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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谏议侁墓志铭元祐二年八月 北宋 · 范镇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三、《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一○
公讳字子骏
其先箕子封于朝鲜,其子仲食采于于,因氏鲜于
其后诏为阆州刺史,没于官,遂家焉。
开元时仲通、叔明节制两川,叔明以功赐姓李氏,后复其姓,于公十二世祖也。
祖演、祖瓘皆不仕。
父至,号隐居先生,以公赠金紫光禄大夫
母赵氏,安德郡太夫人
公性庄重力学,景祐五年进士第,调京兆府栎阳县主簿
到官数月,丁外艰,服除,为江陵府右司理参军
庆历中,天下旱,诏中外言事,公上书「灾异之兴有四」,言甚切直。
歙州黟县,又权婺源
歙号难治,公治为诸邑最。
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阙县事,迁秘书丞通判黔州,未行,改绵州
先是守将以下课吏卒供薪炭刍豆,鬻园中果蔬,公至,悉罢之,而守将随亦罢。
赵悦道荐其状,迁尚书屯田员外郎
英宗初为皇嗣,公乞选经术士以为翼卫,迁都官员外郎通判保安军
何圣从知永兴军,辟公签书判官厅公事
再迁屯田郎中、蔡河拨发。
神宗初诏中外直言,公应诏言十六事,皆人君谨始者。
王荆公用事,又上疏言「可为忧患者一,可为太息者二」,怫其意。
某时为翰林学士,荐公,诏除利州路转运判官
荆公沮议,上曰:「鲜于某有文学」。
执政曰:「陛下何以知之」?
上曰:「有章疏在」。
因出其文以示御史中丞滕元发,曰:「此不减东宫旧臣王陶」。
未几,关陕旱,乃移书安抚使,宜如李牧雁门故事,远斥候,谨烽火,须其可击而图之。
安抚使不能用。
顷之,庆州兵叛,关中震骇,巴峡以西皆恐。
成都守与部使者争议发兵屯要会处,公一皆止之,遂安
是时,初作青苗、助役法,诸路监司各定所部役钱。
转运使李瑜欲定四十万,公以为利路民贫,定二十万,而与议不合。
具奏以闻,上从公议,以为诸路率,罢,而以公为转运副使
西京左藏库使、知利州周永懿贪暴不法,前使者惮其凶狡,不敢问。
公即遣吏就捕送于狱,而永懿编管衡州
初,利州兼益利路兵马都监,故用武臣,至是乞用文臣为守。
剑门关葭萌使臣知县事,多不习文法,因请置令,令专邑事。
皆著为令。
是时新法行,而公平心处之,苏子瞻以谓「上不害法、中不伤民、下不废亲为三难」云,人以为知言。
寻移京东西路转运副使,迁司封郎中
是时河决曹村,或谓勿塞,公言:「东州梁山张泽两泺,夏秋大河注其中,则民为鱼矣」。
因作《议河书》上之,上皆嘉纳。
复合京东、西两路为一,因以公为转运使
后知扬州
官制行,换朝请大夫,坐所举吏受赇免,降朝散大夫
或劝公自陈,公曰:「吾刺举十二年,所举四百馀人,宁尽保其往邪?
既荐之于朝,岂可反覆,为自全之计乎」?
管勾西京留司御史台
二圣临御,除公朝议大夫京东转运使
既至,奏罢莱芜利国监铁冶,及盐法通商,东人大悦。
又言高丽朝贡可令州郡礼之,其自欲商贾者听,则其人便矣。
召判太常,议神宗配享,或曰荆公,或曰吴正宪公
公以为宜如唐郭子仪故事,用富文忠公,议遂定。
明堂礼毕,拜左谏议大夫,言君子小人相为消长之理甚备。
又请六曹监长吏各举僚属,则执政大臣可以优游论道矣。
又言保甲授班行者即为官户,免役,而祥符县至一乡止一户可差,公请依进纳例。
有旨,谏官直舍不得与两省相通。
公奏:「唐太宗宰相平章,必命谏官随其后,有违失则箴规之。
今置谏官,使与两制不相往来,非所以开言路之意」。
又请复制举,分经义、诗赋为两科,多施行者。
明年,以疾请外补,拜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仍诏满岁除待制
五月辛未,卒于州廨,享年六十九。
公两得任子恩,奏兄之子,凡嫁内外亲族之女数人,其在官为家如此。
娶陈氏,封永安郡君,前公一年以终。
男五人:复,早卒;
颉,河南偃师县
群,凤州司法参军
绰,假承务郎
焯未仕。
女四人:长未嫁而亡,次适赵氏,次适蒲氏,亦亡,幼适永安县主簿张球
孙男二人:崇、崧。
孙女二人。
所著文集二十卷,《诗传》二十卷,《周易圣断》七卷,《典说》一卷,《治世谠言》七卷,《谏垣奏稿》二卷,《刀笔集》三卷。
是岁八月辛丑,葬于颍昌府阳翟县大儒乡高村之原。
铭曰:
神宗皇帝在御,某尝荐公,怫执政意。
后十八年,遂铭公之墓乎!
呜呼子骏,其言也讱,其行也敏。
平生云为,庄重惇谨。
阳翟县,大儒之乡,高村之原,永固以藏,贻后世云。
御试制策一道熙宁三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九、《宋史》卷三四六《吕陶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八、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六
皇帝若曰:在昔明王之治天下,仁风翔洽,德泽汪濊。
四序调于上,万物和于下。
兵革不试,刑辟弗用。
内则俊贤居位,以熙于王职;
外则夷狄向风,以修于岁贡
建皇极以承天心,歛时福以锡民庶。
然后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荐祉,书之不绝,朕甚慕之。
其何术以臻此欤?
朕承祖宗之业,托士民之上,明有所未烛,化有所未孚,而任大守重,艰于负荷。
故详延魁垒之士,思闻谠直之言,以辅不逮,庶几乎治。
盖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己,惟王事得其常则,庶證协其应。
朕享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犹郁,大异数见。
乃元年日食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
岂朕弗德之致欤?
