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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阴二圣配飨铭大中祥符四年二月十七日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二、《蒐古汇编》卷五一、乾隆《山西通志》卷一九四、乾隆《蒲州府志》卷一八
朕缅观旧史,历览前王,莫不事天明,事地察,以明察之志,格天地之休,在乎祗畏于神灵,严恭于祭祀,诚明昭感,坠典由是咸修;
祉福来同,蒸民以之交泰。
乃知萧芗之荐,方岳之巡,礼莫大于兹,文其何以阙。
矧复安贞之理,博厚之功,窍以山川,丽乎草木。
《书》云:「刚克,乾健是承」。
《易》曰:「无疆,资生攸在」。
岂止属事于北正,同礼于泰坛乎!
脽上者,汾水之曲,巨河之滨,故魏之国都,旧晋之疆土。
俗富庶,接秦雍之郊;
其民忠淳,被虞夏之教。
地形诡异,神道依凭,中断洪流,揭成高阜。
俯联修壤,崛起而崔嵬;
下望平皋,斗绝而盘郁。
故得传于简册,降厥祯祺。
汉武采方邱之仪,视泰畤之制,因兹吉土,祀乎坤元。
绛光烛坛,始彰厥应;
黄云覆鼎,复启其祥。
是以百谷蕃滋,本枝茂盛。
绵载祀而虽久,瞻兆域而尚存。
唐玄宗回舆于洛师,省方于冀野,视灵场之未泯,思多稼之能祈。
洁粢丰盛,亲飨者再至;
景风甘雨,大有者累年。
斯又精意感通,珍符丕显,既琬琰之斯刻,亦栋宇之云兴。
国家眷命俯临,丕基肇建,太祖启运立极英武圣文神德玄功大孝皇帝迫天意,顺人心,察璿玑,麾金钺,挹让以开国,征伐以济民。
天下书文,自斯而一;
域中黎献,由是而苏。
合于上玄,佑孚率土。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大明广孝皇帝大统,恢至神,御萝图,调玉烛,武戡定而不杀,文经纬而化成。
三代典刑,从兹而复;
四方风俗,因此而同。
醇化滂流,丕功尽善。
顾惟眇质,嗣守鸿猷,虽曰继明,未能烛理,徒云涉道,罔获知方,常用战兢,靡思逸豫。
惟祖宗之积庆,暨穹壤之降祥,政得其宜,人无其怨,九德咸事,四表来宾。
中夏太宁,聊存于尉候;
殊方一贯,已息于橐鞬。
予且何功?
神实垂佑。
曩者从徯望,答秘文,东狩以观民,上封而纪号。
盛礼斯举,先志绍成。
陟配岱宗,孝思克展,归格艺祖,庆赐方周。
内顾之怀,弥深于若厉;
盛德之事,岂暇于荐兴?
蒲坂之民,河东之守,咸言坤载,茂育群生,寔有方坛,备存旧址。
囊封奏御,遐达于众情;
玄冕接神,期观于巨礼。
眷惟寡昧,何敢窃当,始诏公车,俾从拒绝。
岂期庶尹,复贡佥谋,以为答玄休,祈繁祉,后辟之职也,蒸黎之愿也。
止之则谦尊之德,在于一人;
行之则纷委之禧,集于兆姓。
念固辞而靡获,乃增惕而勉从。
由是发至诚,告有位,充于祀事,畏乎俭而勿畏乎丰。
奉于朕躬,戒乎繁而勿戒乎
盖以达精意,非以振休声。
上下克谐,人神交畅,役不愆素,工靡告劳,厥日惟良,厥仪斯备。
临遣上宰,柴告于阛邱;
祗率百官,祼献于清庙。
既而整羽卫,驾车舆。
不喧不哗,以涉乎夷路;
有严有翼,爰届乎名区。
用复揆灵辰,具嘉荐惟精惟一,以奉乎苾芬;
必躬必亲,如观乎髣髴。
并配二后,昭累盛之基;
咸秩五方,报嘉生之惠。
序图箓,遵介邱之规;
用牺牲,北郊之度。
八成而来格,三献而肃祗。
乃命三公,累石以封信祝;
乃驱五辂,执爵以谒严祠。
将远至虔,岂循常度?
诚恐行之,不及罔有,知而弗为。
既而考弥文,颁渥泽,朝群后,抚庶民。
存问耆年,观览旧俗。
加隆于先哲,增重于明神。
固不足慰来休之谣,亦庶几协时巡之典。
噫!
结绳以降,垂衣而上,商周之前,莫能缕述,汉唐之际,可得详言。
元鼎之隆,开元之盛,咸驻跸于鄈上,并奠玉于泽中。
今予冲人,踵兹盛则,何以追美于二代,交欢于三神。
惟当竭寅畏之心,增乾巩之志。
事明祗而如在,视黔首而如伤。
居安思危,无忘于斋慄;
守成如始,常冀于和平。
一以继庆灵,一以达眷佑。
至若刊乐石,镂信辞,亦明昭锡类之仁,传乎不朽;
持盈之训,保乎益恭。
铭曰:
博哉厚载,至矣柔祗。
穹旻比大,生植攸资。
乃育嘉谷,以食蒸黎。
盛德必报,明祠在斯。
瞻言脽土,允居汾曲。
赤伏应符,黄灵受箓。
咸著辉景,并昭祉福。
肇建灵坛,式陈嘉玉。
旧域虽在,盛礼莫陈。
洪惟先后,俾乂兆民。
实开丕绪,以暨冲人。
徽猷仰继,阙典咸伸。
初毕元封,方增惕厉。
河童之民,搢绅之士,徯望何劳,奏章叠至。
愿举巡方,期观明祠。
坚辞靡获,众望俯从。
乃奉宝箓,言驾时龙。
亲陟坛墠,并配祖宗。
式申昭荐,庶达夤恭。
既展至诚,爰颁巨庆。
祐降两仪,功归二圣。
祗答丕休,励精庶政。
刻镂贞珉,发挥骏命。
大中祥符四年二月十七日敕模刊石,御书□□,敕□□刻石。
崇祀录序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宋景文集拾遗》卷一五
臣闻遂古之初,民臣不杂,虽有所报,未称礼文。
及夫黄轩之接万灵,姚虞之类上帝,南正、火正,述乎世官之常;
《祭义》、《祭统》,表乎诸儒之论。
国之大事,粲然著矣。
其后马迁之书封禅班固之志郊祀,多仪浸讲,前载益详。
施及历朝,更相祖袭,是以岁祷冬赛,祠官之领可求;
经入垓数,天子之奉逾广。
盖有道则监之在德,叔世则狎而不蠲。
有唐之衰,五代无象,嘉生湮郁,祀族僭差。
极乎乱阶,启我亨会。
于赫太祖,以甚武戡难,拥监观之贶,飨帝是皇。
文太宗,以明德保邦,谨馨香之治,制神不渎。
圣上纂大维烈,重离有光。
宝妙道之俭慈,域庶物于仁寿。
忠厚跻格,殊尤砰隐。
由是东缄琼䃭,除道仙闾;
右瘗鼎脽,敲景云极。
帝命攸式,天载实通。
揭盛典以垂荣,亘淳烈而长世。
臣比在冗局,颇志旧章。
