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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劳于周 春秋末吴国 · 吴王夫差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五
昔者楚人为不道,不承共王事,以远我一二兄弟之国。
吾先君阖闾,不贳不忍,被甲带剑,挺铍搢铎,以与楚昭王毒逐于中原柏举,天舍其衷,楚师败绩。
王去其国,遂至于
王总其百执事,以奉其社稷之祭,其父子昆弟不相能,夫概王作乱,是以复归于吴。
今齐侯任不鉴于楚,又不承共王命,以远我一二兄弟之国,夫差不贳不忍,被甲带剑,挺披,搢铎,遵汶伐博,簦笠相望于艾陵。
天舍其衷,齐师还。
夫差岂敢自多?
文武实舍其衷。
归不稔于岁,余沿江沂淮,阙沟深水,出于商、鲁之间,以彻于兄弟之国。
夫差克有成事,敢使苟告于下执事(《吴语》)
季子庙 宋 · 袁默
 押缉韵
巢由高风不可及,后世家邦皆子袭。
东周不竞诸侯强,中原未许干戈戢。
修盟歃血血未乾,稷草离离战鬼泣。
阖庐释楚夫概奔,公子纠桓公入。
兄弟之间宁固多,旦正衣冠暮成执。
前规旧辙不远人,呜呼季子其肯立。
吴民犹有德吴心,庙貌相望在封邑。
怀古令人忆惨悽,日落疏林风习习。
水战论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五
某窃谓兵,圣人不得已而用,盖危道也。
不得已而用危道,不于平原旷野,而角胜负于舟楫汹涌没溺之间,其为危道又甚焉。
故三代之师,不闻有舟师水斗之役,而始见于春秋,至秦汉以来多用焉。
故曰春秋无义战,危之也。
夫兵出危道,十出而九败,不得已而用之,不可轻也。
故古之用舟师水斗以争利者,事不素讲不战,不预备不战,不出奇不战,不据地势不战。
合是数者,将非其人不战。
反是而谋动干戈,必亡之道也,夫是之谓危道。
愚不佞,尝学《春秋》,谨按春秋舟师之役,大抵皆吴楚也。
昭四年,吴伐楚,楚沈尹射奔命于夏汭。
六年秋,楚使薳泄伐徐,吴人救之,令尹子荡师于豫章
十三年,楚师还自徐,吴人遂败诸豫章
十六年,吴伐楚,楚败吴于长岸。
十九年,楚又为舟师以伐濮。
二十四年,楚又为舟师以略吴。
定二年,楚囊瓦又师于豫章以伐吴。
及定四年,柏举之战,楚师大败,而吴遂入郢。
自昭四年至定四年三十馀年间,大小数十战,吴常胜而楚卒以大败焉,非有他也,吴楚悉出于危道,吴得所以涉危道者,而楚常易之,不败何为也。
何则?
古人所以待敌备寇,常先为不可胜之计。
当吾未战之前,已若必胜者,治之精,讲之熟也。
汉武曹魏,皆英雄主也,其战未尝不先计后动。
汉之伐越,则大修昆明池以治楼船;
魏武欲伐吴,则大作玄武池以肄舟师。
盖不敢以轻也如此。
况吴、楚交兵久矣,自昭王即位,无岁不有吴师,吴又日夜计其民而戒其事,有先王之乘舟艅皇以待之。
而楚方且区区燧象以备吴,一举而败涂地,是谓事不素讲则不可以战。
晋武谋举吴,诏益州刺史王浚修舟舰,作大船连舫,极舟楫之盛。
建平太守孙皓宜增建平兵以备之,不从。
自是七年至太康元年乃发自成都,断横锁长锥之距,兵不血刃,攻无坚城,顺流一鼓,而夏口武昌闻风破解,孙氏遂有石头之祸。
向使晋无七年之备,吴有建平之守,虽百王浚,其为何哉!
故吴自成公七年兵入州来,楚自襄三年婴齐伐吴,其潜谋观衅,如此之久也。
吴又师于豫章,又潜师于巢,舍舟于淮汭,又陈于柏举,设防备敌如此之广也。
而楚人方且嚣然卜战,徒欲汉毁吴舟,计亦晚矣,安得而不败哉?
