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奏没入诸下里物 西汉 · 田延年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
商贾或豫收方上不祥器物,冀其疾用,欲以求利,非民臣所当为。请没入县官(《汉书·酷史传》:昭帝大行时,方上事暴起,用度未办,延年奏言奏可。)。
封赐功臣诏 西汉 · 汉宣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五
故丞相安平侯敞等(杨敞)居职守位,与大将军光、车骑将军安世建议定策,以安宗庙,功赏未加而薨。其益封敞嗣子忠及丞相阳平侯义、(蔡义)度辽将军平陵侯明友、(范明友)前将军龙雒侯增、(韩增)太仆建平侯延年、(杜延年)太常蒲侯昌、(苏昌)谏大夫宜春侯谭(王谭、当涂侯平)或即魏圣、杜侯屠耆堂、(复陆屠耆堂)长信少府关内侯胜(夏侯胜)邑户各有差。封御史大夫广明为昌水侯、(田广明)后将军充国为营平侯、(赵充国)大司农延年为阳城侯(田延年)、少府乐成为爰氏侯(史乐成)、光禄大夫迁为平丘侯、(王迁)赐右扶风德、(周德)典属国武(苏武)、廷尉光、(李光)宗正德(刘德)、大鸿胪贤(韦贤)、詹事畸、(宋畸)光禄大夫吉(丙吉)、京辅都尉广汉、(赵广汉)爵皆关内侯。德、武食邑(《汉书•宣纪》)。
《列仙传》序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先唐文
《列仙传》,汉光禄大夫刘向所撰也。初,武帝好方士。淮南王安亦招宾客,有枕中鸿宾之书,先是安谋叛伏诛。向父德,为武帝治淮南狱,得其书,向幼而读之,以为奇。及宣帝即位,修武帝故事,向与王褒等,以通博有俊才,进侍左右。向又见淮南铸金之术,上言黄金可成。上使向与典尚方铸金,费多不验,下吏当死,兄阳成侯安民乞人国户刘赎向罪,上亦奇其材,得减死论,诏为黄门侍郎,讲五经于石渠。至成帝时,向既司典籍,见上颇修神仙事,遂修上古以来及三代秦汉,博采诸家言神仙事(《御览》六百七十二。)。
祭远祖当阳君文 唐 · 杜甫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六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维开元二十九年岁次辛已月日。十三叶孙甫。谨以寒食之奠。敢昭告于先祖晋驸马都尉镇南大将军当阳成侯之灵。初陶唐出自伊祁。圣人之后。世食旧德。降及武库。应乎虬精。恭闻渊深。罕得窥测。勇功是立。智名克彰。缮甲江陵。祲清东吴。建侯于荆。邦于南土。河水活活。造舟为梁。洪涛莽氾。未始腾毒。春秋主解。稿隶躬亲。呜呼笔迹。流宕何人。苍苍孤坟。独出高顶。静思骨肉。悲愤心胸。峻极于天。神有所降。不毛之地。俭乃孔昭。取象邢山。全模祭仲。多藏之诫。焯序前文。小子筑室。首阳之下。不敢忘本。不敢违仁。庶刻丰石。树此大道。论次昭穆。载扬显号。于以采蘩。于彼中园。谁其尸之。有斋列孙。呜呼。敢告兹辰。以永薄祭。尚飨。
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五十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
予读诗至杜子美。而知古人之才有所总萃焉。始尧舜时。君臣以赓歌相和。是后诗人继作。历夏殷周千馀年。仲尼缉拾选练。取其干预教化之尤者三百篇。其馀无闻焉。骚人作而怨愤之态繁。然犹去风雅日近。尚相比拟。秦汉以还。采诗之官既废。天下俗谣民讴。歌颂讽赋。曲度嬉戏之词。亦随时间作。逮至汉武赋柏梁诗。而七言之体具。苏子卿李少卿之徒。尤工为五言。虽句读文律各异。雅郑之音亦杂。而词意简远。指事言情。自非有为而为。则文不妄作。建安之后。天下文士。遭罹兵战。曹氏父子鞍马间为文。往往横槊赋诗。故其遒文壮节。抑扬怨哀。悲离之作。尤极于古。晋世风槩稍存。宋齐之间。教失根本。士以简慢歙习舒徐相尚。文章以风容色泽放旷精清为高。盖吟写性灵流连光景之文也。意义格力无取焉。陵迟至于梁陈。淫艳刻饰佻巧小碎之词剧。又宋齐之所不取也。唐兴。学官大振。历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由是而后。文体之变极焉。然而好古者遗近。务华者去实。效齐梁则不逮于晋魏。工乐府则力屈于五言。律切则骨格不存。閒暇则纤秾莫备。