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宋故密州管内观察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使持节密州诸军事密州刺史御史大夫汝州兼管内营田堤堰桥道劝农使汝州兵马总管上柱国河间郡开国公食邑三千五百户食实封六百户赠昭德军节度使惠节向公神道碑铭(并序 熙宁七年十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乐全集》卷三七
周封微子于宋,春秋时,公族诸桓有向氏,贤卿大夫不绝书。
中稍微。
皇宋诞兴,向氏从盛。
真宗皇帝考慎厥相,有若魏国文简公讳某,谟明弼谐,缉熙百度,翊隆盛业,治致升平,勤劳王家,书伐国策,以尚书左仆射门下侍郎位居元宰
公其幼子也,讳某字仲模
初以任令起家卫尉寺丞,娶冀康孝王惟吉女万年郡主,改内殿崇班
王,太祖皇帝之宠孙,恩礼绝等,历太宗朝未就外邸,故主长于禁中。
真宗有旨,为择嘉耦,以公才地兼美,选配焉。
既席世家,又联戚里,涖官典职,常处亲近。
祥符皇祐三年,未尝违京阙。
累官至四方馆使荣州刺史,始出知相州
司官僚佐意公未尝习为吏,易之,而观其所发。
及视事,知体要,奉法循理,举措时当,人情莫不厌服。
治有声,遂著材望,日益显重,迁果州潍州团练使解州登州博州汝州防禦使密州管内观察使,历守恩、邢、陕、沧、保、澶、郓、潞、汝,凡十州。
正身戢下,凡家所资,率致自京师以行,至官所,约阃以内不得与外通贸易,馀禄辄以均诸幕府掾属。
凡官什器不入于家,所至以为常。
日孜孜思所以为惠利者,勤而行之,惟恐一有失所者。
知州县之事,赋役为本,监司或以权便违令,歛发不以时,伤财害民,必守常法,酌下情,俾公私各得其宜,体安而理和。
故操事者乐于听改,而吏民实蒙其惠政。
平讼审狱,市无扰民,得职上课,数为一路最,重宿望或更出其下。
异日贵侯近戚之为郡者,饰苞苴,事厨传,己则弗率而求容于刺察之官,救过之不暇,于庇民乎何有?
以是百姓重伤
景德之后,邻敌请和,河朔不用兵且六七十年,边无兴调,耕桑安业,宜乎乐事劝工,家给人足,而比屋屡空,鲜有盖藏,非由官吏侵渔不恤而然耶?
如公者保而牧之,则老稚鳏寡庶乎有以养矣。
其在沧州,蜚蝗蔽野,官督焚捕,而无所施其力。
有鸟群啄之,委之塍垄,故境内不告灾,乃以有秋。
见者咨异,于公,谓其仁心有以召之者。
其解、郓父老请留于朝以千数,止之莫可,非慈惠有以怀之众心,虽令孰从焉?
自天子至于公卿大夫,皆以其才为可任,不以恩泽遇之。
出守陕郊,仁宗御赐诗宠其行,又尝暇日援神笔书其姓名,因以赐之,盖有以简于清衷者矣。
文简馀庆寖以蕃衍,公于宗为长。
若亲属吉凶艰乏之事,抚存周急,恩意均至。
诸仕宦于四方,死丧在远,久未克葬者,日月益多。
公积俸累岁,并万年主脂沐之赐,赀千馀万,计足以集大事。
一日,请于朝,诸族人之在外官者会于京师,凡举六十四丧,合葬于魏公大茔之次。
中外莫不高其义。
兹固有以厚风俗,美教化,岂但施乎家人之道也哉!
治平中英宗皇帝为今上纳妃于向氏,面命公主嘉礼,褕翟羽仪,率由先典。
上登宸极,爰正中宫,乃今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经之女,经,公之侄也。
公纠励宗门,尤自抑畏,盖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
位不期骄,禄不期侈,非守之以礼,行之以义,克保令名,夫亦鲜哉!
历官内殿承制五迁至西京左藏库使、东西上閤门四方馆使,多由课升,间因才举,罕以年劳叙进也。
历职事奉舆辇,典军器带御器械翰林引见、皇城司三班院,会灵、醴泉观,三使戎廷,十主蕃客,国有大礼若大故,必预焉。
潞州以使归阙便医,久之良愈,复知汝州,遂薨于官下,享年六十有五。
熙宁七年七月十八日,优赠昭德军节度使
圣上怆悼,命护其丧还京师,三宫遣内宗临奠,礼殊渥。
即以十月某日就窀穸丰台之原。
奉常按状上议,以为公典十郡,有惠政,人安乐其治,所至以最闻,不以富贵骄人,斥己之馀以赒宗族,临民不挠,行洁清,故举《谥法》「爱民好与曰惠」,「好廉自克曰节」,合二法以易名焉。
公资恺易谨密,和而有守,出入禁省,金珰绮襦,群居并游,挺然中立,亡亲疏之迹。
善与人交,笃于风义,长于治民,知简易之体,不忮不求,亦何用而不臧矣。
曾祖某、祖某、烈考相国,并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进封许、曹、魏三国
四男:缜,内园使
绘,赞善大夫,早卒;
绎,西头供奉官
总,右侍禁
四女,适比部郎中刘宫皇城使曹谌,国子监修撰、经义检讨练亨甫,次在室。
孙十一人。
铭曰:
穆穆厥声,汤孙多仁。
王子出迪,为周室宾。
支别自桓,有邑于向。
邈及皇朝,始出将相
显允魏公,文武惟宪。
弼亮昭辟,笃循大卞。
德厚流光,乃终有庆。
公承其休,世家以盛。
始繇任仕,亦缘戚
爰及莅官,则以才伸。
行既信厚,资复安重。
职近地亲,益彰诸用。
帝曰汝器,才誉允穆。
曾是好德,爰锡之福。
试之治民,所至称治。
民罔常怀,怀于爱利。
不矜而严,不苛以简。
古之惠人,道岂云远?
义敦于族,存亡以笃。
行成乎身,有美风俗。
驾言徂汝,宗姻出祖。
素盖遄归,号迎于路
作善降祥,所享奚啬?
吁嗟旌旄,乃以追锡。
常考功,表之「节惠」。
没而不忘,流徽永世
国门可望,丰原故林。
勒铭乐石,式昭德音。
宗室右武卫大将军黄州刺史令稼夫人寿昌县李氏墓志铭(并序 治平四年八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乐全集》卷三八
寿昌县李氏,故右监门卫将军言之孙,故右侍禁祺之女,于今皇太后为外族。
治平三年八月,归于右武卫大将军黄州刺史令稼。
武卫乃冀康孝王惟吉之曾孙,庐州观察使庐江侯守度之孙,舒州刺史世括之子。
寿昌既归,事舅姑如父母,事其夫甚恭愿,和顺之性,出于自然。
黄州之讲学也,承奉尤祗勤,辄躬馔以待,盖喜其良之逊志自修也。
且曰:「富贵而能为善,吾心乐哉」!
盖知内助之益者欤!
四年五月辛丑,以疾终,享年十有九。
六月己酉,殡于普济佛舍。
八月,从英宗皇帝灵驾葬河南永安。
女一人,始育。
黄州,宗室之秀;
寿昌才德婉淑,宜与之偕老。
而遽然以逝,亦可悲矣!
铭曰:
生也犹幻,性也本真。
幻何延促,真不可沦。
嗟嗟夫人,所禀之纯。
惜哉奄忽,以还氤氲。
宗室右监门卫大将军世滋故长男太子右监门率府率令辑石记文庆历五年四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乐全集》卷三八
令辑字君瑞,冀康孝王之曾孙,赠陈州观察使、追封淮阳侯守约之孙,左监门卫大将军世滋之子,母曰长乐县君王氏,于皇上为侄曾孙。
庆历四年正月乙酉生于邸第,俄值诞节,恩命之名,录为太子右内率府副率,赐阶银艾,检校上庠祭酒宪衔兼监察,勋武骑尉
八月,迁右监门率府率
是岁仲冬,亲郊圜丘,均庆宗室,加散官殿中,改勋骑都尉
五年五月既望日而夭,甫及二岁,权厝于普安佛舍。
夏四月,坎而藏于永安大茔。
康孝王,实太祖皇帝之孙。
德厚流光,本支蕃衍,矧维睿圣亲亲之笃,故殇子未违襁抱,而宠锡数加。
赋命不遐,奄违昭世,哀哉!