伏念三圣相承,五纪而远。
文物增损,百度之品盖多;
诏符襞积,一王之范当考。
且开元之代,既为《通礼》,而韦公肃续撰《礼阁新仪》,王泾又为《郊祀录》,补备其事。
国朝惟有《开宝之礼》,无它撰述
诚恐官成抏守,年所屡更,青紫失传,尊俎僭越。
褒王制,嗣纪信书。
亟蒙开可,俾加论缉。
又诏户部郎中知制诰李维太常博士直史馆姜屿,参相典领。
未遑卒业,自属为邦;
继以二臣,兼总他职。
畏官之旷,编削淹期,稿札虽存,群条靡立。
逮兹闲外,始复讲求。
于是兴建隆之元,据开宝之旧。
先列凡例,明常制也;
次张题部,俾从类也。
篇有引述,原乎大本,取径要而易知;
注有援證,包乎先代,务覼缕而曲畅。
至于太仆之牢具,司农之蔬膊,光禄之脯果醪醇,少府之器服圭品,奉常之粢太府之薰币,将作燧鉴之给,司天日时之告,祝史册信,撰工乐章,坛墠以等级为差,攒题以位置相准,因事示法,附义生文,比次有伦,捃摭无閒。
具实录之体,尚华采;
备有司之传,故自成新制。
辄缘《崇祀》,以冠书名。
析而第之,为二十卷。
有以知金玉制定之当,黼冕致美之虔。
多物与稽,能事云毕。
周礼尽在,无待太史之观;
汉仪可推,当留博士之藏。
臣衰苶有素,细绎罕工。
绝笔冒闻,魂爽震越。
谨上。
答诏言边事奏熙宁八年四月 北宋 · 曾公亮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二、《东都事略》卷一二三、《续资治通鉴》卷七○
国家以通和之策羁縻强敌,虽岁委金帛而休兵息民逾七十年。
近者数起衅端,盖欲自庇,不然亦谋之舛谬。
代北之地,详诏旨所谕,以为官吏按行图籍甚明,则虽欲包含,亦恐无名;
与之无名,则无厌之欲,后不可足。
且敌人之情,畏强侮弱,要在控制得术耳。
嘉祐以前,西夏颇守誓约。
嘉祐元年,妄争麟府封疆,遂掳郭恩武戡、黄道元。
朝廷姑务含容,无一言问罪。
至治平二年,又妄认同家堡以为封境,杀掠属户弓箭手数千、牛马万数而去。
已而检视同家堡地界,乃元昊时生蕃十九户所献,遂降诏谕之。
诸司副使王无忌赍诏至境,拒而不纳。
朝廷不欲深治,但命延州牒问,遂攻围大顺城,谅祚中流矢乃去。
其后虽遣使奉贡,而屡入寇边,乃诏权罢岁予。
方复恳求,待之如初,因而帖服者八九年。
臣思北敌之情,恐不异此。
臣之愚虑,欲乞朝廷选择谋臣报聘,谕与彼国生事、中国包含之意,至于疆界,案验既明,不可侵越。
使敌主晓然,不为邀功之臣所惑,必未敢萌犯边之意。
且中国今日之势与雍熙景德之间不同,河北之兵既以倍增,又益之以民兵,及行阵训练多出睿算。
以此待敌,不为无备,然尚须谋择将帅
北边久不用兵,虽有可用之人,或未之试也。
将帅得人,委之一面,使久其任,观其措置才略,足试后日之用。
或谓河北久戍之卒,不经征讨,则陕西、河北近有战胜之兵,自可籍记,以备一旦调发。
敌人一犯边,愿先绝其岁赐,临之以良将精兵,彼亦自亡之时也。
景德中敌骑南牧,一遇亲征之师,狼狈请盟。
若非真宗怜其投诚,许为罢兵,无遗类矣,况今日备禦之势,又非昔时之比。
定州一路最为控扼,若入寇之初,勿犯其锋锐,俟其入界疲曳,以重兵夹攻,必无不克。
敌若敢深入内地,则臣谓大河之险可敌坚城数重、劲兵数十万。
寇至北岸,前临大河之阻,后有重兵扼之,前不得进,后不得奔,王师仍列强弩于南岸待之,此百胜之势也。
今者中国所以待敌人者既极包容矣,若其生事不已,不使知惧,臣恐未易驯服。
控制之柄,无使倒持。
北敌知中国之不可窥,奸谋亦自息矣。
推诚保德戴功臣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致仕上柱国颍国公食邑八千四百户食实封二千一百户赠司空侍中庞公神道碑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五、《华阳集》卷四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二
嘉祐八年三月丙午太子太保致仕庞公薨于其家。
是时先帝方寝疾,乘舆不及归奠,而震嗟者久之。
于是其孤以公之功状上于太常,而博士李育谥公曰「庄敏」。
六月壬申,葬公于雍丘县之谷林山。
明年,会修《仁宗实录》,其孤又请于史官王圭曰:「我先公位丞相,于朝盖显矣。
其葬也,谏官司马光实为之铭。
今墓隧之碑未立,愿得史官所书以刻之,以信其后人」。
余遂考次公之族氏、官封,与夫行事之始终,复为之铭。
其序曰:惟庞氏之先,自周文王之子毕公高之后,别食于庞,因以为氏。
近世或家车平,又徙成武,遂为成武人
公讳籍,字醇之
皇曾祖,赠太师中书令讳武
皇祖,追封秦国公讳文进
皇考,国子博士追封魏国公讳格
皆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曾祖妣,越国太夫人何氏。
祖妣,楚国太夫人陈氏。
妣,燕国太夫人邢氏。
大中祥符八年进士及第,为黄州司理参军,再调江州军事判官
知开封府薛田举公为兵曹参军
薛奎代田,又举公为法曹
大理寺丞、知襄邑县
与修《天圣敕》,为刑部详覆官,历群牧判官
累迁尚书屯田员外郎,出治秀州,入为殿中侍御史
初,章献太后临朝,命有司定其出入仪物,著《内东门仪制》三卷。
及章献上仙,而章惠太后欲踵垂帘故事,公亟奏请焚之,其后章惠卒不敢出与政事。
寻为开封府判官
尚美人方有宠,遣内侍从礼下教旨。
公上言:「陛下初颛听断,而美人僭恣挠法,不亦上累圣德邪」?
于是仁宗怒,杖从礼,并责美人。
祠部员外郎广南东路转运使
初,龙图阁学士范讽,放纵不拘礼法,御史时,已尝奏劾之,及之官,益疏过失。
请辩,乃诏置狱于南京,已而责授鄂州行军司马,亦左迁公为太常博士、知临江军
数月,徙福建转运使,复其官如故。
顷之,以侍御史入为三司户部判官
仁宗执政曰:「庞某其止是职邪」?
