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赐侍卫马军都虞候王明并御前诸军都统制郭棣郭刚鲁安仁皇甫倜李川郭钧副统制韩宝刘沂明椿于友冯湛张宣敕书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玉堂类稿》卷一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王明、郭棣等:汝膺时遴选,总我戎师。候属炎熇,恩颁名剂。高推君赐,普慰士心。
拟批旨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奉诏录》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射射铁帘,令下未久,殿前诸军,应格者多,已令等第推赏。郭棣、梁师雄训齐有素,可特与转行一官。
求祠第一劄子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历官表奏》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庸愚不肖,误膺简拔。久司宥密,宜在黜幽。特以大恩未报,不敢轻易言去。比闻有人揭榜平阳,疏欧阳隽私铸沙毛钱,则云恃臣乡人;言郭棣过失,则云臣尝徇其私请。臣以匿名法不当问,而所指之事于臣别无迹状,遂置而不问。但臣身备四近,望实素轻,为人指名,辱国多矣。今闻郭棣缴上件榜文申尚书省,乞下有司究治。事既公行,理难自默。欲望圣慈许臣解罢密院职事,处以外祠。庶几他日根获写榜之人,不至观望鍜鍊,各得其平,以示公朝不私之意。伏取进止。
论马政劄子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周文忠公奏议》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见朝廷岁买西马五千馀疋,川马三千六百疋,广马三千疋。西马惟留二分应付蜀中,馀七十一纲每年尽付三衙,而以川、广马分给江上诸军,行之已久,盖有深意。自今年四月间,绍兴州都统吴挺岁收西马七百疋,仍依旧提举买马。缘此榷茶马官赵公硕、李繁相继申请,以为昨因吴璘差兵将于界首等截搀买,遂亏岁额。至乾道三年,虞允文方革此弊。今若复令军中自买,一则不止七百之数,必因搀买亏额如初;二则事势相形,争添价值,倍费财用。所以茶马司自愿认买此数,不令欠阙,却从军中差人自行拣取。不然则举茶司合买马数全付挺军,而本司应副合用钱物。其言虽切,固难尽从。以臣观之,吴挺既当一面,自宜计军中之利害。然三衙用马多,挺军用马少,使岁额稍有不敷,在朝廷利害亦岂小哉?况今春镇江都统郭棣言川、广马不堪披带,乞拨西马三十纲,有旨与半。茶马司见来申明,势须于三衙马内分拨。万一江鄂等军继皆有请,则三衙西马愈少,其于岁额岂容更亏?臣愚欲望圣慈特留宸虑,裁处其当,寔今日之先务。取进止。
论久任边帅劄子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周文忠公奏议》卷四、《古今事文类聚》遗集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怀远图者不可要近效,立大功者不可守常格。窃见陛下自临御以来,宸心之所经度,谋臣之所计虑,常以两淮为急。然岁月浸久,欲固垒则垒未固,欲屯田则田未辟,版曹有馈边之费,边民无定居之心。其故非他,特在于要近效、守常格太过耳。盖要近效则悠久之计有不暇为,守常格则远大之谋有不容施。今陛下以郭棣守淮扬,郭刚守历阳,殆将专付阃外之事,稍革二者之弊也。臣谓若只如寻常所用守臣,而不假以事权,示以久任,则不过年岁间又将更易,望其怀远图立大功难矣。昔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不从中覆。牧乃尽其知能,选车千三百乘,骑万三千疋,百金之士十万,逐单于,抑强秦,支韩、魏、赵几以霸。晋羊祜镇襄阳,绥怀远近,降者欲去听之,减戍逻之卒垦田八百馀顷。其始军无百日粮,季年乃有十年之积。本朝太祖、太宗以李汉超守关南,郭进巡检西山,贺惟忠守易州,李谦溥守隰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守通远军,远者二十年,近者犹十馀年。是以屯兵甚少,用度自足,内平僭伪而外无边尘之警。布在方策,可覆视矣。臣愿陛下远稽前代,近守家法。如棣、刚辈既审知其可用,莫若尽以二州之事畀之,使其条境内之利害,具设施之前后,明示久任之指,责以必成之效,毋掣其肘,毋代其斲,有治绩则且增秩赐金,勿遽移改。彼知朝廷委寄既专,异时无可推避,必将悉其知略,不敢萌苟简之心,而陛下之忧顾宽矣。取进止。
殿步帅推恩回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奉诏录》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御笔:「近日阅武库阵整严,殿步帅可量加推恩否,密奏来」。臣契勘淳熙四年十二月茅滩大阅,次年二月初,殿前副都指挥使王友直用此升都指挥使。盖友直官至节钺,别无可迁,所以特升差遣。今郭棣方是右武大夫、遥郡团练使,往者经除副都指挥使已是超擢,今无缘更加都字。若陛下以阅武整严,特于升官遥郡上量加推恩,无不可者。并棣自淳熙五年十一月除殿帅,至今实历五年,首尾六年,仍用此为说,自无议论。乃如翟安道方于今年正月除都虞候带转两官,既非久次,又前日入阵分合专用殿司人骑,其步司军马止于摆列,别无施设,或圣意不欲独遣,谓宜量加锡赐之类。臣仰蒙圣问,妄述愚虑,伏俟圣裁。
择镇江帅御笔回奏(一 淳熙十年闰十一月五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奉诏录》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御笔问及步帅及润帅事。知人则哲,难逃圣鉴。在臣敢不竭千一之愚,仰裨宸虑!方要奏禀招郭棣至私第详议曲折,盖其间有一二事合当审细,又不欲请来都堂,恐动观听。已遣人约棣,候商量定,今晚或来早以闻。伏乞睿照。
择镇江帅御笔回奏(二 淳熙十年闰十一月五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奉诏录》卷一
臣适与郭棣商量,谓镇江统帅兼领武锋,事体极不轻。若圣谕辍翟安道以往,别藉三衙之重,服两军之情,甚为允当。所有步司却欲召用郭钧。盖钧之所长能以公心抚士卒,而其所短乃是待僚佐简傲。且素来憎疾之臣谤骂纷然,盖起于此。使在外镇,无人弹压,作事或有过当,若处之宿卫,则傲无所施,而训齐可必。郭棣所言与臣所闻偶尔相同,更当决于圣训。谨先此密启,馀候来日面奏。伏乞睿照。
郭棣劄子回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七、《奉诏录》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昨蒙付下郭棣奏劄,准御批恐有可照应事宜施行,今具下项:
一、兴元府屯驻义胜军已得处分外,金州者肖斡里剌等四十馀人,未审候将来义胜军起发过金州日,令一就同来襄阳,惟复各项津发,今合先降指挥。
一、郭棣乞权免起发西兵一年,庶几四川总领所不至重叠应副钱粮,今取进止。
论镇江财赋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奉诏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久闻镇江军中财用匮乏甚于他处,翟安道屡曾援例乞借盐本,不敢将上。又询访得本军有十酒库,向来都统司自行措置,用其利息为统制官以下共给之费。后来主帅均与诸军,使自措置,却将应干支费并令管认。既阙本柄,不免于铺户及都统司总领所借钞起债。每月固已尅除利息,及至发卖,又多亏折,缘此本利俱少。将佐既乏供给,或至夤缘刻剥士卒。尝询问叶翥为总领及郭棣为镇江帅时未曾如此,军中大不以为便。臣又问得金陵诸军酒库皆是总司抱认,所以军中无此一项弊事。夫统制官专以训练为职,岂能人人理财?其间巧作名色,多占破人,亦起于此。臣欲乞批付吴琚、翟安道,令同共相度,检照数年来因何改革,今当如何措置,候有成说,然后施行。更乞圣慈详酌可否。既系军政,不敢不奏。
大石契丹事回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奉诏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御笔,盱眙报大石契丹事,容臣二十三日约郭棣商议,同御笔缴进。伏乞睿照。
缴二十一日御笔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奉诏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昨蒙御笔,连日伏而思之,若彼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说,所急者在于间探精审。适约郭棣相见,问其所遣之人,云约五月回盱眙。昨遣黄政,亦恐早晚有耗。楚州羊家寨探报,比他处似或可信,若诸处参合,自当别具奏禀。其付下宸翰,谨先具缴进,伏乞睿照。
