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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刚 西汉 · 元王皇后
 出处:全汉文 卷十
所言僻经妄说,违背大义,其罢归田里(《后汉·申屠刚传》平帝时,举贤良方正对策。莽令太后下诏。)
对策 东汉 · 申屠刚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六
臣闻王事失则神祇怨怒,奸邪乱正,故阴阳谬错
此天所以谴告王者,欲令失道之君旷然觉悟,怀邪之臣惧然自刻者也。
今朝廷不考功校德,而虚纳毁誉,数下诏书,张设重法,抑断诽谤,禁割论议,罪之重者,乃至腰斩,伤忠臣之情,挫直士之锐,殆乖建进善之旌,县敢谏之鼓,辟四门之路,明四目之义也。
臣闻成王幼少,周公摄政,听言下贤,均权布宠,无旧无新,唯仁是亲,动顺天地,举措不失,然近则召公不悦,远则四国流言。
夫子母之性,天道至亲,今圣主幼小,始免襁褓,即位以来,至亲分离,外戚杜隔,恩不得通。
且汉家之制,虽任英贤,犹援姻戚。
亲疏相错,杜塞间隙,诚所以安宗庙、重社稷也。
今冯、卫无罪,久废不录,或处穷僻,不若民庶,诚非慈爱忠孝承上之意。
夫为人后者,自有正义,至尊至卑,其势不嫌,是以人无贤愚,莫不为怨,奸臣贼子,以之为便,不讳之变,诚难其虑。
今之保傅,非古之周公周公至圣,犹尚有累,何况事失其衷,不合天心者哉!
周公先遣伯禽守封于鲁,以义割恩,宠不加后,故配天郊祀三十八世。
霍光秉政,辅翼少主,修善进士,名为忠直,而尊其宗党,摧抑外戚,结贵据权,至坚至固,终没之后,受祸灭门。
方今师傅,皆以之位,据贤保之任,以此思化,则功何不至?
不思其危,则祸何不到?
损益之际,孔父攸叹,持满之戒,老氏所慎。
盖功冠天下者不安,威震人主者不全。
今承衰乱之后,继重敝之世,公家屈竭,赋敛重数,苛吏夺其时,贪夫侵其财,百姓困乏,疾疫夭命盗贼群辈,且以万数,军行众止,窃号自立,攻犯京师,燔烧县邑,至乃讹言积弩入宫,宿卫惊惧。
汉兴以来,诚未有也。
国家微弱,奸谋不禁,六极之效,危于累卵,王者承天顺地,典爵主刑,不敢以天官私其宗,不敢以天罚轻其亲。
陛下宜遂圣明之德,昭然觉悟,远述帝王之迹,近遵孝文之业,差五品之属,纳至亲之序,亟遣使者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
又召冯、卫二族,裁与冗职,使得执戟,亲奉宿卫,以防未然之符,以抑患祸之端。
上安社稷,下全保傅,内和亲戚,外绝邪谋(《后汉·申屠刚传》)
隗嚣 东汉 · 申屠刚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六
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也。
伏念李朝,躬圣德,举义兵,龚行天罚,所当必摧,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
将军本无尺土,孤立一隅,宜推诚奉顺,与朝并力,上应天心,下酬人望,为国立功,可以永年。
嫌疑之事,圣人所绝。
将军之威重,远在千里,动作举措,可不慎欤?
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
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
今何畏何利,久疑如是?
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
诚愿反覆愚老之言(《后汉·申屠刚传》,「隗嚣据陇右,欲背汉而附公孙述说之,不纳」。)
将归与隗嚣 东汉 · 申屠刚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六
愚闻专己者孤,拒谏者塞,孤塞之政,亡国之风也。
虽有明圣之姿,犹屈己从众,故虑无遗策,举无过事。
夫圣人不以独见为明,而以万物为心。
顺人者昌,逆人者亡,此古今之所共也。
将军以布衣为乡里所推,廊庙之计,既不豫定,动军发众,又不深料。
今东方政教日睦,百姓平安,而西州发兵,人人怀忧,骚动惶惧,莫敢正言,群众疑惑,人怀顾望。
非徒无精锐之心,其患无所不至。
夫物穷则变生,事急则计易,其埶然也。
夫离道德,逆人情,而能有国有家者,古今未有也。
将军素以忠孝显闻,是以士大夫不远千里,慕乐德义。
今苟欲决意徼幸,此何如哉!
夫天所祐者顺,人所助者信。
如未蒙祐助,令小人受涂地之祸,毁坏终身之德,败乱君臣之节,污伤父子之恩,众贤破胆,可不慎哉(《后汉·申屠刚传》)
临难不顾徇节宁邦科策第一道 初唐 · 薛稷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五
问。
济巨川
必凭舟楫之势。
将兴大厦。
实伫栾栌之材。
圣皇提象膺符。
顺天革命。
变浇风于易。
济薄俗于醇醲。
未明求衣。
昃旰忘食。
无遗庖鼎。
不弃刍荛。
闻逆耳之言。
忻然启齿。
犯鳞之说。
假以温颜。
缅怀六圣之规。
劳求五臣之俊。
至如临难不顾。
知无不为。
献替帷幄。
匡过补阙
爰洎衔命之流。
并应搜扬之旨。
子大夫博古强学。
见贤思齐。
一善或同。
千载相遇。
肇自魏汉。
以及梁陈。
若斯之人者。
布在方策。
宜具载年代。
各叙徽猷。
无惮米盐。
用旌多识。
对曰。
后克艰厥后。
臣克艰厥臣。
是偫龙无首。
虚已明庭之上。
鼷鼠全身。
深穴神邱之下。
故有劳于一馈。
不辍子高之耕。
待以二旌。
无过屠羊之肆。
懔乎秋驾。
既识为君之难。
跼此春冰。
未见为臣之易。
然而梦弼降佐。
风起云从。
自天祐之。
俊乂将至。
当今制贤以禄。
制爵以庸。
设言不违。
式化厥训。
霸王骐骥。
翼天驷而齐衡。
社稷元龟。
升帝宝而负兆。
犹是幽芳在采。
云逸来羁。
垂倒景之悬光。
烛重泉之沈隐。
故远臣得离山草。
比献野芹
瞻望天台
数迹对曰。
帝德广运。
六臣参其业。
天道大明。
五帝陈其序。
犹黼黻之章五色。
鼎鼐之饪五味。
五灵之效祯祥。
五音之和雅乐。
若乃同义变力。
古人中求。
纪信诳项以免君。
王经刎颈以纾国。
九卿居府。
王修从赴难之义。
二国合围。
路中无返言之失。
汉帝之惮汲黯
陈主之畏柳庄
社稷之臣。
于是乎在。
恪居尔位。
勤不告劳。
则萧公堂堂。
吴汉纠纠。
冯豹伏于阁下。
黄公宿于台上。
忧国奉公。
可以不谓忠乎。
书诫面从。
诗咏司直
犯颜无隐。
求福不回。
周昌之比汉高
同乎
刘毅之方晋武。
类彼桓灵。
申屠刚之轫车。
钟离意之排閤。
史鱼是慕。
直在其中。
圣人谟议。
君子谋道。
张良之翼汉王
郭嘉之协魏主。
宋武之得穆之。
齐高之得褚彦。
定策决胜。
谋夫孔多。
蓬矢桑弧
有志四海。
飞旌插羽。
道好二同。
胶柱岂调弦之术。
饮冰实将命之难。
陆贾南行。
责蛮夷之失礼。
陈汤西讨。
单于之暴慢。
终令赵佗贡职。
郅支传首。
竹帛所载。
斯其庶乎。
谨对。
遗表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五、《司马公文集》卷五七、《司马温公年谱》卷六
元丰五年秋,吾言语涩,疑为中风之候,恐朝夕疾作,猝然不敉,乃豫作《表》,自书之,常置卧内。
俟且死,以授范尧夫范梦得,使上之。
八年三月五日,宫车晏驾,此表无用,留以示子孙,欲使知吾事君区区之心耳。
臣光言:臣世受国恩,常思补报,但以性识愚戆,不合圣心。
是以比年以来,屏居杜口,不敢复言。
今衰疾日侵,将填沟壑,敢以平生忠恳,一达天聪,庶几陛下知臣无求于朝廷,而未尝忘国家也。
臣光诚哀诚切,顿首顿首。
伏惟皇帝陛下天纵睿哲,烛物精敏。
践阼以来,锐志求治,图任奇杰,恢张洪业。
王安石委而信之,不复疑贰。
听其言,从其计,人有沮毁之者,责而逐之。
周成王之信周公齐桓公之任管仲燕昭王之倚乐毅蜀先主之托诸葛亮,殆无以及。
斯乃不世出之英主,旷千载而难逢者也,不幸所委不得其人,安石既愚且愎,不知择祖宗之令典,合天下之嘉谋,以启迪聪明,佐佑丕烈。
乃足己自是,谓古今之人皆莫己如。
有人与之同则喜,与之异则怒。
喜则数年之间,援引登青云;
怒则黜逐摈弃,终身沉草莱。
凡人之情,谁不喜富贵而畏刑祸?
于是忠直远屏,奸谀竞进,为之腹心羽翼,以干禄徼利。
遂使中外权要之任,非其党与不得处也。
深疾谏者,过于仇雠,严禁诽谤,甚于盗贼。
然后逞其胸臆,变乱旧章;
兴害除利,舍是取非。
其尤病民伤国者,略举四条:其一曰青苗钱。
分命使者,诱以重赏,强散息钱,脧民求利。
取新偿旧,负债岁多,官守空簿,实无所获。
货重物轻,公私两困。
其二曰免役钱。
纵富强应役之人,使家居自逸;
征贫弱不役之户,使流离转死。
凡农家所有,不过谷、帛与力,自古赋役无出三者。
今皆不取,专责以钱。
钱非私家所铸,要须贸易外求。
丰岁谷贱,已自伤农;
又迫于期限,不得半价。
尽粜所收,未能充数,家之糇粮,不暇更留。
若值凶年,则又无谷可粜,人人卖田,无往可售。
遂至杀牛卖肉,伐鬻薪,来年生计,安敢复议?