夙寤晨兴,思其所以。
是故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犹多茍简之习;
烝进人才,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
种羌非不怀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神武;
烝民非不爱养也,而生气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宣布惠教。
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
宽关梁之禁而商靡通,捐器玩之巧而工弗戒。
夫风俗厚薄,根于取士之无本,道教之不明。
而博询台阁之论,所执者不一,岂无救弊之道焉?
刑罚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沿袭之不革。
而将加恩仁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焉。
予欲兴乎七教,兼乎三至,以厎圣人之道,则宜条其先后之次;
予欲明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则宜叙其本末之要。
乃至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其可施于今者何策?
崔寔之论,范晔谓切于政体,其有益于时者何事?
毋以谓古人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毋以谓本朝成法已定而不可改,惟其改之而适中,举之而得宜,不迫不迁,归于至当。
《书》曰:「言之非艰,行之惟艰」。
子大夫其悉心以陈,朕亦不惮于有为焉。
臣对曰:臣闻大智者圣人之德,而虞舜察迩言,盖万事之统,顾省不遗而虑之深也。
中行者君子之能,而仲尼与狂狷,盖匹夫之志固守难夺而不可弃也。
此二者施诸君臣之际,而要其归,则上有求善无厌之美,而下不失为尽节不欺之士。
各崇所尚,义何亏焉?
今陛下席太平之基,运独化之术,元臣良辅讲磨原本于内,庶官群吏奔走职业于外,经制立而可以庇万嗣,号令出而可以肃四方,治定功成,信有日矣。
然犹诏举贤良方正之士,亲策于庭,退托不明,延访得失者,岂非虚己好问,求尽天下之情欤?
臣愚不肖,不足以备当今之下执事
虽竭尽倾写,安能补陛下万分之一乎?
然不敢以荒略无取为解,而逆探朝廷之意,愿献于前者,盖以为贤良之义,贵犯而不贵隐,恶斯义之废自臣始也。
且人各有异能,而所以取之者必主于一。
将帅主于勇,求守令主于廉,求法吏主于文,而求贤良主于直,舍是则虽有异能,而亦不取矣。
将帅不言其勇而言其仁,守令不言其廉而言其通,法吏不言其文而言其朴,则陛下取之欤?
臣虽不肖,而所以进者贤良也,敢不一于所主,而求伸其志哉?
恭惟圣策有曰:「昔明王之治,仁风翔治,德泽汪濊,四时调,万物和,兵革不试,刑辟不用,隽贤居位,戎夷向风,建皇极以承天,歛时福以锡民,日星雨露、鸟兽草木,效祥蔿祉」。
陛下甚慕之,而访臣以致之之术者,此陛下深思治体,而究其所由,欲均大利于四海也。
臣愚何足以知之?
然臣闻人事有本末,物理有始终,王道之施设,固有先后。
端本所以治末,慎始所以图终,施之宜先,则不可后于一日,乃治体之所起也。
昔《春秋》以五始明王法,谓一为元者,视大始而欲正本,深探其本,而所贵者始也。
然则人君之即位者,天下之大本,而王道之始乎!
兆民亿姓延颈企踵,而觊其抚养也,则必有以慰其望;
公卿辅佐致忠竭节而副其任使也,则必有以结其心,羌戎夷狄悚意慑虑而仰其怀徕也,则必有以悦其情。
古之贤王深知端本慎始之义,而施设之具,无先于此。
蕴之而为盛德,发之而为大政,如日月之照临,雨露之润泽,使人人闻之,率皆耸动鼓舞。
以为吾君之有某善,则吾之幸也,吾君之业某事,则吾将享其利焉。
是故散而为仁风,霈而为德泽,幽可以调四序,明可以和万物,兵不试而威立,刑弗用而政成,俊杰在位而百职举,羌夷款塞而九贡集。
大中之道建而上顺乎天,五韪之福应而下休于民,日星雨露、鸟兽草木,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毕至,而王道终矣。
《书》称高宗之德曰:「作其即位」,「嘉靖商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
《诗》称成王之嗣政,则以小毖慎微,恭之进戒为先务,岂非端本慎始之意乎?
及其明验大效之见于后,则德业昭著,教化深厚,措世父安,传祚永久,得不盛哉!
今陛下承五圣之统,讲求治具,而以任大守重为之忧,故臣敢以端本慎始为献。
愿陛下不惑理财之说,以慰生民;
不间老成之谋,以结公卿;
不兴疆埸之事,以怀夷狄。
惟陛下深思而切究之,则之治可以积久而致,何在昔明王之足慕哉!
圣策曰:「人君即位必求端于天而正诸己,惟五事得其常,则庶證协其应。
享国以来,靡敢自肆,而和气尤郁,大异数见,乃元年日食三朝,洎仲秋地震数路,而冀方之广,为灾最甚」者,此陛下畏天命而求所以顺之也。
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感,《洪范》之陈五事,《春秋》之书灾异,皆其微也。
然世之说者有两端焉,一曰彼穹然居上者,何预于人事乎?
日月星辰之凌错,阴阳旱水之愆亢,皆大数使之然,未必发于政事,是天之与人离为二而言,非严恭寅畏之道也。
一曰灾变之来,率以类应,某政之失则召某祥,某事之非则感某异。
盖自两汉请儒,若刘向董仲舒郎顗襄楷之徒,皆指时事一二以明之,牵联迁合,务必其验,是不能推明天人之大端以启导世主,而徒溺于禨祥也。
臣以谓之不然。
夫天之降命于君而付以大器者,必有扶持全安之心,警惧告戒之意矣。
示以灾沴,谕以变怪者,欲其饬躬而务德,慎事而图宁也,非无预于人事也,非指其一二之失而致也。
天人之际如是而已。
陛下即位以来,劢精庶政,虫鱼草木率被煦养,而改元之岁,日食三朝者,天心之爱陛下,而告以始终之义也。
改元者,陛下踰年颁政之始,更新万事之时。
日者至明之物,不可辄晦。
天意若曰:陛下宜慎之于始,辉光盛德,而不可少亏也。
仲秋之后,九州之地,太半震动,大至裂陷,小亦覆压,京师亦震,冀方最甚者,天心之祐陛下,而示以安危之端也。
地者至静之物,常处其安者也,一失其常,动而不已。
天意若曰:静而失常则安,动而失道则危,愿陛下居安而虑危也。
祖宗由河朔而起,则冀方如本封;
陛下以四海为家,则京师如堂室,震动之变,形于斯者,非独外忧可虞,抑亦内患可虑也。
夷狄之忧生于绥御之失术,军旅之忧生于威爱之偏任,环卫之患生于防禁之疏略,近习之患生于任使之过重。
此四者,世尝有之非臣之私忧过计也。
至于虹贯日,地生毛,太白经天,荧惑失度,此又警戒之深也。
教化有未备乎?