谨记。
宗室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右武卫大将军使持节绛州诸军事绛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御史大夫上柱国天水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七百户食实封四百户赠武宁军节度观察留后追封彭城郡公墓志铭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五九、《华阳集》卷五五
今天子之三从兄彭城郡讳世延字叔僖,吴懿王德昭之曾孙,冀康孝王惟吉之孙,丹阳僖穆王守节之第五子,母彭城县太君刘氏。
公方为儿童时,尝入见章献太后于禁中,仁宗因谓太后曰:「渠父好读书,试令念诗」。
于是念唐名贤诗数十篇,仁宗嘉其敏隽,遂赐名,以为右侍禁,稍迁西头供奉官
景祐二年,朝廷以环卫之禄以宠诸宗室,乃换右千牛卫将军,历右监门卫大将军,领钦州刺史,又领宁州团练使,迁右武卫大将军,领绛州防禦使
治平二年七月癸酉以疾卒,享年四十四。
武宁军节度观察留后追封彭城郡公
公天资端厚,笃于好学,通王氏《易》及《孟子》,至于星历考验之书,无所不究。
尤喜为诗,每与诸公子唱酬,而风思独为精。
庆历中上方乡文学,而尝进所著诗赋,赐书褒谕。
仁宗又尝亲书「世延」字以赐之。
晚尤喜释老之书,其视富贵盖泊如也。
夫人崇仁县李氏,天雄军节度使陇西郡王继勋之孙。
子男四人:令续,右武卫大将军梧州刺史
令擢,太子右监门率府率
其孟、季蚤卒。
女八人,无在者。
后二年八月癸酉,葬先帝于永厚陵,而宗室之丧,皆从窆原下。
其窆公,亦用癸酉之良。
铭曰:
习富易堕,习贵易荒。
返裕以学,孰匪为良?
受祉既多,维皇之睦。
奄其不存,犹有后躅。
宗室左武卫大将军均州防禦使殇子墓记 北宋 · 王圭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六二、《华阳集》卷六○
皇从侄左武卫大将军均州防禦使世静之子十六人,小名庆庆、小字善源,其第十四子也。
系出太祖皇帝,冀康孝王惟吉之曾孙,陈州观察使淮阳侯守约之孙,母曰安福县刘氏。
嘉祐四年五月丁酉,生于嘉庆院。
风骨峻异,尤悟不类常儿。
始能行,见月辄自能展拜庭下。
授《孝经》,既诵之,不复忘。
或有以笼禽献邸中,初使厚谢之,已而趣发笼纵去。
又喜信佛,凡芳珍之物,必令荐之佛筵。
均州之病疡,众子侍旁,乃独取所傅药自傅之,欲以移疾其身,左右咸异之。
均州曰:「吾家奇童也」。
八年,忽得疾,均州夜不安寝。
比剧,犹能泣言曰:「不幸贻亲之忧,奈何」?
均州益访医祝,至于老子、浮图、仙科、梵法,所以救治之无不至。
炷香于臂,叫号神明,祈以延其须臾之命,然而卒无及。
其卒,七月甲子也,甫五岁。
权厝国南水陆佛祠,以未赐名,故爵命弗及焉。
其年十月甲午,葬河南永安县
惜夫!
生而有奇志,使少赋以年,其隽硕之望,孰与较哉?
方秀而摧,命矣夫!
天子之厚同姓,虽殇子,其葬亦有文,礼之如成人。
矧从仁宗皇帝灵跸西引,且祔于先王之园,顾于哀荣不亦至欤?
谨记。
皇侄右屯卫大将军令邦墓志铭熙宁二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八、《司马公文集》卷七八、乾隆《巩县志》卷一八、民国《巩县志》卷二三
右千牛卫大将军令邦,字安国
康孝王惟吉之曾孙,丹阳僖穆王守节之孙,右龙武军大将军陇州防禦使世符之子也。
母曰南阳县张氏。
将军生五年,除太子内率府副率
英宗即位,迁右监门率府率
今上践祚,迁右千牛卫将军
熙宁二年五月甲午遇疾卒,年十九。
右屯卫大将军
治平初英宗宗子无幼长皆就学,差其年为大中小三品,各置师以教之。
将军时年十二,从父南康孝王爱其才性,命为小学录,以表率群儿。
及年十五,以新制试《孝经》、《论语》于大宗正司,二宗正以其诵习最精,屡称叹之。
将军谢不敏,拜于床下,众益美其警悟而不伐。
遂升中学,授《左氏春秋》。
将军事亲至孝,亲有疾,至焚香于臂以祷请;
然亲有过,未尝不谏争。
其所为得礼义,类皆如此。
不幸蚤世,识之者无亲疏共惜之。
二子,男未名而卒,女尚幼。
是岁十一月癸酉葬于永安县
铭曰:
学则敏,行则孝。
志业修,宜远到。
命不融,众所悼。
南康郡墓志铭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郧溪集》卷二○
太祖皇帝有八子,讳德昭者为越懿王,越懿王生冀康孝王惟吉康孝王守节,为丹阳郡穆王
王即僖穆之子,讳世永字文亿
安定郡太夫人杨氏,任城郡夫人魏氏。
王初右侍禁,年十岁。
入谢章圣皇帝,帝抚其背曰:「若亦诵书乎」?
曰:「诵《孝经》」。
「经言何事」?
曰:「忠孝之事也」。
帝喜,赐之珍果,辄不食,怀去。
问其故,曰:「欲归遗所亲耳」。
帝益奇之。
仁宗太子就学资善堂,王入侍左右。
及即位,累迁东宫外作副使、改左千牛卫大将军
赵元昊叛,王求对便殿,具陈可讨状,因请自将兵以行。
帝壮之,以飞白书「世永忠孝」及通天犀带赐之。
庆历间封诸王后,遂拜惠州刺史,改右屯卫大将军光州团练使,特封弋阳郡公
于时水灾,有诏求直言,王进十策:一取士、二禳灾、三除叛逆、四富国、五安民、六强兵、七省胥吏、八去滥官、九蠲苛政、十备边,帝嘉纳之。
至和初瀛国公,又迁登州防禦使
嘉祐七年,天子祀明堂,以艺祖之后殆无显者,特迁陇州防禦使
英宗蔡州观察使
上即位,拜镇南军观察留后
熙宁元年二月己巳,薨于邸之正寝,享年五十九。
车驾临奠,优赠昭信军节度使南康郡谥曰「修孝」,诏宣政使内侍押班张若水治葬事。
三月丁酉,殡于京城之北普济寺
娶王氏,引进使陵州团练使、赠上将军克基之女,封同安郡君
子男十二人:令图,左羽林大将军壁州团练使
令瑶,右羽林大将军袁州团练使
令枢,右羽林大将军道州团练使
令倩,率府副率,早卒;
令谷,右羽林大将军万州团练使
令绎,右武卫大将军渠州刺史
令朔,右武卫大将军蕲州刺史
令羽、令阙,并右千牛卫将军,三人幼卒。
女六人:长适东头供奉官时观,次适左侍禁吴真卿,次适东头供奉官徐镇,次适左班殿直冯纲,次适左班殿直樊中立,一人幼卒。
孙男五人:子张右武卫大将军池州刺史
子野、子赤,并千牛卫大将军
子昭,右内率副率,次未名。
曾孙女尚幼。
王孝于事亲,忠于事国,喜经术,通文章,昼夜自饬厉若布衣生。
丹阳王有疾,王刺臂血出,写佛书,疾遂平
仁宗不豫,王率宗室候起居,忧切诚至,即诣浮屠灼臂,闻者莫不叹伏。
东平吕造为其宫学官,授以经议,既卒,追画其像,居常瞻奉之,其乐善如此。
英宗时劝督宗室为学,常遣中贵人入宫视之。
学官姜潜方讲《周易》,疾暴作,王于是摄齐升座,为之代讲,听者竦服。
中贵人以闻,帝深叹其好学。
王平生所著甚多,歌诗杂文数百篇。
钩考经传,为《周易大义》、《春秋纂例》及《诸邸恩华录》。
又能通释老星历之学,注《金刚经》、《祖师授衣图》、《六气图》、《登真秘诀》,皆藏于家。
熙宁二年二月某日,葬于河南府永安县先王之茔次。
铭曰:
泐辞刻石,永志弗忘。
郡主赵氏墓志铭 北宋 · 郑獬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二、《郧溪集》卷二一
万年郡主赵氏,太祖皇帝之曾孙,永兴军节度使越懿王讳德昭之孙,成德军节度使、冀康孝王惟吉之子。
妣为谯国夫人杜氏。
初封福安县主,年十八,嫁今潍州防禦使向侯传范
后四十二年,以疾终于京师敦义坊之私第,享年六十。
康孝幼为太祖所爱,毓于禁中,龙舆出则抱之于前,民间号公孙太子
至真宗时,乃出就外邸。
而主亦生于禁中,故其恩礼与宗室诸女绝等矣。
真宗书其小字赐之,语其家曰:「此女无以妄与人」。
于是得向侯归之。
向侯,故丞相魏国文简公子,数治大府,有雅才,所与游皆一时贤士大夫,而其自待顾重于绳墨间,犹布衣之士也。
而主亦能以礼法自约结,事姑以孝谨,娣姒称其顺。
妾御抚以仁,烝祭宾友烹溉肴醴之烦缛,必亲履之而不厌,犹寒家之妇也。
是以能承向氏之家,而不失魏公之世者以此。
初,上为颍王时,娶后于向氏,有诏向侯主婚,主悉力佽助,无所遗。
及进见,或谓主可因此时有所谒,主曰:「宁有是邪」?