用此雇浮浪之人,以供百役,使缓则为奸,急则逃窜。
处事若此,岂非倒置?
其三曰保甲。
自唐募长征之兵,赋农民谷帛以给其衣粮,农固已困矣。
今谷帛税如故,又使舍耕桑、事战阵,一身二任,民何以堪?
又罢巡检兵士及尉司弓手,皆易以保甲,半月一代。
彼畎亩之民,尚未能操弓挟矢,已复代去。
用此擒盗,不亦难乎?
夫夺其衣食,使无以为生,是驱民为盗也;
使比屋习战,劝以官赏,是教民为盗也;
又撤去捕盗之人,是纵民为盗也。
谋国如此,果为利乎?
四曰市易。
遣吏坐列贩卖,与细民争利,下至菜果油面,驵侩所得,皆搉而夺之,使道路怨嗟,远近羞笑。
商旅不行,酒税亏损,夺彼与此,得少失多。
又称贷于民,恣其所取,使无赖子弟得醉饱之资,在家父兄受督责之苦,倾赀破产,什有五六。
凡此四者,皆逆人情、违物理,天下非之,莫之肯从。
安石乃以峻法驱之。
彼十恶盗贼,累更赦令,犹得宽除,独违新法者,不以赦降去官原免,是其所犯重于十恶盗贼也。
安石茍欲遂其很心,无顾治体,此其厉阶,至今为梗也。
又有奸诈之臣,如种谔薛向王韶李宪王中正之徒,行险徼幸,怀谖罔上,轻动干戈,妄扰蛮夷。
夫兵者,国之大事,废兴存亡,于是乎在。
等茍营一身之官赏,不顾百姓之死亡、国家之利病,轻虑浅谋,发于造次,深入自溃,仅同儿戏。
使兵夫数十万,暴骸于旷野;
资仗巨亿,弃捐于异域。
王恢马邑之谋,单于觉之遁去,时汉军无所失亡,但无功耳。
武帝犹以为不诛,无以谢天下。
今溃败亡失,狼藉如此,而建议行师之人,晏然曾无愧畏,或更蒙宠任。
窃见国家至仁,重惜人命,诸州论囚,有法应流而误入死者,举州官吏皆坐停废。
柰何使数十万人无罪就死,反无所坐乎?
此所以使狂躁贪冒之人竞为常试之说,而无所惩艾者也。
若举事屡如此,其于国家岂不可忧乎?
臣闻堂上不𡊯,则郊草不赡旷耘。
是以古圣王之治天下,必先内而后外,安近以服远。
故《书》曰:「帝乃诞敷文德,七旬有苗格」。
《诗》云:「王猷允塞,徐方既来」。
下至齐桓、晋文,亦先富教其民,然后用之。
陛下何不视今日朝廷之政治何如,群臣之智能何如,百姓之富乐何如,士卒之精锐何如,乃遽从事于四夷也?
臣所惜者,以陛下之圣明,不师虞舜周宣之德,反慕秦皇汉武之所为。
借使能踰葱岭,绝大漠,鏖皋兰,焚龙庭,又何足贵哉!
自古人主喜于用兵,疲弊百姓,致内盗蜂起,或外寇窥觎者多矣。
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
及其已至,又无所及」。
必若待四方糜沸,如秦、汉、隋、唐之季,然后悔之,固已晚矣。
夫谏争之臣,人主之耳目也。
安可一日无之?
《书》曰:「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设有人闭目塞耳,跣而疾趋,前遇险阻,安有不颠踬者哉?
臣窃见十年以来,天下以言为讳,大臣偷安于禄位,小臣茍免于罪戾。
闾阎之民,憔悴困穷,无所控告,宗庙社稷,危于累卵,可为寒心。
人无贤愚贵贱,莫不知之,而讫无一人敢发口言者,陛下深居九重,徒日闻谀臣之言,以为天下家给人足,太平之功十已八九成矣。
臣是以不胜愤懑,为陛下忍死言之,庶几陛下览其垂尽之辞,察其硕忠之志,廓然发日月之明,毅然奋乾刚之断,悔既往之失,收将来之福。
登进忠直,黜远佞邪。
审黄发之可任,寤谝言之难信。
罢苗役,废保甲,以宽农民;
除市易,绝称贷,以惠工商。
斥退聚歛之臣,褒显循良之吏。
禁约边将,不使贪功而危国;
制抑近习,不使握兵而兆乱。
除苛察之法,以隆易简之
变刻薄之俗,以复敦朴之化。
使众庶安农桑,士卒保首领,宗社永安,传祚无穷。
则臣没胜于存,死荣于生,瞑目九泉,无所复恨矣。
臣不胜瞻天恋圣之至,谨手书遗表以闻。
臣光诚哀诚切,顿首顿首,谨言。
年月日,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司马光上表。
乞去新法之病民伤国者疏元丰八年四月二十七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
月日,资政殿学士太中大夫上柱国臣光谨昧死再拜上疏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臣窃见先帝聪明睿智,励精求治,思用贤辅,以致太平,委而任之,言行计从,人莫能间。
周成王之任周公齐桓公之任管仲燕昭王之任乐毅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能及。
斯不世出之英主,旷千载而难逢者也。
不幸所委之人,于人情物理多不通晓,不足以仰副圣志。
又足己自是,谓古今之人皆莫己知,不知择祖宗之令典,合天下之嘉谋,以启迪清衷,佐佑鸿业,而多以己意轻改旧章,谓之新法。
其人意所欲为,人主不能夺,天下莫能移。
与之同者,援引登青云;
与之同者,摈斥沉沟壑。
专欲遂其很心,不顾国家大体。
人之常情,谁不爱富贵而畏刑祸?
于是缙绅大夫,望风承流,竞献策画,务为奇巧,舍是取非,兴害除利。
名为爱民,其实病民;
名为益国,其实伤国。
作青苗、免役、市易、赊贷等法,以聚歛相尚,以苛刻相驱。
生此厉阶,迄今为梗。
又有边鄙之臣,行险徼幸,大言面欺,轻动干戈,妄扰蛮夷。
夫兵者国之大事,废兴存亡于是乎在。
而其人茍营一身之官赏,不顾百姓之死亡、国家之利病,轻虑浅谋,发于造次,御军无法,仅同儿戏。
深入敌境,坐守孤城,粮运既竭,狼狈奔溃。
筑寨极边,功犹未毕,轻敌不备,阖城涂地。
使兵夫数十万,暴骸于旷野,资仗巨亿,弃捐于异域。
又有生事之臣,欲乘时干进,建议置保甲、户马、保马,以资武备;
变茶、盐、铁冶等法,增家业、侵街、商税等钱,以供军须。
遂使九土之民,失业困穷,如在汤火。
此皆群臣躁于进取,惑误先帝,使利归于身,怨归于上,非先帝之本志也。
先帝大恩,常思报效。
向在朝廷之时,屡言新法非便,触忤权贵,冒犯众怒,争辨非一。
先帝怜其孤忠,不以为罪,仍蒙宠擢,寘之枢廷。
臣以所言未行,力辞不受。
臣非恶富贵而好贫贱,正欲感寤先帝,知臣为国不为身,庶几采纳狂瞽,使百姓获安,基图永固而已。
既又自乞冗官,退伏闾里。
虽身处于外,区区之心,晨夕寤寐,何尝不在先帝之左右。
所以不敢自赴阙廷如此之久者,亦犹辞枢廷之志也。
熙宁七年,历时不雨,先帝遇灾而惧,深自刻责,诞布诏书,广开言路。
臣当是时,不胜踊跃,极有开陈。
而建议之臣,知所立之法不合众心,天下之人必尽指其非,恐先帝觉寤,而己受误国之罪,伏欺罔之刑,乃劝先帝继下诏书,言「新法已行,必不可动」。
臣之所言,正为新法,若新法不动,臣尚何言?
自是闭口不敢复预朝廷论议,十有一年矣。
然每睹生民之愁怨,忧社稷之阽危,于中夜之间,一念及此,未尝不失声拊心也。
葵藿之志,犹望先帝一赐召对,访以外事,得吐心极言,退就斧钺,死无所恨。
不意上天降祸,先帝升遐,臣之寸诚,无由披露,郁抑愤懑,自谓终天。
及奔丧至京,乃蒙太皇太后陛下特降中使,访以得失。
是臣积年之志,一朝获伸,感激悲涕,不知所从。
顾天下事务至多,臣思虑未熟,不敢轻有条对。
但乞下诏使吏民皆得实封上言,庶几民间疾苦,无不闻达。
既而闻有旨罢修城役夫,撤诇逻之卒,止御前造作。
京城之人,已自欢跃。
及臣归西京之后,继闻斥退近习之无状者,戒饬有司奉法失当过为烦扰者,罢物货专埸及民所养户马,又宽保马年限。
四方之人,无不鼓舞。
圣德传布,一日千里,颂叹之声,如出一口,溢于四表。
乃知太皇太后陛下深居禁闼,皇帝陛下虽富于春秋,天下之事,靡不周知,民间众情,久在圣度。
四海群生可谓幸甚。
凡臣所欲言者,陛下略已行之。
稽慢之罪,实负万死。
夫为政在顺民心,茍民之所欲者与之,所恶者去之,如决水于高原之上以注川谷,无不行者。
茍或不然,如逆阪走丸,虽竭力以进之,其复走而下,可必也。
今新法之弊,天下之人无贵贱愚智皆知之。
是以陛下微有所改,而远近皆相贺也。
然尚有病民伤国有害无益者,如保甲、免役钱、将官三事,皆当今之急务,釐革所宜先者。
臣今别具状奏闻,伏愿决自圣志,早赐施行。
议者必曰:「孔子称孟庄子之孝,其它可能也;
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又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彼谓无害于民,无损于国者,不必以己意遽改之耳。
必若病民伤国,岂可坐视而不改哉?