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昔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子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予尝欲条析其文。体别相附。与来者为之准。特病懒未就。适子美之孙嗣业。启子美之柩。襄祔事于偃师。途次于荆楚。雅知予爱言其大父之为文。拜予为志。辞不可绝。予因系其官阀。而铭其卒葬云。系曰。晋当阳成侯姓杜氏。下十世而生依艺。今家于巩。依艺生审言。善诗。官至膳部员外郎。审言生闲。闲生甫。闲为奉天令。甫字子美。天宝中献三大礼赋。明皇奇之。命宰相试文。文善。授率府曹。属京师乱。步谒行在。拜左拾遗。岁馀。以直言失官。出为华州司功。寻迁京兆功曹。剑南节度使严武拔为工部员外。参谋军事。旋又弃去。扁舟下荆楚间。竟以寓卒。旋殡岳阳。享年五十九。夫人宏农杨氏女。父曰司农少卿怡。四十九年而终。嗣子曰宗武。病不克葬。殁命其子嗣业。嗣业以家贫无以给丧。收拾乞丐。焦劳昼夜。去子美殁后馀四十年。然后卒先人之志。亦足为难矣。铭曰。维元和之癸巳。粤某月某日之佳辰。合窆我杜子美于首阳之山前。呜呼千岁而下。曰此文先生之古坟。
伊尹论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
伊尹放太甲,论者多惑其臣节,请试论之。太甲在谅阴,百官听于伊尹。太甲不明者,盖居丧之礼有阙,修身之行不周。伊尹训而罔念,虑不堪继统,故徙于成汤之墓,使其亲见松柏,切感慕之心;追思王业,知艰难之迹。三年之制才终,伊尹乃迎归于亳,非谓绝其大位、幽于别宫也。古之言质,故与放逐同文,亦犹君臣交相称朕,下告上亦为诏也。霍光忧昌邑王淫乱,而不敢有异谋,田延年盛称伊尹废太甲,以决大事。宗社之故,不得已也,本非如霍光之废昌邑也。圣人举至公于前,奸雄蹑陈迹于后,自古而然,非圣过也。魏晋之后,更相倾夺,皆引尧舜揖让为词,亦当不可罪尧舜矣。禹让天下于益,益知天下归启,故不敢当。茍天下归益,益则为王亦无愧也。如令太甲遂失德,天下归伊尹,伊尹复何辞哉?今天下未忘成汤,故伊尹复奉太甲,无伤于至公也。夫古之有天下者,一身处其忧责,亿兆蒙其富寿。天下既理则辞之,巢、由是也;天下不理则受之,汤、武是也。后之人役天下以奉其私,故比于骑兽不可下。步骤之相远如此,岂可一概而论哉(《徐公文集》卷二四。)!
伊:原脱,据徐校、李校、四库本补。
汉昭帝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栾城后集》卷八、《皇朝文鉴》卷九九、《历代名贤确论》卷四五、《四续古文奇赏》卷一二、《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经济类编》卷八四、《古文渊鉴》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皇极典卷一六五
周成王以管蔡之言疑周公,及遭风雷之变,发金縢之书,而后释然,知其非也。汉昭帝闻燕王之谮,霍光惧不敢入。帝召见光,谓之曰:「燕王言将军都郎,道上称跸,又擅调益幕府校尉。二事属尔,燕王何自知之?且将军欲为非,不待校尉」。左右闻者皆伏其明,光由是获安,而燕王与上官皆败。故议者以为昭帝之贤过于成王。然成王享国四十馀年,治致刑措,及其将崩,命召公、毕公相康王,临死生之变,其言琅然不乱。昭帝享国十三年,年甫及冠,功未见于天下,其不及成王者亦远矣。夭寿虽出于天,然人事常参焉。故吾以为成王之寿考,周公之功也;昭帝之短折,霍光之过也。昔晋平公有蛊疾,医和视之曰:「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良臣将死,天命不祐」。「国之大臣,荣其宠禄,任其大节,有菑祸兴而无改焉,必受其咎」。以此讥赵孟,赵孟受之不辞。而霍光何逃焉?成王之幼也,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左右前后皆贤臣也。虽以中人之资,而起居饮食,日与之接,逮其壮且老也,志气定矣,其能安富贵、易生死,盖无足怪者。今昭帝所亲信惟一霍光,光虽忠信笃实,而不学无术,其所与共国事者惟一张安世,所与断几事者惟一田延年。士之通经术、识义理者,光不识也。其后虽闻久阴不雨之言而贵夏侯胜,感蒯瞆之事而贤隽不疑,然终亦不任也。