数日,改刑部员外郎、兼御史知杂事判大理寺纠察在京刑狱知审官院,为天章阁待制陕西体量安抚,历知汝、同二州。
赵元昊反,举兵围延州总管刘平遇战于北川口,监军黄德和望敌退走,遂为贼所害。
德和惧,使人绐言平实降贼,朝廷以兵围平之第,且收系其子弟,诏殿中侍御史文彦博驰往河中府案其狱,既又命公并讯之。
至,具得其状以闻。
于是朝廷要斩德和,而刘氏子弟咸拔用之。
陕西都转运使
庆历元年,拜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再迁吏部郎中
明年,改延州观察使,辞不拜。
左谏议大夫,为陕西四路缘边都总管,兼经略招讨等使,仍知延州
是时,元昊数寇边,公下令诸将毋得轻出兵。
其欲出兵,必召问其所以可胜之计,然后遣之,故其出未尝不有功。
凡筑十一城,以扼其要害。
又其下多美地荐草,募民耕之,岁得谷以省大费。
一日,元昊遣亲信李文贵者,以其酋领雅尔旺容书来,愿纳款塞下。
曰彼固多诈,未可以信也,因留不遣。
会朝廷欲贷元昊之罪,而诏公招徕之。
公以为元昊屡胜王师,今若遽驰介以往,恐其气益骄。
于是召文贵谓曰:「国家之抚四海,靡有不至也。
元昊放命不恭,以毒我边民,且自视其区区之地,乃敢与中国争衡邪?
若天子赫然大怒,举师西乡而加诛之,将安为计哉?
夫虑不至于久远而徼一时之利者,岂知也欤?
其归语王,熟计之」。
踰月,文贵复来,然其言,未肯去僭号。
天子既厌西兵,复诏曰:「元昊若称臣,馀一切勿拒之」。
曰:「假之僭号,则安肯复臣邪」?
执以为不可。
及是时修复泾原,恐敌益复入寇,久之乃复书曰:「所陈非边臣所闻」。
明年元昊伊州刺史贺从勖来,自称「男邦面令国乌珠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
公使谓曰:「天子臣妾四夷,今不称臣,不敢以闻朝廷」。
从勖曰:「大王愿以子事父,犹臣事君也。
使得至京师,天子不许,归而更议之」。
公乃上言:「西边用兵以来,敌人丧其和市,国中愁困。
今其辞稍屈,必有悔过自新之意,可遣使与之约也」。
于是诏著作郎邵民佐与其使并往,既而元昊果称臣,西边罢兵矣。
公遂入为枢密副使
八年,改参知政事
皇祐元年,以尚书工部侍郎枢密使
公始召还,以谓方用兵时,边壤烦苦,关中萧然,请减缘边之兵,还食内地。
议者以为不可,公卒减兵二十馀万。
至是,又以天下之力困于养兵,况兵众而不可用,方其无事,请以法加汰之。
议者又以为不可,公卒汰兵八万馀人。
二年,加户部侍郎
三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为相,不敢以毫发私人。
端明殿学士程戡除知益州仁宗使公谕之曰:「善抚远人,还当以二府处之」。
曰:「二府惟天子许之,臣不敢以言」。
其后遂召参知政事,而程卒不知也。
广原州侬智高举兵陷邕州,又下沿江九郡,进围广州累月,还据于邕。
所过多被害,而张忠蒋偕等继以轻敌失军,仁宗问谁可将者,公言:「枢密副使狄青,昔在臣麾下,其沉勇有策虑,可属以南方事」。
明日,奏事殿中,遂以为宣徽使宣抚荆湖南北路、经制广南盗贼公事。
或言起行伍,难使自专其谋,当更择文臣以副之。
曰:「乡者偏师之出,号令之不一,进退之无法,以故数不利。
今命大将,若使文臣副之,则威令复不得行,岂不视前日之败也」?
复请下诏,岭南一皆受节制。
既至,斩别将一人之不用命者,于是军中皆恐畏。
未几,果破贼而还。
仁宗欲以枢密院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曰:「昔曹彬江南太祖谓曰:『西有汾晋之师,北有幽蓟之难,欲用卿为使相,则谁复为朕立功邪』?
今宠太过,后益有胜功者,陛下何以赏之哉」?
于是复以枢密副使,加检校太尉、河中尹。
入内内侍省都知守忠,以畏谨得幸,求为节度使
曰:「昔王继恩两川,宰相以其有大功,欲优拜之,太宗怒,以为宦者不可使与政事,乃召学士钱若水议立宣政使以授之。
守忠无功,以为节度使,后复有求为宣徽使者,奈何」?
帝乃为止。
在位久,而无他宰相,故谤言屡以及公。
道士赵清贶者,公之外亲,尝诈为人求官,有小吏告之。
公即捕系开封府,既而穷得其奸状。
初言者指公私于人,及流清贶海上,又言公纵法行事。
朝廷虽知公被诬,而言者不已,遂罢相,知郓州,寻加观文殿大学士
前此契丹尝遣使来求御容,仁宗顾左右,皆嘿然不敢对。
因曰:「能断大事,孰有如庞某者」!
至和二年,除昭德军节度使、知并州
明年,以灾异,诏中外咸言得失。
公密疏曰:「太子天下本,今陛下春秋顾方盛,然太子不豫建,使四方无所系心。
愿择宗室之宜为嗣者,蚤决之。
群情既安,则天异可塞矣。
臣历位将相,恐先犬马,无以报,虽冒万死而不悔也」。
敌盗耕屈野河,朝廷恐益复侵边,遣使更定其地。
既而召敌人不至,公遂禁边,毋与为和市。
敌人怨之,日夜聚兵境上,公又戒毋得辄举师。
久之,敌且去,命通判并州司马光麟州,与知州武戡计事。
乃请筑城三堡于屈野之西,使敌不敢耕故地。
还,公虽许之,而堡实未筑也。
已而敌兵辄复聚,管勾麟府兵马郭恩走马承受公事黄道元,乃与擅率兵至忽里堆,欲出其不意以击之。
会伏发,、道元皆战没,而仅以身免。
未几,敌送道元归,诏御史鞫,乃言与等行视堡地,因为敌所掩。
公坐是罢节度使,复为观文殿大学士、知青州
于是司马光上书曰:「擅议筑堡,臣光实陈之。
等轻出亡师,伤国威重,罪在臣」。
公闻,亦上奏自咎,皆不报。
徙知定州
在并时,年甫七十矣,欲谢事于朝,而以得罪,乃不敢。
及过京师,遂上疏曰:「臣疲老不足以任边事,愿乞骸骨以归」。
诏不许。
尚书左丞,辞不拜。
至定一年,复请老。
召还,又数自陈悃愊,天子不得已,听以太子太保致仕。
后三年公薨,享年七十六。
今天子追赠公司空,兼侍中
为人明知有馀,果于临事。
少好学,及老而家居,终日穷揽诗书而不知倦也。
天性精于法令,常曰:「大臣当遵畏天子法,其敢自为重轻也」?
独严于治军,其下如有犯,必以便宜从事,或至于诛磔而无所容。
然善视其居处饮食,故士卒知所畏而乐以出死力。
其遇僚吏从容,使得尽所长。
其荐于朝,皆天下贤士大夫,与司马光尤相厚也。
所著文集五十卷。
公先娶边氏,枢密直学士肃之女,封嘉兴县君
继刘氏,供备库使永崇之女,累封彭国夫人
子男五人:元鲁,登进士第,为大理寺丞,蚤卒;
元英太常博士
元常大理寺丞
元中,太子右赞善大夫
元直大理寺丞
女七人:其封安康郡君,适冀州度支使陈琪;
封德安县君,适都官员外郎宋充国
封仁寿县君,适屯田员外郎程嗣隆;
封永康县君,继适宋充国
封安德县君,适大理寺丞馆阁校勘赵彦若
馀未行。
乃铭曰:
庞氏之先,实毕公裔。
成武人,自公三世。
成武之显,公所自发。
其发伊何?