《易》曰:「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
《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
蛊者,事有蛊弊而治之也。
干父之蛊,迹似相违,意则在于承继其业,成父之美也。
又曰:「裕父之蛊,往见吝」。
《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
裕者,饶益之名也。
若不忍违异,益父之过,往而不返,未为得宜也。
汉文帝除肉刑,斩右趾者弃市,笞五百者多死。
景帝元年即改之,笞者始得全。
武帝作盐铁、榷酤、均输等法,天下困弊,盗贼群起,昭帝用贤良文学之议而罢之,后世称明。
唐代宗宦官公求赂遗,置客省拘滞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悉禁止罢遣之,时人望致太平。
德宗晚年有宫市,五坊小儿暴横为民患,盐铁月进羡馀顺宗即位皆罢之,中外大悦。
是皆改父之政而当者,人谁非之哉?
况先帝之志,本欲求治,而群下干进者,竞以私意纷更祖宗旧法,致天下籍籍如此,皆群臣之罪,非先帝之过也。
为今之计,莫若择新法之便民益国者存之,病民伤国者悉去之。
使天下晓然,知朝廷子爱黎庶之心,吏之苛刻者,必变而为忠厚;
民之离怨者,必变而为亲誉。
德业光荣,福祚无穷,岂不盛哉!
夫天子之孝,在于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亲。
傥措置如此,欢心孰大焉,事亲孰备焉?
不然,今幅员之内,所在嗷嗷,有倒垂之急,延颈倾耳,以俟改法,庶得苏息。
若朝廷不以为意,日复一日,万一遇数千里之蝗旱,公私匮竭,无以相救,失业之民蜂起为盗,安知无奸雄乘之而动?
则国家有累卵之危。
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
及其已至,又无所及」。
朝廷当此之际,解兆民倒垂之急,救国家累卵之危,岂暇必俟三年然后改之哉!
况今军国之事,太皇太后陛下权同行处分,是乃母改子之政,非子改父之道也,何惮而不为哉!
惟圣明裁察,臣光昧死再拜上疏(《司马公文集》卷四六。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七,《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元丰八年,《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六,《续资治通鉴》卷七八,《司马温公年谱》卷七。)
欧阳棐差除不当奏(五 元祐三年五月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四、《尽言集》卷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一
右,臣近为欧阳棐集贤校理不当,臣已三具论奏,未睹施行,虽屡渎天聪,难逃罪戾,而不协公论,终决是非,辄复开陈,敢冀采纳。
奸邪庸陋,亡他行能,资藉家声,傍倚权势,以猎取虚誉,大过其实。
昨在考功,殊不事事,升降予夺,多执偏见。
士人被枉,凡有申诉,必迁怒,曲生诘难,行移会问,动经岁月。
孤寒贫窭之人困于留滞,往往破坏资考,苟求出都,嗟怨之声,播在群听。
方朝廷综核名实,宜在降黜。
遽闻迁陟,俾长著作,台谏交攻,仅得追寝,曾不旋踵,直除校理,进退无义,臣窃惑焉。
若谓之文行政事足以厌服士论邪,则不当罢著作之命矣。
惟其人材亡状,如言者所奏,是以收还新恩,用慰公议,不识何名,复授馆职
前日之罢是,则今日之授非也;
今日之授是,则前日之罢非也。
陛下以此观之,则是非可否之论决矣。
或者又谓大臣尝有论荐,重违其意,遂贴职名。
审如此言,尤为不可。
申屠刚以谓王者承天顺地,典爵主刑,不敢以天官私其宗,不敢以天罚轻其亲。
人主犹不得以私之,而况大臣乎?
伏望陛下谨守祖宗之典章,慎重朝廷之名器,稍收威福之柄,杜塞侥倖之门,检会臣累奏事理,罢馆职,示天下以至公之道,不胜幸甚。
易外传 宋 · 胡宏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八八、《五峰集》卷五
《屯》:元亨,利贞。
勿用有攸往,利建侯
屯者,盈也。
物之始生,盈盈然皆有充满塞实之意,及既生,则发舒矣。
刚柔始交而难生,震始交于下,坎始交于中,难屯,未通畅也。
震为雷,坎为水。
阴阳始交,则勃郁为雷,未为雨也。
震动坎陷,二卦相重,动乎险中也。
屯有大亨之道,贞。
且因雷雨之动满盈也,故「勿用有攸往」,往则不贞,失大亨之道矣。
方天下屯难之时,纪纲未正,法度未明,岂独力所能济?
建侯,广求辅,忧勤不懈,然后能济矣。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
动乎险中,大亨贞
雷雨之动满盈
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秦暴既极而未息,汉安方来而未定,陈涉以匹夫首事,出万死之计,不畏狼秦,「动乎险中」也。
诚能立为天下除残贼之志,复立六国后,于此有人贞固其心,为秦益敌,以自辅助,守正而不移,则秦可灭,时可治,而天下之屯解矣。
自蕲至陈,未远也;
兵方强,残贼肆行,未艾也;
而遽王之,示天下私,无中正诚悫之心,岂有大亨之道也?
傲长者而妻父去,斩宾客而故人行,听谗毁而诸将不亲附,失建侯之义甚矣。
死于城父,不保首领,非不幸也。
「勿用有攸往」,岂不信乎?
汉高则起丰沛,扶义而西卷蜀汉,扶义而东诛残贼,其贞固可知矣。
张良于邂逅,举陈平于亡命,拔韩信于行阵,取英布于敌国,收雍齿于故怨,是以能诛灭秦、项,刬革暴虐,与天下更始,四海会同,六合为家。
由是观之,则「大亨贞」、「利建侯」之义,圣人示后世之意悉矣。
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
《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
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东汉之末,豪杰竞起,有刚阳之德宜为君者,昭烈而已。
痛王室之倾颓,愤奸臣之窃命,扶本宗,诛奸宄,一匡天下,其志也。
而为相于平原,为牧于徐州,归袁绍,投曹操刘表,曾未足以舒其志。
然临祸患而信义益明,不少变其初志,三顾草庐以致诸葛,得庞统,来法正,追景升,顾恋赴义之徒,而众士景从,若水之归海,以贵下贱,而大得民也。
于是遂定巴、蜀,三分天下而有济屯之势,「居贞」、「建侯」之利大矣。
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
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
《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
十年乃字,反常也。
六二、九五之应而逼于初阳、不得相从者,以屯故也。
天子者,天下之首;
蛮夷者,天下之足。
中国盛强,蛮夷屈服,天下之常经也。
而汉之时,匈奴暴桀,抗衡中夏,其为足也犹初,其僭乱也犹九。
苏武使焉,匈奴壮其节义,凌折困辱,必欲降之。
虽倚汉刚明之君,而远在蛮夷,为所拘絷,降之不可,归欤不听,故「屯如邅如,乘马班如」,进退不能也。
六,阴也,二亦阴也,妻道也,臣道也,从一而终者也。
武守是道,舍生取义,以死守节,心归中国,义绝蛮夷,虽身在匈奴,不为之用,岂求有功名于彼哉!
譬如贞女,虽或介于强暴而不可侵凌,终不为之字也。
夫使蛮夷,而善归者多。
是时匈奴强暴,非心服中国,而乃使之,是以遭难如此耳。
十者,数之终极而后变也。
居十九年,匈奴势衰,欲归计强汉,乃得还。
然后名扬于匈奴功显于汉室,完节而归,乃字也。
蛮夷服中国,反常也。
六三: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
君子舍之,往吝穷也。
炎汉再建之初,隗嚣起于陇西,以庸才居民上,有偏霸之意,即是鹿也。
夫立国以得贤为本,若马援申屠刚杜林郑兴诸贤,皆莫之与而去之,是无虞也。
惟陷身于不义,以及乱亡耳。
终不悟,举兵背叛,不知几而往,困于西城,饥而死,吝穷甚也。
窦融则不然矣,其保河西也,岂无专据方面之志哉!
然闻光武勃起,中原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遂舍五郡之权,一心汉室,终保福禄,亦可谓之君子矣。
六四: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象》曰:求而往,明也。
桓公入齐,鲍叔实辅之,既而不执其政,「乘马班如」也。
管仲者,己之交游,有贤才而胜己,则求之于鲁,脱之于俘,荐之于公,让之以政,「求婚媾,往吉」也。
于是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为齐臣,至于今称焉,可谓「吉,无不利」矣。
非其能知己之短而肯进人之长乎!
九五: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鲁昭公当三桓强盛、禄去公室之时,以人,则皆季氏之人;
以政,则皆季氏之政。
君位虽存而威权去已,不足以有为,欲恩泽下流,难矣。
其膏也,膏,凝结而不流者也。
然则宜奈何?