皇恐称谢而已,先帝亦钦叹之。
及有疾,上屡遣使挟太医诊视。
既卒,哀恻久之,锡以黄金,赠赗加等,使者临奠,给一品卤簿,以殡于资福浮图舍。
熙宁元年八月庚申,遂葬于开封县褒亲乡丰台里先茔之次。
子男三人:缜,国子博士
縡,右侍禁
绘,太子右赞善大夫,早卒。
女六人:二人早卒;
次适陇西李侔,次适谯国曹谌,俱后族也;
二人尚在室。
孙男九人,女七人。
铭曰:
卦于《家人》,风自火出。
内严不犯,乃能化物。
《诗》之肃雍,首乎王姬。
其教自上,四履且仪。
皇祖之孙,有嫟其美。
嫔于潍州丞相之子。
授于公宫,我承我师。
宾豆祭簋,罔不祗祗。
壸德以成,有发孰咎?
潍州之声,韡韡并茂。
天子维姑,先帝维姊。
中宫维尊,叔祖之妣。
厥初迨终,既多受祉。
哀荣之享,实亦绝拟。
翟车画扇,出送国门。
秋风八月,遂葬高原。
白玉为泥,黄金为土。
我辞在碑,愈久弥固。
王文恭公圭神道碑元丰八年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八
元丰八年四月丞相王公圭感疾,诏国医诊视,遣尚宫数就问,赐以御膳珍药。
五月己酉,薨于位。
讣闻,两宫震悼,特辍视朝五日,谕三省悉裒故事,恤用优典,赙金帛五千,赐寿昌坊大第处其孤,加赠太师,锡符陵录婆律香,俾佐歛具。
贵臣护丧,恩礼视魏国韩忠献公,敕使督将作穿土斲石治圹。
开封东明县清陵乡之原,曰:「广阜在旁,小顿大起。
五音地学,于商家吉」。
将以九月辛酉襄事。
有诏尚书右丞李清臣,其为太师圭铭。
清臣顿首曰:「臣浅陋,大惧晦太师显行,天子有命,踧踖弗敢辞」。
臣窃观熙宁以来,先皇帝忧劳天下,内孝养两宫,友睦宗姓,外经纬文武,训兵足食,歛为训言,陈为法度,皆天子神智。
太师陪辅十有五年,其赞策纳议为最多。
及先皇帝厌万几、托国事,宝慈宫建立皇太子以定大统
未几,今圣践祚,太皇太后同听断,所以安慰人心,肃宁宫禁,流泽兆庶,怀服戎貊,至于天下卒无事。
原其功德,实自宝慈宫开佐圣孙,为宗庙计,而太师一时元臣,与其列请命福宁阁,以及双日朝延和,谋谟陟降,癯瘁滋力,克终大事,有勋烈焉。
谨推考世次。
公五世祖及暨高祖景图,成都华阳人
曾祖永为西畿令,从蜀王昶归朝,授右补阙,迁起居舍人
祖贽历侍御史三司判官,九为转运使,更领十州,所至有能名;
考讳准,以辞学擢秘阁校理,终盐铁判官
自公贵,三世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而曾祖封公于荥国,母尹氏封太夫人于燕国,祖封魏国,考封汉国,祖母丘氏、妣薛氏封太夫人,各从其国。
由荥国以下,葬河南,始徙籍于舒。
公字,幼警悟力学,日诵数千言,识者奇之。
十二能文辞,二十四举进士,名在第二,授大理评事通判扬州
召试优等,迁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对便殿,赐五品服,同修《起居注》,为太常丞博士
中书,以右正言知制诰,加三品服,拜翰林侍读学士,入翰林学士
丁内艰,丧除复职,兼史馆修撰,又兼端明殿学士,进承旨
起居舍人四迁为给事中,修《仁宗实录》成,进尚书礼部侍郎
熙宁三年参知政事
九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元丰三年,朝廷用阶官寄禄,超授银青光禄大夫,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
五年四月,复三省官,为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
上日御史中丞率百官班贺。
仁宗英宗加徽号,为仁宗册宝使。
礼成,封郇国公
上即位,恩加金紫光禄大夫,改岐国公
初任扬州,既还朝,遂极文章之选,自是不复更外,无事任要重,靡不历试。
尝为三司盐铁判官,又判句院国子监纠察刑狱,修《三司条例》,判礼部刑部,知吏部流内铨审官审刑院提举集禧观判昭文馆权发遣开封府,接伴契丹使,奉使契丹提举诸司库务权尚书都省
同议茶法,考转运使提点刑狱课绩,判太常寺者再,知贡举者四。
英宗南郊,先帝两祀明堂,及原庙成,奉安神御于天元殿,公历为顿递、礼仪、大礼使,又为慈圣光献皇后、大行皇帝山陵使
公临官不茍,务于称办,恶诡激惨覈者,曰:「讦上厉下,吾不为也」。
自初服政,已若宿练。
其在扬州摄行太守事,大校以公年少,藐视不虔,立命捽首付狱。
王伦大掠淮海,将及境,州将恐惧,公奋厉其众,欲要击之。
贼闻,乃由他道去。
公平居,言色安徐,猝应事物,初若不用意,而敏捷精尽,虽索虑者无以加也。
其迎辽使至北都使者欲轻裘便面过阙,公折以旧例必朝服,乃绐对服在后乘,公使驰取授之,敌人惭服。
庆历中契丹数邀求生事,刘六符者号才黠,公出使,六符来会食,声言将有所议,驰请公以动之,且观其举措。
公怡然往,六符大为公屈,卒无所言。
旧待辽使应办疲扰,公建为三顿,请分供帐食饮器,后先迭用,以周其阙。
尤明典章,善论事,其语洁齐易听,故多施行。
尝言贡举诸科滞于记诵,已立法使兼通本经大义,将有造浮说以摇前令者,愿确守之,法卒不废。
又论伎术官荫子孙,宜各以其类,若医官使奏医学,教坊使色长,不独使专其业,且以杜入官之滥,至今行之。
皇祐中,三圣并配于郊,又温成皇后立庙荐献略比太庙。
礼官列奏,以为当改,而大臣犹不从。
公曰:「并配以致孝也,而渎乎帝;
后庙以广恩也,而僭乎亲。
皆违经背礼,岂可以示后世乎」?