使昭帝居深宫,近嬖倖,虽天资明断,而无以养之,朝夕害之者众矣,而安能及远乎?人主不幸,未尝更事而履大位,当得笃学深识之士日与之居,示之以邪正,晓之以是非,观之以治乱。使之久而安之,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然后听其自用而无害。此大臣之职也。不然,小人先之,悦之以声色犬马,纵之以驰骋田猎,侈之以宫室器服,志气已乱,然后入之以谗说,变乱是非,移易白黑,纷然无所不至。小足以害其身,而大足以乱天下。大臣虽欲有言,不可及矣。《语》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故人必知道而后知爱身,知爱身而后知爱人,知爱人而后知保天下。故吾论三宗享国长久,皆学道之力。至汉昭帝,惜其有过人之明,而莫能导之以学,故重论之,以为此霍光之过也。
上唐运判书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五三、《柯山集拾遗》卷一二、《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九、《圣宋文选》卷二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九、《八代文钞》第三三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某闻昔者三代之时,公卿大夫之待其下,何其仁爱忠厚,发于至诚,而能尽下之情也。下之事上,何其夷易简直,各得自献其意,无有阻塞不达之恐,而不限于势也。夫惟上能尽下之情,故下不限于势。上俯而就之,下仰而及之,故尊卑之情通,而贵贱之士达。然某尝疑之,天下急于求其上者,物理之所当然,公卿大夫既贵矣,宜其偃然无待于物,彼汲汲以求于下,苟有善焉,如恐失之,此其故何也?盖天下之位有尊卑贵贱之不同者,势之所当然,非其事亦判然为两而不相与也。今夫贵者止于自安,一切无事于功名可也;苟有功名之心,则贵者之功贱者之力也,尊者之名卑者之成也。故上之求乎下,犹下之求其上也。昔周公既尊矣,身履天下之富贵,而后世称急贤待士者必稽焉。故其效也,百官庶府莫不修治,制度文理莫不彰明,周公之身无遗德焉。夫岂周公一人之力哉?惟其然,故古之公卿大夫,不敢苟简守常以便其私,尊者汲汲有求于卑,贵者汲汲不遗于贱。夫上有至诚恻怛之心,不敢遗忘疏远之士,则士之在下者,亦不敢复爱其所有,至于奋厉出奇惟恐不逮者,繇此故也。三代之政既亡,公卿大夫无复向者至诚尽天下之意,谨身无过,自处甚重,忘其立功立事之心,浸然锄去感发激昂之气,以谓无所事于贱微。于下者不过言功,不幸功不至焉,虽有过人拔俗之才,不闻之矣。其斥而去之,不过论罪,幸而无过,虽天下之冗琐,不复问之矣。情阻而不合,气否而不交,下畏其上则有之矣,而不爱也;下恭其上则有之矣,而不忠也。贵贱异志,尊卑不亲,而三代之风泯然矣。事功之不立,岂不以此哉!某尝读《西汉》,见吴公之取贾生,田延年之用尹翁归,暴胜之之礼隽不疑,盖尝窃叹三人者犹能降心迹古之义,居尊以礼贤,致诚以纳士,以太守之尊,使者之贵,亲与匹夫下士相接,务尽人之才而忘下之渎之也。夫如前三君者,未足道也,然已能如此;然则天下之贤者多矣,安知无有慨然能用古义,不溺于流俗,有功名之心而忘其区区之尊严者耶?呜呼,安得斯人者而处天下之富贵哉!使诚有之,天下之遗善潜德,庶几乎兴矣。
霍光论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
士通古今,断以大义,乃能行天下之忠,为人之所不能为者。如霍光,岂忠臣耶?其立孝昭,武帝已有定议矣。杀钩弋,得圣人先见之几。画周公图,示后人任重之责,而又有金日磾、张安世之谨慎。彼霍光虽欲不忠,不可得也。昌邑淫乱,废之当然耳,田延年发其端,光不知古,延年以伊尹事太甲譬晓之,光乃肯合谋,其忠于汉,光未尝忘之于心也。人倡之,人驱之,虽欲不忠,不可得也。显谋纳女,毒杀许皇后,云、禹、山等为逆谋,光知之而不告,兹得为忠乎?凡汉不忠之臣,请以光冠其首。孝昭之立,决谋始于田延年,延年之死,光不之救。孝昭无嗣,戾太子之冤,天地日月为之不平。求孝武之后,非皇孙而何?则孝宣之立,大义明矣。光不启其端,邴吉力陈之,而光乃始就议;及其推功,乃不以归吉而身自尸之,光得为忠乎?其家族灭,天道至此,何其昭昭,恢而不失矣。或以光为社稷之臣,社稷之臣固如是乎?