自小而以渐正之,使恩泽浸润加于百姓,仁心仁闻著于天下,则有吉,如唐武宗宪宗是也。
鲁昭不知出此,举兵攻之,欲夺数世之权于一旦,恩泽未孚,民莫之与,以致失国出奔,客死他所,凶矣。
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
汉献帝、皇泰主。
《蒙》:亨。
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
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
利贞。
《彖》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
蒙亨,以亨行时中也。
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
初筮告,以刚中也。
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
蒙以养正,圣功也。
太甲成王以幼冲未有所知而居君位,童蒙也;
伊尹周公以刚阳之才,任顾托之重,为发蒙之主者也。
非有求于太甲成王太甲成王无以保其尊位,守其宗庙社稷,故「匪我求童蒙」,乃「童蒙求我」也。
「初筮告」,若伊尹太甲,方其居忧之时,即放之桐宫,密迩先王其训是也。
若不决之于初,待其听政,然后随事之失而言其非,则「渎蒙」矣。
周公成王,自幼冲之中,不顺其意而行姑息之恩,故左右侍御仆从,即以正人为之,以检束其行,使幼而闻正言,见正行,亦不待其临尊位,然后因事一一以教之也。
是以太甲成王虽无过人之才,而卒皆为大贤者,以伊尹周公能养其正于蒙,有作圣之功。
此蒙之所以亨也。
夫当天子蒙蔽未发之时,当发蒙之任,负天下之责,苟不持正,自信不疑,则必有乘间投隙而起者矣。
故圣人又戒以利在于贞也。
惟贞,然后足以弭奸邪窥伺之心,厉忠贤进为之志,事功可就,而祸难不生矣。
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大舜之有天下也,先诛四凶;
孔子之执鲁政也,先诛少正卯
唐太宗之起义兵也,先诛高德儒。
盖时方蒙蔽,未知好恶之所在,惟先威之以刑,则观听耸动而民知所从矣。
是说去其不知所从之桎梏也。
虽然,刑加于恶之尤者,然后足以正法,新民之耳目而施教化也。
若用之不正,以及众人,则不足以得民心,民苟免而无耻,于治安之道为可吝矣。
九二:包蒙,吉。
纳妇,吉。
子克家。
《象》曰:子克家,刚柔接也。
诸葛孔明执蜀政柄,上有后主孱暗之君,下有杨仪、魏延昧于大体之属,北有蔽欺天下窃命之魏,东有不知天命称尊之吴,可谓蒙之世矣。
孔明尽礼,后主听信,无所嫌忤;
圆融、延,使各展其才力;
结好江东,而不明其称帝之罪;
志在北征,亦必闭关息民,然后用之。
其志大,其量弘,虽未能致其亨,而有安强之吉矣。
广开言路,弃非如敝屩,得是如珠玉,孜孜尽下,事无不察,算无遗数,「纳妇吉」也,岂有凶祸之及哉?
夫臣事君犹子事父,九二刚阳之才,而六五柔顺之君与之相应,故虽居蒙世而有吉。
圣人举而示人以近,故云「子克家」也。
六四:困蒙,吝。
《象》曰:困蒙之吝,独远实也。
汉元初立,萧望之以师傅下行端揆之职,为发蒙之主。
史高望之同受顾命,位望之上,为亲近大臣,以阴柔庸劣之才辅暗懦之君,而昵比于阉宦不中正之人,疏远望之,不与同心辅政,于先帝付托之意,岂不负哉!
是亦自远于刚阳笃实之贤,故有「困蒙之吝」耳。
六五:童蒙,吉。
《象》曰: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汉昭所以委政霍光者,冲幼,未明习国家事耳。
非天资愚蒙,乃童蒙也。
以其童蒙而天性聪明,故能上顺先帝之志,下任霍光之贤,而燕王之谋不成,篡弑之祸不作,故为吉也。
上九击蒙,不利为寇,利禦寇。
《象》曰:利用禦寇,上下顺也。
大舜之征苗,文王之伐崇,汤之放桀,武王之伐纣,皆以其蒙昏之极,不得已,故击而去之耳。
若后世汉高之诛秦、项,汉宣之诛先○之类,禦寇者也。
平城之兵,马邑之伏,唐太宗之伐高丽,为寇者也。
禦寇者,出于不得已,故天人顺之。
汉武为寇于四夷,而望天下之人皆如卜式之顺己,其可得乎!
《需》:有孚,光亨,贞吉
利涉大川
《彖》曰:需,须也。
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
《彖》曰: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
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文王虽有亹亹刚健之德,既受命为人之主矣,若遂欲进定天下,则之才犹足以有为,恶未贯盈,人心未尽去,天命未尽改,时未可以定也。
文王逡巡不进,退处于西伯,而在上,「险在前也」。
文王以服事殷,其忠信于上下,其诚动于残贼,故得行其号令于诸侯,天下化之,而不以为嫌,「刚健而不陷」,岂有困穷哉?
「有孚,光亨,贞吉」,此之谓也。
文王中非有孚,则不足以动商纣,而至于以兵相加,文王虽得天下,是篡也,非「位乎天位」、「中正」之义矣。
文王「位乎天位」,「中正」而不过,故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
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夫以天道处之,何事不济?
故曰「利涉大川」。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
《象》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
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
夫人幼而学之,壮而行之。
古之君子如伊尹之耕于有莘,傅说之筑于傅岩吕望之钓于渭滨,皆待时于郊野旷远之地,不冒犯世患而求进者也。
其耕也,其筑也,其钓也,用常而已,非有惊时异众之行也,故无咎。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
《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
小有言,以吉终也。
孔子孟轲执其规矩准绳,周行于诸侯,见可而进,「需于沙」者也,近于世难矣。
志在天下后世,非私己也,故不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
或以微罪行,或三宿而后出昼。
广德弘,其心甚大。
小有患害,厄于陈、蔡,围于匡人景子谓之不敬,尹士谓之干泽,于乎何伤?
故当时诸侯敬之重之,万世之下尊之仰之。
「以吉终」者,此之谓也。
九三:需于泥,致寇至。
《象》曰:需于泥,灾在外也。
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也。
范滂李膺,名冠天下,激浊扬清,进必以其道,「需于泥」者也。
然时方多僻,「灾在外也」。
其气刚,其志锐,其行劲,无所顾虑,露其锋刃,欲以力除奸邪。
奸邪畏忌,则思所以中伤之矣。
党人禁锢,岂无自而然哉?
皆自致之也。
若敬慎如陈寔,虽中常侍张让父葬,亦往吊焉,敬慎之至也。
及党人被诛,而名士因得免者甚众。
使范滂李膺敬慎如此,岂有诛死之败乎?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
《象》曰:需于血,顺以听也。
汉桓既诛梁冀,拔黄琼,首居天位,天下想望异政。
奏诛州郡贪污者十馀人,海内翕然称之。
时小人充朝,正人处乎其间,佞幸之所必中伤也,「需于血」者也。
夫琼之心,岂止于诛州郡贪污而已哉?
肃清廷列,乃其也,少须服之耳。
及嬖宠益横,自度力制不能,遂上疏极言,称疾不起,不敢安其位,「出自穴」也。
虽言,然一言不听,则不敢据其位而去。
力言之而不止,以与嬖宠争也。
顺听时命,委而去之,虽其壅遏,不行戮于小人,而无凶祸之及矣。
九五:需于酒食,贞吉
《象》曰:酒食贞吉,以中正也。
文王之时,位乎天德,退称西伯,天下归之,实行天子之事矣。
其居中正,又何疑哉?
饮食宴乐,以待天命,所需必遂,可谓吉矣。
孔子曰:「无忧者,其惟文王乎」!
《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
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冯翊之说萧,赵广汉之讼魏,皆中无孚实,不知畏惕,过而失中道者也。
故终极其事,皆至于凶。
左雄周举,「中吉」也;
王浑王浚,「利见」也。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
《象》曰:不永所事,讼不可长也。
小有言,其辩明也。
郑兴桓谭
九二:不克讼,归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
《象》曰:不克讼,归逋窜也。
自下讼上,患至掇也。
杨恽
六三:食旧德,贞厉,终吉。
或从王事,无成。
《象》曰:食旧德,从上吉也。
郭子仪鱼朝恩
九四:不克讼,复即命渝,安贞吉
《象》曰:复即命渝,安贞不失也。
杜淹
九五:讼,元吉
《象》曰:讼元吉,以中正也。
曹腾、梁商、贺若弼韩擒虎贾复寇恂和事天子。
上九:或锡之鞶带,终朝三褫之。
《象》曰: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主父偃来俊臣之徒。
《师》:贞,丈人吉,无咎。
《彖》曰:师,众也。
贞,正也。
能以众正,可以王矣。
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
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率其众七十万,战于牧野。
武王鼓之,维师尚父,时维鹰扬,前者倒戈,后者北焉。
其故何也?
不能正心以正天下,故众莫为之用。
武王征之,非富天下也,正己而已矣。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刘虞,吉德之主,士民之所与也。
公孙瓒,暴黠之将,士民之所不与也。
以十万之众声罪讨而一败不振者,以无律故也。
不以律,虽臧亦凶矣。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
《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
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赵将李牧初守雁门之塞,赵王听谗而罢之。
既而边境不安,复命将,请行其初志,赵王听之,乃受命。
于是利钝进退、功罪赏罚,皆专制,赵王不得而与也。
故能一战而破灭三国,边境清净。
夫不用,则听命而退;
用之,则专命而行,得中道者也。
故吉而无咎。
其后禦秦师,赵王罢之而不受命,则恃专而失为臣之道矣,见杀宜哉!
故《象》以「承天宠」为「中吉」也。
吴、楚反,景帝周亚夫三十六将军讨之。
亚夫言于帝曰:「楚人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食道,乃可制也」。
于是吴攻梁急,梁求救于帝。
帝命亚夫救之,亚夫守先谋,不奉诏,坚壁不出,而遣轻兵绝吴、粮道
吴、楚兵卒困于梁,饥死叛散,遂以破灭。
惟其委之重而自任也专,故能有是功,吉无咎也。
虽然,人臣有大功于天下,奉身而退,不为天下先,可也。
亚夫绛侯之子,复有大功,又为辅相,守正而行,抗义不挠,其居正也善矣!
然卒取死亡之祸者,不知消息盈虚,与时偕行之过也。
唐宪宗之讨淮西也,既命裴度御史往视师矣,又命以为相,使赏罚用命不用命,又命往釐以既厥事。
信之深,任之确,恩礼有加而无怠也。
所以平逋寇宿贼,威震诸藩,合乎「王三锡命」、「怀万邦」之义,可以为天下后世法矣。
六三:师或舆尸,凶。
《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用师之道,必以才德谋虑足以服人心,如丈人者主之,故能有成功。
若燕乐毅丈人也,而以骑劫代之;
若赵廉颇丈人也,而以赵括代之;
李牧丈人也,而以颜聚代之。
此以众人而尸丈人之事者也,不败亡何待!