缴鄂州文字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九、《奉诏录》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适蒙圣问鄂州文字,缘字画太草,又多涂抹,兼恐或有爱憎语言过当,未敢缴进。既蒙宣谕,谨以封入。大概只是贾伟之说,但稍详备。臣等所以奏乞采择戒谕者,正欲稍存事体尔。若陛下先令郭棣于家书中密传圣谕,亦无不可,然须将贾伟奏劄一就付下。并取进止。
择人替盛雄飞御笔回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奉诏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御笔:盛雄飞见勘,不可久阙兵官,令郭棣疾速选人前去。臣昨日已传圣旨谕郭棣,连日又曾催促。郭棣云选得一名,见在平江牧放,已令呼唤,旦夕便到。容臣更促棣即便发遣,伏乞睿照。
淮南北结集人御笔回奏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九、《奉诏录》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伏准御批淮南北结集事,容臣等恭禀圣训,询问郭棣及所遣人,续具奏闻,伏乞睿照。
思陵录上之三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四、《杂著述》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十五年戊申正月丁酉朔,雨。延和起居两拜讫,从驾过德寿宫临慰如仪即回。留参入驿押宴。
戊戌,雨,元日假内不坐。前月下旬,三省以太史局再拣到正月议事开堂,其间多值假,故上曰初二日成日可用,且略应日。前晚予密入奏,谓虽是节假,乞陛下特御延和,令宰执奏事毕,然后过议事堂,庶几新元发政协先后之序。昨日果有旨。今日内殿奏事,上宣谕:「待北使,外间无议论否」?予奏:「陛下圣孝如此,其本既立,自然礼无违者」。上曰:「皆由卿等处事精审。朕前日亦语叶翥」。奖劳久之。又及东宫开堂议事,今日引秦煜、罗献能,若礼数商量未定,则且令纳劄子款曲未迟。初在漏舍,予语诸公,若对展劄子恐有嫌,王相颇怀疑云:「不成只教某向前」?予云:「固当互陈所见,但不敢对展尔」。至是遂于上前奏陈,予急截其语,云对展有嫌,上以为不可,乃止。予因奏:「陛下方当厉精,又以参决付之东宫。今百司事多因循,臣等固当益加勉励,少副圣意。但恐智虑所不及,有不逮耳」。上复称奖云:「卿等思虑无不至,正赖共振纲纪」。予曰:「前此臣等有过,全赖陛下掩覆。今若又不及,众论必不恕」。上曰:「朕不至如前代帝王更有猜嫌」。王相云:「天下事自有正理,不必过虑」。次赴议事堂,便欲系鞋相见。予曰:「譬之礼上,恐当叙拜」。众以为然,而行首司云堂甚窄狭,又设倚子,相对不容拜席,欲南北相对,予以为不可。王相云:「宾有礼,主则择」。予不敢彊。既而复自云:「想是御前定此礼数」。盖疑予持之,其心术类此。拜讫点茶毕,起立白事。予曰:「文字若欲少留,乞候晚简付下准备,次早进呈」。东宫以为然,且云当用匣子封回。予又禀:「前蒙谯春坊传令旨要择一吏承受文字,缘省中分六房,若互遣小吏,恐不能遍知。诸房首尾兼卑微,不足备使令,已议定差三省提点密院诸房承旨诣宫听约束,却令自谕诸房,庶几事有统一,不至漏泄」。东宫云甚好。再坐点汤毕退。东宫坐堂上,引前知德安府秦煜再拜而上,笏展读劄子讫,下堂再拜而退。次引前知合州罗献能,亦如之。
己亥,雨,国忌,行香。人使观潮。
庚子,雨,开基节假。人使射弓于玉津园。
辛丑,雨,免过宫,入局。是日本就驿赐宴,王相押伴。北使力辞,从之。
壬寅,晴。早上御垂拱后幄,先引送伴冯振武、戴勋朝辞,次御东偏素幄,人使朝辞,赐茶授书,大略如初见之仪。参知政事留正入驿押宴。初定黄洽,洽尚在病假,而施枢适丧女,式假未满,乃用绍兴末例一员押两宴无嫌,遂再取旨差正。脩奉司郭棣、霍汝弼渡江往绍兴。
癸卯,晴,人日假。内引贺金国生辰使副胡晋臣、郑康孙辞于清华阁。国书曰:「候协龙祥,适际五刚之旦;节编凤纪,载禔万寿之期。惟至德之诞昭,宜休符之滋介。颛驰信使,肃奉庆函。庸申饬于币仪,益导迎于嘉祉」。初呈草本用「惟仁德之昭升」。予遣人语洪迈,谓虏主尊号有「仁德」二字,得毋嫌乎?迈亟改焉。
甲辰,微雨。人使行。景灵宫烧香,归清华阁奏事。奏会庆圣节诸路合进银绢,有司申请。上曰:「恐有庆贺之嫌,免进以宽民力,如何」?予奏:「此乃典故,不可废,况户部藉此充经费,岂容蠲放?初非宫禁私用,特臣子不敢不以此享上尔」。又奏:「今年大礼,莫只是明堂否」?上曰:「绍兴间亦不诣景灵宫,不登楼肆赦」。予奏:「合排办事多,所以欲先定。如将来脩辂亦可免,支赐亦当如乾道初支三分之一」。上曰:「然」。又奏:「将来梓宫发引,陛下及皇太后皆当出德寿宫门奉辞。或谓难设两幄次,须令礼官讨论。万一窄隘,须拆动待漏院」。上曰:「莫不须否」?予奏:「恐大升舆高长」。上曰:「不得已即拆动,且令礼官商量」。
乙巳,雨。王相在告,予率施、留二公径诣太子待班阁叙揖,且略白今日当奏之事,遂以为例。延和奏事,太子初侍立,驾坐,太子先起居两拜升殿次,宰执两拜升殿如常仪。予奏:「昨禀会庆节依格进银绢,合作三省奏请」。上曰:「毕竟有庆贺之嫌」。上乃令放免二年,俟终制令进。众人仰赞圣德不已。予曰:「略曾会计,诸路多寡不等,共约银十五万两,绢三万疋,皆入左帑。今欲拟指挥令封桩库拨还」。上曰:「内库亦可」。予奏:「本是户部经常支用,不必动内库也」。上顾太子曰:「此事如何」?太子以为甚当。又呈广西漕司保明,知万安军杜孝恭非癃老疾病。予奏:「此乃依指挥保明,合免奏事」。因及守臣不可不择,兹乃为治之本。上顾太子曰:「茍非其人,不可轻放过」。上见敷陈要务颇惬意,谓太子曰:「今后不必间日参决,自可每日侍立,只此便是参决」。既退,遂指挥閤门,自今后内殿坐,并令太子侍立。次引新浙西提举史弥正。弥正犹未受告而先上一劄,论太上未祔庙百日后,民庶未应开乐。上批其后:「此说似有理,卿等拟指挥来」。予拟云:「昨礼官条具典故,大行太上皇帝未祔庙前,临安府城内外合行禁乐,可令诸路州准此」。寻付出施行。
丙午,旬休。绍兴攒宫脩奉兴工。
丁未,以雨驾不出,入局。
戊申,国忌,行香。
己酉,国忌,行香。
庚戌,上元节假。
辛亥,早朝于延和,皇太子侍立,呈礼官申依典故将来梓宫发引皇太后及皇帝奉辞去处。上初谓当送过江,遽曰:「太后年高,恐难远出」。予奏:「前在清华已曾奏知,于德寿宫门外设幄次,与北方京师宣德门合同,陛下奉辞非是出江下。莫令礼官同几筵所相度否」?上曰:「莫只就德寿宫」?予奏:「外议政为将来钦奉几筵只就德寿宫,则太后须三年服满乃归大内,诸事皆未便。此正机会,合预商量」。王相亦云:「前御批宣示王信,云将来令甘昪脩盖慈宁宫,今莫奏禀太后否」?上曰:「此非半年不可成」。予奏:「乞留中更商量」。又呈郑汝谐乞免权绍兴府奏。上曰:「闻与赵不流不协,恐担搁了事,可正差汝谐知绍兴」。予奏:「莫除职否」?上初难之,众人云:「除帅不可无职」。上曰:「敷文如何」?众人云:「且秘阁可也」。予奏:「不知何以为名」?王相云:「只作选用之意亦可」。予又奏:「莫却除漕否?前显仁时三员」。上曰:「记得是钱端礼,别添谁」?予奏:「创差杨剡权」。上曰:「专委一员,事未必不办」。
壬子,节假。
癸丑,延和奏事,呈脩奉司申明太上皇帝神穴丈尺,礼官元具故例,既而却云属阴阳家。予奏:「此皆知土地浅薄,恐尺寸依格则有水,故便文自营尔。今欲降指挥令议定,却乞宣谕用增卑培薄之法。虽极崇高,正是山陵」。上甚以为然。又呈礼官乞置椁,众人皆谓不可阙。予奏:「就身惟棺,棺外惟椁,此古今不易之理,其馀皆文具也」。乃令有司脩制。次诣议事堂,先引新知峡州陈崧卿,次引新知安丰军王仲坚、新知施州朱起宗,王、朱皆武臣也。初二日引秦煜及罗献能,其制如殿庭无异,侧立读劄子。既毕,置之倚后,予深以为不然。昨日密谕尤袤,教以设案于前,如州郡之礼。袤深然之,密以劄子禀东宫。予又谕行首司卫瑮,今日参决时宜设横案,藉以紫褥,就其上展呈文字。已而引守臣及议事并用之,虽东宫亦以为当然也。
甲寅,太上皇帝百日,众人云:「今日不当奏事」。缘先有驾出奏事指挥,遂入奏言之。予曰:「别无事,惟房钱不可过今日」。遂缴进。既入至祥曦殿,上已遣御药郑邦宪来宣问此事,奏云:「已缴入矣」。至后殿门外,邦宪又来云:「放多少?旧例如何?专作太上百日降指挥」。奏云:「已是如此降旨放半月」。初绍兴二十九年显仁服药时,放房钱、门税各半月。去年十月失于照应,小民颇以为言。昨日予奏欲因百日举行,上以为然。又问多少,予奏或云一两月。上曰:「从其多者」。予奏:「莫须批出」?上曰:「不必批出,一面拟指挥」。既退,方知是半月。从驾过宫哭临奉慰如仪。
乙卯,不坐,入局。盱眙报韦璞、姜特立以十五日回入界,二十四日取接遗留使颜师鲁。内引宿直官洪迈,迈见上服缞粗,因奏已过百日,当有所革。上曰:「正欲与卿商量」。初欲候祔庙。迈云:「事当以渐,今当服黪袍,如臣庶墨衰之类,易布巾为绢或罗」。上曰:「如此则服黪绢、凉衫、皂带」。迈又具劄子奏饶州天申节进银之外贡金三百两,乞一例蠲免。迈既退,上复遣中使问:「旧例引宿直官用背子,今如何」?迈乞用黪绢为之,且以近所用禫服样进。