是谓不豫备则不可以战。
曹公入荆州刘表子琮举众降,操得水军步兵数十万。
吴将士皆恐,议者皆谓孙权曰:「将军大势可以禦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水陆俱下,此谓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力不敌,不如迎之」。
周瑜不可,曰:「操舍鞍马,仗舟楫,与吴争衡,本非中国所长,而操冒行之,得精兵三万人,进住夏口
自足制之」。
鲁肃亦以为然。
是时先主为操所破,欲引南渡,遣诸葛诣
等与先主并力逆曹公,遇于赤壁
黄盖乃取蒙冲斗舰数十艘,安以薪草,灌以膏油,裹以帷幕,上建牙旂,欺曹公以欲降。
又豫备走舸,引次前。
曹公吏士皆延颈观望,指言降。
未几诸船火作,风盛,延烧曹营,烟燄涨天,军大败。
此兵法所谓震霆不及塞耳者,奇道也。
夫以吴、楚之战,吴人见舟于豫章而师于巢,以军军楚师于豫章
柏举之役,人舍舟于淮汭,而自豫章与楚夹汉,皆奇道也。
而楚乃欲塞汉东之隘道以疲之,败亦宜矣。
是谓不出奇则不可以战。
秦之屠六国也,告楚、魏曰:「蜀之甲乘船浮于汶,乘夏水而下江。
五日而至郢;
汉中之甲乘船出于巴,乘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
又乘夏水浮轻舟决荣口,魏无大梁
决白马之口,魏无外黄;
决宿胥之口,魏无须、顿丘」。
自是楚、魏皆震慑请服者,以秦地势便、用兵易也。
方长岸之战,楚自谓我得上流,大败吴师必矣,然所获乘舟艅皇,卒以乱师而大败,则虽据地势之便而不能用,使吴光之谋得行焉。
是楚之利,吴得而用之,吴安得而不胜哉?
是谓不据地势则不可以战。
汉南粤吕嘉之叛也,则卫尉路博德伏波将军桂阳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出豫章归义侯粤人为戈船、下濑将军出○陵。
闽粤王馀善之反也,则横海将军韩说出东方,楼船将军杨仆武林中尉王温舒梅岭,粤侯为戈船、下濑将军出白沙。
朝鲜王右渠之乱也,则楼船将军杨仆勃海左将军荀彘出辽。
交趾侧、贰之猖獗也,则伏波将军马援交趾,楼船将军段志宁出合浦
当是时,以攻则胜,以战则克,路伏波宣威夜郎而勋高百粤,马伏波勒功铜柱而威畅峤南。
元鼎建武之间号称得人之盛,然而当时朝鲜之役,左将军一非其人,两将争功,而几至覆没。
则将非其人,祸可胜言也哉?
故以区区之吴,有公子光之谋,夫概王之果,而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而欲当全吴之师,虽甚愚者知其必败矣,虽司马戍之区区,其何救哉?
是谓将非其人,则不可以战,反是皆必亡之道。
愚故举吴楚之事,反覆而详言之,以为谋人之国者,不可不知《春秋(《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一。)》。
主爵」二字原误在上句「桂阳」之上,据《汉书·南粤传》移正。
拟策一道(并问)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一、《浪语集》卷二八、《南宋文范》卷三九
问:寓兵于农,古之大政也。
周家之制,则《周官》、《司马兵法》具存。
里以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令贡赋。
军以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
乡有州、党、族、闾、比、伍,遂有遂、县、鄙、酂、里、邻。
王之六军,偏取而足。
《司马法》以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
同方百里,提封万井,为三万家,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
又谓一甸出一乘车,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
参诸《礼经》,名数乖错,自求其说,互有不同。
管仲以内政治齐,制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
三分齐国,以主三军;
五家之轨,为五人之伍;
十轨之里,为十伍之小戎;
四里之连,为四小戎之卒;
十连之乡,为十卒之旅;
五乡一帅,公及高子、国子为之。
夷吾之书,复有伍鄙之法。
三十家为邑,十邑为卒,十卒为乡,三乡为县,十县为属,五属立大夫
一国三军,革车至八百乘。
长勺之战,桓公称有带甲十万,车五千乘,得无誇过其实乎!
《礼》、《法》皆周家遗书,《管氏》一家之说,而其乖迕至是,作法之意,宁自有不同欤?
将由久远之传疑,抑考求之未至云尔。
当周之末,诸侯自为兵法备矣,有如齐之募士、晋之前行、秦之陷阵、越之君子,逮战国之骑射、技击、武卒、锐士,与夫楚之二广、郑之鱼丽、吴之彻行,一陈一军,自有制度,曷为本始,一皆无稽而妄作邪?
周家赋卒之差,及其车乘什伍,诸侯之为变乱,其同异多少为如何?
唐李靖尝略以告文皇,其详未有所究,愿为备举,商确于篇。
对:善乎荀卿子之论兵曰:「仁者爱人,故恶其害之;
义者循理,故恶其乱之。
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
延若莫邪之长刃,婴之者断;
兑若莫邪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方止,有如盘石,触之者角靡而退。
以桀诈桀,犹有巧拙之幸;
以桀诈尧,谁肯贼其父母?