遂定配太祖而改温成为祠殿,荐以常馔。
宫臣执事,自此正焉。
尝作《明堂乐章》,因言升歌阙柷敔,无终始之节,而节鼓非雅音,乃诏增柷敔搏拊而黜节鼓。
公为《仁宗谥议》,奏谓贱不诔贵,故臣下称天以诔天子,读谥南郊,受之天也。
词臣草谥议,即降诏命,有司初不预闻,殆非礼意,宜合百官读谥圜丘
上可其议。
仁宗既祔庙,以考位配明堂,而真宗当罢。
御史请分太宗之大雩以配真宗讲官和之。
公议曰:「严公配仁宗,得礼之正,而欲递迁分祀以茍厌神灵之意,臣恐祖宗弗飨也」。
知礼者以其言为是。
及论丧毕禘祫、神主祔庙已尝吉祭,不当于禫毕复行馈食之礼,以折礼官,众论遂定。
治平中,大议追尊濮王,公于两制为议首,执用封期亲尊属故事执政以为不然。
公持之,卒不夺。
其后谏官、御史争论,久不决,帝以手诏裁定,多如其初。
熙宁元年,当郊,上疑于谅闇
公与两制合奏:《王制》三年不祭,唯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不以卑废尊也。
汉文帝以来即位而谒庙,至唐德宗以后踰年而不行郊。
真宗明德太后丧,明年亦祀圜丘、享太庙。
今宜如故事,其冕服、车辂、仪物、音乐缘神事者,皆不可废。
其年遂行大礼。
朝廷将复入阁仪,公曰:「唐紫宸为正衙,不御则唤仗由閤门入,则入阁非盛礼也,此不足复」。
公泛通六经,深于《诗》、《书》,善史学,其为文豪赡有气,闳侈瑰丽而不失义正,自成一家。
掌文诰二十年,每一篇出,四方传诵之。
帝数语大臣:「王圭诰有体,他学士不逮远矣」。
朝廷有大述作,虽已秉政,犹特命为之。
修仁宗、英宗《实录》及正史,多所刊定,意足而无长语。
拟稿上,先帝手诏以比
英宗皇子中书召公草诏,公对曰:「天下属望立嗣子久矣,然必出自陛下意,则后莫能摇。
一有摇动,所以阶祸乱也」。
帝谕以「决自朕意」,乃进稿。
欧阳文忠公以为得学士体。
公草仁宗遗制、先帝为太子册、庆寿宫还政书,皆宣叙明鬯,人以谓协济大事,有翰墨之功焉。
又记宝文阁,奉诏为高卫王康王碑,发明天子所以崇事圣母之意,天子嘉之。
公荣遇最久,诸臣无以为比,而谦俭慎默,未尝有过,有毁者率弗验,其后眷待愈隆。
御史欲诬其子仲端以事,公固请穷治,已而不挂一毫,言者服罪。
英宗尝召对蕊珠殿,设紫花墩命坐,翊日赐盘龙金盆以示恩意。
先帝拓熙河,赐之玉带,前后加勋至极品。
元丰二年,增授功臣号,率同列辞上曰:「功臣自唐中叶以宠从行军士,非古也」。
因诏罢功臣
公自奉甚约,而厚于昆弟,然于亲属终不敢私援荐,不知者至或怨之。
子:仲脩,以学登进士第,今为秘书省著作佐郎
仲端承事郎籍田令
仲薿承奉郎
仲琓、仲煜,承事郎
女:长适郓州教授李格非,早卒;
次适前权太常博士闾丘吁
次许嫁前进士郑居中,并封蓬莱县君
次尚幼。
孙男三人:昭,承奉郎
次晏,次晟。
公享年六十七,文集一百卷。
夫人郑氏,奉国军节度使戬之女,今举以祔。
铭曰:
自公五世,居蜀成都
高祖逮祖,食吏躬儒。
维考汉公,始徙家舒。
至于太师,幼奋乡闾。
发为文章,玑贝琼琚。
翰林是职,相府是居。
事业煌煌,何其伟与。
公意愉夷,公貌虚徐。
蹈勤履艰,勇则有馀。
武圣皋,造设新书。
学以教士,士众龟鱼。
法以练卒,卒劲虎貙。
拓洮披夏,声动穹庐。
赞赞厥功,公帝俞。
圣母神孙,并照天衢。
雺褰雾收,六合开除。
公于斯时,载持载扶。
有岩岱华,视我丕图。
公卧在疾,锡问𧾱𧾱。
公终考年,泽贲幽墟。
呜呼太师,显孰公如。
听政劄子九月十五日苏轼上)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范太史集》卷二五、《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八、《皇朝文鉴》卷五九、《东都事略》卷七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皇朝类编大事记讲义》卷一九、《名贤士族言行类稿》卷四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三、《宋史》卷三三七《范祖禹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宋元通鉴》卷四三、《宋史新编》卷一一二、《宋史纪事本末》卷四六、《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三、《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卷八
臣等伏以天下不幸,大行太皇太后登遐,陛下号慕哀毁,孝性天至,在廷闻者,无不摧陨。
今将总揽庶政,延见群臣,四方之民,倾耳而听,拭目而视。
此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长进退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
呜呼,可不慎哉!
可不慎哉!
臣等久备讲读,职在论思,首当献言,以助万一。
陛下宜先诚意正心,推广圣孝,发为德音,行为仁政,以慰答天下生民之望。
此在陛下加意而已,非有所难也。
愿陛下循其本而行之,则其末可以无难。
周公成王幼弱,故位冢宰,治天下七年,制礼作乐,以致太平,其功德至隆。
周公既没,成王追念周公之勋劳,赐鲁以天子礼乐,使世世祀周公,以为非此不足以称周公之德也。
成王所以报周公如此,故天下莫不归心。
汉大将军霍光尊立宣帝霍光既没,宣帝亦葬以天子之礼;
帝始亲政事,又思报大将军功德。
周公霍光皆人臣也,有非常之功,故成王宣帝皆报以非常之礼。
而况太皇太后英宗之配,神宗之母,陛下之祖母,有大功于宗庙社稷,有大德于亿兆人民,于陛下之恩,与天地无极,岂人臣之比哉!
然则今陛下所宜先者,莫如报太皇太后之德也。
仁宗以来,三后临朝,皆有大功。
章献明肃之于仁宗慈圣光献之于英宗,鞠育扶持,勤劳艰难,亦未得如太皇太后之于陛下也。
元丰之末,神宗寝疾,已不能出号令。
陛下年始十岁,太皇太后内定大策,拥立陛下,储位遂定。
陛下之有天下,乃得之于太皇太后也。
听政之初,诏令所下,百姓无不欢呼鼓舞。
自古母后多私外家,惟太皇太后未尝有毫发假借族人。
不唯族人而已,徐王魏王,皆亲子也,以朝廷之故疏远隔绝。
魏王病既殁,然后一往;
太皇太后疾已革,然后徐王得入。
进退群臣,必从天下人望,不以己意为喜怒赏罚。
故至公无私之德,虽匹夫匹妇之口亦能道之。
临朝九年,未尝少自娱乐,焦劳刻苦,以念生民。
所以如此,岂有他求哉?
凡皆为赵氏社稷、宋室宗庙,专心一意以保佑陛下也。
故身当其劳苦,而使陛下享其安逸。
章献明肃时,亲党多侥倖滥恩,仁宗既亲万几,不免釐革,故小人不能无怨。
太皇太后自临朝以来,左右请求,一切拒绝,内外肃然。
盖以朝廷不可无纪纲,故身当其怨,而使陛下坐收肃清之功。
陛下如欲报太皇太后之德,莫若循其法度而谨守之。
祖宗以来,惟以德泽结百姓之心,欲四海安静无事。
仁宗行之四十二年,天下至今思之。
恭惟太皇太后之政事,乃仁宗之政事也,然而仁宗圣性宽裕,不忍拒人,内降滥恩,其后亦比比而有。
太皇太后严正至静,不可干犯,故能外斥逐奸邪,以清朝廷,内裁抑侥倖,以肃宫禁,九年之间,终始如一。
故虽德泽深厚,结于百姓,而小人怨者亦不为少矣。
今必有小人进言曰:太皇太后不当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
此乃离间之言,陛下不可不察也。
当陛下嗣位之初,太皇太后同听政,中外臣民上书者以万数,皆言政令有不便者。
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欲改,故与陛下同改之,非以己之私意而改也。
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及主其法者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太后亦以众言而逐之。
其所逐者,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雠疾,众庶所欲同去者也。
太皇太后岂有憎爱于其间哉?
顾不如此,则天下不安耳。
惟陛下清心照理,辨察是非,斥远佞人,深拒邪说。
有敢以奸言惑圣听者,宜明正其罪,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儆群慝,则帖然无事矣。
陛下若稍入其语,不正其罪,则恐奸言邪说,继进不已。
万一追报之礼小有不至,此于太皇太后圣德无损,而于陛下孝道有亏,必大失天下人心。
陛下岂不见司马光以公忠正直为天下所信服,陛下与太皇太后用以为相,海内之人无不欣悦。
没之日,无不悲哀,乃至坊酒肆之中,亦事其画像。
所以得人心如此者,为其能辅佐陛下与太皇太后,功及天下也。
以光之功,比之太皇太后,止是万分之一,而百姓思之如此,而况太皇太后有天地之恩于陛下,有父母之德于生民,四海爱戴,思慕无穷。
陛下若听小人谗说,或追报有所不至,或轻改其政事,岂不大失天下人心乎?
人心离于下,则天变见于上,陛下虽欲为善以救之,改过以补之,亦无及矣。
孝者万行之本,本既不立,则其馀何足观焉?
夫小人之情,非为朝廷之计,亦非为先帝之事,皆为其身之利也,日夜伺候,欲逞其憾者久矣。
太皇太后新弃天下,陛下初揽政事,乃小人乘间伺隙之时也,故不可不预防之。
此等既上误先帝,今又欲复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邪?
臣等恭闻陛下自太皇太后寝疾,朝夕不离左右,躬亲药膳,衣不解带,忧瘁泣涕,形于颜色。
自遭变故以来,哀慕毁瘠,中外具闻,丧服之礼,务从至隆。
又下诏发扬太皇太后盛德,推恩高氏,此大孝之极也。
至亲之际,无所间然,然而臣等犹言及此者,窃以小人众多,恐置陛下于有过之地也。
如臣等所言,虽万万无之,然不敢不虑于未然。
或有纤芥流闻于外,则臣等上负陛下,不先言之罪大矣!