丙辰,旬休。上批问:「太上百日后,朕于内殿见卿等衣服如何」?予折柬王相:「此必因洪迈所言而有此问,当具以对」。王相不听,止令太常寺供前时所议御殿服制而已。
丁巳,朝于延和,先奏事,呈郑汝谐辞免绍兴。上问:「何故」?予奏:「汝谐缘乞敕榜之故,上下皆怒。如修奉诸司络绎往来,其官员不受馈固无妨,至于吏卒辈皆相约勿受,其意非美」。上曰:「如何」?予奏:「若留汝谐使之获戾,一夫不足恤,恐误大事,乞别与一差遣」。上不可。予曰:「彼自乞祠,从之可也」。上曰:「职名如何」?予曰:「自不应与」。上曰:「帅便要人」。众人云:「延玺可权否」?上曰:「望轻」。予曰:「须就侍从中择一员往」。上曰:「谁可」?予曰:「莫如张枃,但令带权侍郎去」。上曰:「与除集撰」。予曰:「祖宗时应付山陵亦曾令朝臣权转运使」。上曰:「体面生」。众人云:「莫与待制否」?上曰:「只集撰,将来事了,或召还或加职未晚」。并令速去,不须对。上果再问内殿冠服事。予曰:「昨日所奏未详。寻常士大夫家过百日,巾衫皆用细布,见客则以黪布」。上曰:「洪迈乞用黪绢,如何」?予曰:「其说难行」。上曰:「当用细布。晚间内引宿直官之类如何」?予曰:「布巾背子以代常服」。上极以为然。从驾过德寿宫即回。
戊午,歇泊,不坐。盱眙报金国吊祭使蒲察克忠、刘韦、读祭文官耶律履欲以二十七日过界。予与众人商量入奏。少间接伴内引乞面谕礼数,既而内引接伴使副宋之瑞、赵嗣祖。上遽宣谕云:「只依绍兴二十九年例,不必徒为纷纷」。
己未,延和奏事,呈林栗乞加太上谥庙号曰尧宗。上曰:「尧字入谥法否」?予奏:「正谓谥法有『翼善传圣曰尧」』。上曰:「今当如何」?众人云:「已定矣」。予曰:「若欲博尽群议,更付礼官如何」?上曰:「令礼官议」。予又奏:「已定二十六日告天,今须令别择日」。上曰:「然」。又呈栗迁奉之奏。上问:「何谓也」?予奏:「便是欲正太祖东向,前者陛下宣谕祫享是也。古者七庙,太祖居中。六世,三昭三穆。唐开元增为九庙,缘古今庙室自别」。上曰:「见《礼象图》所画庙制与今不同」。乃进呈讫,此本可已。初以王相力拒马大同之说,后来既展一室,则今有嫌不可议矣。又呈张枃辞职不允,又呈枃乞对。上曰:「为应办,令速去」。上于榻后付礼官理会虞祭文字云:「与太后商量。既几筵在德寿宫,即就宫行礼」。予奏:「礼官更有一劄子说长乐无在外故事,当及反虞迎归大内。此事体重,少间缴入,乞陛下与太后子细商量」。上又及冠服之制云:「朕断然易以布,心然后安」。指帽云:「已易之矣」。予奏:「莫用昨日御笔行出否」?上曰:「不须如此,待祔庙毕有司请改服时,就降旨云已如此行矣」。
庚申,延和奏事,东宫请假不侍立。初向前,上忽指膝示予。予初未晓,既而提衣袪云:「此已用布矣,不太细否」?予奏:「陛下出于独断,行三年之丧,均是衣布,何细也?且光尧初上仙,陛下便有此意,而群臣不能将顺,致烦圣虑。所谓其臣莫及,足以垂训万世矣」。又呈北使至当差馆伴。上曰:「就差郑侨、张国珍」。又呈史弥正乞有司议受吊时群臣衣服。上曰:「自有故事,似不须议」。予奏:「正为陛下服缞粗,群臣不应顿异」。上乃令讨论。呈张枃再乞对。上曰:「已令速去」。予奏:「侍从出帅若不得对,无以增重事体」。上曰:「来日又过宫」。予奏:「莫可今日内引否」?乃留其劄子。内引新知绍兴张枃。知枢密院施师点以大资政知泉州,自请也。
辛酉,呈桥道顿递司理会将来太上皇梓宫出城方向道路。上曰:「虽不动民居,却须拆城,合早理会」。予奏:「闻大升舆之类比旧稍高长,且降指挥令同太史局打量丈尺,具图本申听指挥,庶免骚扰」。又呈馆伴既就差郑侨、张国珍则仍用前日所借之官。上曰:「闻告哀使到,金主变服」。又呈新知绍兴府张枃借内库钱二十万缗。上曰:「先已有二十万缗矣」。众人云:「恐须应付」。留参不以为然。予奏:「昨朝廷止应付十万缗,馀令截拨,未知多少」。上曰:「未知如何支破,须问之」。予奏:「今莫若且应付十万缗,却令开具收支见在数目闻奏」。上从之。又呈刘确降两官,吏部申明欲于遥郡阶官分降。上曰:「此人罪不可恕,可并降遥郡两官」。予奏:「将来依旧叙复」?上曰:「可于指挥中带说更不叙复」。予奏:「更有管范辈却不带遥郡,不知如何」?上曰:「官小不必问」。上又顾太子曰:「医官不当带行遥郡,自不合放行」。太子奏:「祖宗时无此」。予奏:「遥郡旌武功,与和安大夫之类全不相涉矣」。又奏:「此月四日,浙江私渡沉舟坏二三十人。今梓宫一行舟船欲令临安府及漕司措置阅试」。上以为然。赵不流闻之,亟奏劾西兴监渡刘兴行、浙江监渡王德文,并乞罢黜,批依。从驾过宫即回。
壬戌,歇泊,不坐,入局。
癸亥,雨。延和奏事,进呈礼官辟林栗所定太上庙号。众以高宗为允,虽东宫亦然。上曰:「太后以武后之故深不欲用」。众愕然。留参欲称光宗。上曰:「无谓」。东宫亦曰:「不可用」。上曰:「世祖光尧如何」?予曰:「庙号无四字」。上曰:「然则尧宗可用」。留参曰:「尧是名」。予曰:「《书》正义尝辨之。上古名字谥号不一,尧自名放勋,且既入谥法,而唐高祖尝谥神尧」。众人云:「尧宗字生」。上曰:「久则熟矣」。王相云:「更令礼官议」。上曰:「礼官必守其说,莫若卿等自商量」。既退,招宰掾问之。京镗云:「金主父名宗尧,奈何」?众人曰:「此大可疑矣」。呈张枃乞辟差绍兴通判一员。予奏:「黄由是状元及第,却可令来」。上曰:「事毕又难遽罢」。遂已。
甲子,晴。黄洽除知枢密院事,萧燧参知政事。延和奏事,呈礼官驳林栗尧宗之说。众人云:「金主父名宗尧,恐不可用」。上曰:「尧宗与宗尧莫不相妨否?昨日谢谔奏乞为圣宗,亦自好,盖可以对神宗」。王相以台谏所主,力以为然。予曰:「不若烈字,本《烈祖》之诗,可以形容中兴之功,又有祖意」。留参亦赞之。上谓:「次于圣字,似无易两者」。予云:「莫更令议定否」?上曰:「直写此两字令议」。中使例赐萧参笏并马,并传旨云:「绣鞍、笏、头带,俟祔庙毕合服用时续赐」。
乙丑,延和奏事,呈礼官定太后将来奉辞梓宫之仪,显仁时本就慈宁殿奉辞。上曰:「果是如此,勿降指挥,止贴去,都莫说及」。予因奏:「昨议太上庙号圣宗,退而契勘得契丹隆绪已尝用之。至如烈宗,窃疑僭伪之主曾用,连夜看《晋载记》、《五代》、《九国志》,则刘聪、慕容宝、杨渥皆用之矣」。已而抽回劄子,除去二字,只令别议。上曰:「尧宗莫不妨否」?众人云:「且俟众议,恐别有可用之字」。萧参云:「本朝除太祖、太宗之外,列圣庙号皆不可犯前代,则高宗诚不可用」。内引告哀使韦璞、姜特立,呈金国回书曰:「远驰信传,遽及讣音。审色养之永违,谅孝思之罔极。方敦亲好,深用恻伤。尚勉节于哀情,庸善绥于冲履」。又引直宿官宇文价,有奏劄,乞以光尧庙号为光宗,谥宪孝为诚孝。上初谓庙号为成宗,价遂举「巍巍有成功」,「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尧」。
丙寅,旬休。
二月丁卯朔,朝于延和,呈馆伴赵不黯借官。上曰:「吊祭使副及读祭文官皆文臣,恐张国珍粗疏不能应对,是以改命」。予奏:「不黯蕴藉,圣虑甚至」。数年前不息误借开国县名,今日又拟常宁,予令改作天水县。呈浙东田渭乞令绍兴府用饥民脩海塘。予奏:「张枃已欲用饥民助山陵之役,今乞令措置施行」。上曰:「苏轼亦用此法」。
按:佚。
文华阁待制杨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三、《攻愧集》卷九一、民国《象山县志》卷三二
曾祖端,故不仕。妣蒋氏,魏氏。
祖○,故不仕。妣邵氏。
父涣,故宣义郎致仕,赠中散大夫。妣徐氏,赠令人。
本贯庆元府象山县政实乡。美政杨公讳王休,字子美,年六十六状。
杨氏世居郡城,公之曾门始家象山,遂为邑人,累世以隐德闻于乡。公生而奇庞,邵夫人中年抱孙,极爱抚。于髫龄中已有成人气象,庄重寡言,乐然后笑,相者以为必贵。中散延儒士教之,家苦无书,倾赀买经史于胄监,肄业蓬莱山僧庵中,穷日夜之力,至雪积于阶而不自觉。尤好词赋,兼通《春秋》。游郡庠,名出诸生之右。绍兴末年始名乡书,再荐,登乾道二年进士第,调左迪功郎,台州黄岩县尉。首兴邑庠,公自课督,又奖拔其尤俊秀者。其后登科相踵,皆以为出于公也。邑有豪民,武断一方,蓄雄狡数十辈,分而为三,曰大神者为之谋事,曰中神者为之行赀,曰小神者则无赖善斗之人也,官吏莫敢谁何。公具得其奸状,白于郡,黥隶他州,闾里欢伏,称公为铁面少府。遇略卖生口者,痛惩而归其人。请捕监立赏格,计实而募于众。祷雨则神龙为之示现,捕盗则鲸海为之肃清。盖筮仕之初,器业闻望过人已数等矣。寻以赏典改左承务郎、知庐州合肥县。邵夫人年过九十,方欲奉重亲之欢,而邵夫人寿终。公追慕含饴之爱,不欲行。中散同徐夫人执丧于家,勉公前迈。公携一仆自随,昼至听事,夜寝书室,洛诵或至夜分。尚书王公希吕为帅,叹曰:「据案决是非,此犹可及。官舍如僧居,二年如一日,实有所不能也」。又爱公笔端,笺奏皆属之。帅漕不相能,久不觌面,僚吏无敢言者。而皆敬公,各致剡举,公因得调娱其间,二公为之释然,置酒交欢,而待公益厚。淮民多为客户所侵,地讼难决,公亲行阡陌,为之平章,讼日息而野日辟,至今赖之。赋役均平,一毫不扰,民乐就役,欲及公任内为之。岁饥,发防边马料运米给贷。漕司诘之,公疏艰食之状,且已责其秋偿矣,至期皆不督而集。万弩手赴帅司检阅,多苦伤寒喉闭之疾。公择方制药以给之,病者多全活。其不幸者,官又敛之。郡多草庐,易致延燔。公白于郡,请易以瓦。帅曰:「非君孰能办者」?公一力经画,市木傍境,教民陶瓦,未几民居一新,边方为之壮观。淳熙四年,磨勘转承事郎。明年任满赏,转宣教郎,授南康军签判。郡素号江东道院,待制朱公熹时为守,日课诸生讲书。