靖州谢秦丞相启 南宋 · 程敦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一
黄次公之徙云陵,盖缘役使;田延年之盗主守,岂假告求!曾是孤累,乃叨大谴。窃以里云胜母,曾子回车;县曰迫人,汉高趣马。由其作于弗靖,故俾居于是邦。问泷吏而见呵,身非不幸;名愚溪而自解,地则何辜。尚赖宽恩,更容空食。兹盖伏遇某官恕之多而必责,待之久而不悛。昔也小惩,谓宜祗悔;今而大创,敢不改为?而某五下上于瞿唐,猿鸟亦怜其已老;十推迁于岁序,虫蛇再侣于殊方。真不羡于久生,盖未尝于忘死。衣冠可挂,得同纵壑之鱼;笔砚皆焚,但佩卖刀之犊。扫门无日,结草是期。
十论 其九 文宣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八四、《缘督集》卷一五
隋有以王通最善论治,大抵以为政猛宁若宽,法速宁若迟。齐之法欲速也,故其政猛;鲁之法欲迟也,故其政宽。徒猛则失矣,徒宽亦未为得也。而汉文、宣又以齐鲁之治国者治其天下,古所谓尤而效之,罪又甚焉者,几是耶。盖闻人君之于天下,犹人之父母也。今夫母之于子,襁褓焉,父则鞭朴焉。夫鞭朴、襁褓之施,所谓爱子虽一也,不知徒襁褓焉,则反以稔其骄;徒鞭朴焉,则反以启其欺。凡文帝之所施,无非襁褓以稔其骄者也,是以有吴王之事;凡宣帝之所施,无非鞭朴以启其欺者也,是以有王成之事。人谓吴王之诈病不朝,盖借怨以徼宠;成之伪增户口,盖浪图以冒赏。如斯而已矣。独不思文、宣者二人之君也,有刀锯焉,有鼎镬焉。徼焉而弗动,冒焉而弗得,则二人之腰领非二人有也。人非木石,谁肯以腰领干刀锯鼎镬者?意者王盖狃于有所易,而成则逼于有所难而然耶!故人君之治天下,不可使人有难我之心,亦不可使人有易我之心。易斯骄,难斯欺。王之诈病不朝,骄孰甚焉?成之伪增户口,欺孰甚焉?呜呼!人则谓然。吾谓二人者,其初本无是心,盖文、宣有以来之也。文持心太厚者也,故常与人易;宣责效太急者也,故常与人难。尉陀之僭,朔方之陵,类皆狃于文之与人易也。而王则未欲僭且陵也,故止于骄。王吉之自杀,田延年之自杀,类皆逼于宣之与人难也。而成则未肯自杀也,故至于欺。吾尝论之,王之骄,意者特蔑视尔,非徼宠也;成之欺,意者特逃责尔,非冒赏也。借使文之持心不失之太厚,则凡朝廷之所废置,人将有慄其股者,王虽怨望,岂敢骄也哉!宣之责效不失之太急,则凡郡县之所奉承,人尚有措其手者,成虽犷戾,岂欲欺也哉!吾故谓王之骄,则狃于文之易,而成之欺,则逼于宣之难,非徒然也。虽然,文之藩臣,非特王之骄,淮南王长、济北王兴居亦犹王也。幸而王未遽反,不幸而淮南、济北遽反,故自杀,或道死尔。不然,文独得惜一几杖耶?宣之官吏,不特成之欺,田顺之伪增掳获,亦犹成之伪增户口也。成幸而不败,顺不幸而败尔。不然,宣独得惜一关内侯耶?嗟夫!欺君骄上,臣子之罪也,今也反以得赏,小则几杖,大则关内侯,则人何惮而不为骄,不为欺?王骄之馀,鼓而为七国之变;成欺之后,驯而致鹖雀之诬。噫!兹几杖,关内侯之馀波也耶!君子曰:班孟坚所谓惠暴而宽恶,文实有焉;董仲舒所谓法出而奸生,宣实有焉。能近取譬,则文之事盖养虎遗患者也;宣之事,盖水太清则无鱼者也。文、武之道,盖不其然。《记》曰:「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今夫文、宣虽或失之与人易,或失之与人难,而上林之射,赫赫若有怒焉,似非弛而不张也。务行宽大诏,休休若有容焉,似非张而不弛也。而卒未得为文、武,何哉?文、武动每戒之于其初,文、宣仅能持之于其末,此其故而已矣。古人不云乎:「与其巧持于末,不若拙戒于初」。后之君,茍能如尧、舜,则巧拙非所论也;不然,文、武之道惟其师。无徒以文之易为母天下之襁褓,宣之难为父天下之鞭朴哉!