文武维烈。
孰暴其武?
万兵以西。
顿甲来归,妥如婴儿。
孰施其文?
亦既入辅。
风雨节时,乐其众甫。
逮公去位,天异载仍。
天子曰咨,丐言予听。
曰大器,维承之艰。
豫建太子,万世其安。
公过京师曰臣老。
天子谓公,公力尚少。
其往为予,更抚予埸。
岂无威名,以奠疆域。
公休于家,大事数问。
公丧未行,忽出审训。
孰不相将,曾莫如公。
君臣始终,令问何穷!
隧有丰碑,行者下拜。
史臣作诗,以示千载。
推忠佐理功臣正奉大夫给事中参知政事上护军鲁国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三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赐紫金鱼袋赠礼部尚书质肃唐公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一
熙宁元年正月,制以权三司使给事中唐公参知政事
明年三月,遽寝疾不朝,上遣太医日夜视公疾。
四月乙未,幸其第临问,公寝剧不能言。
上泫然出涕曰:「能复为朕起乎」?
明曰公薨,乘舆复临奠,哭之恸,废朝二日,赠礼部尚书
其家上状于太常,而博士安焘议,以公正而不阿,刚而能断,请谥曰「质肃」。
既而判尚书都省司马光,与其属一百五十有七人,皆请如其议。
四年二月辛酉,葬江陵龙山之东原。
前此,其孤以余职在太史,使人来京师,求铭以纳其墓中。
且余观公之所以进、所以黜,其节皆有足以动后人,故为序而铭之。
公讳字子方,其先晋昌人
唐末避乱于馀杭,自其祖始徙家江陵,今为江陵人
年甫十三,父卒官漳州,家贫,州人有欲赙助之,公皆辞不受。
及归江陵,闭户读书者七年。
其为学务穷圣贤大原,不以辞律自羁束也。
天圣八年进士及第,为鼎州武陵,又为岳州沅江
州民李氏钜有赀,吏数以事动之,既不厌所求,乃言其家岁杀人祠鬼。
知州事孟合喜刻深,悉捕系李氏,家无少长,榜笞久莫伏。
以公治县有能名,命更讯之。
公按劾无他状,合怒,以其事闻朝廷,诏遣殿中侍御史方偕徙其狱于澧州,已而不异公所劾。
其后州吏皆坐罪去,以活死者得官,公终不自言也。
武康军节度推官、知夔州奉节县
陕西用兵,诏举三路知县,公用荐者得迁著作佐郎,徙莫州任丘县
契丹约和,遣使往来岁不绝,凡诛索百出,驿吏比多破产而去。
公尝坐驿门上,戒曰:「自今非当所馈物,一切毋得供。
有辄坏什器者,执之必以法」。
繇是过公境者,无敢有所扰。
缘边塘水夏秋害民田,中人杨怀敏用事,欲取县西十一村之地以潴涨水,吏畏埶不敢言。
为募丁夫,自高阳筑堤以障之,至今以为利。
丁光国太夫人忧,服除,以秘书丞相州安阳县,徙通判德州
河决商湖,大为河北患,前宰相贾魏公大名,上《漯川图》,请复河故道,朝廷适遣使行视其地,众莫敢辄议。
公独抗言曰:「故道之堙久矣,尚可复邪」?
听者皆蹴然。
转运使崔峄以库帛配民,而过估之。
公即移书安抚司曰:「河北仍年被水灾,民困不聊,转运使不为之恤。
然则为上存民者,不在安抚使乎」?
闻,怒,按其留牒不即下,公终不从,亦不能果行。
太常博士,又徙通判广信军,召为监察御史里行,改尚书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赐五品服。
内侍卢昭序造龙凤车于启圣院,内出珠玉为之饰。
言太宗神御在启圣院,不可慢,况为后宫绮靡之器哉?
帝趣令毁去。
三司使张尧佐一日除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公与谏官包拯等七人力争上前,既又请御史中丞留百官班,卒夺尧佐宣徽、景灵二使。
顷之,复除宣徽使,公独争之不可得,求全台上殿不许,自求贬亦不报,于是劾奏宰相,并言谏官附会事,其言无所避。
帝怒,急召二府,以其章示之,公犹立殿上不去。
枢密副使梁适叱公下殿,即贬春州别驾
明日,改英州
又明日,罢宰相,逐谏官
当是之时,公卿大夫莫不相顾惊动,而天下之人识与不识,皆咨嗟称咏而不能自已。
公虽斥,其名遂重于一时。
踰年,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全州团练副使、监郴州酒税。
秘书丞主客员外郎通判潭州
又复殿中侍御史里行、知复州,道改殿中侍御史,充言事御史,帝特遣内侍赍告敕赐之。
至,不以一语自明。
帝曰:「卿被谪以来,未尝以私书至京师,可谓不易所守矣」。
公第顿首谢。
他日因对,曰:「臣言不行,将固争,争之,重以累陛下德」。
以言职辞,乃以为工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权开封府判官
出知扬州,赐三品服,徙江东转运使
御史里行吴中复上言,公方正有守,不宜久在外。
文潞公复为宰相,因奏曰:「唐某之疏臣事固多中,初以贬太重,而未得蒙显擢,宜复召用之」。
止改户部员外郎河东转运使
西人盗耕河西田,而知麟州武戡谋筑堡以限其侵地。
会西人兵猝至,官兵皆战殁,既罢太原帅,以公权领帅事。
于是大发兵境上,以张军势,且戒边吏毋得与互市。
西人数窘,果遣人来,愿得更定封土,实出公策。
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三司度支副使,遂除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同提举万寿观、同详定礼仪。
奉使契丹还,进礼部郎中权发遣开封府事。
尝援天禧故事,请增置台谏员以广言路。
又言:比诏诸路监司举人,而多得文法小吏,无以裨盛化。
请令中书门下慎择端良敦朴之士,毋令与憸薄者并进,乃称明诏。
凡内降恩泽,事不关中书,此皆妇人女子甘言悲辞之托,以乱圣听,宜早抑绝之。
宫禁嫔御赐予之费,多先朝时十数倍,且日加无穷,亦当有所损减。
兖国公主夜开皇城门,昔汉光武帝出猎还,从中东门入,明日贬中东门候,盖宫门之禁,以备非常,今公主所过内外宫殿门主吏,宜重劾罪以闻。
夫赏罚不可私于人,孙沔吕溱,前坐纵侈不法,而皆过贷之。
若尔,在下者恐未易惩也。
天下刺配人日益蕃,至死不得赦,在例则不然,可量所犯轻而数更赦者,听自便,庶几广上恩。
仍令有司,更议刺配法。
帝多开纳之。
御史中丞言宰相宰相方就第待罪,御史中丞辄自去官号,召不出。
公乃与台谏官连章请辨是非,既黜御史中丞,公亦自请外,乃以知荆南,知门下封駮事何郯封还所下敕。
未几,又论新除枢密副使不当进,其事久不决。
公论列不已,卒罢新枢密副使,出公知洪州
翰林学士胡宿等七人皆上书,愿留公,不可得。
明年,拜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
英宗即位,迁吏部郎中,以枢密直学士高阳关路安抚使、知瀛州,召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理检使
英宗面谕曰:「卿在先朝有直声,今出自朕选,非繇左右言也」。
曰:「臣无状,蒙陛下过听。
臣窃思自昔欲治之主,亦非求绝世惊俗之术,要在顺人情而已。
祖宗之遗德馀烈,在人耳目固未远,愿陛下览已成之业以为鉴,收群虑之策以为知,则天下不胜蒙福」。
居数月,又以为龙图阁学士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太原府
代州岢岚军敌骑时入钞边,公则大合诸将兵尽驱之,使远去,毁敌所置堡寨。
西人寇大顺城,环庆路檄出兵以牵制贼势。
曰:「敌小入,一方顾自可支,若此道遽出兵,又生一边患不息也」。
太原三年,尝戒边吏务从容持重,毋得轻出兵,故终公之去,塞下无少事。
今天子嗣位,迁给事中权三司使
京师增官屋僦钱,复汴河漕舟,以转江湖之
其与言政事议论,益有所感发。
上或以某事为是,辄曰非。
进退天下士大夫,皆直言其可否,不避怨,不立恩。
其年上欲亲祀南郊,议者或以居丧为不可,上未知其所从,以问大臣。
公对曰:「古者天子谅闇之礼,与下不同,况郊有岁,其可以卑而废尊」?