德泽有未至乎?
赋税过重乎?
刑罚失滥乎?
干戈可虞乎?
盗贼不戢乎?
大檕必有以感之,故天意谆谆而不已也。
《易》曰:「其亡其亡,繄于包桑」。
言恭通之世,深念其危,则悔吝不生矣。
《诗》曰:「肇允彼桃虫,拚飞惟鸟」。
言涖政之初,慎其小,则祸败不至矣。
愿陛下思天人之交,穷《诗》《易》之戒,则大异弭去,而和气感召。
如影向焉。
圣策曰:「图讲政务,则日至中昃,而尤多茍简之习;
烝进人材,则官无虚假,而颇乏绩用之美」者。
臣闻古之圣人未赏不勤,文王之治,日至中昃而不遑暇食,然至于庶言、庶狱、庶慎,则罔收兼之,惟有司牧夫之是任,盖劳于求才,逸于任贤故也。
且帝王之道与天地参,天地之化,分任四时以生成万物,而不专于一草一木之长育,盖元气统于上,而万物无不遂者矣。
帝王之道,慎择群贤,以翊辅万政,而不偏于一物一事之修饰,盖至权归于中,而万政无不举矣。
恭惟陛下体乾之刚以运动,法离之明以照达。
既得群贤以任之,又举纲要以济之,则文王勤治之德偕美于古,而虞舜无为之功,复见于今也,苟简之习何虑不革哉?
若夫烝进人才,而乏绩用,则臣略究其端矣。
夫唐虞之盛,九年而黜陟;
姬周之隆,三岁而大计,盖磨以岁月而观其能否,然后进退之,深慎名器而不妄与也。
今之自选部而升京秩者,为考六七,为举三五六人而后得;
自京秩而至郎官者,凡四岁一迁焉,其于名器不轻而重也信矣。
陛下至诚待物,急于得人,拔擢俊民于微贱之中,而置在高位者数矣。
此皆贤能不次而用,非若向之碌碌者限以岁月也。
然贤能不次而用。
王政之一端,其人之能否,可不察哉?
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
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
盖小人之性役于利禄,而好于趋时希世之事,揣知人主之意,而务求其合。
茍可以取宠于上,则不暇量己之材能与否也。
陛下念贤而用,不次进之,则其心何负于天下之士哉?
然天下之士则有负陛下者,此众心之所惑也。
盖尝以边几进者,而将帅辨其搆怨于外羌也;
又赏有可任御史者,而言者谓其薄于孝也。
始而听其言,中而试其事,终而验其能否,则天下之士不敢负陛下,而绩用不乏矣。
圣策曰:「种羌非不怀徕也,而边候或时绎骚,以至临遣辅臣,憺明威武」者。
臣闻中国之于四夷,若天地之于万物,偏覆包函,而使之自遂耳,安用较其力之勇怯,责其心之去留哉?
厥或悔慢不庭,则征伐亦不得已而用也。
朝廷之于西羌可谓厚矣,加之王爵而袭其土,赐之金缯而未赏阏。
然自近岁以来,逆心日甚,多遣介使以申难塞之请,起犯边吏以求克捷之效,此固宜俘擒以殄戮之矣。
是以陛下临遣辅臣,而将伸九伐之令也。
然臣愚以为中国之力有盈虚,羌虏之势有强弱,则必量而后动,度而后行焉。
至道中,天下之全盛也,兵之彊,民之富,将之豪杰,足以威制四夷而无惮矣。
然犹五路之入,卒无成功,此长驱深入得失之验也。
康定间,比于至道则三者皆不及矣。
是以边声一动而远近骚然,以四海之力事一方,而犹为汲汲馈运之劳,累岁不息,而朝廷深有厌兵之心,卒用间谋与之和解,而生民始知休息之渐,则兵不易动亦明矣。
以今之兵、今之将,拟于康定则未必过之,而民力又不及矣。
向者陛下即政之岁,乘谅祚残忍之极,旱饥相仍,部族怨贰,是以王师一举而辄复绥城之地,然人之战没者盖已万计,财之耗坏者凡几百万耶?
近者秦、庆二路,寇入辄胜,臣窃疑其势力非复向时旱饥之馀矣。
金汤之固,非不守,而塞下之积,多者止再岁,少者不数月也。
审篱之户,倚以为援,而彊者逋逃而无几,弱者不足恃也。
宽文法则豪纵之将可以致死,而细过多从于吏议也;
饱金帛则觇候之士可以知微,而薄惠不足以使人也;
广屯田则可以丰军食,而有司旷废其事也;
恤土兵则可以助戍,而平居未尝少宽也。
此皆我之未备矣。
以我之未备,乘彼之未易量,则莫若讲求守禦之具,而徐为之谋也。
朝廷必有以制之,臣愚不能处也。
陛下谓威而必报邪,则威亦有未服,谓战而必胜邪,则战亦有未胜。
就使必报必胜,则生民供馈亦已劳矣。
若犹未也,则兵连祸结,何时而息乎?
关陕一扰,则寇盗必乘而起。
种羌之患未解,则西宜备蜀,北亦虑胡矣。
夫远夷之不讨,与元元之重困,孰为轻重?
起一方之事,而召三隅之忧,孰为得失?