谓桓、文之节制,不足以敌汤、武之仁义。
故论兵要,舍汤、武,何法哉」!
今之兵家一本诸孙、吴氏。
孙武力足以破荆入郢,而不能禁夫概王之乱;
吴起威加诸侯百越,而不能消失职者之变。
诈力之尚,仁义之略,速亡胎祸,迄用自焚,是故兵足戒也。
孔子子贡之问政,告之以足食足兵;
卫灵公之问陈,对之以俎豆之学。
圣言天远,厥有旨哉!
商之《颂》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
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
苞有三檗,莫遂莫达,九有有截」。
周之《》曰:「于皇武王,无竞维烈。
允文文王,克开厥后。
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
二王皆以弭乱为功,宜其兵之无敌于天下也。
商事远矣,愚于《牧誓》见武王用师之法,「不愆于六步、七步」,「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弗迓克奔,以役西土」。
《易》之所谓「师出以律」,古之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夫。
故舍周家之制为兵,皆茍然之道也。
周家制兵之法,其要略具于《周官》,其详《司马兵法》言之。
《法》虽穰苴之书,然皆当世常行之事。
耳目所际,去宗周为不远,其言不悖于礼,不可诬也。
去古既远,二书皆出亡轶之馀,然舍礼法而讨论周家,则将焉所取制?
明问下及,疑其乖迕之多,意于作法自有不同,考求之未至焉者。
撝谦抑损,盖将以启发诸生乎?
愚以为《礼》、《法》无有不同,患不深考;
第加考索,自无乖迕之疑。
《周礼》之所谓「县」,即《司马法》之所谓「成」也。
县都以令贡赋之法,终同以施疆理之政,特名号有不同耳。
《司马法》:甸出戎车一乘,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即稍人所掌丘乘之法。
甸田八里,加方十里,是为一成之田。
三分去一,为田六十四井,以五百一十二家出车一乘,甲士三,则一车七十五人之赋。
一成百井为三百家,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则一同万井为三万家,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之赋。
周家兵赋,率七夫而赋一兵,一通为三十家,固二分而去一矣。
甸四分而去三,则一车七十五人之数。
其曰如千家者,谓非兵赋之常,不得已而大发之,多不加于是也。
一士二徒之设,率三十家而置一吏。
礼有、士大夫、胥徒之制,非甲卒比矣。
论礼者以谓赋卒有天子、诸侯之为,未之详也。
孙武固谓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
周之赋兵,于此可见。
虽不得已,犹不至于尽者,先王忠厚之至,不欲穷民之力也。
齐之内政,以八百乘之国而立三军,车八百乘,军万人,加工商之乡六,为军万二千人。
兵车二乘,卒士百十五人,则周二两之制,五属四十五万家,以供三军之赋卒。
十五家而赋一兵,则周赋兵之制虽损其数,用之夥矣。
桓公自谓带甲十万,车五千乘,通国之众,未为誇也。
周之赋政,始于丘井而成于一甸,什伍之制,万世法也。
六军之法,即六乡之法;
六乡之法,即六遂之法。
军国异容而不异制,简易之道也。
《管子》固谓内政之作,卒伍定乎里,而军政成乎郊、轨里之法,不大更于乡遂
伍鄙之法,往往因于夫屋。
然其间不能无异,而惟径便是取,军国殊制。
至于王法,遂更求速得志于诸侯,此内政存心之可诛者。
李靖以为管仲实修太公治周之法,为知赋政之赢虚矣。
愚尝谓王制之在天下,后世有不可得而变者,纪纲是也;
有当时不能自无出入者,法度是也。
言之兵陈,则纪纲什伍也,法度卒乘也。
知纪纲之不可得变,而法度之可以出入者,而后可与言兵。
乘车七十五人,周之制也。
武王牧野之会,盖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卒四万五千人,戎车少而甲士多,至倍加于常数,然则周法之在当世,犹未免乎有时而出入也。
诸侯变周之制,为可责矣,随时而具卒乘,王法何诛乎?
仲尼于鲁《春秋》,何以书「作丘甲」、「用田赋」?
皆变周也。
周法:甸出七十五人,为三甲士,则丘何一甲之有。
成公之作丘甲,则是甸赋百人,赋以丘乘为差;
哀公初以田赋,则是井地之内,民力无遗蕴矣。
之赋五家而出一,田之赋一家而出一。
地不加大,民不加多,恣其变更,而何强大之能益!
故论《春秋》之法,虽齐之内政,犹无所逃其罪,而况竭民之力哉!
周礼之在诸侯,诸侯之事守也。
范昭不能犯齐之礼,知齐之不可伐;
仲孙以为鲁秉周礼,言鲁之未可动。
诸侯之守其国,舍周礼何居乎?