及下议两制,莫不如其言。
公天资刚直,其在言路久,名敢言,自非有益于朝廷,亦未尝言,其为政则宽静而有体。
位显矣,奉养犹若平素时。
始公薨,上至其家,见画象不类公,即命中使取禁中旧传本赐其家,素见重如此。
享年六十。
曾祖讳仁恭,赠太子太保
妣盛氏,追封英国太夫人
祖讳渭,赠太子太傅
妣夏侯氏,追封崇国太夫人
父讳拱,赠太子太师
妣二崔氏,追封嘉、国太夫人
娶杨氏,封京兆郡夫人,正家有贤德。
五男子:淑问,殿中丞监察御史里行
义问大理评事
待问,早卒;
嘉问、之,并太常寺太祝
二女子,以归淮南转运使屯田郎中谢景温卫尉寺丞王泰
六孙男子:懋,太常寺奉礼郎
愿、恕、意、愚,并秘书省校书郎
冯,未仕。
铭曰:
唐初晋昌,晚徙于荆。
代虽继食,未侈厥声。
有声辉皇,实公自发。
其蓄有来,发莫遏。
凡位在下,难见节义。
公独崭崭,言骇众视。
谁荐诸朝?
御史中。
以卑犯颜,万死不容。
繇天子明,卒起荒陋。
历凌阻夷,岂不一守?
乃贰政事,其心益丹。
天子曰可,曰未安。
进退贤否,不问党雠。
人莫我私,我德不求。
谁其中止?
犹未大施。
帝心念公,趣驾再之。
既见公象,曾莫公及。
出图殿中,嶷若廷立。
其孰如公?
誉荣初终。
葬岂云远,祖考是从。
南望章华,左云土梦。
名不亡,万世之重(《华阳集》卷五七。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一九。)
者:原无,据殿本补。
论屈野河西修堡第二状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七
右,臣先曾奏陈为麟州修堡事,乞独治臣罪,至今未奉朝旨。
今窃知庞籍移知青州夏倚等各有责降。
臣伏自惟念,若朝廷不以修堡为非,庞籍等必不受责;
若以为非,则庞籍先已指挥麟州罢修此堡,因臣至彼见虏骑退散,方议再修。
武戡夏倚等虽建此策,因臣至彼传导其言,方得达于庞籍
由是言之,修堡之事皆臣所致。
若治其罪,臣当为首。
庞籍等先受其责,而臣未蒙谴罚,臣实内惭,无以自处。
况臣在并州日,受经略司管勾本司要重公事,庞籍凡处置边事,未尝不询及于臣,采用其说。
臣亦夙夜竭尽愚虑,知无不言,庶几协心裨补国家有万一之益。
今乃以智识浅短,思虑不精,上为朝廷之忧,下为庞籍之累。
若复茍求自脱,不即大诛,是臣以蕞尔之躯,亏国家至平之法,罪衅愈重,不容于死。
伏望圣慈察臣前后所陈本末事理,严赐诛谴,以正刑书,不胜幸甚。
干冒宸严,臣无任惶恐屏营之至。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司马公文集》卷一七。又见《司马温公年谱》卷一。)
臣:原无,据明本、陈本、四库本补。
太子太保庞公墓志铭嘉祐八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六、《司马公文集》卷七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六、《曹南文献录》卷七四、《司马温公年谱》卷一
公讳某,字醇之
其先出于周之毕公,因邑命氏。
近世自郓徙居单之成武
曾祖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
妣何氏,封越国太夫人
祖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封秦国公
妣陈氏,封楚国太夫人
考讳某,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封魏国公
妣邢氏,封燕国太夫人
自秦公以往,仍世不仕。
魏公始以通《春秋》,仕至国子博士
公幼敏达,工文辞,书无不观。
进士上第,释褐黄州司理参军
秩满,居魏公忧,服除,调江州判官
未之官,用举者除开封府兵曹参军
诸兄欲分魏公遗产,曰吾幸有禄,尽以让二兄,一钱不取。
知府事薛公奎素名威严,少许可,独见公而器之,待遇甚厚。
谓曰:「君它日必至公辅,余不及也」。
仍举为法曹
顷之,改大理寺丞、知襄邑县
召还,编《天圣敕》,授刑部详覆官
群牧判官缺,是时章献太后临朝,用中旨求之者以十数。
执政患之,谋曰:「得孤寒中有声望才节可以服人者与之,则中旨可塞矣」。
乃以公名进,太后果从之,仍改服银绯
久之,出知秀州事。
明道中,召入为殿中侍御史
章献太后崩,章惠太后欲踵之临朝,公奏燔閤门所掌垂帘仪制以沮其谋,当时服其敢言。
先帝始专万机,富于春秋,左右欲以奇巧自媚,后苑珠玉之工,颇盛于前日。
公上言:「今螽螟为灾,民忧转死,北有耶律,西有拓跋,陛下安得不以俭约为师、奢靡为戒,重惜国用,以徇民之急」?
上深纳其言。
中丞孔公道辅尝谓人曰:「今之御史,多承望要人风指,阴为之用,独庞君天子御史耳」。
寻授开封判官
尚美人方有宠,遣宦者教旨免工人市繇。
公上言:「祖宗已来,未有美人敢称教旨干挠府政者」。
上怒,抶宦者,切责美人,仍诏诸官府自今有传宫中之命,皆毋得施行。
龙图阁学士范讽喜放旷,不遵礼法,士大夫多慕效之,又为奸利事,公屡奏其状,不报。
会除祠部员外郎广南东路转运使,将之官,复奏言之,且曰:「茍不惩治,则败乱风俗,将如西晋之季,不可不察」。
有诏置狱,以覈其实。
狱成,坐贬鄂州行军司马,仍下诏戒天下风俗。
上欲还公御史,既而以贬逐大臣之故,亦以公为太常博士、知临江军
至官未百日,复授祠部员外郎福建路转运使
景祐三年,以侍御史召还。
执政奏拟户部判官,上曰:「庞某止可三司判官邪」?