六之才德,众人也,而三之位则统师也,故圣人明舆尸无功之义。
六四:师左次,无咎。
《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齐桓伐楚,退师召陵
赵充国讨先○,固守不战;
汉高祖项羽,舍荥阳成皋而趋宛叶;
朱隽讨韩忠,解围而后复战,皆「左次」也。
「左次」者,不以气也,必有义也;
不以力也,必有谋也。
夫聚众而付以艾杀人之器,岂得已哉?
能以谋义行之,庶几其可胜矣。
此兵家之常也,故无咎。
六五:田有禽。
利执言,无咎。
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
《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
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夷狄居边塞不毛之地,盗贼屏其邪心而从于教化,不害良善,其宜也。
夷狄若有侵犯于中国,盗贼若有干犯于天下,则是禽兽在田而侵犯稼穑也,当申其罪而讨之。
大禹之征有苗,汤、武之征汉高之伐项羽,则皆申其罪而讨之,故蛮夷率服,天下响应,为利大矣,故无咎。
然任将之道,必以名德才行足以率众者为之。
九二刚阳,三才在下,为师之主长子也。
若不任长子而以弟子众人庸才间之,未有不败者也。
郭子仪李光弼尚有相州之败,况他人乎?
吕蒙不肯与孙皓并为大督,曰:「昔周瑜程普并将,几败国事」。
《比》:吉。
原筮,元永贞,无咎。
不宁方来,后夫凶。
《彖》曰:比,吉也;
比,辅也,下顺从也。
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
不宁方来,上下应也。
后夫凶,其道穷也。
张良以兵法说他人,皆不省,及以说汉高,则常用其策。
曰:「沛公殆天授」。
故遂从不去,「原筮」也。
其从沛公以复仇暴秦而济世安民,非以为乱也。
此仁人之心,可久之道,为天下之正理,得「元永贞」之义也,故无咎。
沛公约法三章以收秦民,马援之择君,窦融之归光武郭嘉之去袁绍,皆「原筮」者也。
其相比,莫非有善谋,行常道,守正理者。
邴原曹操曰:「之所以自容于明公明公之所以待者,以能守训典而不易也」。
刚中者不能如是。
不然,以利相比,如赵高二世之君臣,与夫窦、灌之朋友,未有得无咎者也。
夫天下未定,国家未立,而身未安,固宜汲汲求此。
若楚、汉分争之时,君臣未定,百姓未知所归,贤能未尽见用,韩信彭越英布之徒,不能乘此时举贤恤民,求上下之助以宰制山河,保其大功。
及楚已灭,天下归汉,乃奉兵叛逆,自取灭亡,「后夫凶」也。
隗嚣之徒,才不逮数子,方纷乱之际,则坐谈西伯,及中原略定,乃始举兵图大事者乎?
六二:比之自内,贞吉
《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伊尹耕于有莘之野,成汤三聘之,然后起;
诸葛孔明躬耕南阳,先主三顾之,然后见。
聘之在彼,而起在我;
顾之在彼,而见在我。
其尊德乐义之心著于礼貌之间,然后就之,故足与有为也。
不然,则失身于人,虽有规矩准绳,焉得而用之?
反为有势者之所贱矣,安得吉?
六三:比之匪人。
《象》曰:比之匪人,不亦伤乎?
齐王建所有之群臣宾客,反为秦用,卒误王建,死于之间,不亦伤乎?
《小畜》:亨。
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象》曰:复自道,其义吉也。
郭子仪虽为鱼朝恩所忌,然朝闻命,夕引道,信命而行,「复自道」者也,是以奸邪莫之能害而终吉也。
李光弼因谗邪之间,遂拥众不朝,则不能复于道矣。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
《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
汉明帝察察刚急,治楚王英狱,无辜连逮不可胜数。
群臣希旨,无敢以情恕者,独侍御史寒朗心伤其冤,出万死,为无辜一言。
其言发于忠诚恻怛,「有孚」者也。
其情既笃,其辞既达,其义既明,故帝卒从其言,死罪免而恐惧亡矣。
正君心,救无辜,何咎之有?
九五:有孚挛如,富以其邻。
《象》曰:有孚挛如,不独富也。
舜既受尧之命有天下,而尧朝旧臣,如共工、驩兜、伯鲧,佐尧治天下,其执权利之日久矣。
舜,江海陶渔之人也,虽以尧命听居其上,其志未尝不欲专命,使舜不得有为于天下也。
然舜以天德居天位,其有孚可知,固将分天职与天下圣贤共治之,分天禄与天下圣贤共食之,列天位与天下圣贤共守之,岂奸邪之臣所能遏哉?
是以九官命而不仁者远矣。
「挛如,富以其邻」,此之谓也。
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
贞厉
几望,君子征凶。
《象》曰:既雨既处,德积载也。
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东汉阉宦之盛,自孝和永元中郑众始得与闻政事,其宦者出入禁闼,以奉承为事者也。
昵比则易以亲,顺事则易以信。
其后遂得天宠,日侵朝权。
至永兴之时中官近习手握王爵,口含天宪,政令一自之出矣。
然贤者犹或用,势已张而未成也。
延熹之末,逐党锢,贤智举不得进,于是乎成矣。
所以及此者,以其昵比顺事足以惑媚人君,而桓、灵之君心与之同,性与之合,「既雨既处」也。
赵忠、张让之徒,岂知其非,日以益甚,终受诛戮,固其宜矣,「妇贞厉」也。
虽然,阉竖也而执国柄,政自己出,侵逼人主,「月几望」矣。
陈蕃窦武以区区之力,不复顾虑,诵言诛之,欲以一旦而夺百有馀年凭藉之权,不亦难乎!
孔子曰:「有所疑者,戒时君子必知疑虑,徐思所以制之,则不至于凶矣」。
《履》:虎尾,不咥人,亨。
《彖》曰:履,柔履刚也。
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
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袁涣之答吕布严颜之答张飞薛包之事父母,谢安之桓温,所处至顺,所言至当,皆以「柔履刚」、「说而应」之故,虽履强猛暴戾之地,终不见伤害也。
至强暴也,而文王徽柔懿恭以事之,故能免于羑里。
西伯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则得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其德,光大明于天下后世也,其亨可知。
初九素履往,无咎。
《象》曰:素履之往,独行愿也。
张良以布衣起为帝者师,及功成天下定,则从赤松子游。
杨秉以儒生起为三公,尝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
此安其卑下之素,往行其志愿者也,故贵势不能动其心,利禄不能乱其操。
以是而行,岂有咎乎?
九二:履道坦幽人贞吉
《象》曰:幽人贞吉,中不自乱也。
黄宪汪汪若千顷波,澄之不清,淆之不浊,非有惊众险异之行也。
初举孝廉,又辟公府,友人劝之仕,亦不之拒也。
行至京师,竟无就,若其中以利欲自乱,岂能从容应之若是乎?
六三:眇能视,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
武人为于大君。
《象》曰:眇能视,不足以有明也。
跛能履,不足以与行也。
咥人之凶,位不当也。
武人为于大君,志刚也。
吕布刚决不常,智卑而才小,虽统众为将,固不足以济乱也。
然以董卓之悖逆而杀之,以袁绍之背叛而绝之,「眇能视」、「跛能履」者也。
其见非能穷理,其行非能尽义,亦迫劫于形势,因以为功耳。
使统御于人,遵约束而行,则未必不为名将,如尉迟敬德之流,保其天禄矣。
以其刚决猛暴而居人上,自主一方也,故躁率妄行,谋不中礼义,动不中几会,「履虎尾」,蹈危难,为曹操所擒,而被「咥人之凶」焉。
九四:履虎尾,愬愬终吉。
《象》曰:愬愬终吉,志行也。
东汉之初,窦融保据河西,专有方面。
厥后归命光武,以为大司空,居近君之地。
光武刚强明决,以法术制驭臣下之君也。
尝专制,则光武心忌,本处于外,入为大官,则旧功臣心不平,「履虎尾」也。
谦恭小心,有子欲其恂恂守道,不愿其才能,其畏慎可知。
愬愬」,畏惧也。
能如是,不以宠利居成功,其「志行也」,故终吉。
九五:夬履,贞厉
《象》曰:素履贞厉,位正当也。
刚决也。
之圣,犹曰钦明文思,允恭克让。
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
仲虺戒汤曰:「从谏弗咈,先民是若」。
《诗》称文王曰「小心翼翼」。
盖优游从容,宽大尽下者,圣人之容止也。
能如是,则履帝位而不疚矣。
若自以为居位正当,任其刚决,不复畏惧,则德不能日新,往往日退,不如其初。
此危道也,故曰「贞厉」。
上九视履考祥,其旋元吉
《象》曰:元吉在上,大有庆也。
曾子寝疾病,谓门人曰:「启予足!
启予手!
《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夫人有一善一功、一言一事,欣欣然自喜自足而不能有终者,多矣。
焉知君子以天下世世为消息,没身而后已乎!
曾子启手足,可谓「视履考祥」矣,必得正而毙,可谓「其旋元吉」矣。
《贲》。
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
《象》曰:舍车而徒,义弗乘也。
季氏使闵子骞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
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王烈寓于辽东公孙度欲以为吏,为商贾以自秽,乃免。
六二:贲其须。
《象》曰:贲其须,与上兴也。
六二,文明,贲之主。
其质阴柔,随质之善恶而贲之耳,故不能变其质也。
叔孙通制礼仪,因汉高所能行者而已。
九三:贲如濡如
《象》曰:永贞之吉,终莫之陵也。
三,处文明之极,阳奇阴耦,阳居其中,阴阳交合,情文悦怿,贲之盛也。
如舜得十六相,文王得四友,汉高得三杰,光武得二十八将,唐太宗得房、杜、王、魏,君臣相辅,光被天下后世,而膏泽下于斯民,「贲如濡如」也。
方世之乱,英雄角逐,君择其臣,臣择其君,非素有定分也,皆以情合气浃相从耳。
茍不长守贞固,而继之以疑阻猜嫌,则君臣必不相保,未有能终者也,安得吉?