公亦相与发明,事无巨细,悉以委公。自行经界以来,境内苦于赋重,民不聊生,流移者众。公与朱公力请于朝,利害甚白,虽幸少宽,犹惜其不尽如所陈也。庐山东南胜境,官宇有吏隐堂,正与五老峰相直,娱侍双亲于堂上。太守尤敬中散,扁一亭曰「敬老」。公馀则奉安舆游名刹,以尽其欢。六年,转奉议郎。初有诏,台谏给舍举察官,王公已在西掖,以公及丞相京公镗应诏。京公遂峨豸,而公遭内艰以归矣。扶护暑行,悲感道路,执丧甚苦。九年,又丁中散忧,勉举大事,家为之罄。邑邻台州,有盖苍山高绝,人迹罕至。公处僧室,阅佛经一藏,以资冥福,人以为难。服除造朝,言士风奔竞,皆上之人有以来之。仍言海舶不可径造都下。贰相王公淮、梁公克家是其言,有意留公。自以五年忧患之馀,力求镇江府分司粮料院以归,人尤高之。十二年到官,职务至简。而少保吴公琚为总领,一见公期以远到,幕府事既为尽力,吴公亦开心听可,一司赖公为多。明年转承议郎,吴公召还,首荐公才德之美,孝宗命中书识之。既满秩,王丞相欲处以司农寺簿,公又力请外郡,除知洋州。十五年,转朝奉郎。光宗时以皇太子参决庶务,公辞于议事堂,论淮甸撮课,绍兴和买最为民害,又论四川纲马利病。光宗喜曰:「议论人物俱伟,当为敷奏施行」。是冬赴镇。洋本佳郡,近岁有健讼者。公剖决精明,人不能欺,坐以无事。治赋期会信必,不严而办,征商榷酤亦皆沛然。郡有丹渊、二苏、鲜于子骏四贤绘像,旦望必率子弟拜之。丹渊有《园池三十咏》,公尽复故迹,退食多赋咏其下。又崇教化,课农桑,百姓安之。才一阅月,俄改知金州,兼管内安抚。前守一武吏,居兴元,席卷以归,又尽焚其籍。公至则枵然,且无所稽考。为之节用度,惩吏奸,不能给一二。诏置狱,前守坐编置,没其家赀。公又极力经理,仅能成邦。西津两渡,公帑征利病民,首罢之。创浮梁于西津,以惠行旅。人为立祠,过者必祝。处分西城、汉阴、平利三邑纲马,以损均敷之费,施竹木柴场之利,去受输倍征之害。州有榷茶场,其初止隶茶马总领,三司抱纳息钱之外,郡计亦藉其助。守或乘势权取,至移用系省以增本钱,从官多售。既已科扰园户,深治私贩,配隶者相属,守亦或以自累。公极白茶司,欲卖引以便民。期年,始有更引之命。公力赞之,俾官僚及谕乡之大夫士各陈其事,酌取众说,罢茶场而鬻引,一方无不快之。帅守尚书宇文公价、宪使朱公致知相与叹曰:「安康之政前所未有也」。条其政绩,交荐以闻。光宗登极,转朝散郎。郡之士风素陋,乡举者二人,其一又流寓也。公为大兴学宫,学者寖盛。鼎新祭器,春秋释奠如礼,有雅歌投壶之风焉。十六年,为四川类试考官。境内一水远通襄鄂,行商不绝,有鬼愁滩,摧舟绝险。公出钱募人平理之。石坚不可破,公临视之,得古铁于沙中甚夥,铸为锤凿,严醯炽炭以攻之,石为之解。以炮竿移去,遂为安流。郡宿重兵,多以榷利启争。公视如一家,爱军士如爱吾民。都统田公世卿固已交欢,殿帅郭公棣奉祠里居,相与从容无间。尝猎近郊,步骑俱从,三公戎服并驰,公又素善射,以一矢毙双兔,二老将敬服之。閒语同僚曰:「中兴之初,余为均房镇抚使,敌骑犯塞,大将以金旧隶京师,置不问,止保洋州饶风关,遂致此郡失守。又乘胜击破饶风,直捣汉中。赖王师力禦之,遂由斜谷而遁。今郡为西蜀喉襟,上津县即商于之旧邑。自商之丰阳西至洋之重阳关,横亘一千三百里,关隘六十四,边面阔远而权轻财匮,何以备仓猝乎」?听者竦然。公曰:「向以大将为守,与三边军府角立,厨传动有重费,交贿通及四邻。惟当痛绝旧习,虽贾憎,不暇恤也」。岁馀,以所积置防边器具,增保胜民兵衣甲,亲给支犒,无侵渔之患。时比箭赏,革游惰之习,休日则较禁卒事艺,号令精明,赏罚有差。将官有夜饮于城外者,私留门钥以俟。公曰:「吾与敌画地而守,其可弛乎」?惩阍者,而军中亦治其骑将,内外始肃。旧有抚养库,例与公使用等。公曰:「此正以防边也」。自军用外,不支一钱。去之日,为缗钱十馀万。绍熙元年,转朝请郎。二年,除利州路转运判官。自郡赴台几千里,道遇讼牒,随即受理。御吏甚严,秋毫无扰。考察吏治,置籍大书「明别淑慝」二条,区别贤否,列城为之震悚。利路属郡多在关外,漕计入不支出。适当荐饥,西师除掌武门下,增俸不赀。重以归正之蠹,方左枝右梧之不给,而暑雨为灾,上烦宵旰,又躬抚劳赈济之役。金州大火,几无孑遗,守卒仅以舟免。公兼仓使,即发米以救之。漕司力不足,寝食为废。贰卿杨公辅方护饷四川,与公同年,气义相许。公力请于杨公曰:「安康一爇甚矣,军中有事力,多使令,犹可兴起。公私赤立,何以为州?若请僧牒于朝,万里难应。顷罢本州安抚司,有备边库钱二万万,桩留使所,前守拘没赃钱,有旨输内帑,二者皆本出于金州之民。若以此建官府,措居民,于经费无所损,而可以新此邦矣」。杨公慨然从之。公既兼宪使,闻关外六七月方食麦,盗贼横行,吏惰讼淹,德意壅不宣,冒暑虑囚,历阶、成、文、凤四郡,赒贫剖讼,所至有恩。行褒斜谷,出武休关,道不通车,间用篮舆,徒步以度,险于中暍。以文州地荒民稀而力役最重,为奏罢其不急者数条。西帅吴公挺久镇贵重,待宾客尤厚。公既深入边关,吏曰当道武兴。公曰:「此行正欲到轺传不到之地」。遂由文南以归。吴公犹以例卷至司,公力辞,帅服其廉,蜀人翕然称之。有利州兵官告讦太守,阴平知县以县庠为酒肆,公以为犯名分,败风教莫甚于此,俱劾罢之。嘉陵江暴涨,漂坏栈道,邮传隔绝。公大为经理,以其费上闻,总司助其役。由益昌至大安军,修创栈阁二千馀间,视旧加辟,今成夷涂。明设条约,补役兵之阙,画疆分掌,椽柱茭,乘暇采取,风雨侵蚀,以时缮治,期以勿坏。自祥符、皇祐、元丰三为此役,元丰尝纪用数,今役不翅数倍,而不以取于民。有《修桥阁记》甚详,蜀中皆歌咏之。三年,移成都路提刑,兼常平事。得旨,护试外省。公自向为考官,固已具知蜀人多为廋语于程文中,有容私而幸中者,谓之牢笼。公身率官僚,力革旧弊,寒俊获伸,无不感服。又详究试闱曲折,参以南省规式,关防备尽。既施行之,又编为成式,申制司以为后举照用。绵州岁市黄雀数十百万,一切禁绝之。药局岁久,剂料陈腐,焚而易之。巨室责租,至使耕夫自戕,公治其甚者。绵、汉告饥,亲至二郡,主行荒政,故饥而不害。西蜀藉江水入堰灌溉,旧率取竹木于民,春犹未集,水已大至。积薪救急,简陋重扰,徒有倍费。公豫于冬初收买,岁始修筑。又眉州蟆颐山下一堰,岁苦冲决,命伐石为之,浚广沟畎,谨视潴泄,又捐俸为汉嘉西门石梁。郡人名「杨公桥」,皆为永久之利。台有平允斋,聚狱案于中,夜则阅之。有疑则亲笔究问,缄以紫囊,亦令所问官亲笔批执,吏不得预之,故多得其平。三年,转朝奉大夫。四年冬,除本路漕。黎州蛮獠青羌搅边,州所遣兵为羌所围。公适摄帅,以策禦之,遂遁。尝闻道旁儿啼声,得婴儿于枯木中,因籍城内外,得遗弃者百馀人,悉加抚养,俱遂生全。剖决两司词讼,迎刃而解。酒禁素严,有捕郭二十五私酝至庭下,公询之,郭乃一邑令。公察其非涤器之徒,治告捕者而慰遣之。郭少城大族,拥笏致谢三十馀人。府庠养士至千人,每月必再入,考阅程课,旌其能文者。庖馔丰赡,士愈悦。造吴蜀会子纸每界至六千万,漕计始十七万缗,偶会多事,费倍平时。或虑乏兴,而公处之裕如,遂积缗钱至四十馀万两。在漕台典外铨,倖门尤众。一以公心行之,量能授职,多得实才,人服鉴裁之明。庆元元年,覃恩转朝散大夫。寻又以年劳转朝请大夫,召赴行在。七月,除户部郎官,湖广总领,仍令奏事。对便朝,奏罢边民守关及非法役民者,以军兵为之,此安边恤民之急务。又奏:「禁盗贼之法,彊盗已有六项指挥,欲于『杀人尸不经验而无證佐,依大辟疑虑奏裁指挥』下添入『彊盗杀人者非』六字,使盗贼有所惮,且明示无惠奸之意」。又论钱弊甚悉,谓:「赀泉取其流通,今自裂而三之,东南则用行在会子,两淮则用铁钱会子,湖北会子则又异于二者。是使商旅不通,嗟怨相闻。不若罢两淮湖北会子,其在民间,用行在官会收之。俟收两处会子尽绝,则官会通行,实为利便」。总司金谷浩穰,公首去八弊,而总计为之日充。详阅军用而覈亏数之实,亲临出入而究楮券之奸,分钱交子为三而不容互用,判军粮桩积为二而不许移易,拒河支廊支之请而米纲无陈腐之忧,绳兑支截支之扰而茶引有通行之便。以至广储蓄之地,两郡为屋百楹。旧以芦荻藉米,一易以板。后遣使盘量,惟湖广之数丰盈,人益叹虑事之周也。循行边屯,会襄阳火灾之馀,亟议拨钱五千缗,瓦砾之场尽兴栋宇,公又亲抚存之。军中升差赴司按试,公勉以忠节,亲校武艺,仍书公移置几上,中选者即书其姓名,手以授之。进退既公,军士感悦。三年春,就除司农少卿。九月,令赴行在供职。十一月,除太府少卿。十二月三日,除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六日,始入国门,先次供职。明年奏事,陈备边之策,谓金方与鞑靼相攻,未知胜负,然皆足以为吾患,不可不虑也。又列择将、审势、修戎器、招勇敢士四事,因荐统制而下内可为环列,外可为将帅十人,御笔籍记。时中书积狱案甚多,月日或有揩改之迹。四月转对,即奏曰:「奏案动关人命,中书岂能悉察?吏得以为奸,利以小节迂回而俟赦降,或改移月日后先,谓该恩宥。乞以大理寺及四方案尽申御史台置籍,月委察官一员稽考,勾销已结绝者,而催督其馀。或有淹延太久,日月差殊,则奏劾之。庶无冤滞之民」。又论省部吏引任缌麻亲之弊:「国家以天下之务隶于六曹而总于三省,故为吏者赏优而廪厚。又为保引之法,许录其子孙若异姓。而今日厖杂殊甚,习学守阙不知几人,气习趋向非复旧风,轻儇苟求,诡秘百出,反甚于州县之吏。乞加澄汰,止许保引子孙者,许引同宗大功亲一名,其异姓之人一切停罢,庶少清吏选」。闻者皆韪之。六月,假显谟阁学士兼侍读,为金国贺生辰使。过泗州,北书表初参,索使副出笏。公令掌仪以礼折之曰:「都管而下便服来参,乃欲使者以盛服相见,岂无差等耶」?