而歌呗者,昙常也;
一人坐而擎拳者,道炳也;
一人执经卷而坐者,周续之也。
临溪耦坐者二人,皆梵僧:一人袒肩短锡者,跋陀罗也;
一人举如意据膝而坐者,邪舍也。
童子一,卷发胡面,羽扇立其后。
一人露顶坦腹仰视悬泉,坐而濯足者,张野也;
童子巾立其侧。
又蹲而汲者一人。
石桥之旁,峭壁崛起,前有僧与道士相捉而笑者,远公陆道士过虎溪也。
一人貌怪雄视,捉胆瓶而立者,捕蛇翁也;
童子负杖却立而侍。
一人乘蓝舆者,渊明之回去也。
渊明有足疾,尝以竹篮为舆,其子与门生肩之。
前者若欲憩而不得,后者若甘负而忘倦,盖门人与其子也。
童子负酒瓢从之。
一人贝叶,骑而方来者,谢灵运也;
旁一人曲笠,童子负籍前骑而行。
凡为人三十有八焉,一猿、一鹿、一器用,草木不复以数计。
人物洒落,泉石秀润,追千载于笔下,萃群贤于掌中,开图恍然,若与之接。
挥麈而谈者,如欲悬河吐屑,肆辩而未停;
默坐而听者,如欲屏息杜意,审谛而冥冥。
沉思者,如欲钩深味,叩伭关,宅灵府,而游恍忽之庭;
梵呗者,如欲转喉鼓舌,而有云雷之响,与潮海之声。
行往来者,如御风而遐举;
坐临水者,如骑鲸而将去;
笑执手者,轩渠绝倒,达于衣冠。
盖其心手相忘,笔与神会,而妙出意表,故能奴隶顾、陆,童仆张、吴,跨千载而独步。
非十八人不足以发伯时之笔,非伯时者不足以写十八人之趣。
岂非泉石膏肓,烟霞痼疾,其臭味相似,故形容之工,若同时而共处者也。
伯时于余为从兄,实山林莫逆之友。
为此图凡三十八日而成,余得之,游居寝饭其下。
客来观者,或未知莲社事,因记其后,览者当自得之也。
图成于元丰庚申十二月二十五日明年辛酉正月二十六日,龙眠李冲元元中记。
按:《庐山志》卷一二上,同治刻本。
莲社图十八贤 其二 彭城刘遗民仲思 宋 · 程俱
四言诗 押宥韵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
仲思综博,二林领袖
大化见前,不忘正受。
东峰亭 宋 · 李弥逊
 押词韵第十五部
芒鞋着层丘,甘若卧华屋。
了然非梦觉,似是前境熟。
行行上青冥,下视八荒促。
回溪绾文练,叠障环群玉。
厨烟起城隅,远借晴(四库本作层)林绿。
恍疑坐虚堂,淡墨写缣幅。
缅怀季与刘,静躁等臧谷(自注:寺有李公墩。唐永泰中季广琛袁参石埭城贼,闻捷,燕于此亭。其下有逸民刘遗民钓台。)
身名千载后,岩影空遗躅。
霜林木叶下,悲籁喧寒谷。
我如凌风翰,不受世网束。
蒲团白毡帐,清夜倘可卜。
更随孤月来,一洗昏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