愿陛下权量其宜而行之。
汉宣帝欲击匈奴,而魏相以为不可报怨远夷,是以享三世称藩之效
唐太宗欲征突厥,而长孙无忌愿且戢兵,是以终贞观太平之绩。
臣故曰愿陛下权量其宜而行之也。
圣策曰:「蒸民非不爱养也,而生业或未完富,以至外驰使者,宣布惠教」。
臣闻陛下爱民之心均于赤子矣,而生业或未完者,其大弊有三焉。
一曰,郡吏之不足,役及上农,而使之破产竭财,而毙于冻馁,此天下之深不平也。
今人细民之家,牛羊耒耜、糇粮裘褐,茍有数十金之直,则举而藉之于公,以备役之之费矣。
方其役之将至,而知其必及于死也,则其心如避重诛,其力如捍巨寇,焚减屋庐戕伐祏,以求其不及。
甚者乃服浮图,隶兵籍,以一身自陷于非类,而觊幸于斯世。
又其甚者,子嫁其母,而昆弟得以离居,父子谋为自经,而求省其丁口,此暴役之弊也。
二曰,天灾间作,穑事不登,则有除赋之令,以恤其流亡。
而有司以掊克为劳,而务足功利。
霜雹旱蝗,五种之入无分毫矣,而输入之数十犹五六。
此重赋之敝也。
三曰,负于公而情不欺者,赦宥为之蠲释,以宽其贫穷,而主者网罗疑似,索求罅缺,幸其少戾于法,而督之益严。
及其委弃沟壑而势不可得,则犹能鞭笞其子孙,缧械其邻里,而有望于下。
此积逋之弊也。
臣愿陛下慎择忠厚之吏以为守宰,而使之不妄举,立为宽通之制以便众庶,而使之不重困,则休养生息,皆陛下之实惠矣。
使者冠盖不交于道,而惠教安有不宣者乎?
舍是则虽朝遣一使,暮置一官,又何益于治乎?
陛下不先务此,徒刻薄更张之为,臣愚之所未谕也。
圣策曰「国用虽节而尚烦于调度,兵籍虽众而未精于简稽」者,臣亦粗闻其说矣。
天下之财常有,而国家有馀不足之无常者,盖取财与用财之道异也。
善取则财虽多而常不足,善用则财虽寡而常有馀。
今天下之所谓利,凡四总二十八品之馀,百物有禁,盖尽之矣,而出无馀者,未明节之之要也,未慎用之之道也。
节其可已而备其不可已,用其不费而可以足费,则善矣。
国之大费六,宗支之禄也,万官之养也,冗兵之食也,二虏之赐也,郊祀之锡也,河防之备也,皆不可一日而节。
若乃赐与有横滥,服用有侈靡,掖庭燕私廪给之盛,百工技巧冗食之多,此皆可节之矣。
臣愿量时制宜,一切减损,以蕃货财,以备六费之大,此之谓节其可已,备其不可已。
若夫兴利者功易见,省事者效难知。
易见则取信于人,难知则置疑于众。
惟其易见难知,而疑信之两出,此财之所以日匮也。
今天下之利有博于解池者乎?
岁入百馀万缗耳。
有百万之利献陛下者,傥从而榷之,则其人之功,岂不易见哉?
绥城之兵一用而费六百万,是四岁解池之利去矣,有以绥州之不足城告陛下者,傥从而榷之,则是能置四岁之解池矣。
然其言主于省事,而不主于兴利,则其功岂不难知哉?
究其归,则兴利之利,不如省事之为利,愿陛下反求其端而虑焉。
是之谓用其不费而可以足费。
知此二者而不竞于锥刀之末,则调度将不烦而民力宽矣。
臣又闻国家患兵之冗而讲求其术已久矣。
向者容其癃老,今则黥其壮子弟;
向者简阅之不密,今则毫毛不敢欺;
向者慢于训习,今则朝夕从事以金鼓。
此三术者,方今以为练兵之要矣,臣复何言哉?
然臣之言者,继于三术之后,而究其情状耳。
夫四方凶悍之徒,群聚而安闲,骄惰而不足用,盖有年矣。
今一旦遽责之以去留,立辨之以彊弱,则其心岂免于怨乎?
孰谓怨不损于王治,而不恤也?
《诗》曰:「悦以使民,民忘其死」。
岂有驱人于死,而先啖之以怨乎?
施诸用兵,尤非全胜之道也。
三路者,用兵之地也。
今未老者多黜而失其归,壮者则忧其将老而见黜。
臣愿有以动其徒类之心,乘其生变,不足禦寇而足以为寇,甚非朝廷之利也。
昔唐之中世,建销兵之策,岁限以逃死不复补,而克融、廷凑乘之,遂为大患;
洪经纶之一出,田悦之一言,而万众大呼。
此往事之可鉴者也。
嘉祐中,亦赏选天下之兵,而有司以谓朝廷欲省郊祀之费,处之过甚,远近詾詾,赖朝廷有以制之。
此近事之在人耳目者也。
臣愿陛下慎守三术,以为制兵之具,垂听臣之说以虑其未然,则军政立而天威畅矣。
圣策曰「宽关梁之禁而商靡通」者,臣谓关梁之禁,岁羡长而不知止,货法屡变而下不为信,此商之所以壅也。
审天下征商之法,课有不足者一切损之,货法之始,有小利而终召大弊者,慎勿辄变而用,则天下之商愿出于涂矣。
圣策曰「损器玩之巧而工弗戒」者,臣谓非独法禁之不密,亦教化未之至也。
夫民之于上,从其好,不从其令。
高髺大袖,其说旧矣。
今陛下虽行纯俭以风天下,而百工之肆,日夜谋奇巧,求利于时,是必有以导之也,且法之行自近始,教之至自上率,愿澄其源以洁其流,则天下之工无不戒者也。
圣策曰「风俗浮薄,根于取士之无本,教导之不明,台阁之论所执不一,岂无救弊之道」者,臣谓非土著而不任乡议,取浮文而不根经术,较工拙而不考素行,今日取士之大弊矣。
比者朝廷讲求,群议而思有以救之,虽论有异同,而所以为敝者,不过此也。
夫待人以薄者不可责其厚,今养之取之之制大异于古,则安怪其廉耻衰息哉?