竟受参如仪。至真定谢酒果,金之中使忽谓使副不当用皂背白领,盖北方朝仪皆用紫也。公曰:「本朝止用此服。且泗州东京既用之,仪正如此。使以左衽至本朝,岂为不恭」?即麾三节人退班,终不能夺。归而奏曰:「臣将命殊邻,因得观民情之向背,敌势之盛衰与夫士马之虚实,财货之盈亏,皆已可知。此固已见天道好还,今古不异。然在我不可一日而不备」。又奏:「和籴所以惠民而备兵,今平籴良法寖坏,牙侩胥徒操其权,而官受其敝。乞置场收籴,听民商从便,免致科敷,可以绝奸利而价自平矣」。四年,以劳迁转朝议大夫,又以年劳转中奉大夫。十一月,迁太府卿。转对,论:「奉使三节人从近岁托请货取侥赏而已,安有能觇人之国者?欲乞除上节亲随等选辟如旧,馀悉取于三衙及江上诸军,上自统领,下至队兵,轮转差拨。已行者,不许再差。岁两遣使,约不下百馀人。彼城壁之坚瑕,地理之要害,必有能觇之者。因使士卒经行洪河太山,激昂壮志,转相传闻。一旦用之,必有助焉」。又论:「郡县拘到铜器,或惮于解发,而收贮不严,窃取求售,所在有之。乞令尽发赴钱监,仍申严禁戢」。五年,差省试参详官。五月,除秘书监。公性嗜学,久从吏道,未尝废书。自谓平日欲见秘府书而不可得遂,终日坐省,沈观未见之书。尤不喜趋竞,同省赠以诗,有「九衢达宦方驰毂,群玉诗仙独下帷」之句。有以为后时者,公笑不答。九月,兼实录院检讨官。十一月,除礼部侍郎,兼修玉牒官。六年,进故事,论:「监司广朝廷之耳目,考州县之否臧,以惠安斯民者也。若罢软不择,癈耄兼容,徇苟且而略风节,尚资历而混贤否,亦何取于外台之寄哉」!因历陈高宗、孝宗圣训,愿深诏大臣,除授之际,虽不可废资历,一当先择风力强济,材具精敏之人,使充此选,则一路可以蒙福矣。光宗玉牒书成,公读于殿上,以赏转中大夫。四月,兼工部侍郎。夏旱,上封事,请下罪己之诏,修应天之实,布之天下,使内外之臣图弭天变。五月,有诏罪己,仍诏侍从而下疏陈阙失。又奏,备论二税徵榷之扰,和籴先备之计尤详。时慈懿皇后上仙,两部事繁。公尝病暍,往来冒暑,感暴下之疾,力请外祠。三请,除文华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以归。归而病寖革,启手足之际,色庄不乱,命具纸笔,曰:「吾将逝矣」。书一颂甫毕,遂终于正寝,寔九月壬申也。病中乞致其事,转大中大夫。遗奏闻,赠四官,泽其后二人。娶同邑史氏。子二人:燡,将仕郎;燧,先半年卒。女四人:长适吴兴乡贡进士周俨;次适承事郎、新知常州宜兴县丞洪辅,丞相之孙也,二女皆先卒。次适文林郎、新绍兴府嵊县丞俞杭;次许嫁未行,后公一年卒。孙男一人:基,登仕郎。以嘉泰二年九月庚午葬公于鄞县通远乡金谷里四明龙井山之原。将葬,燡请状公之行。钥少与公同荐,公自海上后至,遇于途。峨冠粹温,即语同行者曰:「风度如许,一第何足言?且当以贤贵有闻于时」。遂定交焉。今四十年矣,中间离合不一。公之贤誉日起,人犹曰长者耳。其使蜀也,闻公不畏强禦,几危其舟。尝按郡守,有为之地者,反欲相倾,人为公惧。公抗辩于朝不少屈,中执法为直之而后定,于是益壮公之为而加敬焉。京丞相尝谓钥曰:「祖宗不以蜀人帅成都,又多以东南士夫参错于诸路麾节间,有深旨哉!某帅蜀时,固知蜀多名士,求其晓畅吏事,所至治办而不疏者,无如杨嗣勋。东南士夫入蜀者亦多可称,求其最贤而有才者无如杨子美。故某与之尤厚」。绍熙初,诏内外从官荐可为卿监者,首荐之。公欲归而未得,会京公趋召,公命燡浮家依京公东归,独处于蜀者又三年。盖其清修约己,一意公家如此。前朝用人,往往历偏远而后归主大计,以至柄用。公之宏才远业,所莅不苟。扬历最众,见其归而持橐,意必由此而升。姑未问经济事,使其婆娑从班,吐胸中之奇以见于论思之间,亦何止此?厄而不得骋,岂非命耶!逮其赋归,已先卜城居,栋宇闳敞,犹望为老朋友以相依。然公归而病,病遂不可为,一见亦不及也,哀哉!公厚重周密,与人不为翕然熟,久而敬之。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自古志之矣。惟公之来,而朝无间言,犹谓其晚,去而共惜之,是必有过人者。素少病,闻归班时,气貌尤充悦,人咸以为富贵未艾也。归自北方,始觉稍衰。而又连年有儿女之戚,人所难堪,使堂堂雅望,奄至九京,此尤识者之所共叹也。著述甚多,宦游名山,随处题咏,散落之馀,入川时有《游岷漫笔》一编,又有《东斋集》五卷,《诸史阙疑》三卷藏于家。笃于孝友,中散每惮航海之险,屡谋入郡而不果。公既贵,遂问舍于湖上,将赴洋州,故庐先业尽以与二弟。漕成都时,以捧表恩任弟之子熑。又携以出疆,循从事郎,今为台州支盐仓。遗令燡曰:「吾家素寒微,群从多困,其有以助之」。燡泣曰:「敢不承此志」!公在蜀中,乐贤之众,多所荐引。如今吏部尚书费公士寅、前兵部侍郎赵公介,俱尝与公同朝,此其最表表者也。其他大有建立。是时燡已奉母而归,不能尽记。公又以为王事所当为,不惟不夸于人,亦鲜以归语其家,恐尚有遗事未能备也。谨摭其可记者为之状,将以求铭焉。谨状。
少师观文殿大学士鲁国公致仕赠太师王公行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九、《攻愧集》卷八七
曾祖本,累赠太师,鲁国公。妣陈氏,赠鲁国夫人。
祖登,故任承议郎,累赠太师,魏国公。妣陈氏,赠魏国夫人。
父师德,故任宣义郎,累赠太师,楚国公。妣时氏,封魏国太夫人。
本贯婺州金华县大云乡安期里。王公讳淮,字季海,年六十有四状。
王氏系出太原,五季避地至婺,居义乌之凤林,后徙金华,遂占名数。八世为儒,至鲁公守道自晦,始辟家塾,延名士以训子孙。政和二年,魏公以科第起家,知潭州湘潭县。是生四子:次曰师心,继踵世科,仕为吏部尚书,终显谟阁学士。其幼即楚公也,倜傥有大志,义风为乡里所敬,故翰林学士何公溥志其墓。公生于靖康元年六月七日,幼颖悟,粹温凝远,寡言正色,顾瞻步趋,率有彝度,力学善属文。绍兴十五年,由漕荐擢进士科,调左迪功郎,台州临海县尉。郡守萧公振一见,即以公辅期之,郡事多委公裁决。捕盗应格,不就。二十三年秩满,循左从政郎。萧公帅蜀,辟以自随。已而召还,诸公争欲罗致。公曰:「受萧公深知,故奉亲为万里行,讵为利禄计耶」?既归,授国子监书库官,改主管吏部架阁文字。二十七年,为省试点检试卷官,知举汤公鹏举荐,除枢密院编修官。冬,兼检详诸房文字。二十八年,改左宣教郎。八月,为秘书省校书郎。二十九年,兼吴王、益王府教授。既入馆,屏远人事,益读未见书。假休亦入,抵暮始归。一时名臣汪公应辰、史公浩、虞公允文、陈公俊卿、刘公珙雅相器重。三十年,再考省试,知举朱公倬尤知公,诏举台察,荐公及史、虞、刘四人。四月,擢监察御史。六月,迁右正言。首论:「大臣矜势以养尊,小臣持禄以遂私,二三执政以括囊为智,以引去为高。愿陛下正朝廷以正百官,体貌大臣,勿假以权,刑赏黜陟之柄,一听于上,使号令无纷更,官吏无数易,则其他将不革而自去」。上欣然嘉纳。公自以不世之遇,论事益切。其大者论时宰初无素望,偶中科目,权臣引之要途,致位公宰,窃弄威权,动循覆辙,假封駮以行其意,嫉风宪以沮其言。既罢政,又论其植党营私,怀谖迷国,竟镌其职。又论大将刘宝之在镇江私殖货财,阴交权倖,方命掊克之罪而罢之。此外遇事必言,言之必尽。时高宗更化之初,兴滞补弊,公所言无非经纶要务,尝谓:「道揆正于上则法守明于下。乃者用事之臣持己私以专国柄,四方奏请有送部勘当看详措置之类,当处以无心,总要听成,以诏废置而已。今乃均是事而有前批后批之殊;同是法而有元降续降之别;情法不相当,则云更合取自朝廷指挥;自知无法可行,则云如朝廷特降指挥,于本部成法即无所碍。变旧章而惑观听,有司失其守,而名实乱矣。欲望明诏大臣,令各以成法来上,尽去宿弊。或依违迁就,则坐以违制」。御笔令三省六曹遵守,此实公之相业也。眷遇日隆,且将大用。三十一年正月,转左奉议郎。四月丁楚国忧,上闻之恻然。因谏议大夫何公溥入对,就令传旨慰问,亟有金缯之赐。隆兴元年服除,孝宗励精政事,妙选部使者,是冬除直敷文阁,福建路计度转运副使。除科盐之宿弊,洗滞讼之冤枉。治最上闻,乾道改元,召赴行在,陈责难之说,必欲致君于尧舜。又奏监司郡守数易及内治外治之策尤详,上皆赏叹,且曰:「卿居言责,有补治体」。四月,除秘书少监。又以公端厚诚悫,五月兼皇子恭王府直讲。六月,兼国史院编修官。未几,皇孙降生,申乞检照典故,有沮之者,与外任。三年闰七月,转左承议郎。十二月,起知江州。四年奏事,改建宁府,仍旧职。对祥曦殿,陈择将、备器、简兵、足食四事,又言差役、关征、赋籍、榷酤、水旱、义仓、典狱、御军之要。既赴镇,人熟公仁厚,炷香以迎。莅政尤以慈祥清简,崇风教,务节俭为先。明年,就迁转运副使,寻有召命,言者尼之,公亦力辞而止。始,建溪用浮梁,潦水则撤去,行者告病。公命以石为之,既去而桥成,榜曰「平政」,生为立祠。八月,转左朝奉郎。六年六月,改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入奏闽中利病及建、剑、汀、邵上供银,悉施行之。奏事毕,上令一至东宫。皇太子以师儒之重,加以拜礼。公于详谳之际,尤切哀矜,直欲使无一人之狱,又切戒豫借折帛之扰。冬,转左朝散郎。七年天申节上寿,奏浙右水灾,欲令许浦水军任疏凿之役。又言州郡任情,或以轻罪编置,失太宗奉法除奸之戒。赐田之家或取民间已佃之田,所当禁止。县之推吏当行重禄,盗贩榷货配隶加详。上曰:「议论切当,朕所简注」。八年十一月,除太常少卿。十二月,兼权中书舍人。九年闰正月,兼权吏部侍郎。