当周之衰,周礼盖不行于天下矣,诸侯略能循周之法,虽甚无道,犹足以为强,率意妄为,未有不底于乱亡者。
蔿敖择楚之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右辕左追蓐,挟辕而战,以辕为法,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
周制:五伍为两,四两为卒。
楚徒多而车少,车之一偏有卒与两,一车之徒二百五十,陈曰荆尸,未见其变周者,李靖以为挟辕之士,一偏为五十人,两二十五人,二广凡一百五十人。
号知兵,殆未之思也。
子元之陈,为右左拒,前偏后伍,伍承弥缝,前偏轻也,后伍重也,五矩方也。
周制偏车二十五乘,伍车百二十五乘,前轻后重,鳞次弥缝,陈曰鱼丽,未见其变周者,众多而备,鱼丽岂谓是乎?
夫差陈于黄池,百人以为彻行,百行行头皆官帅,十行一嬖大夫,十旌一将军,三十嬖大夫军,带甲三万。
吴有徒而无车,所谓方陈,亦未见其变周者。
申公巫臣以两之一卒适吴,舍偏两之一,教之战陈。
吴之军其本诸陈,此巫臣车徒二乘以两之,强半予吴。
杜预以谓予之两士与九乘车,何其乘车之众也?
愚所谓诸侯略能循周之法,虽甚无道,犹足以为强者,齐与三国是也。
赵以骑射变胡服,齐以技艺受赐金,魏之武卒以中试复家,秦之锐士以功赏相长。
荀卿固以为干赏冒利,庸徒鬻卖之道,未有安制矜节之理,故谓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
赵武灵王侥一切之利,骑射变于夷者,又荀卿所不道,何足论哉!
惟秦商鞅耕战之法,获五甲首而隶五家,什伍之意或存焉,尚不害于兵农之一,卒兼六国,此其故欤。
以诈力相为雄长,一变先王之法制,愚谓未有不底于乱亡者,战国之兵是也。
齐之募士五万,晋之前行四万,秦之陷陈三万,事不它见,名独见于吴起之书。
越之习流二千,教士四万,诸御千,与所谓「君子六千」,法不详见,事独见于外传《国语》。
募士、前行之号,其内政之所寄,被庐清原所作之异名乎?
疑以传疑,未可谓必然也。
管子固尝以教士目内政之军,其名或在是也。
陷陈之力,著于韩原之战;
君子之用,效于笠泽之师。
是皆恩信有以结之,其详不可得而考矣。
循周之故效如彼,更周之制害如此,周之礼法,为天下之纪纲者,顾不大乎!
虽然,纪纲之于周,犹为法度而已,如其仁义,此周之所以得民,存乎其人,则《礼》、《乐》、《诗》、《书》在也。
文中子之居家也,不暂舍《周礼》,曰「先师以为王道极」是也。
如有用我,则执《周礼》以往,问礼法,其敢舍《周礼》而对!
七述1071年11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二、《鸡肋集》卷二八、《方舆胜览》卷一、《四续古文奇赏》卷四○、万历《杭州府志》卷一八、《海塘录》卷二二、东河棹歌、乾隆《浙江通志》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予尝获侍于苏公,苏公为予道杭之山川人物雄秀奇丽,夸靡饶阜,名不能殚者。
且称枚乘曹植《七发》、《七启》之文,以谓「引物连类,能究情状」。
退而深思,仿其事为《七述》,意者述公之言,而非作也。
眉山先生怀道含光,陆沉于俗,日与嵇、阮赋诗饮酒,谈笑自足,泊然若将终身焉。
于是,颍川孺子闻而往从之。
蹑屐担簦,破衣踵门,及阶而止,望帷而称曰:「不敏闻先生之谊,敢待于下风」。
先生矍然惊曰:「孺子来,吾恶夫世人之保我也久矣,而不能使人之无我保,则户外之屐满焉。
将命欤?
吾无所逃此。
虽然,孺子何为者也」?
孺子曰:「幼而多治,长而屡穷,遭先生乎龃龉之涂,陪先生乎寂寥之事。
乐先生之所为乐者,以白吾首,其已乎」!
先生哑然笑曰:「孺子上,吾以乐而未尝无以乐者顺也。
羁旅于吾有时矣,亦尝闻杭之山川人物雄秀奇丽,夸靡饶阜,可乐者乎」?
孺子曰:「先生不以不敏为难与言,得闻咳唾之音,不敏以为幸。
先生将何以教之」?