如陈灵之杀泄冶赵迁之杀李牧,袁绍之杀田丰是也,终为人所凌辱矣。
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德宗、陆贽
《剥》。
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象》曰:剥床以足,以灭下也。
汉和帝郑众窦宪有功,遂得与闻政事,阉宦擅权,侵害正人,自此始矣。
小人得志,君子道消,其凶必矣。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象》曰:剥?
以辨,未有与也。
天子者,天下之本,民人之主。
其得位也,上受于天,下受其君父,而辅之以大臣者也。
桓帝李润江京而废,来历以死争之是也。
而同谋之徒皆见险而止,历独立无助,桓帝遂废。
后虽立于孙程等,然进退人才,更张政事,皆在天子之手,犹未甚也,而执朝政与大臣为伍之势成矣。
若大臣得人,以其类进,则犹可为也。
六三:剥之无咎。
《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剥者,阴剥阳也。
三,居刚应刚,以阴从阳者也。
东汉吕强处阉宦之中,独有爱君子、忧宗社之心,虽身被杀,犹有令名,无咎也。
英国公听读孟子尚书终篇推赏诏淳熙十年正月二十七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六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之四二(第三册第二五五五页)
孙英国公听读《孟子》、《尚书》两经终篇,小学教授刘光祖特与转一官;
供检、主管书写文字张师贤、蒋巨卿、张克家各减三年磨勘
引接等祗应时椿年、刘子训、蒋晔、于忠辅、傅昌言、医官娄杲,各减二年磨勘
诸色祗应等二十六人,并特支犒赏一次。
平阳郡听读礼记终篇推赏官吏诏淳熙十五年十月十五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七、《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之四三(第三册第二五五六页)
孙平阳郡王听读《礼记》终篇,教授莫叔光、邓驲各特转一官,谯熙载姜特立、蓝师古、谯令雍、张师贤、蒋巨卿、张克家各减三年磨勘高钧吴端、冯泾、王良傅昌祖、董致中、成元显、李、孙昌祖、高琦、姜文用、孙昌嗣、姚思正王世昌周昭各减二年磨勘
年限不同人依四年法比折;
未有名目人候有名目日收使;
诸色祗应人并特支犒设一次。
论国家安危所系四事奏淳熙九年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六、《宋赵忠定奏议》卷二
臣闻自古天下之患常生于其所忽。
患生于其所忽,则必有出于人意之所不料者。
故虽有谋臣勇士,将无所用其力矣。
熟若思患而预防之,事未至而为之谋,事既至而为之应,较其利害得失,岂不甚相远耶!
臣伏念将去阙庭,自此虽有犬马之诚,恐无路自达。
臣熟思累日,谨取国家安危所系者四事,敢致其拳拳之忠,陛下幸录其意,每先事而审思之,庶几获效涓尘之益,幸甚。
其一,金国使人朝见,百官、诸卫皆在殿门之外,虽馆伴臣寮亦不得进预其间。
故一旦使人稍失常度,已无有任其责者,万有一如昔荆轲舞阳之变,不知是时孰可禦之!
此不可不过为之备也。
其二,臣闻北界官司辄敢于沿边去处明出榜约,招诱本界军人、百姓,有官者依旧换给官资,无官者各有给散钱物,缘此渡淮而去者,至今未绝。
臣伏思边境人情向背,于国家大计固已非便,万一有沿江诸军间有受其招诱者,将致军情,转相扇动,此岂可不深为之计也!
其三,镇江一军最号雄勇,而种姓多杂,难于抚御,故御得其道则易以成功,御非其道则足以致乱,其将帅之任,尤宜遴选。
其四,吴氏守蜀,今已四世,虽吴挺士心不附,可无他志,然而去朝廷绝远,权任太重,一方之人皆熟习其姓氏,吴氏子孙亦自视关外诸军若其家旧物,异时更代之时,恐必烦朝廷经理。
臣谓宜及今无事时,稍裁制之,使常知警畏,庶可无后患。
此四者皆事之未必然,而臣私忧过计者也。
虽然,昔申屠刚有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
及其已至,又无所及」。
是以忠言至谏,希为得用,惟陛下用刚之言,哀臣之心,幸甚幸甚。
汉论五 其六 平帝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二、《陈亮集》卷二一
元始元年春正月,越裳氏重译献白雉一、黑雉二,诏使三公以荐宗庙。
群臣奏言:大司马莽功德比周公,赐安汉公
西汉高祖嫚骂儒生,文景尚,武宣好刑名,而儒道不振。
东汉光武尚经术,孝明广学校,孝章延儒雅,而儒道日隆。
西汉之衰多谀佞,而东汉之末多节义。
无他,儒术者教化风俗之大本,人主或不崇其本,故其末流自然有异。
王莽以盗贼小人之材,以爵禄媚廷臣之心,以刑威钳天下之口,当时搢绅之士,归功颂美,翕然同辞,无一人敢立异者,岂举朝无一君子哉,不畏君父而畏奸臣,不念国家而念私室,甘心屈己而不知愧。
盖自宣帝用霸道,而公论清议剥丧已极,上下无耻久矣。
东汉孝和以后,贵戚嬖倖用事,国屡危矣,惟上有卿大夫持公论以破奸人之心,下有布衣儒士立清议以振衰弊之俗,故节义奋发,视死如归,盖公论清议之可畏而不敢犯也。
为人上者,其可不主张公论、保护清议、为国家元气哉!
羲和刘歆等四人使治明堂辟雍,令汉与文王灵台周公作洛同符。
自古大臣之无耻,莫甚于汉末之张禹刘歆
张禹特进为天子师,吏民上书言灾异,讥切王氏,车驾亲至第,辟左右,亲问以天变,成帝以修政事,深庇王氏之罪,成帝自是不疑,于是王莽逆谋遂成于此。
刘歆以宗室大臣,以通经学古为贤,依凭宠禄,以苟富贵,不念祖宗社稷之重,乃阴赞默辅以助成其奸。
臣下同声,天子孤立。
及天下之势已去,也又公然与之治明堂辟雍,不知明堂辟雍果盗贼可修邪!
况又令与文王灵台周公作洛同符!
之心苟有学问也,岂不思念高、惠、文、景之勤劳,而一旦为盗贼臣役,忠义之士有死而已。
况当时申屠刚言之,则罢归田里;
孙宝言之,则免于家,尚未至于死也。
王莽祸汉,成于张禹而安于刘歆,则之罪过于王氏。
世祖削平祸乱,能表李业之闾,祠谯元以中牢,以旌忠烈之士,而不能明正张禹刘歆之罪,不足为后世法矣。
宋故朝散郎邕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兼广南西路安抚都监提举钦廉等州盗贼公事沿边溪峒都巡检事兼提点买马事竹洲先生吴公儆行状 南宋 · 程卓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五、《新安文献志》卷六九、《南宋文录录》卷二二
曾祖师政,妣程氏。
祖俊,妣汪氏,继妣魏氏。
父舜选,故任奉议郎、赐绯鱼袋;
妣金氏,封安人
公初讳称,避秀园讳,改曰字益恭,其姓也。
吴自泰伯以国得姓,其子孙散四方,谱牒不可考,独居休宁者最盛。
公之高曾世以长者称,薄取而厚施,视籴之贵,平其价以出之,施及旁郡,全活者甚众。
奉议公,袭德弥厚
一夕,与夫人金氏坐月下,有二星飞入怀,众异之,曰:「其吴氏种德之徵,有子之祥乎」?
已而,宣和之甲辰,果生国录公俯;
乙巳十二月之朔,又生公
公生而颖悟,日诵千馀言,十岁属文,已能道老生宿儒之所不能道。
弱冠,与国录公游太学,时四方之英俊萃焉,月与角笔墨短长,辄居首选,侪辈相与叹服,为之语曰:「眉山三苏江东二吴」。
上舍高选登绍兴二十七年进士第,调明州鄞县
三十二年,遇恩升修职郎
隆兴元年,获强盗,改承事郎
二年,差充婺州教授,不赴。
乾道二年,差知饶州安仁县
四年,转宣教郎
七年,丁母艰,服阕。
淳熙元年,转奉议郎通判邕州
五年,任满,转承议郎
被召上殿,除知州,兼广西四路安抚都监提举钦廉等州盗贼公事、沿边溪洞都巡检使、兼提点买马事。
亲老丐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六年,转朝奉郎
七年,转朝散郎,差知泰州,丐祠,复主管台州崇道观
十年,致其仕。
淳熙十年二月二十七日卒,享年五十有九。
公天资雄浑,学该体用,高远而不为迂,切近而不为陋。
上下数千年间世变升降,制度因革,灿然若指诸掌,而能剂量之以道;
出入诸子百家,天官稗说,靡不洞究,而能折衷之以圣人之经。
故其发为文辞,涵蓄演瀁,严洁渊奥。
每一引笔,若飘风骤雨,不可止遏,旁观骇立悚汗,而公初未尝屑意也。
公英迈慷慨,忠义激烈,虽穷居厄处,抱膝长吟,常以社稷安危为己任。
隆兴天子锐意北向,效奇献策者无算,公独怃然曰:「是碌碌者钓取爵位耳,乌足与语大计?