后九日,除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改服金紫。
判大理寺纠察在京刑狱知审官院。
在台中二年,执政奏拟户部副使,上曰:「庞某岂得以堂涂进之」?
遂擢为天章阁待制
拓拔元昊僭乱,陕右骚动,公奉使体量安抚。
还未几,出知汝州事,数月徙知同州事,寻授陕西都转运使
庆历元年延安缺帅,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知延州事,寻加鄜延路马步军都部署经略安抚沿边招讨等使。
明年,除延州观察使,五辞不受。
复迁谏议大夫,职任如故。
延安五龙川之败,戎落民居焚掠几尽,距郭无几,悉为寇境,人心危惧。
至,补绽茹漏,聚用增备,抚民以仁,驭军以严。
戍兵近十万,未有壁垒,多寄止民家,无秋毫敢犯民者。
诸将欲出兵,公必召问方略,取其所长,而诲其所短,告以赏罚,已而必行。
由是诸将莫敢不尽力,出辄有功。
是时元昊数犯边,覆军杀将,而独不近鄜延
间或小入,辄以败去。
故地为虏所据者,公悉逐之,筑十一城于险要,其腹中可食之田,尽募民耕之,延安遂为乐土。
会朝廷益厌兵,欲赦元昊之罪,以诏书命公招怀之,曰:「虏骤胜方骄,若中国自遣人说之,彼益偃蹇不可与言」。
先是,元昊用事之臣野利旺荣遣其牙校文贵来,留之于边。
至是召之,自从公所谕以逆顺祸福,遣还。
文贵寻以旺荣曹偶四人书来,用敌国修好之礼。
公以其不逊,未敢复书,请于朝。
朝廷急于息民,命公复之书,开延而勿拒,称旺荣等为太尉,且曰:「元昊果肯称臣,虽仍其僭名可也」。
公上言:「僭名理不可容,臣不敢奉诏。
太尉天子上公,非陪臣所得称。
今方抑止其僭,而称其臣为上公,恐虏滋骄,不可得臣。
旺荣等与臣书,自称宁令谟,宁令此虏中之官,中国不能知其义,可以无嫌,臣辄从而称之」。
朝廷善之。
旺荣等又请用小国事大之礼。
曰:「此非边帅所敢知也。
而主若遣使者奉表以来,乃敢导致于朝廷耳」。
是时朝廷方修复泾原,公恐虏猝犯之,败其功,乃留连其使,数与之讲议,虽抑止其僭,亦不决然绝也。
如是踰年,元昊乃遣其伊州刺史贺从勖来,自称「男邦面令国兀卒郎霄上书父大宋皇帝」,公使谓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犹奉表称臣。
今名体未正,不敢以闻」。
从勖曰:「子事父,犹臣事君也,使从勖得至京师,而天子不许,请更归议之」。
公上言:「虏自背诞以来,虽屡战得气,然丧私市之利,民甚愁困
今其辞礼寖顺,必诚有改事中国之心。
愿听从勖诣阙,更选使者往至其国,以诏旨抑之,彼必称臣。
凡名称礼数及求丐之物,当力加裁损,必不得已,乃少许之。
若所求不违,恐豺狼之心未易盈厌也」。
朝廷皆从其策。
元昊果称臣,册命为夏国主
上以西鄙之宁,皆公之功,乃密诏谕以两府有缺当补之
四年,遂入为枢密副使
延州,治州城及诸寨,皆募禁军为之。
军行出塞,则使因粮于敌,马刍皆自刈之,还畀其直,民无飞挽之劳。
及去,民遮道泣曰:「公用兵数年,未尝以一事烦民。
虽以一子为香焚之,犹不足报也」。
追送数驿乃去。
枢府,上言陕西用兵以来,用度太广,请遣使者减省边费。
上从之,所省逾半。
八年,参知政事
皇祐元年,以工部侍郎枢密使
公以近世养兵之弊,在于多而不精,故国用困竭,与丞相合议,大加简阅。
于是中外言者鼎沸,以为必生大变,上亦疑焉。
曰:「万一有一夫狂謼,二臣请以百口偿之」。
卒行其策,是岁凡省八万馀人,三司粮赐皆有馀矣。
三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昭文馆大学士
为相,专以公忠便国家为事,不以官爵养私交、取声誉。
端明殿学士程公戡益州,将行,上俾公谕之曰:「还,当处以两府」。
曰:「兹事出于上恩,臣不敢与闻」。
卒不与程言。
广源蛮侬智高反,毒遍岭南,王师数不利,诏以枢密副使狄青宣抚使以讨之。
言事者以青武人,不足专任,固请以侍从文臣为之副。
上以访公,曰:「属者王师所以屡败,皆由大将权轻,偏裨人人自用,遇敌或进或退,力不能制故也。
起于行伍,若以侍从之臣副之,彼视无如也。
之号令复不可得行,是循覆车之轨也。
青素名善战,今以二府将大兵讨贼,若又不胜,不惟岭南非陛下之有,荆湖江南皆可忧矣。
祸难之兴,未见其涯,不可不慎。
昔在鄜延,居臣麾下,沈勇有智略。
若专以智委之,使先以威齐众而后用之,必能办贼,幸陛下勿以为忧也」。
上曰:「善」。
于是诏岭南用兵皆受节制,处置民事则与枢密直学士孙沔等议之。
至岭下,斩败军将校数人,进击智邕州,大破之。
智高奔大理
捷书至,上喜,谓公曰:「岭南非卿执议之坚,不能平,今日皆卿功也」。
还,上欲以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曰:「昔曹彬江南太祖谓之曰:『朕欲以卿为使相,然今外敌尚多,卿为使相,安肯为朕尽死力邪』?
赐钱二亿而已。
虽有功,未若彬之大,若赏以此官,则富贵极矣。
异日复有寇盗,更立功,将以何官赏之?
起军中,致位二府,众论纷然,以为国朝未有此比。
今幸而立功,论者方息。
若又赏之太过,是复使得罪于众人也。
臣所言非徒便于国体,亦为谋也」。
争之累日,上乃许之,加检校官,迁护国军节度使、河中尹,仍赐其诸子官。
既而内外讼功,以为赏薄者多,上重于违众,复以枢密使,其后卒以官盛为世所疑。
近世台官进用太速,公举旧制,御史秩满,以大藩处之。
内侍省都知守忠侍上久,求领节度使
上以问公,曰:「自宋兴以来,未有内臣节度使者。
陛下至孝,凡祭祀文物事有毫发关于宗庙者,未尝不兢兢畏慎,况祖宗典法又可隳邪」?
上乃止,由是内外怨疾颇多。
道士赵清贶与公有瓜葛亲,与堂吏通谋,受人赂,诈许为之求官。
公闻之,奏捕清贶及堂吏系狱,穷治其奸,杖而流之,清贶行数日而毙。
于是言事者乘此争诋毁公,协力排之,始以为公私于清贶,末言杀以灭口。
上虽知公无罪,欲厌言者之心,五年,命公以户部侍郎郓州事、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既而深悔之。
是岁,上亲祠南郊,前月馀谓执政曰:「庞某可就加观文殿大学士,速行之。
若过大礼,是与有罪者无以异也」。
及诏出,仍厚加赐赉。
契丹来求上御容及例外事数条,上以问执政,皆相视莫能对,上怅然久之,曰:「前者出庞某太匆匆」!