汉论五 其二 宣帝朝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二
本始元年五月,凤凰集胶东千乘。
人主之所好,不可有所嗜也。光武嗜于谶,启天下方士诬罔之语,元谭谏其非经,卒以此贬。炀帝嗜于侈,兴长城靡丽之役,贺若弼谏其非急务,竟以此诛。夫嗜好之偏一发于心术,而趍和意旨、相弥缝以求幸者有之,至于忠谏正言、不畏罪责者,宁有几人哉!宣帝酷好祥瑞日,少府宋畴坐议凤凰不下京师而左迁,它日凤凰岁岁下矣。是以宣帝之世,凤凰五下,改年曰五凤;神雀数集,改年曰神爵;甘露频降,改年曰甘露;黄龙登兴,改年曰黄龙;醴泉滂流,枯槁荣茂,何其祥瑞之多也。考之宣帝之时,郡国地震、山崩、水出、星孛、日蚀、宫阙火灾,风雨灾变不一,岂乖和之气迭为消长邪?及观京兆尹张敞舍鹖雀飞集丞相府,黄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后知从敞舍来,乃止。以鹖雀事观之,则宣帝凤凰、神爵、黄龙、甘露之瑞,可以推矣。
本始二年,大司农阳城侯田延年有罪自杀。
先王知朝廷之尊严在乎体貌大臣而厉其节,故其用之也加之以审,而其待之也加之以礼。是以一代之臣必立一代之勋,由夫上之人以礼维其心,而不以法约其外,用礼愈严而人臣畏法益谨。传曰「刑不上大夫」,乃先王尊严朝廷之意也。汉自高祖以萧相国械廷尉,而大臣与士庶均于讯鞫论报,终汉之君,轻于杀戮大臣,丞相自公孙弘后,比坐事死,公孙贺涕泣不受相印,大臣之礼可见矣。宣帝自诛灭霍光之后,忠臣烈士,至此侧足。大司农田延年坐增僦直,微事也,而杀之,自是杀京兆尹,杀平通侯,杀平丘侯,杀司隶,杀左冯翊,杀广陵王。宣帝待人臣之术,法胜而礼衰,故上之势孤而下之情隔。上之势孤,至于久则不尊;下之情隔,至于久则不通。势不尊而情不通,遂积为相臣擅命之祸。为人君者不可不思其终也。
霍光薨,上思报其功德,复使乐平侯山领尚书事。
武帝以周公之事委之霍光,光之负荷重责亦无愧矣。惟其身为大将军,女为皇后,子羽、兄孙云皆为中郎将,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亲党布列朝廷,盛满已极,不知引避。光为汉社稷计则善,为霍宗属计则疏矣。宣帝即位之始,当霍光之尚存,加以裁损,则光之后可全;于斯时也,傥有怨望,诛而族之,后世无可议者。孝宣既知光之辅昭、废贺、立帝之功为不浅矣,且思欲报其功德,奚为乃复封乐平侯山领尚书事?及光死,子复为右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婿据权势,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极其爵位,启其骄侈,一旦摧抑之以发其邪谋,竟阖族而受戮,俾忠勋之后血祀以绝,宣帝虽能快一时之忿怒,而后之为忠者亦少惧矣。大抵人君之报功,不特为已立功者之宠荣,盖将以为未立功者之励劝。是以先王之报功也,其有大勋劳于天下也,则封之,而世世为之祀;其有忠正也,则纪其绩于太常,以示不敢忘之意;盖所以为其子孙计也。汉世功臣多为子孙患,其亦何利也哉!东汉光武、我宋艺祖,最得保全功臣之术,专以禄秩赏赐,使之食大邑,奉朝请,以厚富其子孙,故其子孙皆克守前烈,而无后患。后之中兴之君,其可不为功臣善后计哉。
三年诏曰:「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唐虞不能以化天下。今胶东相成(云云。),赐爵关内侯」。