不胜忧国爱君之至,唯陛下深留圣思。
取进止。
〔贴黄〕臣等伏见英宗即位之初,小臣中有张唐英者上慎始书,预言不宜追尊濮王,近臣中唯司马光先言之。
其后建议者上误英宗,追尊濮庙,举朝皆以为不可。
朝廷虽尽逐台谏,而言者不息,英宗终不能夺众论,圣意但悒怏而已。
神宗即位,深悔英宗不从众言,遂擢张唐英御史,而司马光大被信任。
今小人进言,臣等固未知其有无,然不敢不预言者,亦虑朝廷既有其端,则忠正之士必争论不已,不唯上挠圣怀,亦使天下闻而不平。
人心一离,不可复收,陛下他日追悔无及。
臣等忧惧危慄,实在于此,唯陛下深察。
左朝请郎通判亳州军州事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六、《范太史集》卷四五
君讳令恳,字恳之,冀康孝王惟吉之曾孙,楚国僖安公守巽之孙,滨州防禦使、赠开府仪同三司敦惠公世该之子。
南阳县李氏,继曰寿昌县李氏。
赐名令始,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
右监门率府率,试换朝请大夫太子中允、监北京粮料院,改太常丞、监在京仓。
官制行,改奉议郎,迁承议郎
丁开府忧,服除,监进奏院,改今名。
今上登极,转朝奉郎签书镇海军判官,迁朝散郎通判亳州,转左朝请郎
君幼不戏弄,长嗜书,力学不倦。
每厌宫邸,思有所效用其材。
神宗之初,许宗室补外官,得召试学士院,换文资。
初至北京,人谓宗子长于富贵,必不事事。
君清慎廉勤,过于寒素,监司交荐之。
丁开府忧,既除丧,家财一毫不取。
或以为言,君曰:「吾不忍父母殁,而与兄弟竞财也」。
历官十五年,所居见称。
性无他好,虽在职,未尝废书,历代史皆手抄。
精笔札,工篆籀,善为尺牍。
而恬于势利,未尝谒公卿之门。
人或劝之,君曰:「富贵傥有,不假妄求;
命若止此,求之何益」?
闻者贤之。
元祐七年二月二十八日,卒于亳州官舍,年四十有一。
娶田氏,赠太师中书令钦祚之孙女,封秀容县君
二男:曰子意,业进士,次早夭。
四女,长适成安主簿滑延年,一在室,二早亡。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祖宗以来,不假名器。
公族异材,终老不试。
先帝稽古,试以吏事。
君以文学,始逾强仕。
命不可延,亦遂其志。
左领军卫将军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九、《范太史集》卷四八
君讳令迤,冀康孝王之曾孙,僖安公守巽之孙,镇宁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遂国公世该之子。
初赐名,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迁率府率
性孝友谦恭,好学,刻意于书史文章,将求试有司。
元祐元年七月辛未卒,年二十有二。
娶王氏,朝奉郎子渊之女。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陋巷之士,易以成名。
公子公孙,鲜克有声。
惟君力学,有志于古。
如适千里,踬于跬步。
右班殿直妻李氏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二、《范太史集》卷五一
君李氏,开封人
五世祖昉,相太宗
曾祖昭述,翰林侍读学士
正卿,赠朝议大夫
士彦朝奉郎
嘉兴县刘氏。
君夙丧父,嘉兴择婿,得其姊之子、冀康孝王之云孙、英州防禦使之子右班殿直子翔
入见禁中,赐霞帔服。
君性淳和,动有法则。
善书札,通音律,笃志于女功。
既嫁,以书札音律非妇事,绝不复为。
专奉祭祀,勤定省。
箴纩纫缝未尝不亲。
动必听于其夫,无所敢专。
随夫监驿于邢州,享年二十,元祐八年九月己亥卒于官舍。
二男皆幼。
九年二月己酉,葬于河南永安县
铭曰:
李氏家法,未坠素风。
舍彼繁声,专此妇功。
洁荐藻。
公侯之宫。
蔡州观察使汝南侯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三、《范太史集》卷五二
侯讳令赫,字民瞻,冀康孝王之曾孙,陈州观察使淮阳侯之孙,彰信军节度观察留后济阴公之子。
太祖元子越王,即侯之高祖
康孝王国于冀,特命立宫,故子孙别而属于冀。
母张氏,金华县
侯初赐名,授太子右内率府副率
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领龚州刺史
幼而秀颖,自异于群儿,中或戏之,则正色俨然,笑语不妄。
记识敏悟,四岁受《孝经》,六岁通《论语》,七岁能为二韵诗。
丧父,哀毁如成人。
既长,涉猎百家书,能为文章。
事母尤笃孝,奉诸兄敬顺。
为雁序斋,日隶学,侯每先至,及退必最后。
金华君性严,治门内有绳法,子孙诸妇皆畏惮。
侯有所规,则能宽容而纳之。
元祐元年闰二月戊申卒,年三十有九。
娶王氏,封永和县君
一男曰子瑜右班殿直
三女皆幼。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宗建宗学,广教官,神宗俾宗子得从科举,而公族彬彬,益向学矣。
如侯之美秀而文,使之立朝廷,岂不为名卿才士大夫哉!
右监门卫大将军达州刺史真州观察使追封常山侯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六三、《范太史集》卷五二
侯讳令擢,字公秀,冀康孝王惟吉之曾孙,僖穆王守节之孙,彭城郡公世延之子。
母李氏,崇仁县
刘氏,德兴县太君
初赐名,补右内率府副率
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达州刺史
侯性质端重,眉宇轩秀,自为儿时,彭城公常奇之。
服公、夫人丧,号毁过制
治家治身,皆有法度,虽家人未尝见其喜愠。
与伯兄济州防禦使令续友爱,极于雍睦。
轻财重义,俸入以赒贫寠,不问有无。
善骑射,洞晓音律,击拂、博奕皆妙,然未尝纵以为乐。
书无所不观,观辄记忆不忘。
学官讲义,则执经就列耸听,难问从横不穷,又复以训诸子。
神宗享太庙,始择用宗子执事,侯首被其选。
元祐五年五月乙丑卒,年四十有四。
初娶王氏,左藏库使遵道之女,封寿昌县君
继室曹氏,文思使谨之女,封长安县君
十男:长早夭;
曰子视,右监门率府率
曰子缙,右班殿直
子纲三班奉职
曰子纶,三班借职
曰子绶、曰子纯、曰子经、曰子绎,未仕;
其一幼亡。
八女:长适右承务郎宰,次适右班殿直张百常,次适三班奉职张格,卒;
馀在室,一幼亡。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常山彬彬,允武允文
虽游于艺,惟学之勤。
早世而陨,其行有闻。
神宗日录辨(续)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九、《杨龟山先生集》卷六
保甲/先王为比闾族党州乡以立军政,居则为力耕之农,出则为敌忾之士。
盖当是时,天下无不受田之夫,故均无贫焉,而人知食力而已,游惰奸凶不轨之民无所容于其间也。
自井田之法废,民无常产久矣,富者餍膏粱,被文绣,酣豢逸乐,未尝知有服劳也。
贫者终岁勤动,仅能糊其口,一有失职,则饥殍随之。
游惰之民往往应募而为兵,一系军籍,则上下临制,如束湿薪,虽有奸凶,无所逞也。
自祖宗以来,讨平祸乱,兼制夷狄,用此而已,未闻有他虞也。
今欲什伍其民,以代募兵,则富者安于逸乐,脆软而不可用;
贫者更番月阅,则老弱无所赖,转为沟中瘠矣。
游惰奸凶无所拘系,则散而为盗贼,皆理之必至也。
比户之民既已输赋租以充军食矣,而身又不免焉,岂不重困民乎?
若以赋租可减,则自熙宁至元丰十有馀年,未闻有减也。
予以谓井田既不可复,而欲一兵农,未见其可也。
三司节略却吕嘉问起请仪鸾司供内中䌽帛文字,却奏请为拟吕嘉问起请,乞指挥
其意欲以内东门要䌽供上元中用,而嘉问起请,致妨阙,中伤嘉问,又归咎于中书立法,云云。
余曰:「如此等事非陛下躬俭,即人臣岂敢如此立法?
臣见陛下于殿槛上盖毡尚御批减省,以此知不肯用上等匹帛,糜费于结络」。
上曰:「本朝祖宗皆爱惜天物,不忍横费。
如此糜费,图作甚?
汉文帝曰:『朕为天下守财耳』」。
余曰:「人主若能以之政泽天下之民,虽竭天下之力以充奉乘舆,不为过当,守财之言,非天下之正理」。
舜作漆器,群臣咸谏,况竭天下之力以自奉乎?
虽庸人知其不可为也。
荆公以师臣自任为天下儒宗,而所以导其君如此,百世而下,谀臣得以藉口为天下祸,庸非斯言乎?
余奏:「既立结吴延征,即须处分。
王韶招捉木征,然后蕃部无向背专附延征」。
云云。
潞曰:「夷狄自是夷狄,略近勤远非义。
即自已深入险阻,费运馈,不可不计」。
下梢曰:「秦汉以后事不足论。
如《诗》称高宗奋伐荆楚,深入其阻,『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非是不攻夷狄。
如火烈烈,其师必众,师众必用粮食,非是不费运馈。
如镇洮,更自是中国地,久为夷狄所陷,今来经略,亦不至劳费」。
先王之于夷狄,至于不得已而用兵,盖有之矣。
争城争地而战,则孟子所谓服上刑者,而引《诗》以为證,不亦异乎?