先生曰:「之故封:左浙江,右具区,北大海,南天目。
万川之所交会,万山之所重复。
或濑或湍,或湾或渊,或岐或孤,或袤或连。
滔滔汤汤,浑浑洋洋,累累硠硠,隆隆卬卬,若金城天府之彊。
其民既庶而有馀,既姣而多娱。
可导可疏,可舠可桴,可跋可踰,可檋可车。
若九洲三山,接乎人世之庐,连延迤逦,环二千里。
邑居牧聚,蚁合蜂起。
高城附之,如带绕指,隐以为脊,折以为尾。
因河堑华,不足方比,方城汉水,胡敢竞美?
当昔夫差之盛时,内姑苏以为心腹,而外城此以为身。
革车千乘,甲士万人,支十年,帛散千屯,洒汗成雨,连衽成云。
乃有大夫伯嚭、行人伍员之徒通其谋,将军孙武、公子夫概之徒用其众。
尝以国政之閒,发徒截江,命习战事。
于是张翠羽之盖,靡鱼须之斿,扬鹅足之楫,曳龙尾之舟,凌鳣鼋之车,戏贲获之俦。
飘鼓吹乎下风,隘戈矛乎上游。
乍往乍还,乍后乍先,若乱而若联;
乍止乍驰,乍合乍离,迭唱而迭随。
惊鲛人,立冯夷。
清江忽兮怒涛,飙风为之扬歧。
怠而即次,食具乐作,三军皆贺,响震山壑。
其彊如此,故姑苏恃以为南蔽,而能驱唐、蔡,蹂齐、鲁,侵寻乎百粤,隳突乎三楚,栖勾践乎穷山,鞭平王乎颓墓。
此亦天下之形胜也,孺子欲闻乎」?
孺子曰:「西河中流,卫客之所能谏;
秦险百二,亭长之所能入。
先生废此而语他」。
先生曰:「吴越之有东南也,实国于杭。
吴越之大都也,宫室之丽犹有存者。
其始也,削山填谷、叩石垦陆,蹶林诛樾、擢筱夷
旋缘阿丘,凭附隈隩。
千夫运畚,万役供筑。
增增硁硁、坎坎碌碌,前呼后和、远近相属。
卑者起之以有馀,高者损之以不足。
开旷朗乎蒙密,发瑰奇于潜伏。
然后工人之材、陶人之瓦,水输陆运,属柁连輠,纵横错落,山积其下。
其成也,翼翼鳞鳞,勃郁轮囷,若化若神。
上据百尺之巅,下俯亿寻之津。
双阙高张,夐临康庄,门开房达,乍阴乍阳。
中则复殿重楼,砂版金钩,卑高仰俯,下上明幽。
峥嵘截嶭,鼎峙林列,吐吞云雾,亏见日月,宏规伟度,古旷今绝。
旁则曲台深闺,碧槛朱扉,鳞差阈限,奕布榱题,栱盘白凤,壁戏青猊。
温风徐而吹座,寒雨沐以沾帷。
列屋而侍者,则妖嫱艳姝,螓首冰肤,清矑素齿,既娴而都。
乃服轻袿,被华裳,缀珠履,鸣珰,饰铅英,含若芳,倩巧笑兮婉清扬。
缥缈兮如雏鸾之欲舞,逍遥乎如飞云之欲举。
连姗姽婳,婉娈媚妩,流荣发色,不可程度。
羽觞荐朱颜,酡悲激楚妙。
阳阿词曰:『陌上花开游女归,园南池北黄鹂飞,曲房清阁夜更衣』。
于是闻者恍然,神扬意驰,纷纷扰扰,惑乱不怡。
此亦天下之雄观殊乐也,孺子欲闻乎」?
孺子曰:「宫居闺处者,寒燠之媒而疾疠之梯也,且馆娃成而麋鹿游
先生废此而语他」。
先生曰:「杭故王都,俗上工巧。
家夸人斗,穷丽殚好。
纷挐错纠,晃荡精皛。
若八方之民车凑舟会,角富而衍宝。
木则花梨美枞、棁香檀,阳平阴秘,外泽中坚。
以斩以刊,以剞以剜,以漆以胶,以墨以丹。
为床为匦,为椟为几,为槃为豆,为盂为簋。
严庄之佛,惨烈之神,诙怪之鬼,颀姣之人。
涂以铅英,镂以金文,依山灵山,乘以飞云。
霞烟雾霭,焕烂五采,渠输陆运,投钱竞买。
曾不若母猴木鸢,三月而齐,一日而败。
衣则纨绫绮绨,罗绣縠絺,轻明柔纤,如玉如肌。
竹窗轧轧,寒丝手拨,春风一夜,百花尽发。
其制而服也,或袍或鞶,或绅或纶,或缘或表,或缝或襕,或紫或纁,或绀或殷。
严以奉祠,亵以养安,薄以却暑,厚以禦寒。
以锡三军,以赉四国,以供耳目之玩,以备土木之饰。
曾不若穷边绝漠,不纺不络,衣狐而袖貉。
宝则璆琳珊瑚、码碯珷玞,药化之玉,火化之珠,琉璃之碗,水精之盂。
红黄白绿,磊落满椟,北商东贾,百金不鬻。
沙河雨晴,月照灯明,席张案设,左右煌荧,远而望之,夺人目精。
遗英弃屑,箩贮箱列,曾不若宋人之拙,三年而一叶。
于是彫床易席地之野,文衣后弋绨之俭,玉杯鄙土铏之啜。
此亦天下之妙工绝巧也,孺子欲闻乎」?