使吾得当一面,提精兵数万,必擒颉利以报天子」。
盖公平日之志也。
当时宗工钜卿晦庵朱公南轩张公东莱吕公龙川陈公、梭山陆公、石湖范公、止斋陈公及知名之士数十人,皆与公友善。
公之倅邕也,南轩以书告晦庵曰:「吴益恭忠义果断,缓急可仗,未见其匹」。
及归自邕而得对也,南轩书「孔子曾子之勇、南方之强」三章以谂别。
既而又以书相劳于中都,曰:「益恭才气事业,乌可掩抑,对扬忠言,必当上意」。
龙川则反复太息,遍告于东莱石天民曰:「此君蹉跎,日以老矣,今兹得对,或有遇合之理」。
其为一时名公所慕重盖如此。
初,公未第,为太学录,时天子厉精,以逻卒廉察中外,一日且至胶庠,公曰:「此曹挟小忠簸弄耳,今闯足至此,异时六馆之士以非所宜言与大不敬论报,岂不上累圣朝」?
执而笞之曰:「国有令,汝无故乌得辄入」?
卒噤受笞,去不复至。
盖公之风裁峻整,临机果决,已见于为布衣时。
得第尉鄞,鄞并海,盗出没,鬼神不可踪迹,间来掠民家辄去,朝廷虽宿将重兵,不能禁。
公潜布耳目,盗所至辄知之,单马径造,捕者随至,盗惊谓神。
卒有先登被创者,公解驼裘以衣之,亲与傅药,士卒皆感慨争奋,愿空贼以报。
及宰安仁安仁号冷邑,公至则肃吏厚民,薄征缓赋。
异时负贩少有至者,公立为会市,会之日,官无征敛,市不二价,约束明肃,商贾四集,皆得所欲以归。
于是井邑饶富,江东壮县或愧焉。
时岁大旱,公度民将艰食,预约一县户口所需米若干,令富民储蓄以备,境内赖以不饥。
会旁境饥民百十为群,攫食偷活,恶少年乘之为盗,势骎骎且犯境,州人以为忧,遣兵数百戍之。
或有劝公避者,公奋然曰:「吾为令,顾委命若等,是谓草间求活
吾宁与贼死,况不必死乎」!
籍丁壮阅之,公驰马横槊其间,声势张甚。
有无赖子袭旁邑,所为者法外,出新意杀之以令,盗闻之,皆恐惧缩颈不敢犯。
事已自劾,不报。
然不便者从而媒檗之,以是坐累数年。
公尝言于孝宗皇帝曰:「盗贼弄兵,惊陛下之赤子,甚至阻山泽杀吏士,遣大将发重兵而不能定,皆由帅宪、守令罢软不任职,治之不早,以至滋蔓难图」。
仁哉斯言!
使安仁非公,盗滋蔓矣。
法吏乃反以为公罪,此识者所甚痛也。
通判邕州,沿边溪洞蛮獠少不得意则反侧,南轩张公经略广右,有疑事悉以咨公,置邮筒往来,筹画日至再至三,公曲为之尽,毕就条理。
郡阙守,檄摄郡事。
自杞蛮者,势强盛,服属化外诸国至羁縻州境上,其人皆长大,勇悍善斗,岁数千人至横山市马,日益横忽。
其酋必程持国书来争论,淳熙三年蛮人与其官兵相杀伤,因及十馀事,以乾正为年号,州人大恐。
公严兵庭见之,其词色骄甚,公责以「汝国本小小聚落,只因朝廷许汝市马,岁得银帛二十馀万,今三十年矣。
汝国以此富强,役属诸蛮。
若忘朝廷厚恩邪,辄敢妄有邀求?
吾当闻诸朝,绝汝买马之路」。
又以不用本朝年号,且犯庙讳诘之。
酋遂屈服。
田州下闭洞首领凌谧,以掠良民与化外诸国为市,人易金一两,伎艺者倍之。
每岁上边买马,遣丁夫除驿道,辄为掠去,公屡委所属追问,谧不伏。
以兵擒之,枭首于市,远近称快。
又有安平州酋长李棫,藏匿逃逋,窥伺叵测,累年帅宪不能治。
州有虞兵逸去,公大书尺纸示,如期而来,且惶惧遣使以书币请罪,公责而释之,还其书币,叹往时太守率以贿迁,公清如水,吾敢慢乎?
于是两江五十馀洞,告戒部落无有犯者,且曰:「吾宁贫穷,毋犯吴公」。
留邕三年,绩效不可殚纪,南轩露荐于朝,得旨赴都堂审察。
去之日,若士若民,若吏若兵,合数千人遮道流涕,奔告诸台借留
公陛对,首论恢复:「天下之大势有二,天下之大计亦有二;
有纷纭未定之势,有立国相持之势。
纷纭未定之势利疾战,立国相持之势宜缓图。
海陵即世,中原之势几至纷纭,诸将反不能渡淮而发一矢。
王定位,南北之势复成勍敌,张浚虞允文乃欲长驱以定中原,进退缓急皆两失之,此功业所以未建。
今之议者不察,持茍安之说者欲保守江左,为欲速之计者便谓中原可平。
臣未尝不痛惜于斯也。
臣愿陛下治兵积粟,涵勇韬力,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乃以舟师出其东,兵出其西,且战且守,稍稍前进。
东自齐以图晋,西自陇以图秦,为祖逖、谯梁战守之谋,而无桓温刘裕深入远斗之患。
会逢其适,纠合诸侯之兵而以武临之,一戎衣而天下矣。
若彼此势钧而力敌,虽一兵一骑不可轻动」。
闻者始知公规略宏远,区画精密,平日慷慨自许,非孟浪叫呼者也。
使公获展其志,应敌著数,各随局面,如环无端,功业可量也哉!
及论自杞蛮、二广官吏与治贼之方,皆切中事机。
孝宗皇帝嘉奖,欲除公御史
适邕又阙守,上以马政为忧,复以邕管属公。
奉议公已八十,公曰:「吾奉亲以往乎,亲且老,离井里以戚吾亲,非孝也。
上方以孝治天下,其念我乎」?
力请,上为恻然,予祠,已而思之,擢知泰州,复以亲老请祠。
公孝友出于天性,常视奉议公嚬笑以为欣戚。
所居之前有洲,广数亩,旧种竹,苍翠可爱,奉议公乐之,于是结庐其上,环以秋冬不凋之木,日奉觞酒,怡愉其中。
又以馀閒与从游之朋穷经论史,考德订业。
四方之士闻之,负笈而至,岁数百人,居不足以容,或相率结茅其傍,因号为竹洲先生
公分斋肄业,如安定湖学之法以教之,士由以成材者,有方公恬首春官汪公义端首胪传,其他簪佩满州县。
言有章,行有操,官有业,问有学,未有不自竹洲之门者。
公之没也,奉议公已九十,呼其子,泫然流涕曰:「子之事亲也,生有养,死有葬。
今吾先而祖以死,有馀恨矣。
汝其毋忘乃父之志,以事而祖」。
又曰:「汝其知所以立身立家乎?
忠孝者百行之本也,恭俭者百行之端也」。
其了然于死生之故,有释老所不能及者,娶金氏,封宜人,后公六年卒。
绍熙元年四月某日,合葬于绩溪县高车原。
男四人:载,宣教郎签书高邮军判官厅公事;
圻、塈、坰。
女一人,适奉议郎、知袁州万载县事王僎。
孙十一人:镐、铉、锡、镇、錞、鉴、铨、镡、镛、铭、锜。
曰鉴,出继国录公长子垕之后;
曰铨,出继国录公次子塾之后。
孙女二人:长适承议郎、知江州瑞昌县事韩野卿,次幼未行。
卓于公同里闬,先伯父文简尚书与公同肄业,而公之季子坰又从予游,故知公之出处颇详。
尝论公之才足以佐理天下,而身不得居卿相之位;
公之气足以从事中原,而身不得任鈇钺之寄;
公之节足以挥斥奸慝,而不得纲维国之风宪
公之文足以光昭云汉,而不得黼藻国之纶綍。
公之命固有所制矣。
然孝尽于亲,道信于友,名尊于身,识与不识皆知公为一世伟人,公之所以不朽,孰得而制哉?
公尝作《尊己堂记》,谓「天爵义荣己所有也,可常尊也;
人爵势荣得失在命,不可常也。
士大夫丧其可常之尊,乃藉夫不可常尊者以华其身,得则喜,失则悲,甚而茍得,至于忘耻,是何异乞墦间之祭,醉饱而归,其妻妾方羞且泣,而施施焉未之知也」。
晦庵朱公见而喜曰:「往者张荆州吕著作皆称邕州之才,今读其记文,又可见其所存」。
然则云雾晦冥,日月之光景常新,公之存固有用舍得丧不得易者。
有文集三十卷行于世,或谓其峻洁类贾长沙,雄丽类苏内翰,风骚类柳柳州,世必有能辨者,不待予言也。
公殁既有年,其孙铉入都门,涕泣谓予曰:「先祖言行久未编次,将遂湮坠,敢稽首以请」。
予辞不敢,铉之请愈力,因概书其大节,以备太史氏采录云。
谨状。
嘉定十五年十一月日,通奉大夫同知枢密院事休宁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食实封一百户程卓状。
有宋特赠正奉大夫直龙图阁忠节曾公神道碑 南宋 · 游似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五、《粤西金石略》卷一二、嘉庆《临桂县志》卷九、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二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九、《桂林石刻》上
恭惟皇朝列圣相承,以宽仁立国,而崇奖直言,使有凛然不可犯之势,故言之多寡,国之盛衰系焉。
熙、丰之为,元祐、崇、观之为□□□□□□矣。
秦氏专政,疾视谠言,死而高宗皇帝复扶植之,孝宗皇帝又涵育之。
至于绍熙末年,朝廷多故,而言者亦多效忠,是开庆元初□□□□□秦旧十有四年,丑正繁徒,靡所不至,宁宗皇帝一旦觉悟,亟加剪除。
今天子明以继明,凡前日以言获戾者,次第褒录,于以承列圣崇奖之□□□□朝廷不可犯之势。
呜乎休哉!