上曰:「市易卖果子烦细,且令罢却,如何」?
余曰:「市易司但以细民为官科买所困,下为兼并取息所困,故自投状,经市易司,乞借官钱出息,行仓法,供纳官果子。
自立法以来,贩者比旧皆便,得见钱无留滞云云。
陛下为其烦细,以为有伤国体,臣愚窃谓不然。
今设官监酒,一升亦沽,设官监税,一钱亦税,岂非细碎?
人不以为非,习见故也。
臣以为酒税如此,不为非义,何则?
自三代之法,固已如此。
《周官》固已征商,然不云几钱以上乃征之。
泉府之法,物货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价买之,以待不时而买者,亦不言几钱以上乃买卖。
周公制法如此,不以烦细为耻者,细大并举,乃为政体。
尊者任其大,卑者务其细,此先王之法,乃天地自然之理。
如陛下朝夕检察市易务事,乃似烦细,非帝王大体,此乃书所谓元首丛脞也」。
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
征商古无有也,盖自贱丈夫始,恐无一钱亦税也。
先王之时,惟祀兹酒,故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
为人君,数其罪亦不过沈湎于酒耳,必不设法招致使民酣醟,而日较其增亏也。
榷酤之法,自桑弘羊为之,当时以谓烹弘羊乃雨,则人情可知矣。
以为因袭之久,国计赖之,未能遽已可也,以为三代之法已如此,其欺我哉!
《周官》泉府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以其价买之,以待不时之买者,所以与通货贿也。
若果子非有不售而滞于民用者,而官皆歛之,此与贱丈夫登龙断而罔市利者何异哉!
以是为政体,不亦谬乎?
夫柄臣受命于人主,议法度而授之有司,有司不奉法,柄臣察之可也;
柄臣议法失其旨,其谁当正之?
固人主所当察也。
故上无壅蔽,而下情得以上通,而民被其泽矣。
论道之官,议法罔利,烦细如此,实伤国体,而人主不得问,问之则以为丛脞,果何理哉?
余曰:「陛下正当为天之所为,知天之所为,然后能为天之所为。
为天之所为者,乐天也。
乐天者,然后能保天下。
不知天之所为,则当畏天,畏天者不足以保天下,故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者,为诸侯之孝而已。
所谓天之所为者,如河决是也。
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决以坏民屋,而天不恤者,任理而无情故也。
故祁寒暑雨,人以为怨,而天不为之变,以为非祁寒暑雨不能成岁功故也。
『惟天为大,惟尧则之』。
尧使鲧治水,汩陈其五行九载。
以陛下忧恤百姓之心,宜其寝食不甘,而尧晏然不以为虑,此能为天之所为,任理而无情故也」。
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汎滥于中国。
孟子谓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
安石乃曰「尧晏然不以为虑」,不知何所据而然也?
以忧恤百姓为不知天之所为,则文王视民如伤,其不知天甚矣。
夫民穷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盖土溃之势也。
保丁卖袄以置弓箭,甚者断指以免丁,其致怨可知矣。
而导其君以为不必恤,不亦误乎?
余曰:「如今要作事,何能免人纷纭?
三代以前盛王,未有无征诛而治也。
文王侵阮徂共,以至伐崇,乃能成王业。
用凶器,行危事,尚不得已,何况流俗议论」?
周之王业肇基太王,然太王避狄去豳,未闻有征诛也。
王用凶器行危事,盖有不得已。
若以谓必有征诛,乃能成王业,此何理?
必使后世希功要利之臣藉斯言为兴王之本,以欺其君,其祸天下岂浅哉!
内藏库䌷绢许人户情愿纳见钱事,因曰上:「今岁两浙被三司令,人户情愿纳见钱折税䌷绢。
薛向近奏添俵预买䌷绢钱,乃得平准轻重之意」。
预买䌷绢每匹俵钱一千,三司以纳绢折纳见钱,必高其估,此与王广渊俵丝钱折纳税䌷绢一体。
聚歛之臣罔民取利以欺朝廷,故民间常以折变为患。
今乃以折纳见钱、添俵预买为得平准轻重之意,恐非先王裕民之道也。
鲁公曰:「议者以为提举官将先催常平,如王广渊义仓事」。
余曰:「先催常平物固无害,与义仓事不同。
义仓是朝廷令劝诱,岂可先以百姓税物充?
常平是出官本贷与,先催有何不可?
若不许先催,则是令税足之后,方以枷棒催常平贷物,则自然致人议论」。
又云:「枷棒亦不可废。
今和买䌷绢若不纳,可不决否?
今民间赊贷亦须以枷棒理之。
若明示百姓不可以枷棒理,即一散之后,何由可歛?
既情愿贷官物,又收息少纵,使枷棒催之,亦何所妨」?
先催足常平而后催税,则税必欠,虽不用枷棒催贷物,必用枷棒催税矣。
此乃朝三暮四之说,而民受其弊则一也。
私债于法不受理,而兼并之家初非有枷棒催贷物也,已足以困细民,则此固可知矣。
夫和买用枷棒,盖州县之过,非法意也,常平歛散自谓先王补助之法,窃意先王补助必无取息用枷棒追索之理。
不务出此,乃引州县之过以自况,不亦异乎?
常平,陈曰:「此只是财利事,不行得有何所妨?
臣在政府,日夕纷纷校计财利,臣实耻之」。
余曰:「理财用者乃所谓政事,真宰相之职也,何可以为耻?
若为大臣而畏流俗浮沉,不能为人主守法者,臣亦耻之」。
《周官》太宰以九赋歛财用,以九式疏节财用,以九贡致邦国之用,则理财真宰相之职也。
盖古之制国用者,量入以为出,故以九赋歛之而后以九式均节之,使用财无偏重不足之处,所谓均节也。
取之有艺,用之有节,然后足以服邦国,以致其用。
致犹致人之致,使其自至也,若夫王求车则非致也。
然则先王所谓理财者,亦均节之使当理而已,徒纷纷较其赢馀以为宰相之职,则非其义也。
濮王不称皇,乃御史之力。
上曰:「称皇是不得耶」?
余曰:「无臣而为有臣,孔子以为欺天。
濮王以人臣终而称皇,是无臣而为有臣之类。
且孝子慈孙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推濮王之心,岂敢当褒崇?
然则如此褒崇,非事死亡如生存之道也」。
濮庙非帝业所基,与太王王季异,故褒崇之礼不宜称皇,得礼之正也。
荆公谓濮王以人臣终而称皇,是无臣而为有臣之类,盖未尝深知周公追王之意也,周公岂欺天乎?
陕西诸帅稍探得西人欲作过,即勾下番兵马。
余以为当约束勿使其然。
庆历中西事所陷杀不过十万人,计天下一岁饥馑疾疫,所死何啻十万人,于天下未觉有损也;
而天下以西事故大困穷者,妄费粮饷,最方今所宜戒。
边吏不能捍敌,致陷杀无辜之民,而以饥馑疾疫死亡者为比,又以一路杀伤之数与合天下较其多寡,此尤为无理。
夫以十万之众,合天下之广言之,宜未觉有损也;
陕西一路言之,安得不以为多乎?
昔者太王之避狄也,以为君子不以其所以养人者害人,故去之。
今乃以妄费粮饷为宜戒,而十万无辜之民肝脑涂地为无所损,非谋国者之所宜言也。
上召两府资政殿,出庆州军变文字。
潞言「朝廷多所变更,人不安」云云。
冯言「府界淤田,又修差役,又作保甲,人极劳弊不易」云云。
余曰:云云,「更张事诚非得已,但更张去人害则为之,更张而更害人则不可为。
又有事诚可为,而时势之宜未可以为者,亦未可以为。
如讨夷狄,招边境,于今时事之宜,是未可为者(《礼记》以为事前定则不给,今天下事要须前定,不临时为人议论所移。」)
王韶日以开边招生羌、团结蕃户为功,乃曰「讨夷狄,招边境,于今时事之宜,是未可为者」,此言果何为也?
方子华之西也,荆公尝自请往,未尝一言及此,因一败衄,辄出此言以自盖,然则咎将焉归乎?
是欲以人主自任也。
平时与同列争议,虽小事必胜而后已,兴师动众,安危所系,心知未可为而不言,尤非理也。
潞言:「人多言仁义,鲜能行」。
上曰:「实能言仁义者不为多。
仁义之实,亦自难知」。
余曰:「杨朱不知义,墨翟不知仁,惟孟子乃能知仁义」。
杨氏为我不知仁也,墨氏兼爱不知义也,至于无父无君,乃其末流耳,非其本也。
仁义之实难知,其信矣乎?