孺子曰:「《书》云『玩物丧志』,为象箸而箕子叹。
先生废此而语他」。
先生曰:「杭之为州,负海带山,盖东南美味之所聚焉,水羞陆品,不待贾而足。
肉则封豲腯豕,罝兔畋麂,山狸白额,竹犬青尾;
鸧鹅鹳鹜,鶪秃鸿鹍,园鸡池鸭、陇雉田鹑。
陵收水截,头骈尾列,磔肩裂趾,飞毛洒血。
鱼则鲻鲂鳣鱮,鲈鳜鳊鲤,黄颡黑脊,丹腮白齿。
江鲟之醯,石首之羹,或腊而枯,或脍而生。
白鳗青鲞,黄鼋黑蟹,鮔鱼花蛤,车蛾淡菜,蛙白肖鸡,螺
鼎调瓯饾,牛呞貉嘬。
果则枇杷杨桃,橘柚柤梨,青梅黄柿紫栗乌椑;
溪菱江蔍,田菰湖,壤肥水美,天下无有。
冒以黄蜜,渍以白醝,芳香脆洁,析酲解痾。
菜则茼蒿茵陈,紫蕨青莼,韭畦芋区,茭首芹根;
藤花羞盘、菊叶薤淡,荠甘笋苦。
饭以姑苏之粳,荐以乌程之醴。
于以和五气,于以资百体。
此亦天下食饮之珍也,孺子欲闻乎」?
孺子曰:「扬雄有云:『弃常珍而嗜异馔,乌睹其识味也』。
且养身而尚乎味味,则愚以圣人为不如易牙
先生废此而语他」。
先生曰:「地不满东南,故八纮之水归焉。
水之为物,润下作咸,溟渤荡波,海门莫缄,骎骎脉布,溢于江潭。
老濞席赉,爨山煮海,豫章为船,万斛更载。
一船所,车数十量。
黄头多钱,富不可仿,士之顽钝不耻者,皆饵其无厌之赏。
譬如山深而兽至,木茂而鸟往,故能收亡命、借厮养,连应高之交,合周丘之党,以北与中国争长。
则盐之利也,夫盐者,食肴之将。
五均赊贷,斡在县官,仅法议笼,不罅以完。
大农给费,入助国计,官与牢盆,世擅其利。
民有盗鬻,则釱左趾,没入其器,此为前古之所制。
尝试观乎江之濆,葭苇不根,浅草芸芸,斥卤无垠,白花藓文,百里如云。
盐官千家,匪柘匪麻,匪漆匪,规利乎泥沙。
蚁封蚓垤,积土如截,削剥刬刮,不漏毛发,挟携担揭,十步一蹶。
偷趋窃走,遗筐弃缶,涂关塞牖,鼎釜雷吼,皓然纷葩,丰不盈斗,姑以渍螺蛤而适口。
曾不比夫县官冶铁如山,析为盘,炽火以燔,渊壑为乾。
峥嵘崷崒,戍削律兀,扶舒萧勃,烟气滃出,若灭若没,若亡若失。
乍疑盐阳之神翳乎,与群虫朝飞而蔽天日。
立呼起诺,百夫齐作,纷纭挥霍,千灶就涸。
光芒闪烁,璀璨磊落,小星迸跃。
鳞鳞新仓,歛贮堆藏,如帛如粮,国以是彊。
神变鬼化,刀贝齐价,独不美夫算菱芰、鱼蝤之殚细及下者哉!
谚曰『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又曰『人富而仁义附焉』,此先生所以教民知荣辱之时也,孺子欲闻乎」?