综核之名虽不见于唐、虞、成周,而实本于唐、虞、成周。夫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又有明试之法,此唐虞综核之意也;月有要,岁有会,又有三岁大计之法,此成周综核之意也。唐虞归之司空,成周总之太宰,非人主自为也。宣帝恐臣下欺己,亲综核名实之权,卒不免为臣下所欺,何也?一己之聪明有限,有限则易以昏;众人之聪明无穷,无穷则难以蔽。胶东相成伪增户口,在朝之人岂无一人言之邪?秩以二千石,爵以关内侯,赏赉已及矣,后诏丞相御史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对言:前胶东相成伪自增加以蒙显赏,是后俗吏多为虚名。夫丞相御史不言于未赏之前,而因言于郡国上计之后,宣帝最轻于责大臣者,至是无一语诘之,岂非前日核实之赏,其帝之自为乎!宣帝亲核名实,而臣下有名无实尤甚,则知综实之政不当人主自私之。
神爵元年秋,赐故大司农朱邑子黄金百斤,以奉祭祀。
朱邑为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入为大司农。宣帝以其有功也,以黄金百斤赐其子,以奉祭祀。又令有司求高祖功臣子孙失侯者,得槐里公乘、周广汉等百三十六人,皆赐黄金二十斤,复其家,令世世奉祀。夫霍光安刘氏之业,其功为至大,宣帝忍于残灭其宗,亦酷甚矣。今乃能思前世功臣之后,与一司农朱邑之子,则知霍光之事,帝之□□亦于斯悔过矣。
临安府城南厢厅壁记 宋 · 郑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六、《咸淳临安志》卷五三
自秦郡天下,太守掌理其郡,内史掌治京师。汉更内史为京兆尹,大抵其佐吏、丞、尉外,有掾,有督邮。督邮功曹之极,任河东大郡二十一县。田延年为太守,分两部,以督邮尹翁归部汾南,闳孺部汾北,诛锄豪强,奸邪不敢发。又有东西南北中五部,号五部督邮。孙宝为京兆,辟掾侯文东部督邮,敕曰:「今日鹰隼始击,当顺天气取奸恶,以成严霜之诛」。然则浩穰之地,豪强奸恶为良民害,诛锄之义有不容。已分部从事,大郡犹尔,况京师乎?唐都河南,本朝为别都,有左右军巡使判官,掌凡风火盗贼,及推鞠之事,左掌水北,右掌水南。待制刘公安世尝为之,开封都城,则有加焉。或以光禄寺丞兼左军巡事,或命翰林学士、枢密直学士各举左右厢授事判官一员。熙宁三年,始以京朝官曾历通判知县者四人分治京城四厢,凡民有斗讼事,轻者得以决遣。从开封府之请,首辟蔡公确为干当京城左右厢公事,人犹仍旧称,故史谓公自巡官为监察御史,后至宰相。继又以开淘渠堑属都水监,救应火烛属巡检司,惟检覆、抄劄、打量、定验、支散,凡奔走之役归之两使臣。中兴,驻跸临安,绍兴十一年,先从开封例,城外南北厢置主管公事所,又于城内左右厢增二员,分减在城词讼,寻罢,惟城外如故。自是以来,七、八十年间,为此官者率更倅贰、宰字方在选。去而登华近者亦有其人,最著者才四三年,范公处义为殿中侍御史至秘书监,王公楠知临安府至太府卿,外分守符者往往皆是。又幸今治平,中外绥靖,众大之区,编户日繁。南厢四十万,视北厢为倍,民安生乐业,斗讼衰止,无俟乎诛锄。里闾晏然,歌笑之声相闻,有承平京师之遗风焉。如湜材下,亦得以滥吹于此,惟知尽心戮力,无负于其职之所当为,乃无毫发可以自见。犹冀更满,求自放于山林之间,与田夫野老游,想望都门之盛而誇诩之,以为美谈,亦可乐也。厅壁未有题名,访诸故牍,得自高公某而下至今凡三十有八人,刻诸石,使来者得以继列云。嘉定十一年六月五日。
读汉书十八首 其十七 清 · 祁寯藻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出处:䜱䜪亭集卷一
伊周事业夷齐节,大义危言各凛然。
谁道将军芒刺在,一时心悸两延年(大司农田延年定废昌邑王议,侍御史严延年劾霍光擅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