上曰:「朝廷亦无阿蔽,但外方亦未免有用意不均事,如何」?
上勘河事官员,乃独遗却程昉,云云。
余曰:云云,「今秉常幼,国人饥馑困弱已甚,陛下不能使之即叙,陛下不可不思其所以。
此非不察于小事,乃不明于帝王之大略故也。
陛下以今日所为,不知终能调一天下,兼制夷狄否,臣愚窃恐终不能也。
陛下若谓方今人材不足,臣又以为不然。
臣蒙陛下知奖拔擢在群臣之右,臣但敢言不欺陛下,若言为陛下自竭,臣实未敢」。
荆公行一事,立一法,朝廷必从乃肯已,于君臣之际殆不可矶也。
至或比神考元帝,为桓、灵,论一程昉用意不均事,则以为不明帝王之大略,终不能调一天下,兼制夷狄,亦可谓尽言矣。
其言之悖,虽敌己以下有不能堪者,犹以为未敢自竭,不知何如乃可以自竭也?
盖其得君如彼其专,行乎国政如彼其久,而功烈乃无足称者,故增为此言以自盖耳,恐非当时之言也。
修实录欧阳修 宋 · 叶涛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六
字永叔,唐太子率更令询之后。
询裔孙万,为吉州安福,其子孙因家焉,至父观始徙居永丰
四岁而孤,母郑氏力教以读书为文。
及冠,举进士,翕然有声,补西京留守推官,召试学士院,迁镇南军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
范仲淹以陈时政得失不顾避,忤宰相意,贬知饶州,论救者甚众,而谏官高若讷独含胡不言。
以书质责若讷,至以为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大愤,连其书以闻,坐贬峡州夷陵
光化军乾德,改武成军节度判官,迁太子中允馆阁校勘,预《崇文总目》。
书成,改集贤校理知太常礼院,出通判滑州
庆历初吕夷简以老病在相位,主断既久,天下事积成抏弊,不思所以振治,而最后元昊盗边陕右,师老兵顿,天子忧之,未知所出。
一日夷简罢相,夏竦枢密使,既除复罢,而更用杜衍
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擢执政,收揽一时名士,增谏官员,而首在选中,擢太常丞知谏院
极力左右时事,屡请召对,执政责以时所可为,于是仁宗天章阁,给二府笔札,令具所以施行条上。
其后下诏劝农桑,兴学校,于侥倖多所裁革,修之发明居多。
是时执政素所厚善,而所言事一意径行,略不以形迹嫌疑顾避,亦卒无怀利附会之实;
天下之士知其立朝有本末,质行正直,颇推许之。
于是小人自此侧目,而党人之论作矣。
初,石介作《庆历圣德诗》,言进贤退奸之不易,其指以美杜衍等进而见黜也。
既怀不满,因与其党造为「党论」,目仲淹及修为党人。
乃上《朋党论》,其大略言:「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如《书》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
周有臣三千,惟一心』。
亿万人各异心,可谓无朋矣,而用以亡;
武王之臣三千人,可谓大朋矣,而周用以兴。
盖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也」。
俄擢同修起居注,阅月,拜右正言知制诰
于是为「党论」者恶,擿语其情状,至使内侍蓝元震密上疏言:「范仲淹欧阳修尹洙余靖,前日蔡襄谓之『四贤』。
斥去未几,复还京师,『四贤』得时,遂引蔡襄以为同列,以国家爵禄为私惠,胶固朋党,苟以报谢当时歌咏之德。
今一人私党止作十数,合五、六人,门下党与已无虑五、六十人。
使此五、六十人递相提挈,不过三、二年,布满要路,则误朝迷国,谁敢有言?
挟恨报雠,何施不可?
九重至深,万机至重,何由察知」?
仁宗终不之信也。
会被旨使河东河东自陕西兵兴,刍粮久不继,言者屡请废麟州
请移兵就食滨河诸堡,使缓急不失应援,平时可省馈运,麟州以故不废。
又建言:「忻、代州岢岚火山军故时并边皆民田,潘美患虏入寇,乃使民内徙,空其地,号禁地,自后虏人岁盗耕不已。
请益募民赋田入租,岁可得谷数百万斛给边,仍计顷出丁为兵。
不者,他日尽为虏所有矣」。
朝廷从之。
保州兵叛,出修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仁宗面谕曰:「勿为久居计,有事第言之」。
对以:「谏官乃得风闻。
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职罪也」。
仁宗曰:「事苟宜闻,岂可以中外为辞耶」?
尝上疏言:「今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相继罢去,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贤,而不闻其有可罢之罪。
自古小人败事,其说不远。
欲广陷良善,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必须诬以专权者,盖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以一一求瑕,唯是指以为朋,则可一时尽逐。
至如自古大臣已被主知而蒙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上之所恶,方可倾之。
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
谋臣不用,敌国之福。
今此四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之也」。
于是为「党论」者愈益忌之。
初,妹适张龟正。
龟正卒,无子,而有女。
女实前妻所生,甫四岁,以无所归,其母携养于外氏。
及笄,以嫁族兄之子晟。
会张氏在晟所,与奴奸,事下开封狱。
狱吏因附致其言,以及,诏以户部判官苏安世内侍王昭明杂治之,卒无状,乃坐用张氏奁中物置田,立欧阳氏券,左迁知制诰、知滁州
久之,迁起居舍人、知扬州,徙颍州,复龙图阁直学士知应天府
以母忧去。
既免丧,入见,仁宗恻然怪发白,问在外几年,今年几何,恩意甚至,命判流内铨
小人恐复用,乃伪为奏,乞汰内侍挟威令为奸利者。
宦者人人忿怨,杨永德者阴以言中,出知同州
外议不平,仁宗复悟,留刊修《唐书》,为翰林学士,加史馆修撰勾当三班院,改侍读学士、知蔡州
未行,复为翰林学士判太常寺
文士以磔裂怪僻相尚,文体大坏。
及是,知贡举,深革其弊,前在高第者尽黜之,务求平淡典要。
士人初怨怒骂讥,已而文格卒变。
右谏议大夫判尚书礼部,又判秘阁秘书省,加兼侍读,辞不受。
同修玉牒,兼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以给事中罢,同提举司库务,改群牧使
《唐书》成,拜礼部侍郎,为枢密副使
尝因水灾,凡再上疏,请立皇子,言甚激切。
未几,参知政事,与韩琦等协定大议,立英宗
已而英宗力辞宗正之命,进曰:「宗室不领职事,今忽有此除,天下皆知陛下将以为嗣也,则不若遂正其名。
宗正诰敕付閤门,故得不受。
若立为皇子,则止降一诏书,大事定矣,不可辞也」。
仁宗以为然,遂下诏。
英宗以疾未亲政事,慈圣光献太后垂帘,二三大臣主国论。
每帘前奏事,或执政聚议,事有未可,未尝不抗是非力争。
台谏官政事堂论事,事虽非己出,同列未及启口而直前折其短,以至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祈请,前此执政多媕阿不明白是非,至必一二数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诽者益多。
英宗尝面称曰:「性直,不避众怨」。
亦尝称诵故相王曾之言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
及上即位,御史蒋之奇帷箔事,事连其长子妇吴氏。
杜门请付有司案治。
先是,妻之从弟薛宗孺坐举官被劾,内冀会赦免,而乃言不可以臣故徼幸,乞特不原,以故宗孺坐免官,而怨切齿。
因构为无根之言,苟欲以污辱
刘瑾亦素仇家,乃腾其谤以语中丞彭思永思永间以语之奇
之奇始以私议濮王事与合,而特荐为御史,时方患众论指目为奸邪,及得此,因亟持以自解。
于是诏诘语所从来,之奇得之思永,思永以与同乡里,且相习熟,故力抵以为风闻。
天子为其辞穷,降思永黄州之奇道州酒,遣中使手诏慰安
遂称疾,力乞解机务。
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亳州,时修年六十,乃连六表乞致仕,不从。
兵部尚书,知青州,以擅止散青苗钱,诏特放罪。
检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三辞不受。
徙知蔡州,以老病乞骸骨,章数上,乃为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
卒,年六十六,赠太子太师
太常谥曰「文」,常秩曰:「有定策之功,请加以忠」。
谥曰「文忠」。
初,英宗即位,按祖宗故事,追赠宗室尊属,至濮安懿王中书以本朝未有故事,请付有司详议。
英宗谦恭重其事,诏须大祥后议之。
后乃诏礼官待制以上详议,而有司以为王当称伯,改封大国
朝廷以典礼未正,再下尚书省集议,而皇太后手书以议事诘责执政,于是手诏权罢议,令有司博求典故以闻。
御史吕诲等弹奏首开邪议,琦、公亮、槩附会不正,请如有司所议。
论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世皆无典据,进封大国则又礼无加爵之道。
已而皇太后出手书曰:「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
仍尊濮安懿王为皇,三夫人并称后。
是日手诏,欲遵太后手书称亲,而不敢当追崇之典,范纯仁傅尧俞赵瞻赵鼎论列不已。
英宗执政当如何,对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
若以臣等有罪,即留御史
若无罪,则惟圣旨是听」。
英宗犹豫良久,乃令出御史
其后著《濮议》,引《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齐衰期也,谓之降服。
亲不可降,降者降其外物尔,丧服是也。
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
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为之屈尔,屈于此以伸于彼也。
生莫重于父母,而为之屈者,以见承大宗者亦重也。
此以义制者也。
父子之道,天性也,临之以大义,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于至仁,则不可绝其天性。
绝人道而灭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为也。
故圣人制服为降,三年为期,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
此以仁存心者也」。
又曰:「今议者欲以为人后之故,使一旦反视父母若未尝生我者,其绝之已甚矣。
使其真绝之欤?