秘书郎考功郎曾公,则绍熙效忠之一者也。
公讳三聘字无逸临江新淦人,时为军器监主簿
光宗始愆和豫□□□□□不起居,左右多获罪,人情疑惧。
白丞相曰:「人君之身,万化所由生也;
人君之心,四海所以治也。
安静休明,犹恐天下之大有不胜其应者,讵可以焦□□□□□□跸已戒,放朝无名,流言纷纷,无所忌惮,宫掖燕私,谁其与居。
怙宠请谒者,遏而滋炽,给事慢令者,黜而不惩,相与为谋,归过于上。
当直而番上则祷神□□□□□□家居则置酒以相贺。
心苟衔怨,何所不为。
疑閒之言,日积月累,无可为有,虚可为实,错乱纷纠,未知其终。
今亟图之,虽缓犹及,失今不图,后将愈难矣」。
□□□□□□首言:「今之国势,大抵变坏颓削而非其旧,今之人心,往往懈弛消释而失其常,上下习见以为安静,臣窃惑之」。
又言:「若昔石虎,初无□江之意,因南游而□□□□□人已为之震恐,况可使秦苻坚、魏佛狸猖狂而求胜乎!
若昔泾卒,初无犯关之谋,因粝食而噪怒,唐室遂至于播迁,况可使卢循、高欢包藏而乘间乎!
□□□□□□将十刻,上皆是之。
未几除秘书郎
光庙疾益深,未能过宫,而欲幸玉津园宰执从谏不从,俱不欲扈从,公谓事恐有当弹压者,号泣随□□□□□与同馆上奏乞过宫,复与颜公棫见当路,欲以四参日不退乞过宫,又自八奏,至云:「万有一虏谍而知,欲驰一介之使,问安北宫,不知此时何以答之?
万有一贼窥其隙,敢传一纸之檄,指斥乘舆,不知此时何以禦之」?
既而乘舆已驾复止,百司皆待罪馆职,不敢入局,连入疏以请。
忽传北□□□□□指陈四事曰:「臣闻汉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尝为虚,及其已至,言又无及』。
臣宁受豫言为虚之罪,在陛下则不可有事至无及之悔。
臣伏见寿□□□□□證状稍异,道路流言,汹汹日甚,贵家富室,增价以买聚金银,民户官僚,托故以遣送家属,三衙兵卫,收闭器械,而严其出营,江上屯驻,刺探缓急,而增其擐□□□□虚非无归宿。
事状既实,必有由来,设或一日复有万众不期而至,风火之虞又相邂逅,臣恐因虚召实,立致生事。
不幸而有狂夫奸人在其中,托忠愤以行诈,假曲直以动众,事至于此,而后悔之,了无及矣」!
先是,臣寮所言,上必争辩,是日宰执申省副本进读,自首至尾,默无一语,意若稍动。
宰执尽出国门朝堂□□□□宰掾徐公谊曰:「今日事势莫若建储」。
既又白丞相,又上奏言之。
从兄三复唶曰:「前日诸公谓尔夺其职,今复有疏邪」?
公曰:「此何时也,而避形迹。
况祖□□□□□馆职许论事,与言官等,其可负邪」?
宁庙既立,公与诸公言太上移御泰安,无用遽上,姑留北内
盖有唐贞观故事,降赦不必过□□□□□下辞官外郡,免进奉推恩,虽不尽见施行,闻者是之。
一日见知枢密院赵公汝愚,问曰:「今日之事,了邪起邪」?
赵公曰:「亦方起耳」。
公曰:「譬如救焚,昔在楼阁□□□□□为可畏,公能扑之于地矣,少惰必再炽」。
赵公首肯之。
上将视朝,公语丞相留公正曰:「授受,举相去凶,今当别是非,辩淑慝,使不相混淆,然后可□□□□□善之,亦不果行也。
考功郎,力求去,未许。
右正言黄艾论公邪说横议,图为谏官,罢之。
旋起知郢州
民祠大洪山神,钲鼓甚震,公曰:「次边也,金鼓岂当□□□□□者」。
且毁其祠。
三月御史中丞何澹丞相汝愚不遵寿皇成法,经论罢者未得祠,乃径与郡,差主管武夷山冲佑观
秩满,再知□奏事。
谏议大□□□□言陈自强监察御史张岩奏:「故相汝愚阴蓄异志,彭龟年曾三聘最为腹心。
枢密院驱使官蔡涟诉其无君等事,事状明白,乞加贬窜」。
权臣将寘之狱□□□□□公仲艺上之。
遂有旨追两官。
嘉泰元年皇子生,复元秩。
久之,予祠,又久之,差知郴州,改提点广西刑狱事,未赴,改湖北,力辞,又主管冲佑观□□□□□公而公目眚不容出矣。
嘉定三年十月十二日卒,年六十有七。
积阶朝散大夫,今赠正奉大夫
五年正月八日,葬于善政乡郎中冈。
祖君彦
光庭,□□□□□永州零陵县。
父敏行,赠奉直大夫
娶杨氏,知麻阳县辅世之女。
继室胡氏,礼部侍郎寅之孙,封宜人,今赠硕人
子男一人,宏,尝为大理丞,今以朝请郎□□□□□一人,适故中大夫右文殿修撰李鼎
孙男三人:公迈,将仕郎,公适、公逊。
公年十六举于乡,又六年进士第,由赣州户曹入为户部架阁,迁太学录、簿、正,□□□□□声出仕四十五年,实历仅八考尔。
平生所著有《存存集》三十卷,《存存斋记》三卷,《拟志林》十卷,《因话录》十卷,《药问》五卷,《闭户集》三卷。
嘉熙二年,特赠三官,直龙图阁赐谥忠节,从宏正之请也。
似先君太师忠公与公同朝、同获罪,宏以是属似以墓道之碑。
似追惟癸丑甲寅间时事之变亦大矣,凡所目击,今犹神悚□□□□□□如是其众也,谠论如是其多也,故一朝之顷,转危而为安,兹诚高宗孝宗培植之效也!
然一侂胄以惟所欲而坏之,众小人以求所欲而从之,□□□□□至于久而后定。
今天子锐意褒表,如公生虽不遇,而身后所蒙光宠赫奕,夫岂独以为公之私荣哉!
兴人心,拆奸萌,以振国势,于是乎在,此犹□□□□□之盛心也。
事大如此,所宜显书深刻,以诏万世,固非似所能任,尝力辞之,而公之弟、前太社令三异又重以请。
太社耄期,称道不乱,既以似为可,则不敢□□□□□。
铭曰:
盛治之世,不言而行。
迨其少衰,以言而争。
又不敢言,惟治之倾。
于皇祖宗,倚言干城。
扶植长养,以昌厥声。
肇区以来,有诎有赢。
靡诎不危,靡赢不平。
其诎伊何,伊臣之肓。
其赢伊何,伊主之明。
昔在甲寅,吸呼戎兵。
事昌于言,大朝孔盈。
猗与曾公戎监儒黉。
再转为丞,至于登瀛。
匪职所思,亦忧而鸣。
恶石是攻,逆鳞是婴。
事卒以定,置安宗祊。
彼奸者韩,嗾獒之狞。
尽以一网,不蕲其生。
公在党中,黜三为轻。
凶穷受诛,晞阳濯清。
公独废病,不能簪缨。
继之以死,识者叹惊。
有定惟天,匪力所营。
于皇天子,祖宗是程。
褒录遗忠,不宁公卿。
惟公有子,发光九京。
咨尔在位,视此易名。
毋曰空言,国谋靡成。
毋曰苦言,身谋靡精。
生为国华,殁为身荣。
于皇天子,圣谟孔宏。
勒铭墓门。
永垂□旌。
同年范太史吴门 明末清初 · 毛奇龄
 押阳韵 出处:西河集卷一百六十三
秋风飒飒南雁翔,昭文才子还全昌。
横门一道软尘发,令我黯然怀故乡。
轩车数队驻柳下,野祠设幕留供张。
衔杯徐起赠鞭策,意气历落不可当。
华厅分草登左榻,山池赐羔出上方。
况握竹管记前事,高踞柱下称三长。
其如温饱非所志,曼倩日饿东郭僵。
亦知史局本异量,兼荷制举罗非常。
玺书曾答太子令,侯相争道申屠刚
纵令种却使覆对,犹拔仙室冠望郎
而乃掉辔古蓟野,从此觅路馀杭
我家东浙鲜宅,回忆北山空草堂。
他时得返越州去,为汝一停吴市傍。
花飞渡口遇慧晓,草深墓下寻真娘。
买邻纵未近乐圃,访友定能通野航。
朝霞几缕开上谷,流水百道倾高梁。
故人分手自兹别,絷马欲行看绿杨。
咏史三十一首 其十一 明末清初 · 黄毓祺
 押词韵第四部
愚闻民所思,是则天所与。
若乃民所怨,岂非天所去。
思汉非一日,讴吟遍寰宇。
从民上合天,大事斯可举。
王常真忠臣,金石等心膂。
何哉申屠刚,亦能作此语。
人畔天所失,人归天所与。
汉帝殆天福,难可人力诩。
将军愧布衣,然诺怀首鼠。
幺么井底蛙,虚交亦奚取。
跃马终黄土,曷繇固吾圉。
群雄方斗野,假号纷云雨。
咸称卯金氏,人心盖如缕。
流离愿一金,终焉死贫窭。
矧乃神明祚,可得而妄处。
润镬膏斧锧,逆节尸撑拄。
丈夫昧废兴,匹夫不犹愈。
卓然王命论,胸中具机杼。
仍劝安丰侯,上书俯且偻。
臣融虽无识,去就颇循矩
肯事奸伪人,背我真旧主。
投足分轻重,相厚岂筐筥。
譬诸左右手,形骸化吾汝。
攀龙附凤皇,倏忽生毛羽。
下视隗嚣宫,秋风动禾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