盖以公习知夷狄情,能断大事故也。
至和二年,除昭德军节度使永兴军路安抚使、知永兴军事。
未行,又改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并州事。
嘉祐元年,上得疾,久未瘳,中外忧惧。
公上言:「比者陛下皇子继夭,宫坊虚位。
立嗣之义,礼有明文,愿陛下深思祖宗统绪之重,历选宗室宜为嗣者,速决圣志。
制命一出,则群心大安。
奉承宗庙之孝,无大于此。
臣以寒儒,陛下大恩,位至将相,是以冒重祸而不疑不悔。
年垂七十,逼于休退,固无佗望,唯陛下保万世之业,怀生蒙无穷之幸,乃老臣之大愿」。
后数年,上遂定大策,如公议。
麟州屈野水西有田与虏相接,疆埸不明,数十年来,虏盗耕之,麟人不能正也。
至是诏边吏禁止之,边吏颇暴掠其民。
曰:「拓跋氏称臣奉贡,未失臣礼。
今不先以文告而遽暴掠之,使归曲而责直,非中国所以御夷狄也」。
乃戒边吏谨斥候,毋得辄犯虏,徐以义理晓之,虏不去。
召使更定疆埸,又不至。
曰:「虏仰吾私市,如婴儿之待乳,若绝之,虏自来」。
乃禁边毋与虏为市,虏大穷,移书于边,请遣使更议疆埸
使者至有日,会管勾麟府军马事郭恩恃其勇果,与知麟州武戡走马承受公事黄道元,率兵不满千人,涉屈野之西,至忽里堆,不为战备。
虏怨边吏之暴其民,每聚兵万馀于境上,以待边吏,至而击之,以复其仇。
边吏守公约束,虏以饥疲罢去者数矣。
至是,或告虏在水西,等不信,虏遂发伏兵以击等。
、道元皆没于虏,脱走得归。
然虏以私市故,犹遣使者来,请退水西之田二十里,公不许。
先是,公命通判并州司马光麟州,与议边事。
请乘虏罢兵之时,筑二堡于屈野之西以禁耕者,且为州耳目。
还以告,从之。
比往,而虏兵已复聚,不敢兴役。
及败,乃言其日行视堡地,为虏所掩,以致失亡。
会虏遣道元归,朝廷命御史按之。
史新拜官,欲排击大臣以为名,移幕府取文书。
公以筑堡之议,光实与焉,恐并获罪,乃留徼光之书,以其馀与之。
御史遂劾奏公擅筑堡于边以败师徒,又匿制狱所取文书,坐是解节钺,复以观文殿大学士户部侍郎青州事、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惭怍,守阙上书,具言其状,自请斧钺之诛,朝廷不许。
公又上奏,引咎自归,乞矜免罪,卒不坐。
佗日,见公无所自容,而公待之如故,终身不复言。
始公在并州,年甫七十,亟欲告老,会左迁,不敢,至半岁乃上表自陈,朝廷不许。
尚书左丞,徙知定州事、本路安抚使
公过京师入见上,面陈至诚。
上曰:「新进之臣,畏怯避事,定州兵骄日久,藉卿威名以镇之,卿勉为朝廷行也」。
公不得已,请让还左丞,及至定一年而归老,上许之。
如期复请,诏召还京师,公陈情不己。
或谓公今精力克壮,年少所不及,主上注意方厚,何遽引去若此之坚?
曰:「待筋力不支,明主厌弃,然后乃去?
是不得已,岂止足之谓邪」?
凡上表者九、手疏二十馀通,朝廷不能夺。
五年,听以太子太保致仕。
公好学出于天性,虽耋老家居,常读书赋诗,未尝闲,用此自娱,至忘饥渴寒暑。
子弟虽爱之甚,常庄色以诲之。
闺门燕居,人不见其有惰容。
其为治以爱民为主,明练法令,以平心处之。
常曰:「凡为大臣,尤宜祗畏绳墨,岂得自恃贵重,乱天子法邪」?
唯治军差严,有犯辄以便宜从事,或断斩刳磔,或累笞取毙,军中股栗。
然能察知其劳苦,至于庐舍饮食,无不尽心为之区处,使皆完美,故所至士卒望风耸畏,而终无怨心。
遇僚属谦恭和易,有所开白,茍可取,虽文书已行,立为更易,无爱吝心。
八年三月丙午,以疾薨于苐,年七十六。
时上已不豫,闻之震悼,不能临奠,遣中使吊赙其家。
未踰月,宫车晏驾,今上在亮阴,故未及赠谥。
公先娶夫人边氏,故枢密直学士肃之女,封嘉兴县君
再娶刘氏,供备库使永崇之女,封彭国夫人
男五人:长曰元鲁,登进士第,官至大理寺丞,早终。
元英太常博士
次元常,内殿崇班
次元中,大理寺丞
元直大理评事
女七人:长适冀州支使陈琪,封南安县君
次适都官员外郎宋充国封德安县君,早终;
次适屯田员外郎程嗣隆,封仁寿县君
次继适宋充国封永康县君
次适大理评事赵彦若封荣德县君
次及幼女皆未嫁。
元英将以其年六月壬申葬公于雍丘东山,乃谓曰:「公平生知爱莫子如也,子当铭公墓」。
自知不文,不敢辞。
噫!
受公如此其大,灭身不足以报,然公之德烈,载天下之耳目,不敢以一言私焉。
铭曰:
显允公德,柔嘉维则。
敏而好谋,果而不惑。
函谷以西,幼艾嬉游。
边鄙不耸,公之休。
五岭以南,复为王土。
制胜庙堂,承公之祜。
文服武取,动皆有成。
谁克知之,维天子明。
天子爵禄,天子法度。
怨憎孔多,公忠乃著。
膂力未愆,辞荣以年。
子众而贤,受福之全。
天之生公,以佐先帝。
缀衣在庭,公适辞世。
迹实为文,款石幽泉。
身毁名传,垂之亿年。
召试馆职策问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四、《鹤林集》卷三三
洪惟国朝以武戡乱,以文致平,以王道御军,以儒术理国。
士马不如汉之强,盐铁不如唐之富,勋臣贵将不如云台凌烟九侯八叶之盛,而国势隐然如泰山磐石之固者,要必有道也。
论相,人主之职。
我祖宗时斋居正虑,先志后占,或以德选,或以才用,或以器量学术取,或从沿边帅臣及曾历三司路转运使而择。
故命下之日,士庆于朝,农歌于野,夷人相戒,不敢生事于边,其勋业光明磊落如此。
近世以来,何相才之难得也?
若以资论,则筑岩钓渭之叟径登上相,何必有扬历耶?
若以望言,则削书操笔之吏遂冠列侯,又岂必皆德望耶?
诿曰黜陟拜罢由于独断,则罢者既免,召者未至,揆席其可久虚耶?
将帅,天子之事。
乾、淳盛时,或召对玉陛临遣,或亲酌卮酒宠行。
每边帅缺,则于近地监司郡守选差;
制置使阙,则于诸路安抚使内推择。
故有自姑孰而镇金陵者,有自静江而开襄阃者,有自长沙而移荆州者,有自山阳而留帅维扬者,有自兴、沔、梓、遂而备除益帅者,将帅之才,随取随足如此。
比日以来,何临事而乏使也?