臣愿量时而立法,贵其可以适用,则莫若大均荐送之目,而使众寡适其平,无幸与不幸,则土著莫能迁矣。
限以一艺之习,而试之家法高说,上第义参于文而取之,则经术孰敢废矣?
复孝悌之科,诏监司郡守时加询察,秩满而荐之一二,则素行可得而知矣。
本庠序之教,而继以三者,则取士之道庶几无失。
又何必变常动众,而求为纷纷欤?
圣策曰「刑罚烦重,出于设法之多门,沿袭之不革,将加仁恩之政,使死者少缓,必有可行之术」者,臣谓治而有刑,非养威务刻而求胜斯民,盖欲使之畏罪而迁善也。
后世忘其本原,而峻文密法以笼四海,民之手足殆将无所措,此世主所以裁量揆叙,而损益其间也。
陛下患刑之密而重报者,众将少缓焉,此好生之德也。
然臣愚犹有献焉。
夫所谓缓之之术者,得非以他罪抵死,则斩其左趾欤?
得非欲复古之肉刑欤?
夫他罪抵死而斩其左趾则仁矣,孰若出于权断而贷其一死之快?
彼幸而不死,又为完人,则岂不天地陛下之赐哉?
安俟施诸刀锯以为罪次?
景兴之论愈于钟繇也。
天三代既衰,而养民教民之具不可复见,民之触罪者盖亦有不幸矣。
此肉刑难施于后世也,养之薄而责之厚也,教之疏而禁之密也。
昔汉之去周未远,一罢肉刑而笞有至死者,民犹不以为怒,是知肉刑之重而笞刑之轻也。
今笞不至死,去汉又千馀年,一日复之,民岂以为宜乎?
卫展之论不及孔融也,愿陛下详其折衷而已。
圣策曰「欲兴七教,兼乎三至,以底圣人之道」者,臣谓七教者生民之先务,陛下举为治本,而济以三至之用,力行于上,则圣人之道尽矣,何愧于曾参之言乎?
若乃欲民「明六亲,尽乎五法,以极天下之治」者,臣谓六亲者人伦之大原,陛下奉为政体,而奉以五法之具,周施于下,则天下之治毕矣,何违于管氏之说乎?
圣策曰「仲舒之言,班固谓切于当世,可施于今者何策」,臣谓仲舒之对,本于《春秋》,以陈王道,故班氏美之。
就求其说,而有曰任德而不任刑,损文而用忠,则亦可施于今也。
圣策曰:「崔寔之论,范晔谓明于政体,有益于时者何事」?
臣谓崔寔之论极于理要,不泥一隅,故范晔称之,就求其说,而有曰补绽决坏,枝柱倾邪,则亦有益于时也。
圣策曰:「无以古人之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无以本朝之成法已定而不可改」者,臣谓先王之政久必有弊,不革而救之,非所谓知变也。
然革之当否,安可不慎乎?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
此救弊之说也。
《书》曰:「各守尔典,以承天休」。
言法之不可易也。
使革而当邪,则虽古人之迹,有可举而用矣。
使革不当邪,则本朝之成法,有不可改者矣。
谓古人之迹皆可举,则周之井地可行于汉,之九州可复于魏矣;
谓本朝之法皆可改,则成王不必宪文武之旧章,孝景不必遵文帝之业矣。
圣策曰「言之非艰」,臣以是不敢侈言而夸说。
凡天下之利病,所谓可行与否者,臣既略陈于前,皆其迹之粗者。
《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故臣于终也,愿陛下思所以神明之。
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既而曰去兵,又曰去食,而民之信之也,卒不可去。
是以古之圣人纵横反覆,无所往而不遂者,岂有他哉?
惟民信之而已。
是故汤为匹夫报仇而民不以为暴,文王以民力为台沼而民不以为为己。
及其不信,则行仁义,作礼乐,而民始疑矣。
今陛下行假贷之政,孟子所谓耕歛也,岂有举息之心哉?
平准之法,禹稷所谓贸迁也,岂有争利之心哉?
复租庸之制,《周礼》所谓大均也,岂有困鳏寡之心哉?
拔士于贫贱之中,汉高帝唐太宗之用人也,岂有尚功利之心哉?
增宫庙之员,优致仕之禄,此三代之养老也,岂有退耆茍之心哉?
损律定令,皋陶之明刑也,岂有废法行意之心哉?
并军蒐卒,五伯之制兵也,岂有轻士重禄之心哉?
其措意立法,则皆几于,可谓盛矣。
陛下之心如此,而天下之论乃如彼,陛下见其纷纷而以咎天下之议者,臣愚以为未安也。
盍亦反而思之,岂未有以深信之欤?
先之以至廉,则虽取之而不疑其贪,况与之乎?
首之以至仁,则虽杀之而不疑其暴,况生之乎?