二月,兼太子左庶子。四月,兼权直学士院。七月,除中书舍人,仍兼直学士院。论军兴以来,上下相沿,事干机速,则先施行而后书押,朝臣除授亦有先次供职者。望申旧制,正救于未行,使天下不见其过。九月,兼侍讲。十二月,兼太子詹事,转左朝请郎,封东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淳熙元年,陈觉民非随龙而援例转两官,龙大渊已致仕而越例求恩数,执政罪罢而犹除资政殿,皆封还之。训词深厚,得王言之体。十二月,除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依旧太子詹事。二年,知礼部贡举。上俾择文学行谊之士,荐郑伯熊、李焘、程叔达三人,皆被进擢。张说罢枢密,除太尉,在京宫观,力陈其不可,竟奉外祠。三月,以东宫讲《易》彻章,转朝奉大夫。四月,兼修国史,兼实录院修撰。公在禁林,昼接夜对,退不以语家人,无得而传焉。闰九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爵开国伯,公恳辞。上谓卿存心至诚,学有渊源及倚用之意,且戒以推诚待遇将帅,同济国事。有曰:「人臣须是徇公,不当邀权。古人有愿公无权之说」。又尝曰:「枢密每事详审,有未合法度处,必将上理会,甚善,朕亦从容多暇」。又称遇事无私,详练谨密,深赖协济。四川制置使范公成大奏郭钧驭众无术,几致生变,命龙雱体究。上曰:「成大所陈,则钧之罪大,雱条奏亦有不然者」。公奏雱谓其留心军务,但绳治弛堕甚严,乃是称其所长。然谓僻于自用,剋剥侵渔,势不可复留。因荐可代者六人,又奏江西捕茶寇真是有功,行赏太滥,却须核实。此皆大节目也。其他应酬边事,如湖北之夷人,占城之劫掠,皆因事制宜,随即帖息。高宗庆寿奉上尊号,为篆宝官,进爵东阳郡开国侯。三年,申议使汤邦彦使回,上怒金人无礼,公奏天下为度,惟当讲自治之策以待之。四月,国史、日历书成,转朝散大夫。八月,授中大夫,除同知枢密院事。上又称公尽公无私,裨益为多。签书枢密院事赵公雄留身奏事,上又语之曰:「王某难得,卿宜同寅协恭」。徭人姚明敷已就禽,而率逢原擅入多杀;文州蕃部渐就安业,而李昌祖诱杀降人,公皆谓不足为武,徒伤好生之德。上皆令体究责罚。上言:「中宫躬俭诚信,太子温恭俭薄,本朝后妃多贤,朕自以为幸。所少者,则是功业未成」。公奏功业虽中主可成,齐家治国非上圣莫能及。上曰:「然德行为本,功业次之」。尝宣谕:「十年来,欲令宰执进呈,退,将得旨文字再具熟状进入,朕再行审阅批出,然后施行。既免专擅之嫌,且无迁令之患」。参知政事李公彦颖奏曰:「此光武以吏事责三公之道也」。公奏唐制宰相奏事,止是口奏曲折,或赐茶而退,即作圣旨施行。国初范质等系前代旧人,怀不自安,始日具事目进呈,退就殿庐批旨,然后上焉。今若再经审阅,然后付外,则事无过举,人无可议,亦保全大臣之一端也。翌日又命进拟,仍注乡贯于臣寮姓名之下。公谓除授当论贤否,不事形迹。诚贤耶,不敢以乡曲故旧而废;苟曰非才,亦不当以己私而庇之。上曰:「善」。郊祀,充仪仗使,礼成,进爵开国公。四年六月,除参知政事。时宰席久虚,公与李公同行相事。五年三月,知枢密院事。十月,拜大中大夫、枢密使。公在右府,忧边思职,约束诸军擅差白身人任职事,拣汰筋力未衰,屯驻离军人改升等为合入差遣,禁黎州所部邀功生事,抚存草羌山招到作过人,措置归正添差员阙及冒名承代之弊,安边鄙以怀远人,动中机会。江西赖文政、郴寇陈峒、李接之变,淮阴劫寇等,公应酬羽书,号令赏罚明审平当,上亦称其毫釐不差。又尝顾签书枢密院事钱公良臣曰:「王某临事至公,遇事不曾放下,卿宜协赞」。又曰:「向来大臣不知兵,所以用兵多无成功。今卿等究心军务,朕复何忧」?钱公亦语公曰:「近郭棣尝云蒙宣谕王枢使在西府数年,不曾错了一事」。六年四月,日历书成,转通议大夫。八月,《会要》书成,转通奉大夫。九月明堂,充礼仪使。或请主兵官置亲军者,宰执谓主帅不可无此,如韩世忠置背嵬,卒能成功。上欲令三衙建康主帅相度闻奏,公独曰:「若令主帅相度,孰不愿置此军?恐内有肘腋之虞,外有尾大不掉之患。世忠等辈当艰难日,握兵于外,置背嵬等军,以募死士。今无事而置此,他军必谓主帅自有私人,不肯为用。又请受赏给势须加厚,怨望日生,万一有警,使之择勇敢出死力,亦何不可」?上曰:「卿任腹心之寄,长虑却顾如此,真善谋者也」。尝论立贤无方,而或言闽人不可用者,公谓:「固有章子厚、吕惠卿、蔡京、蔡卞,然曾公亮、苏颂、蔡襄、陈襄亦闽人也。江浙固多名臣,亦有王钦若、丁谓辈,顾人主所以用之如何尔」。上极以为然。七年八月,诏公今后垂拱殿及后殿奏事并免宣名。赐宴隐秀,上曰:「朕比来临事未尝苟且,近欲按军法诛成光延等。王枢使言平常寇赏格比北寇战功减半,议罚亦宜如此。朕释然而悟」。称奖久之。公复奏曰:「败军之将罪固当戮,圣恩溥博,遂从宽宥,臣何力之有」?十二月,《四朝正史》书成,进正议大夫,食邑实封满万户,封信国公。公执政累年,谨守成宪,执内降之难行者。张说之子荐以水教溺士卒褫官,封还叙复诏命,至于再三乃止。守边统兵之官各当其才,孝宗明见万里,公区处军务,率皆合宜,眷意益厚。公归美君上,无一毫矜伐之色,人望愈归之。八年九月,拜右丞相兼枢密使,授光禄大夫,封福国公。累月亢旱,至是大雨沾足,人心闿怿。公奏事力辞,上曰:「卿直道自将,知无不言,朕所信用。卿而不宜,尚谁宜者」?又曰:「卿等朕所倚信,当尽言无惮」。公对曰:「有君如此,苟为缄默,岂不辜任用之意」?右丞相赵公雄罢政,朝中蜀士率有去意。公曰:「若宰臣一出而引用之人相随以去,是激之使为党也」。皆以次进迁,于是始按堵矣。大拜之初,好进者蚁附。踰月无所更易,或问之,公曰:「此正奔竞之秋,若骤尔升黜,非惟有骇观瞻,尤非平日所喜也」。旱势既广,力赞荒政,起李椿于休致,以次对,帅长沙。知南康朱熹擢浙东提举,以为郡国之倡。两路出粟,专济边郡归正之阙食者。借贷二麦种子,戒饬检视官司甚严。孝宗遴选从臣,皆出独断。版曹阙贰,俾公择才,因荐曾逮、周嗣武,皆从之,尤见责任之意。公为闽漕时,侍御史李处全尝论公召命,至是公谓处全久閒,若不录用,将有私憾之嫌,奏起知处州,同列皆服公之仁。朝士有论朋党,始闻五鬼七殇之目者,上以为问。公曰:「此乃不得志者所为,示之以静,则无事矣」。金使魏正吉朝见,执书未进,公谕以礼,而正吉膝行欲退。公即奏请皇帝还宫,降旨别日引,令馆伴议之。次日卒如仪而去。枢密副都承旨王抃窃弄威柄,招权纳贿,军机边事辄用白劄子,径作得旨行下,朝廷又不预知,士论籍籍,无敢斥言。公忧之已久,至此颇甚,造膝极陈。上始为之动色,既而欣然开纳,曰:「非卿尽言,朕不闻此。当为卿斥之」。后数日,上又及之。公奏:「近习弄权,人主鲜不以此受谤。一旦斥去,中外无不服陛下之明断」。既而宣谕欲改用文臣,公曰:「救弊之初,当有以新天下之耳目」。力荐萧燧,以待制为之。上尝谕:「丞相直谅无隐,君臣之间正欲如此。今后有合处分事,只与丞相议之」。上曰:「朕欲奖用直言,以起治道,而好名之士至于以虚为实,毁誉乱真,岂朕所望」?公曰:「诚有此病,然不可因噎废食。必欲兴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非奖用忠言不能济也」。会章颖轮对,上以为:「言涉沽激,全无根蒂。自王蔺以言进用,一传而为刘尧夫。此后如周洎、郑建德辈,妄肆臆说,相师成风。不少示以好恶,则此风遂扇,而章颖又有甚焉。欲批与外任,以卿前奏,故留至今」。公奏:「顷以象纬失度,陛下畏天求言,绅当不讳之朝,以言相高,耻不相若,虽入于激讦而不自知。士风如此,良亦可贺。或加阻抑,则有讳言之谤。莫若奖其切于治道者,好名无实置而不问,以示优容,则自各安其分矣」。上称善久之。丰储仓蠹弊上闻,有司请穷治。公奏:「将有不胜治者。欠数虽多,历年亦深,吏已随所犯流配官则更易已多,难以令见任人独任其责」。上即蠲之。知夔州林栗奏谭汝翼之罪,而汝翼亦伏阙诉陈。有旨索案,而栗缴回省劄。上怒其擅格君命,镌秩罢之。大理当汝翼死罪。公以其与夷人杀伤略相当,又诣阙声冤,欲贷命编管内地,处以不死,潜消奸宄之心。又奏栗廉介有才学,此亦无他。上曰少俟,复职,除二广监司。恭、涪、忠、万饥,公奏去岁荒政施行略备,蜀远,旱伤尤当赈恤。乞就江陵及总所各拨万斛以济之。职事官阙,上令先及侍从荐举人。公拔其尤,如罗点、陆九渊、彭仲刚、刘清之,并与职事官。莫叔光、赵巩除删定官。武臣邹诩乞大减任子之数,以清冗官,上付外集议。公奏:「去郊尚远,姑令熟议。若行之,当自大臣始」。遂定宰相十人,执政八人,侍从六人,卿监四人,带职员郎以上三人。致仕遗表裁减有差。上曰:「张大经说近日差除颇协人望,亦欲卿知」。上又曰:「黄洽称成都除留正甚当,以得人为贺。朕谕以近日进拟莫非公道」。二人皆台谏也。公奏:「圣主在上,贤不肖较然。禀受圣训,庶几寡过,敢不竭诚以图报」?尝因进拟,宣谕曰:「选得甚当,丞相于人物不苟如此」。公奏:「臣于人物恐不能尽记,自有手记,有翻阅十馀过而不得其人者,何敢轻也」。九年七月,为明堂大礼使。九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冀国公,监修国史、日历,提举编修玉牒,详定一司敕令。制词有曰:「似不能言,而智足以决天下之疑;如不胜衣,而勇足以任天下之重」。士林诵之。是日梁公克家拜右丞相,同心辅政,上益倾任之。公首以用人为己任,以馆职及郎官多阙,欲召试及选治郡高第者为之。于是荐召蔡戡、谢师稷、周颉、尤袤、林枅、郑侨、罗点、郑锷等,又以张枃,傅淇、徐诩、王正己、京镗等分为监司,一时翕然称为得人。