若取之出入边关,经历事任,则舍耒投笔之夫,岂不能将上军、护绝塞耶?
若选之亲履行阵,躬冒矢石,则雅歌缓带之士,岂不能征强兵、挫坚敌耶?
若谓荐举选用必须实才,则誇者似勇,诞者似忠,帅才又何能得实耶?
国初养兵仅有十二万,太祖南征北伐,乃有百万之用。
孝宗中兴,虽曾至四十馀万,然一年拣军兵,二年拣效用,三年使臣,甚至欲省江池一军以宽民力,初不患兵少也。
今内而三衙,外而江上,远而蜀口,连营列灶,数夥于昔,而又创游击,增忠义,招刺北人,请益兵不已,曾未闻俘一级、斩一馘以献,其病安在?
国初赋入仅一千六百馀万,而征行调度未尝有乏兴之忧。
淳熙岁计较之先朝虽多,然罢献羡,却宽剩,不科降度牒而封桩之积至于贯朽,建康京口江上诸处寄桩率数百万,未闻其财乏也。
版曹所入,朝廷所储,四总领所分拨窠名色额不减于旧,而增印诸料,更易钞法,科敷仕牒、僧符,议生财不已,曾未见上用足而下不匮,厥敝何繇?
夫相,国之良医也;
帅,民之司命也;
兵,社稷之卫;
而财,人之心也。
必欲开诚布公,经事综物,镇拊夷夏,统一宫府,则任相之道何以?
集思广益,绥远折冲,保安三边,调御诸将,则储帅之方何先?
淮之兵分而趱戍新边,蜀之兵敛而退屯内郡,或分或合,欲使部分归一,攘却劲敌,则理兵之务何急?
甲言战则弃资粮如丘山,乙言和则捐金帛如粪土,或敛或散,欲使用度均节,实利国家,则裕财之策何上?
昔人有言,欲济世务,譬犹同舟涉海,一事不牢,俱受其败。
今天下所同忧者,非但一事而已,而四事为尤大。
子大夫以俊杰自命,岂无高识宏论裨补于时?
况给劄玉堂,非弄翰科场比也,其悉陈之,以备上采择。
明堂大礼前一日朝享太庙册文 其四 太宗皇帝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五
伏以圣矣熙陵,舜受尧禅。
六合一家,偃伯崇儒。
武戡乱,以仁立国。
轶汉跨唐,与周比隆。
曾孙纂承,惧德弗类。
属严大报,敢荐微忱。
诒谋既远,流庆未艾。
弘治龙飞歌 明 · 朱诚泳
于皇太祖高皇帝,受命于天驭神器。
巍巍六合永为家,鸿业相承千万世。
文祖神谋治两京,武戡文化天下平。
猗欤仁祖宣祖,洋洋雅颂同休声。
英皇智勇冠前古,百万貔貅振威武
重登大宝日重明,至治真成步三五。
绵绵历数归宪宗,与天同运还同功。
虞舜执中传圣嗣,汉文至孝尊慈宫。
六龙返辔归何急,攀折龙髯追莫及。
红尘隔断白云乡,群臣空抱遗弓泣
太平天子属今皇,舜目非寻常。
元老徵来居鼎鼐,群奸屏去投遐荒。
放珍禽,驱猛兽,祖训昭回光复旧。
琅玕火齐却承筐,商琏夏瑚轻莫售。
天命维新政维始,不宗佛子宗夫子。
前朝陵寝总沾恩,万国山川俱入祀。
风不鸣条海不波,四时玉烛调元和
邈绵天统纪弘治,宗臣首倡龙飞歌。
汉铙歌 其十四 圣人出 明 · 申钦
 出处:象村稿卷之四
圣人出,应千一。
歌大风四海谧。
武戡乱,文致平。
巩皇基,正帝经。
揽宏纲,振坠绪。
大业昌,众目举。
天狼殪,封豕摧。
穆神化,登春台。
垂百祀,永为则。
顺帝则,莫非极。
忠孝女沈将军 清 · 程恩泽
 出处:程侍郎遗诗卷一
献贼杀人若薙草,长沙以南无完堡。
避贼锋者走且僵,诸统制师皆女郎。
守备独以孤军当(孝女父沈至绪。),殄贼过半身乃戕。
身戕其骨为贼得,孝女哭父泪尽血。
刀如青霜马如雪,白甲白旗白裤褶,一队银龙翻虎穴。
贼见孝女疑飞神,弓不暇弯矛不𥎊,但觉仆如木偶人
多罗棉手剑锋利,左鋋右鋋恣我意,帐中万贼俱伏地。
忠臣骨在孝女肩,归来一恸云黯天。
环陴士卒誓死守,忠臣尸与州城全。
献贼不敢窥其藩,孝女志与州城坚。
诏褒婵媛晋游府,十六芳龄帅貔虎,五岭以外闻其鼓。
鼓声忽死麾不扬,天涯热血埋干将,夫亦战死为国殇(孝女夫贾万策。)
夫逐父去魂洋洋,妾感身世何苍凉。
脱我绿沈之甲还君王,鸡斯徒跣奔故乡,青镫万卷声琅琅。
杀贼手,说经口,宣文女徒环座右。
花时不作儿女梦,梦见弯弧射天狗。
沧桑一变无何有,只此能忠能孝能节奇女子,女云台上三不朽。
况复文能传经武戡乱,俯尽天下雄才首。
君不见明珰绣帔麻滩祠,异代犹作勤王思,呜呼孝女何其奇。
崇祠行 清末民国初 · 裴景福
 出处:西征集上卷
仆过合肥,见李文忠张靖达诸祠,崇深宏丽,心窃壮之。及至商邱宋牧仲子合睢州汤文正,皆规制卑隘而有朴气。因作《崇祠行》。
圣皇神武除神奸,锦绣江山日月悬。
龙飞九五在天上,汤武乘坤乾。
民忘耕凿帝之力,户习诗礼时多贤。
重臣方召植棠荫,大儒闽洛绵薪传。
熊罴虎豹守禁籞,桑麻鸡犬安闾阎。
否泰循环阳九运,祖宗功德亿万年。
小臣累叶席毛土,我生弱岁惊烽燀。
宣王兴周石鼓作,世祖复汉铜马歼。
运筹入帷幄,战伐李郭挥戈鋋。
砺山带河王侯誓,宝玉彤弓孙子传。
已将汗马耀书史,更锡飞翚崇豆笾。
丹青将相报功重,金貂部曲酬恩偏。
丰碑巨刻矗霄汉,崇祠大堂连云烟。
咸同翘企熙雍世,上溯文武前。
质文古今实递嬗,奢俭治乱相因缘。
吟风弄月在陋巷,高牙大纛亲寒毡。
蓝田山水近幽逸,绛帐丝竹终腐酸。
商邱荒祠剩碑碣,睢州故宅犹歌弦。
文治太平武戡乱,诗书戎马时所肩。
风云淮泗佐王霸,渊源伊洛成圣贤。
伟人间世必再出,嵩生岳降开治安。
雕梁画栋一弹指,冷豚薄酒珍琼筵。
抚今思昔夜不寐,使我慨叹抽吟笺。
【评】王晋卿云:瑰章大句,足匹东坡《石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