孺子曰:「猗氏之治,智贤白圭而不监于道,愿先生废此而语他」。
先生曰:「江源所起,滥觞之墟,泓泓汪汪,不漏不虚。
放而行之,冒于川渠。
缭绕萦行,左挟越,右截吴,以散以敷,然后淫为大江,以东合尾闾,而潮生焉。
古今所论潮者,日月伏见之所为也。
尝读浑天之说曰,地浮水中,天在水外,水之消息,坱圠无际。
一阖一辟,若开天地;
一呼一吸,若出元气。
其始来也,若毛若线,若带若练。
堂堂沓沓,合聚离散,须臾之间,千化万变。
其少进也,敲磕铿𥐪,石号木鸣,越岸包陵,在谷满谷,在坑满坑。
其为气也,或喣或呀,或噫或哕,瀰茫湠漫,澎濞沸渭,澒洞滉漾,渤潏滂沛,涵澹淋渗,潗濈淫泄。
跳珠涌沬,百里纷会,沃焦荡胸,汩母陵背。
纵横络驿,飘忽争逝,徐则按行,缓则就队。
连氛累祲,阳景朝昧,周天而旋,踰八万里,不知其所憩。
于时玄冥收威,海若振吼,千溪崒立,万浦却走,绝维推轴,神母不守。
左驱天吴,右拂九首,渊客拒扉,水夷潜牖。
江神海豨,绝脰伤肘,阳侯马衔,颠蹶前后。
其为象也,则纷纭参差,万顷一迹,禹不能知,契不能识。
承光露怪,不复潜匿。
或駃而蹄,或森而戟,或美而旃,或张而翼。
汹涌而奔,以沃海门,若土囊风,怒驱屯云,辟易而征,以击西陵
如并陉战酣出奇兵,宛兮改容;
若蓐收素服驾白龙,忽兮当前。
如归墟泛溢浮五山,一北一追,一偾一起,突然而逝,馀勇未已。
于时吴儿獠工,引樯挂席,铙鸣鼓动,去若飞鹢。
风止雨息,江清海碧。
此潮之大凡也。
传曰『上善若水』,又曰『水几于道』,故古之人见大水必观。
善利万物似仁,不畏彊似勇,能方能圆似智,万折必东似信。
若是者,孺子欲闻乎」?
孺子曰:「几矣!
先生之所陈,五事之上也。
姑欲闻其深于此者」。
先生曰:「西湖之深,北山之幽,可舫可舟,可巢可楼。
与鸥鸟居,与鹿豕游,渔蓑山屐,烟雨悠悠。
寂寥长往,可以忘忧。
风衫尘袂,京洛何求?
不如西湖濒,不如北山阿,白蘋绿芰,紫柏青萝,反裘坐钓,散发行歌。
人生安乐,孰知其他?
茫洋以为柳溪,盘旋以为李谷
卷轲辩乎三尺之喙,扩夷隘乎十围之腹,此古君子所以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也。
传曰『不怨天,不尤人』,盖『优哉游哉,聊以卒岁』,若是何如」?
孺子竦然离席而立曰:「盖闻达人不忘身而先利,志士不贪时而后义。
隐之所尚,得全于天也。
孺子不敏,乃今得闻出处之际。
敬再拜受教」。
范梦得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五、陈本《司马文正公传家集》卷六三、《源流至论》前集卷二、《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九九、《司马温公年谱》卷五
光前者削奏时将谓宫教二年改官,不知新制乃须五年,得无却成奉滞否。
惭悚惭悚!
梦得今来所作《丛目》,方是将《实录》事目标出,其《实录》中事应移在前后者,必已注于逐事下讫(假如《实录》贞观二十三年李靖薨,其下始有传。传中自锁告变事,须注在隋义宁元年唐公起兵时;破萧铣事,须注在武德四年时;斩辅公祏,须注在七年江东时;擒颉利,须注在贞观四年突厥时。佗皆仿此。)
自《旧唐书》以下俱未曾附注,如何遽可作《长编》也?