是非人情也。
迫于义而伪绝之欤?
是仁义者教人为伪者也」。
所议大略如此。
国朝接唐、五代末流,文章专以声病对偶为工,剽剥故事,雕刻破碎,甚者若俳优之辞。
杨亿刘筠辈,其学博矣,然其文亦不能自拔于流俗,反吹波扬澜,助其气势,一时慕效,谓其文为昆体,时韩愈文,人尚未知读也。
始年十五、六,于邻家壁角破簏中得本学之,后独能摆弃时俗故步,与司马迁贾谊扬雄刘向班固韩愈柳宗元争驰逐侵,寻乎其相及矣。
是时尹洙亦以古文倡率学者,然材下,人莫之与。
修文一出,天下士皆向慕为之,唯恐不及,一时文字大变从古,庶几乎西汉之盛者,由发之。
然至论《易》则以《系辞》非孔子之言,论《周礼》则疑非周公所作,是以君子之爱其文者,犹叹息于斯焉。
修性刚直,处善恶黑白分明,于当路有权势者虽知其设机阱见待,必直前触发之不顾。
其放逐流离,至数年者屡矣,而复振起志气,故自若也。
虽以文雄一时,然无忌前好胜之气,喜推毂贤士而身下之,一时闻人多出其门。
嘉祐间,朝廷进人之路狭,建言以馆阁多蓄人材。
后诏韩琦曾公亮各举六人欧阳修、赵槩各五人,一时得士为多。
集三代以来金石,刻为一千卷,颇是正讹谬。
所著《易童子问》三卷,《诗本义》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内外制、奏议、四六集又四十馀卷。
子发、奕、棐、辩。
按:《欧阳文忠公集》附录卷三,四部丛刊初编本。
训武郎赵公醇叟墓志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六、《南轩集》卷四○
君讳师孟字醇叟,胄出昌陵,燕懿王之七世孙也。
懿王生冀康孝王康孝丹阳穆王,僖穆生南康孝王,修孝崇温献公,五世皆居嫡长。
温献讳令图,是为君之曾祖考。
祖考讳子野,终袭庆承宣使
考讳伯庄,繇宫邸为外官,终右朝请大夫、知道州
而秀异,长无贵骄之习,以孝友称,用承宣公恩补官。
绍兴壬子岁调监永州祁阳酒税。
秩满,用宗室恩得监潭州南岳庙
自是之后,寓居南岳萧寺中,屋仅数椽,被服不减寒士。
无他嗜好,独与简编对,潜思博考,矻矻忘昼夜,其于国朝法度兴革废置利害靡不周悉,至于天文、象数、卜筮、篆籀亦无所不通,论古今事纚纚可听。
间即游历溪山以自娱适,盖无复后进意也。
逮于壬午岁之春,先公忠献留守建康,荐君才可以任事,操可以厉贪,愿易文阶,擢寘清近,以为公族劝。
有旨令赴在所,而君时已抱疾,喟然曰:「固愿一见君父,效愚忠,其如疾何!
且幸得托公族,窃厚廪,召而不行,国则有刑」。
乃扶持越数驿,引疾以归。
盖自始求退,以至于终,凡任岳庙者五,主管台州崇道观者四,其恬于进取如此。
始君来南岳,会文定胡公之家在焉,君闻所讲伊洛馀论而心慕之,与文定季子仁仲先生游馀二十年,其间讲论问辨,固非一端,而君自谓吾斯终未有所安也,故先生之没,君哭之尤哀。
然而君方年少时,性刚而气锐,遇事辄发,不可少忤;
及见先生长者以来,閒暇静养,至于终岁,意象循循,宽厚和易,未尝有忿色愠辞见于外,识君者皆谓与畴昔为易人,则学力之所变化亦可知矣。
于后有室家之戚,历时而情未能遣,君颇病之。
一日晨起,洒然有喜色,家人怪而问焉,则笑不答,已而语其友曰:「吾今而后始为不负此生。
平时滞吝,冰解雪消,其乐有不可名言者矣」。
盖自是以为所得不疑,有隐几据梧之意。
家事亦不甚经念,时独旁观老释之书,冁然一笑。
晚苦末疾,以乾道壬辰九月十七日终于所寓之正寝,享年六十有四。
其年冬,君之友胡寔状其行使来告曰:「醇叟不幸死而无子,将以十二月壬寅葬于衡山兰桥之原,惟是所以诏来世者敢请」。
某念往来湘中,熟君旧矣,义固有不得辞者。
重惟习俗之弊,搢绅大夫往往竞于宠利而不能自克。
如君近出公族,抱负才业,而退然终身,孜孜求道,无所歆慕乎外,抑亦可尚也已,是宜铭。
君积官敦武郎
配王氏,先八年卒。
独有二女:长适将仕郎张衍,次适右迪功郎柳州洛容簿范子文
君无恙时,或劝宜以时定嗣子,君曰:「兄弟有子,先人不乏祀,是亦足矣」。
而识者尤悲之。
铭曰:
世俗争骛,己独处兮。
公族烜赫,己踽踽兮。
天资刚强,变宽裕兮。
夫岂偶然,学所致兮。
生以其常,死曷悸兮。
勒名于丘,示来世兮。
虞山宝严寺田记 南宋 · 崔敦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宫教集》卷六
常熟县之北有海虞山,而西有道场曰宝严寺
寺有教院,荒陋不足安众,又无神灵降依为之惊动祸福,以来四方之供,单钵不陈,像设无飨。
余每过之,虽怜而力不至也。
一日,主僧德章来谒曰:「吾院有可兴之理。
邑人刘姓康名者自言其父尝以报慈、宝严及吾院俱贫不能给,欲施田以办百斛,为三寺助粥饭。
缘生前愿力胜追修百倍,是不可坠,乃舍之,如其数而三分焉。
今梵宫相望,粥鱼斋鼓,谹谹隐隐,振响山谷间,刘氏与有力也。
吾将自是庄严积累,兴无尽供,愿求一言记之,以劝来者」。
余曰:「近世多田家连亘阡陌,至不可亩计,扬珠捣玉,露积而不收。
及其较封洫,辨疆畎,争尺寸如争死利害。
刘氏除悭舍有,割膏肥之地而作佛事,如执左券乐然付之,略无难色,是可取也矣」。
故为之言。
康孝而乐善,其父讳仲荣
安人赵氏圹志嘉定九年二月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絜斋集》卷二一
安人赵氏,故太师郇王仲御之曾孙女,太师韶王士樽之孙女,而武节大夫讳不㤕之女也。
宜人黄氏,继母宜人高氏。
年十六,归于今武经郎、新枢密正将君任
安人生长皇族,耳目所接,熟于豪华贵盛之习,与寒素有间矣。
武经,吾弟也。
自高大父光禄公以儒起家,子孙遵教,居处服用,率从俭约,与贵家不类。
安人之来,宜若不相契者,而姿性婉淑,笃志为善,无骄暴侈泰之心。
奉承舅姑,载祗载肃,相夫子,柔而正,夙夜警戒,有古贤妇风。
藻吉蠲,米盐靡密,织组补纫之事,皆身亲之,殆有甚于寒女。
又遇下有恩,无嫉妒行,尤妇人所难能。
武经于是委以家政,一无所预,而得以专其精神,勤修职业,安人内助为多。
开禧二年,大飨,覃霈,封孺人
嘉定五年,郊恩,封安人
六年十二月六日,卒于长沙之官舍,享年五十。
反葬于鄞县翔凤乡青山之原,以九年二月乙酉窀。
子一人,南,补承信郎
女一人,适修职郎、新绍兴府司户参军赵时择。
葬有日,武经痛贤助之亡,追思不已,请书其平生大略,而纳诸圹。
余平生喜道人善,凡一节可称者,率录不弃,矧吾弟妇德美著闻,亲党交誉,佥曰此闺阃之则也,而可以无述乎,遂书以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