户部申明赦文,蠲阁税租之外,其馀赦所不载者欲起催,则荐饥方苏,恐致重困。公奏:「尝令计之,为缗钱三十七万有奇,若朝廷补其经费,方可蠲放」。上慨然从之。明堂讫事,上以任子减前郊几半,公奏:「仁宗时韩琦等减任子犹不免纷纷,陛下行之,既尽人情,后效不止此也」。十年,以太夫人将八十,久任机衡,求退甚力,上不许。尝欲行推排事,公谓同列曰:「非不知其利,以臣寮所请而行,犹或可缓,若作直旨,则奉行过当,利未及而害先之。吾辈在此,见民所苦,当如疾痛之在身,可不救乎」?天长水害七十馀家,或谓不必以闻。公曰:「昔人谓人主不可一日不闻水旱盗贼。《礼》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可谓人之父母矣」。因拟周极安丰军,公奏:「近弛之士,缓急可用,临难不顾其身,小廉曲谨者未必能之。平日爱惜人才,正为此耳」。对境报金主归上京,所差人使权止一年。公既陈设备之详,又谓接伴亦不须遣。盖彼既止吾使之来,亦难受彼之使。上意恐启争端,已而敌又报使人更不差发,上曰:「卿言乃验于今,岂非真庙谟哉」!十二年十一月,为郊祀大礼使。高宗庆八十,议典礼赏赉甚详。既被命撰尊号册文,又为礼仪使。礼成,转两官,力辞,恩许回授。十三年三月,象纬告异,求解机政。章四上,不允。九月,公丧长子,求去愈力。天语开勉,又不敢去。国史院进《四朝国史列传》,秘书省《会要》,为礼仪使,玉牒又进书,力辞官。进封鲁国公。十四年,以旱又求去。上一日以手札问:「枢密非古制,晚唐不足法,欲罢之,人吏并归三省」。公奏:「庙谟雄断,非臣下所及。未敢轻对,乞少俟筹度。已而昼度夜思,基命之地,军中禀承号令,习熟见闻,一旦更张,非所谓振士气」。
华文阁待制知庐州钱公墓志铭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四、《水心文集》卷一八、《黄氏日钞》卷六八
公姓钱氏,讳之望,字表臣,常州晋陵人。曾祖孟回,殿中丞。祖知雄。父友,赠中散大夫。少放达,喜奇策。虏亮至瓜洲,参赞虞允文方课水战,公请「呼海船在澄江者,杂舟师上下,八面乘风,截流若神,贼骇不测,可沮径渡之计」。虞公行其说,且问:「今当何向」?时虏号百万,江东危恐,公曰:「兵无众寡,勇者先奋,躁者先败。贼虽蚁聚,而弃信残酷,驱胁远来,下莫顺听,此内溃之势也。愿无怯,而静以待其变」。未几,虏杀亮而遁。符离之役,道谒张忠献公曰:「相公何不三边并出,使彼东西奔命,大功可立也。今独趋海、泗,一不如志,疑谤交起,无能为矣」。竟如公言。登乾道五年进士第,授襄阳府大军仓。虞丞相录前验,差江西帅属。赖文政反,前帅龚参政茂良白上,以贼委公。公荐黄倬可用,为方略授之,立擒文政。改官增秩,公奏:「赏倬宜厚,臣滥恩也,可损」。上多公让,从之。以宣教郎添差通判镇江府,母丧免。再通判镇江府,知光州;未行,知楚州;上犹迟之,改知和州。初,上令建康都统郭纲及淮西帅漕实官田,括隐占,使兵为耕,公极谏括田扰,事不速集,但择故荒圩美田五百七顷,沟垾牛犁,踰月皆具,兵亟就屯,民不知役。和故任武守,连数人益坏,公检御有方,郡复完。代还,上论事甚久,因叹「机会无有」。公对:「今有之,恐陛下未能行」。上愕曰:「何谓也」?公曰:「曹操伐乌丸,刘备谋袭许。今虏酋往上京,兵将从者十七八,傥鼓行即前,彼子悸于室,父困于涂,往返万里,士马疲极,将何以战!一二日之机,古人必争,况岁月悬隔乎」!上拊床曰:「好机会!无人道此」。除金部郎官,俄知楚州,用屯田劳直秘阁。议者以「濠、楚使效多代名,自今逃死,须言上乃得收」,既有旨。公言:「乾道初,招魏胜、郭升、张荣义,从人给田,勿课役,勒五部月一至州,习射犒激,名曰使效,盖陕西弓箭手法也,才三百馀人耳。州县恶其犷锐难制,死亡不复补,甚者抑不令赴州,失本意矣。然则非官所廪,安用代名!虽曰免税,而所谓归正人,皆未起课役,非以使效故特优幸,议者殆未详也」。公遂募五百人,部伍精熟,盗不敢发。于是上令教两淮民兵万弩手,而公选胜兵七千八十九人,参之军制,束以队伍,别以事艺,严以训练。他日,上遣官拍试,独楚应格。始,公患大军更戍,无留郡兵,山水寨不就律,无以应敌。自徐子寅于山阳宝应置三十六庄寨,禁无得私有军实,犯者众。而羊家寨濒大海,奸猾所聚,公籍其尤剽悍二千三十五人,约为急难备,且弛禁,许挟弓弩自便,皆感悦从命。有李植者,自言宿迁人,韩世忠罢攻淮阳,植父将与宗族乡里自拔从之,今已零落,尚四五百家。公叹曰:「诸葛孔明西县之民也」。令植转相语,得四百十六人,定其要束,与庄寨同。上为特补植官。在州四年,所行多此类。进直徽猷阁,公又条三边战守事曰:「扬州有三城三塘,楚有大、小清河,淮东恃此,谓扼虏来处足矣。虏设乘虚自招信、盱眙抵淮阴,不一日薄扬州,不二日滁、真、通、泰亦径至江上。彼两路何独不然!陛下可无令韩琦、范仲淹者通一路险易熟议之乎?且卒饥财匮兵少,今日之大患也,然而卒欲饱则财愈乏矣。财欲无之,则减兵且不暇,其何以增!若兵自耕,民自战,沿江诸军,各择地分内闲田种之,而民兵万弩手用一法,给器械,较精惰,略计可十五万,与屯田大兵相参,此三路之郛郭也。昔韩世忠在镇江,张浚在建康,淮东、西便为地分。大仪、天长、昭关、柘皋,虏来则战,岂有定所!三衙助之,所向克捷。近诸郡修城筑堡,遣兵更戍,犬牙占认,尺寸之外,胡、越自分。如是,则谁肯出力会战于要害之地耶?臣观诸军气习,今昔顿殊。昔欲战不欲守,今言守不言战,驯致疲愞。十年之外,虽守不能矣。陛下幸诏诸将复绍兴地名,使如世忠、浚辈苦战立勋,梦寐庶几,无令消磨,坐相视尽」!孝宗省奏,太息曰:「方天下无事,人乐安静,莫肯更张,此论可谓忧深矣」!时光宗参决,上顾曰:「太子熟看,人材须用方见。和亲久,材无所施,更无事,当遂委靡。朕思之懔然,太子宜常在念。钱某可使帅扬州」。是岁淳熙十五年也,雨自五月至六月,清河溢,隳城千丈。公拊循赈贷,恩纪勤备,楚人德之。进直宝文阁,知襄阳府。言者诮公昨在楚既修城,水卒突坏,削职罢。公始至楚,以旧楼橹不壮,易之千间。城败非楼橹咎,盖言者误也。知静江府。私钱滥恶,流入两浙,朝廷议禁绝。提点铁冶刘炜,请以私钱二当官钱一,抽贯数百,约其多少,府库皆封鐍。市邑关闭,两淮骚然。公四疏言:「止弊息奸,要在安静。淮东地不产铁,人不私铸,货币转易,民何罪焉!且天下安危在边,北使过淮,耳目所接,系国体尤重」。上悟,以官会桩管米度牒僧费数百万缗,尽收淮东、西私钱纳炉鞴中,而后少定。然时宰讳公言切,竟以失察私钱,坐镌一官。安抚司兵,自刘纲、向子固有东西寨使效,晁公武有效用,郭棣有效士,有强勇,名号杂,军律不齐,豪盗隐伏,为一方患。公请并为强勇,募材武足千人,隶御前,置统领守将之,宿蠹始革。公之在扬,会复治两淮民兵,而公在楚日既施设有绪,至是遂具为一路,条目取丁、结队、执色、总首、分部、开收、任责七事,上悉行之。仍下其法于淮西。及将进丁入老,公手书属郡,喻上指恳切。选丁壮四万八千二百馀人,增旧籍三之一。于是淮西赵巩奏罢万弩手,上付公相度。公奏:「绍兴末,孝宗命张浚置御前万弩营于建康,癸未戍泗州,甲申与虏斗,皆有功。乙酉讲解,散归其家。乾道中,令徐子寅复置于真州。其后就田自便,不复唤集,二十三年矣。弩艺劣弱,壮健销堕,巩所见近事也。至于土著无逃亡之患,自耕无坐食之费,民兵万弩手,最为近古,孝宗所命,浚所行,不可废也。不原其立法之初而议其受弊之末,则羊亡而礼从之矣」。万弩手得不废。盖公在楚四年,在扬三年,及前后反覆为上言,大抵以屯田、民兵、万弩手、山水寨,为进战退守之要,始末皆守一说,思虑皆执一意,非若他视时上下,随世改易,揣摩而投合之也。王卿月使虏,道病,公代之。既,除直龙图阁再任,而言官以公营运贩易,降显谟阁罢。初,公之并强勇军,总领必欲使扬州自当券食之半,公争不获;别为营运,以其息给之,又力争曰:「御前军而仰食州郡,可乎」?五具奏,始已,以本钱归备边库。自是公屡被诋,辄黜。有造游士之狱者,索其褚中,得公弹文,检御史所上,不差一字。复以公提点铸钱事,留为军器监,实录院检讨官。将用矣,而大奚山盗起,改除秘阁修撰,知广州。大奚孤峙海中,去州一潮汐。民煮盐,自业渔采,亡命群聚,吏兵容之非一日。提盐绳之急,怨而为变,诸司招捕前却,异同纷纭。贼愈横,遂空巢窟,夺客舟,径指城下。州人大恐,将逃。公麾诸军奋击,一战殄灭,列栅山上,分兵戍之。微公决策,广东几乱。并阙官,罢摄士,捐丁田米分钞历日钱岁万七千缗,场务积欠四万馀缗,珠香翠毛不买一钱。除华文阁待制,寻知隆兴府,蕃、汉攀路涕泣。改知庐州。至数月,疾病参半,犹自力判诸司累讼不定数百事,光、黄民争持曲直诣公。会最郡用,除其冗复,岁省万五千馀缗。衙兵两寨,以客将书表为将佐,公一澄革。又以安丰忠勇军不治,奏斥统制边公彦。欲考详沿边利害,别为纲目,而公病不起,以庆元五年七月十八日卒,年六十九。庐人及淮西人待公疾瘳投词者千馀人,嗟叹曰:「包待制死耶」!作十五咏诗以伤之。六年三月十八日,葬江阴县昭闻乡由里山。令人何氏,后公四十二日卒,祔焉。子廷硕,早夭;廷玉,某官;廷瑞,某官;廷玠,某官。一女,先嫁戎知刚,再嫁某官。孙男二,孙女六。阶中大夫,爵晋陵男。初,孝宗虽脩绍兴故事,复与虏通使,而以其间讨军政,讲边备,阴择奇材,为有事之用,亲擢下僚至贵显数十百人。公能最高,诚款内发,事有不便,陈义指切,未尝顾望。所建置,后皆遵行不敢变。然世未能知,故具记其言与事,所以见天子鉴识尽下,人臣忧惧思职,而公之遇合可考矣。铭曰:
孝宗上圣,忘己好能;匪徒好之,超侯躐卿。时惟钱公,百选一逢;材如源泉,汲用无穷。扬东豫西,越南雍北;四郊不警,虽警迄息。冠带群胡,韶勺世雠;畏战靡靡,明主所忧。孝宗宾天,公困多毁;侍从晚矣,岁月弗止。既谋既明,既勤既成;当时不知,况彼后生!孰远而存?孰坚而朽?我垂于文,以俟夫久。
乞照会永思陵攒宫殿宇等项申状 南宋 · 霍汝弼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四、《思陵录》卷下、道光刊本《周益国文忠公集》
圣神武文宪孝皇帝永思陵攒宫修奉使司据都壕寨官符思永申:据修奉监修申:契勘依奉圣旨指挥,修奉永思陵攒宫。今据诸作合干人都壕寨于庆等状申:开具造到上下宫殿宇、门廊、间架、安卓等下项,并于三月十二日一切毕工。伏乞移文所属,交割施行,候指挥。右所据申到在前,伏乞备申修奉使司取候指挥,交割施行,申候指挥。本司寻牒都壕寨官吏,更切子细契勘,如今来所具到数目,别无差漏,即一面交割施行去后,续据监修官、入内内侍省内侍殿头杨荣显等申,并已交割,付永思陵攒宫司及守到本宫交割讫公文入案,申乞照会:
一、上宫。
殿一座。三门,六椽,入深三丈,心间阔一丈六尺,两次间各阔一丈二尺。并龟头一座,三间,入深二丈四尺,心间阔一丈六尺,两次间各阔五尺。并四铺下昂柱头、骨朵子、月梁栿、绞单栱、屏风柱,五寸二分五釐材。彻脊明圆椽、顺板。内龟头连檐四椽月梁栿,五寸二分五釐材,圆椽厦板。两转出角四入角扉子白板。下檐平柱高一丈二尺,柱置在内,头顶并系丹粉赤白装造,法红油造柱木。周回避风䈋共一百二十扇,并勾栏子一十七间,并系矾红刷油造。及腔内出线小绞子共三十八扇,系朱红漆造,黄纱糊饰,安钉鍮石,叶段事件。头顶铺钉竹笆,𤭁板瓦,结瓦行垄,并安鸱吻。周回山斜额道壁子并红灰泥饰,方砖铺砌地面。中城砖垒砌阶头,高三尺,并砌周回散水、面南墁地、白石压栏、石碇、踏道、角石、角柱并引手勾栏子、望柱、覆莲、柱头狮子、龟头。
皇堂石藏子一座。里明,南北长一丈六尺二寸,东西阔一丈六寸。白石箱壁二重,共厚四尺。擗土石一重,厚一尺,深九尺。上用青石压栏一重,厚八寸,铺承重柏木枋子二十二条,上铺白毡二重,安砌盖条青石十条,高一尺。打筑铺砌砖土共厚一尺,通深一丈二尺。箱壁石用铁古字并铅锡浇灌。
殿门一座。三间,四椽,入深二丈,心间阔一丈六尺,两次间各阔一丈二尺。四铺下昂绞、耍头柱、骨朵子、分心柱,四寸五分材。月梁栿、彻脊明圆椽顺板,扉子白板,直废造。下檐平柱高一丈二尺,柱置在内,头顶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硬门三合,额颊地栿、门关,铁鹅台桶子,黑油浮瓯钉,叶段门钹头,铺钉竹笆,𤭁板瓦,结瓦行垄,安鸱吻。周回山斜额道壁落红灰泥饰。土坯垒砌,两山墙红灰泥饰。中城砖铺砌地面。垒砌阶头高二尺五寸,并砌散水、白石压栏、石碇,并前后踏道及安砌面南白石墁地。
火窑子一座。作二三垒,涩腰花坐,头顶显柱头㪷口跳、骨朵子。中城砖并条砖。飞放檐槽,小𤭁板瓦,结瓦行垄,并三壁捲軬门子砖。窗里用铁索,并丹粉赤白装造。
殿前中城砖六瓣,垒砌水缸四座,并设坐水大桶二只,提水桶一十只,并洒子。
棂星门南北共二座。柱头上各安阀阅,并各安门二扇,肘叶门钹、桶子全,并石门砧,及矾红油造柱木门户。
外篱门一座。安卓门二扇,并矾红刷油造柱木并门及两壁,札缚打立实竹篱二十馀丈,并立篱健石。
红灰墙。周回长六十三丈五尺,止用杚笆椽,铺钉竹笆。𤭁板瓦,结瓦行垄,矾红刷造杚笆椽。红灰泥饰围墙,下脚用银铤砖垒砌隔减,并中城砖垒砌鹊台二堵。
里篱砖墙,系中城塼绕檐垒砌,周回长八十七丈,止用𤭁板瓦,结瓦行垄。
东壁隔截砖墙,系中城砖绕檐垒砌,长四十丈。
土地庙一座,并龟头一间,头顶并系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等。白灰泥饰壁落并仰泥。中城砖砌地面并阶头,中板瓦,结瓦行垄。并面南西壁垒砌火窑子一座,土地神像共七尊,黑漆供床一张。
巡铺屋。墙里外共四间,并白灰泥饰壁落,中板瓦,结瓦行。矾红刷油造柱木,立精地栿并周回檐槽。并砖砌水缸四座,条砖砂阶、东西路道阔四丈,长四十丈。
一、下宫。
殿门一座。三间,四椽,入深二丈,各间阔一丈四尺。重㪷口跳身,内单栱、方直栿,彻脊明圆椽顺板,扉子白板,分心柱,直废造。下檐平柱高一丈四尺,柱置在内,头顶丹粉赤白装造。法红油造柱木,并软硬门二合,及颊额,地栿、门关等。并黄油浮瓯钉,及门钹肘叶、鹅台桶子。头顶铺钉竹笆,𤭁板瓦,结瓦行垄,并鸱吻。及周回额道山斜壁子,并红灰造作。并土坯垒砌两山墙,红灰泥饰。中城砖铺砌地面,并阶带头高二尺,并砌散水,及安砌白石压栏、石碇并前后踏道。
火窑子一座。下作二三垒,涩腰花坐,头顶显柱,头㪷口跳,骨朵子。中城砖并条砖。飞放檐槽小𤭁板瓦,结瓦行垄。三壁捲軬门子砖窗。里用铁索,及用丹粉赤白装造。
前后殿二座。各三间,六椽,入深三丈,各间阔一丈四尺。四铺捲头胫,内绞单栱攀间心,间前栿项柱,两山鞦韆柱。彻脊明五寸二分五釐材,圆椽顺板,扉子白板,柱头骨朵子,直废造。下檐平柱高一丈一尺,柱置在内,头顶并系丹粉赤白装造。法红油造柱木,并板壁二十四扇,朱红漆造。出线小绞隔子四十扇,黄纱糊饰,安钉鍮石,叶段事件,并矾红油造避风䈋八十扇。并勾栏子八间,头顶铺钉竹笆,𤭁板瓦,结瓦行垄,并安鸱吻。方砖砌地面,中城砖垒砌阶头,高二尺五寸。并打花侧砌天井子甬路并两壁路道,及包砌水缸四座。白石压栏、石碇并踏道二座、引手勾栏子、望柱、覆莲、柱头狮子。
殿门东西两挟各一间,四椽,入深二丈,各间阔一丈六尺。单㪷直替,方额混栿,方椽硬檐,下檐柱高八尺五寸,柱置在内,头顶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黑油杈子二间,头顶铺钉竹笆,白灰仰泥,中板瓦结瓦。周回壁落白灰泥饰,并土坯垒砌坯墙,用白灰泥饰。中城砖铺砌地面,并阶高一尺五寸。白石压栏,石碇。
东西两廊一十八间,四椽,入深一丈六尺,各间阔一丈一尺。下檐单㪷直替方额混栿,方椽硬檐,造头顶,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中城砖铺砌地面,并砌阶头,高一尺五寸。头顶铺钉竹笆,白灰仰泥,中板瓦结瓦。白石压栏、石碇。东西两下檐并系土墙,三十六间,白灰泥饰。
后殿东西两挟各一间,六椽,入深三丈,各间阔一丈六尺。方额混栿,方椽硬檐,造头顶,并系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中城砖铺砌地面,土坯垒砌坯墙,白灰泥饰,头顶铺钉竹笆,白灰仰泥。白石压栏、石碇。及中城砖砌阶头,高一尺五寸。并案卓,朱红隔子八扇,黄纱糊造,鍮石叶段事件。
棂星门一座。柱头上安阀阅,并安卓门二扇,并系矾红刷油造,及钉肘叶门钹、鹅台桶子,并石门砧。
外篱门一座。安卓门二扇,并矾红刷油造,及安白石门砧。绰楔门一座。安卓门二扇,并矾红油造。
棂星门里,中城砖包砌水缸四座。
神厨五间四椽,入深二丈,各间阔一丈一尺,单㪷直替方额混栿,方椽硬檐,心间安钉平暗椽板。一间头顶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直棂窗,白灰泥饰壁落,中板瓦结瓦。并垒砌锅灶五事、炉二只。白石压栏、石碇。
神厨过廊三间,并奉使房二间,及香火房二间。头顶并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黑油直棂窗,头顶铺钉竹笆,仰泥,中板瓦结瓦行垄,白灰泥饰。周回壁落,中城砖砌地面。白石压栏、石碇。内香火房垒砌火窑子一座。
潜火屋,并库屋四间。头顶檐槽,丹粉赤白装造,中板瓦结瓦行垄,白灰泥饰壁落。矾红油造柱木、门户,黑油直棂窗,中城砖垒砌阶头。
换衣厅三间。头顶中板瓦结瓦,铺钉竹笆,白灰仰泥。并周回壁落矾红油柱木,黑油直棂窗槅子,丹粉赤白装造头顶。中城砖铺砌地面,并垒砌阶头。白石压栏、石碇、前后夹道。
铺屋围墙里外五间。头顶中板瓦结瓦,白灰壁落。矾红刷造周回檐槽及矾红油造柱木,立精地栿。中城砖垒砌阶头,砖砌水缸五座。
庙子一座,并龟,头顶中板瓦结瓦行垄,头顶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造柱木,白灰泥壁落。中城砖砌地面,并阶头及踏道。土地神像共七尊,黑漆供床一张。
神游亭一座。头顶𤭁瓦结瓦行垄。三面坐嵌勾栏子,周回擗檐帘杆挂䈋,并矾红油造,头顶丹粉赤白装饰。方砖砌地面,中城砖垒砌阶头并踏道一座。及安白石基台一副。并面南垒砌花台一座。长一丈八尺,阔一丈五尺。上安白石压栏,系白石望柱,上撺黑油方木棂子十五丈。
过道门四门。头顶中板瓦结瓦,白灰仰泥,并壁落丹粉赤白装造矾红油柱木。
周回白灰围墙,长一百三丈六尺。上用杚笆椽中板瓦结瓦行垄,矾红刷造。杚笆椽白灰泥饰。
一、上下宫东壁札缚打立实竹篱七十馀丈,西壁展套茨篱一百馀丈。
一、上下宫诸处白石板安砌路道,长一百八十馀丈。
一、上下宫东西两壁各打实竹篱长二十九丈六尺,并竹篱门二座。
右件如前,谨具申尚书省,伏乞照会。谨状。
淳熙十五年三月日。履正大夫、昭庆军承宣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攒宫修奉钤辖霍汝弼,降授右武大夫、荣州刺史、殿前副指挥使、攒宫修奉都护郭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