请且将新、旧《唐书》纪、志、传及《统纪补录》并诸家传记小说,以至诸人文集,稍干时事者,皆须依年月注所出篇卷于逐事之下。
《实录》所无者亦须依年月日添附。
无日者,附于其月之下,称是月;
无月者,附于其年之下,称是岁;
无年者附于其事之首尾(如《左传》称「初,郑武公娶于申」之类。及为某事张本、起本者,皆附事首者也。如卫文公复国之初,言「季年乃三百乘」。因陈完奔齐,而言「始生筮」,知八世之后成子得政。因晋悼公即位,而言「其命官得人,不失霸业」。因卫北宫文子聘于郑,而言「裨谌草创,子产润色」。因吴乱,而言「吴夫概王,为棠溪氏」,注云「传终言之」之类。皆附事尾者也。)
有无事可附者,则约其时之早晚,附于一年之下(如《左传》子罕辞玉之类,必无的实年月也。假使宰相忠直、奸邪事,无处可附者,则附于拜相时,佗官则附于到官时,或免卒时。具有处可附者,不用此法。)
但稍与其事相涉者即注之,过多不害(假如唐公起兵,诸列传中有一两句涉当时者,但与注其姓名于事目之下。至时虽别无事迹可取,亦可以證异同者日月也。)
尝见道原云只此已是千馀卷书,日看一两卷,亦须二三年功夫也。
俟如此附注俱毕,然后请从高祖初起兵修《长编》,至哀帝禅位而止。
其起兵以前、禅位以后事,于今来所看书中见者,亦请令书吏别用草纸录出。
每一事中间,空一行许素纸。
以备剪开粘缀故也。
隋以前者与贡父,梁以后者与道原,令各修入《长编》中,盖缘二君更不看此书。
若足下止修武德以后、天祐以前,则此等事尽成遗弃也。
二君所看书中有唐事,亦当纳足下处修入《长编》耳。
其修《长编》时,请据事目下所该新旧纪、志、传及杂史、小说、文集,尽检出一阅。
其中事同文异者,则请择一明白详备者录之。
彼此互有详略,则请左右采获,错综铨次,自用文辞修正之,一如《左传》叙事之体也。
此并作大字写。
若彼此年月事迹有相违戾不同者,则请选择一證据分明、情理近于得实者,修入正文,馀者注于其下,仍为叙述所以取此舍彼之意(先注所舍者,云「某书云云,某书云云,今案某书證验云云」;或无證验,则以事理推之云云,今从某书为定。若无以考其虚实是非者,则云今两存之。其实录、正史未必皆可据,杂史、小说未必皆无凭,在高鉴择之。)
凡年号皆以后来者为定。
假如武德元年,则从正月便为唐高祖武德元年,更不称隋义宁二年
玄宗先天元年正月便不称景云三年
梁开平元年正月,便不称唐天祐四年也。
诗赋等若止为文章,诏诰若止为除官,及妖异止于怪诞,诙谐止于取笑之类,便请直删不妨。
或诗赋有所讥讽(如中宗时《回波词》諠哗,窃恐非宜。肃宗时李泌诵《黄台瓜辞》之类。),诏诰有所戒谕(如德宗《奉天罪己诏》、李德裕《讨泽潞谕河北三镇诏》之类,及大政事号令四方。或因功迁官,以罪黜官,其诏文虽非事实,要知当时托以何功,诬以何罪,亦须存之。或文繁多,节取要切者可也。),妖异有所儆戒(凡国家灾异,本纪所书者并存之,其本志强附时事者不须也。谶记,如李淳风言武氏之类,及因而致杀戮叛乱者,并存之,其妄有牵合,如木入斗为朱字之类,不须也。相貌符瑞,或因此为人所忌,或为人所附,或人主好之而谄者伪造,或实有而可信者,并存之,其馀不须也。妖怪,或有所儆戒,如鬼书武三思门;或因而生事,如杨慎矜墓流血之类,并存之,其馀不须也。),诙谐有所补益(如黄幡绰谓「自己儿最可怜」,石野猪谓「诸相非相」之类存之,其馀不须也。),并告存之。
大抵《长编》宁失于繁,毋失于略,千万切祷切祷!
今寄道原修广本两卷去(此即据《长编》录出者,其《长编》已寄还道原。),恐要见式样故也。
甚思与足下相见,熟共商榷,无因可得,企渴企渴!
中前寄去《晋纪》八卷写净草者,必已写了。
其元本却告分付儿子带来,虽未了,亦告分付。
盖为今递往南康军路中,遗失却三卷,若更失此,则都无本故也。
其写了净草,续附递来,不妨。
向所请出《魏纪》,今令李永和带去。
有改动者,告指挥别写,及楷改。
目痛,灯下作此书,其不谨。
光上。
凡有人初入《长编》者,并告于其下注云某处人。
或父祖已见于前者,则注云某人之子或某人之孙。
今更寄贡父所作《长编》一册去,恐要作式样,并道原广本两卷,并告存之,向去不便却寄示也。
鹊桥仙 访长兴顾渚山贡院旧址二零零四年长兴作) 当代 · 金鉴才
 押词韵第四部
溪山如画,烟岚若梦闹满廊风絮。
紫云飞过缭墙东,怎系得春光无数。

踏青人散,贡茶路断,忍记会亭歌舞长兴啄木岭有境会亭唐时每岁吴兴毗陵郡太守采茶宴会歌舞于此。)
泉声寂寞涌金沙(贡茶院旁有金沙泉。尝为贡泉。),更谁忆吴王顾(《吴兴志》:顾渚。昔吴王夫概顾其渚次。原隰平衍。可为都邑。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