二者皆陛下之先务,而未之深信,则常平之议,肉刑之法,宜乎元元无知而惧之也。
《诗》曰:「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右之右之,君子有之」。
《记》曰「至诚如神」,夫君子之于物,左右而无不宜者,惟诚而已矣,臣敢以此献。
臣昧死惶恐上对。
谨对。
鲜于子骏行状1087年5月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八七、《淮海集》卷三六、《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五三、《翰苑新书》前集卷二一、《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三三、《文献通考》经籍考卷六三、《山堂肆考》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驻马店市汝南县
公讳字子骏
其先成汤之裔箕子,封于朝鲜子仲食采于于,为鲜于氏。
世家渔阳唐初诏为阆州刺史,殁于官,子孙家焉,遂为阆中人
开元时仲通、叔明节制两川,叔明以功赐姓李氏,后复故姓,于公十二世祖也。
祖演,祖瓘,皆不仕。
父至,自号隐居先生,为蜀名儒,以公赠金紫光禄大夫
母赵氏,追封安德郡太夫人
公自少庄重不苟,力学有文,乡党异之。
年二十登景祐五年进士科,调京兆府栎阳县主簿
到官数月,丁外艰,服除,授江陵府右司理参军
庆历中,天下大旱,有诏中外臣僚言事,公上书,推灾变所兴有四:一曰言不从,二曰厥咎僭,三曰欲得不明,四曰上下皆蔽。
言甚切直。
歙州歙县
歙俗喜讼,善持吏长短,吏稍绳以法,辄得罪去。
公为黟,又尝摄婺源,其治皆为诸邑最,豪强畏之。
著作佐郎知河南府伊阙县事。
秘书丞通判黔州
未行,改通判绵州
左绵远郡,自守将以下皆日课吏卒供薪炭、刍豆、蔬果,而赢取其直。
公到悉罢之,守将已下闻之亦罢,其风遂绝。
清献赵公使蜀,首荐之朝,转屯田员外郎,赐五品服。
英宗初为皇嗣,公上疏言:「储号未正,措置未宜。
皇嗣初定,未闻选经术识虑之士以拥护羽翼,乞妙选贤德以为宫僚
陛下清躬小有寝食不顺,朝夕左右固惟妇寺,愿复汉侍中之职,令二府悉休宿卫」。
覃恩都官员外郎通判保安军
何公郯永兴,辟公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
职方员外郎覃恩屯田郎中
代还,用三司使荐,除蔡河拨发。
神宗初即位,诏中外直言阙失,公应诏言十六事,其目曰:纳谏诤以辅德,访多士以图治,严法令以制世,崇节俭以富民,明黜陟以考实,去贪暴以崇厚,重台谏以委任,选监司以督奸,阅守宰以求治,慎迁易以去弊,重根本以图固,复选举以澄源,申武备以警奸,治军旅以除患,谨边防以重内,练将帅以御戎。
其末曰:「愿陛下事两宫以孝,待大臣以礼,侍从知其邪正,近习防其奸壬」。
上爱其文,出以示御史中丞滕元发曰:「此文不减王陶」。
王陶东宫旧臣,上所信重,故以公拟之。
亦雅相知,尝荐公明经术、知治体、切直不阿,宜备顾问。
后为三司使,又奏为其判官,不从。
熙宁初,有诏侍从之臣各举所知,范蜀公时为翰林学士,以公应诏,除利州路转运判官
执政沮议者,上曰:「鲜于某有文学」。
执政曰:「陛下何以知之」?
上曰:「有章疏在」。
执政乃不敢言。
王荆公用事,公上疏言时政之失,曰:「可为忧患者一,可为太息者二,其它逆治体而起人心者,不可概举」。
又曰:「陛下聪明过于文帝,而群臣无贾生之才」。
西方议用兵,公以兵将未择,关陕无年,未宜轻动。
乃移书劝安抚使,宜如李牧雁门故事,远斥堠,谨烽火,坚壁清野,使寇无所获。
密戒诸路,选将训兵,蓄锐俟时,须其可击而图之。
安抚使不能用,师果无功。
未几,庆州兵叛,关中震扰,巴峡以西皆警。
成都守与部使者争议发兵屯要处,书檄旁午于涂。
公一皆止之,示以无事,遂安
公以剑门形势之地,当分权以制内外,今帅剑南者,举全蜀之权以畀之,非便。
宜循唐制,成都益昌各自置帅,以消奸雄窥伺之心。
书累上不报。
是时,初作助役、青苗之法,诏诸路监司各定所部役钱之数。
转运使李瑜欲以四十万缗为额,公以利路民贫,用二十万缗足矣。
论不合,各具利害以闻。
上是公议,谓判司农寺曾布曰:「鲜于某所定利路役书,可为诸路法」。
遂罢,而以公为转运副使,兼提举常平、农田水利、差役事。
而青苗之法,独久之不行。
执政怪焉,亟遣吏问状,公曰:「诏书称愿取即与,利路之民无愿取者,岂可强与之邪」?
岁满,有旨再任。
及罢,又留之。
都官郎中西京左藏库使
利州周永懿贪暴不法,前使者惮其凶狡,置不敢问。
公具得其奸赃,即遣吏就捕,械送于狱。
永懿竟除名编管衡州
初,利州以兼益利路兵马都监,故事,武臣为守。
至是,公上言,乞堂选文臣知州事,别置路分都监,以惩永懿之弊。
又言剑门关葭萌使臣知县事,类多不习文法,宜各置令,转领邑事。
诏皆报可,遂为定制。
其他深计远画、公私便之、而人所不及者,盖不可悉数。
十馀年,使者有欲变其法者,父老泣曰:「老运使之法,何可变也」?
盖公之犹子师中尝使利路,故民以老运使别之。
奉使九年。
阆为名郡,方新法初行,诸路骚动,而公平心处之,乡人无异议者。
翰林苏公以谓上不害法,中不伤民,下不废亲,为「三难」云。
京东西路转运副使,过阙陛见,面赐三品服,迁司封郎中
时河决曹村,梁楚之地被害。
公移檄诸郡,具为科条,所以拯救之术甚备。
议者或谓:「决河东流入海,自其本性,宜勿复塞」。
公曰:「东州平衍,兖、郓、单、济、曹、濮诸河,其所归纳,惟梁山张泽两泺,夏秋霖潦,犹能为害,矧纵大河冲注于中,则诸郡生聚,其为鱼乎」!
乃作《议河》一篇数千言上之,又乞下澶州早行闭塞。
上皆嘉纳。
初,京东分东西两路,后以财用虚赢,不相通和,诏复合为一路,升公为转运使,更尽领其事。
召还,赐对,劳问甚厚。
上欲留公京师,而公固求守郡,遂除知扬州事。
官制行,换朝请大夫
未几,坐举吏受赇免,降为朝散大夫
方在谴中,又闻故吏以赇败者,或劝公宣惩前事自陈,公曰:「吾专刺举十二年,所任吏四百馀人,宁尽保其往耶?
然既已荐之于朝,岂可反覆为自全计」?
卒不首也。
朝请大夫管勾西京留守司御史台
公之在西京也,今枢密范公亦领台事,而司马温公提举崇福宫,三人相得欢甚,搢绅慕其游。
及二圣临御,图任老成,于是拜温公为门下侍郎,起范公帅环庆,复除公为京东转运使
温公曰:「子骏不当使外,顾东土承使者聚歛之后,民不聊生,烦子骏往救之耳」。
比公行,又谓所亲曰:「福星往矣,安得百子骏布在天下乎」?
公至,则奏罢莱芜利国监铁冶,乞变盐法,依河北路通商,逐勾当公事之刻薄者二人,发潍州奸赃
东人大悦。
又言:「高丽朝贡,可令濒海州郡为礼,不烦朝廷。
若其自欲商贾,听往闽越州」。
丽人无以辞矣。
召还,为太常少卿
三省、太常会议神宗配享功臣,或欲用王荆公吴正宪公者,公曰:「富文忠公勋德终始,天下具知,宜配食」。
议遂定。
因上言:「本朝旧制,配享虽用二人,宜如唐用郭子仪故事,止用富公一人」。
诏从之。
元祐元年,明堂礼毕,拜右谏议大夫
既拜命,即以辨邪正之说为献,其言君子小人相为消长之理甚备。
又言:「近岁人物衰少,凡一官有缺,差拟为艰。
许六曹寺监长史各举僚属,严其论荐之法,亦以见达官之所举,而执政大臣可以优游论道。
宰相台省长官台省长官荐举僚属,知人安民之道,于斯为得」。
自保甲之法行,民以艺能入等授班行者,即为官户免役。
祥符县至一乡止有一户可差。
公言侥倖太甚,宜依进纳官例,役如故。
须其升朝,乃免。
有旨诏谏官直庐,不得与东两省相通,以防漏泄。
公上言:「昔汉武帝尝命文学之士递宿禁中,凡公府欲行之政,俾之阅视辨论,中外相应以义理之文,故文章尔雅,训词深厚,炳然与三代同风。
唐太宗临御,每遇宰相平章事,必命谏官俱入,小有颇失,随即箴规。
故贞观之治,企及三代。
今乃屏置谏官,使与两省不相往还,恐非朝廷开言路、以副圣上纳谏之义」。
又劾大臣不宜辅郡者,请加谴黜,以示天下。
其馀乞复制举,分经义、诗赋为两科,以求人材;
大理狱以省事,罢帐司检法省官
严出官之法,减特奏名人数,以抑滥进;
再言京东盐禁不便,宜弛以利民;
许蔡河拨发统制县道,以便程督;
罢戎、泸保甲,以恤民力;
行浙中旧法,以省漕运;
复三路义勇,以宽保甲。
沙汰学官,以熄异议,事多施行。
明年春,以病不任朝谒,乞郡,数赐告不俞。
章三上,乃拜集贤殿修撰、知陈州事,仍有旨,满岁除待制
夏五月辛未,终于州寝,享年六十有九。
累勋柱国,赐爵清源县
前数日,语诸子曰:「吾心无不足者,惟以不得归老阳翟,别著《易说》为恨」。
无它言。
公忠亮果断出于天性,自小官以至进擢,数上书言天下事,咸具利害。
谏官御史,其言或用或不用,未尝小加损益。
为政以经术自辅,所至有迹,其去,民追思之。
熙宁元丰之间,士大夫骛于功利,更其素守者多矣,公虽屡更使指,而屹然于新进少年之中,号为正人
晚登侍从,益厉锋气,知无不言,在职九十馀日,所言当世之务略尽。
呜呼,使公不疾病且死,得大用于时,其勋业岂易量哉!
然公起诸生,仕为谏官,供奉仗内,言听计行,天下受其赐,比夫当轴处中,初无益于县者,盖得失相万也。
由是言之,虽病疾且死,弗克大用于时,亦可以无憾矣。
喜推毂士,士之游其门者,后皆知名。
治经术,有师法,论注多出于新意。
晚年为《诗》与《楚辞》尤精。
泰山孙复尝与公论《春秋》,叹曰:「今世学经术,未有如公者」。
苏翰林读公《八咏》,自谓欲作而不可及,读公《九诵》,以谓有屈、宋之风。
今天子赐之诏书,亦曰:「学足以迩古,才足以御今,智足以应变,强足以守官,深于经术,达于人情」。
又曰:「金石之节,皓首不衰」。
则公之德善,于是可考也。
所著文集二十卷,《诗传》二十卷,《周易圣断》七卷,《典说》一卷,《治世谠言》七卷,《谏垣奏稿》二卷,《刀笔集》三卷。
其馀未编次者尚多。
娶陈氏,太常寺太祝藩之女,恭俭婉嫕,治家有法,封某君,前公一年终。
男五人:复,早卒。
颉,河南府偃师县
群,凤州司法参军
绰,假承务郎
焯,未仕。
皆有学行,而颉尤自立,士大夫多称之。
女四人:长早卒,次适赵氏,次适蒲氏,皆前卒。
次适永安县主簿张球
孙男一人,崧。
孙女二人。
公两得任子恩,皆以予兄之子,故焯犹未仕。
凡嫁内外亲族之女若干人。
诸孤将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颍昌府阳翟县大儒乡高村之原。
前期,颉以书走汝阳,请状公之行义,将乞铭于知公者。
某被遇最厚,又尝辱荐于朝,义不敢辞,辄加论次。
而公之行能谋议过人者甚多,难以具举,取其可考不诬、系国家之大者著之,以告夫当世之君子云。
明节皇后奉上册宝前一日奉告太庙别庙德隆殿明节皇后本陵祝文1121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丹阳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平顶山市临汝镇
维宣和三年岁次辛丑某月朔,孝曾孙嗣皇帝臣某,伏维明节皇后奉上册宝,谨遣某官,敢昭告于翼祖简恭德皇帝:伏以金台想像,玉册图徽。
昭懿范于中宸,燕殊休于亿载。
涓辰蒇事,洁荐告虔。
尚系孚祐之纯,永胙鉴临之赐。
明节皇后不当立忌状1127年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庄简集》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准西上閤门关:「准太常寺关:今年迎奉道君太上皇帝,若在四月二日到京,缘当日系明节皇后忌辰,合分定奉迎及行香官」者,臣尝考求典礼,明节皇后不当立忌。
昨缘太常少卿林震率意迎合,妄援温成故事为明节皇后立忌,因以为例,不复讨论,遂使圣朝著非礼之举,贻讥后世,不可不革。
窃详忌日之制,罢乐废务,修斋行香,皆子孙致其追慕之诚。
五季之乱,可谓无礼法矣,周世宗宣懿皇后入庙,议者犹以太在上,疑祔庙之后,立忌非便。
嘉祐中言者以久雨阴沴,宗庙之礼恐有未顺,且谓城南立温成,四时祭享,并同太庙之礼,盖当时有司失于讲求。
商宗遭变,饬己思咎,祖己训以典祀无丰于昵。
况以嬖宠列于秩祀,非所以享天心、奉宗庙之意也。
熙宁中司议温成为祠殿,岁时遣宫臣行事,忌日斋祭,并合废罢,识者是之。
今陛下初嗣历服,宜大正始之时,宗庙国之大事,伏望圣慈下有司讨论典礼,务合中制。
所有明节忌辰,乞且依温成故事罢。
百官奉慰行香,止令内臣就祠殿行事,荐以常馔,庶合典礼。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明节和文贵妃刘氏特追册明节皇后宣和三年五月十一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一、《宋会要辑稿》礼三四之一七(第二册第一二八九页)、《宋大诏令集》卷二○
门下:有忧国爱君之行,劢相我家;
推追往送终之恩,率兹常典。
时维懿德,孚告大庭。
明节和文贵妃刘氏淑谨慧雅,而饰之以文;
浚明肃恭,而节之以礼。
在神霄之府,号九华玉真之妃;
生南极之天,实赤文大帝之女。
嫔于初载,式是六宫。
振振如螽斯之多,莫莫有葛覃之本。
寤寐思服,至于忧勤。
夙夜在公,莫遑宁息。
进不以谄而以德,义不奉私而奉公。
仪行莫伦,忠言犹在。
中宫之鞠育,助阴教之仪行。
不伐不矜,以和以睦。
展如邦媛,可无身后之馀荣;
嗟我怀人,具有司存之恤典。
用作尔祉,实慰我心。
呜呼!
礼缘于情,岂徇名数之限?
恩称其义,用昭忠始之全。
以承王休,以光嫔则。
往者不作也,神其尚克厥哉!
可特追册明节皇后,仍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
主者施行。
陕西宣抚处置使张浚(四 斩赵哲待罪)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九、《毗陵集》卷一
比闻金人纠合重兵,力图关陕。
惟卿倚重,宽我顾忧。
虽提五路之全师,乃当百战之勍敌,非赏罚信,号令明,不挠不疑,鲜克有济。
尔来纵敌玩兵,骄惰成风。
卿能明节制之权,正逗挠之律,罚一劝百,孰谓不然?
引咎露章,益见忠谨。
况乃一胜一负,兵家之常,所亡不多,无足介意。
更图后举,以收全功,其坚乃心,益务持重。
庶几尽复境土,以成中兴之烈,朕之所望也。
所待罪放,想宜知悉。
缴刘僩复秘阁修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四、《斐然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三
臣谨按,刘僩服事蔡攸,以叨官爵,天下共知。
其所历差遣,则为大晟府按协声律,则为提举道箓院管干文字,而非士大夫之所肯为也。
其所转官,则缘按乐精熟及修道箓院管干明节皇后园陵,而非年劳之所当得也。
其所赐带,则因撰祥应记,而非品职之所当赐也。
其所被谴,则以臣寮论其谄事蔡攸,交结童贯
而贬降则以臣寮论其诡计秘谋,附会奸恶而褫职,至于勒停废弃,不与士齿,而非过误不幸,情可矜宥之人比也。
今已累缘恩赦,尽还官秩,食祠宫之禄,侥倖甚矣,乃敢陈状诉求复职,无耻之心未尝悛改。
若使参华中秘,与论撰之列,则名儒硕学寓处其间者心将谓何?
臣恐非劝惩之道也。
伏望圣慈别降指挥,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节说 南宋 · 吴如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四、《准斋杂说》卷下
事有节则得其宜,物有节则当于用,故节有亨通之义。
所以《易》于《节卦》首言节亨,不节则有嗟苦之象,失于不及也,苦节则有道穷之象,失于过之也。
是知节以得中为贵。
节而得中,则斯合于礼而尽节之道,盖节者以礼为本,以中为则故也。
有子曰:「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孟子曰:「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
即《语》、《孟》之言参之,则知节以礼为本明矣。
节之所以本乎礼者,由礼乃天然之则,所以制中,必中乎礼,斯能中节,此中所以为节之则也。
惟其礼者节之本,中者节之则,故《乐记》有言:「大礼与天地同节」,而《节》之《彖》亦云「天地节而四时成」。
阳盛则节之以阴,寒极则节之以暑,二气必得其中,四时斯不失序。
天地且尔,而况于人乎!
此人之所以不可不知节也。
节之为义,岂但曰节财用而已哉?
自其内而言之,则嗜欲不可不节,嗜欲不节则清明之气昏矣;
自其外而言之,则饮食不可不节,饮食不节则和平之气乖矣。
知此而节,则中正以通,不惟无饮酒濡首之患,而于安节之亨、甘节之吉,亦能有所得矣。
是乃节之旨要,即《书》中所谓节性之旨也。
学圣人者必明节之旨以尽节之道,斯无愧矣。
苦雪戏作 明 · 袁宏道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十日不曾开木扉,弓风苦欲弄残威。
辜他媚媚明明节,只作团团絮絮飞。
琴客己闻将鹤煮,诗翁又诉打花稀。
山人欲取画中意,故著红衫戴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