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正文
西园居士墓志铭绍定四年九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五
里秀民陈文龙缟素登门,泣血言曰:「文龙不幸,蚤失慈母,吾祖躬自抱持以教,常使闻正言,见正事,凡衣服饮食,几案砚席之间,无不一于正。
伺其意稍怠则以身率之,虑其性易流则未尝使出闾巷睹嬉戏,文龙用是得不夭折、不荒纵,以迄于今。
文龙稍长,吾祖即日夜取《语》、《孟》、六经、韩子、欧阳子之文、伊川程先生《易传》、温国司马公《通鉴》为文龙详说,且标识其大者,使文龙诵习之不忘,玩味之不厌,文龙用是得稍习为文,稍知乡道。
天罚之酷,吾父弃诸孤曾未两月,吾祖继之,自今文龙身将畴依,行将安放,孰饬其惰,孰砭其愚?
文龙所以朝暮仰天椎心而泣血者也。
惟吾祖蚤从云茅先生学,而君先生嗣子也,愿得铭墓上以慰吾祖之灵,以纾其不肖孙终天之痛」。
某曰「诺」,则序而铭之。
居士讳武龄字寿朋,家故金陵徙,复自郊徙邑,遂为金坛著姓。
背市而居,却而之市不跬步,市人罕识其面。
壮岁有志场屋,既累试不效即弃去。
同时辈流有宦达而归者,一见即戒门以绝,曰:「穷达异趣,吾宁能驱走车尘马足间」!
环所居植花木,暇则挟册咏歌其中,或徘徊竟日。
负郭祖茔有庵以居,守者有田以赡之。
族大枝分,将寻斧斤焉,君执不可,则有挟刃以胁之,纵火以迫之者。
宰木既空,更欲析茔地。
君度不可遏,则愿逊庵与田,而以茔地为己分。
众复不可,则伺其售,赎而归之。
尝谓士当力学自立,而尤当以种德为本,因历书乡之士可为劝戒者于壁以示子孙。
平居与家人食未竟,闻有丐食者,时辍餐与之。
丙寅丁卯间,淮民南徙,有妇人寄食里中人家。
将行,无以偿僦食费,褫其衣殆尽,妇人赧不能行。
君代之偿,且资而遣之。
里中有贫而疫者,君望其炊烟不起,日计口饲之,不幸有死者,更助其殓葬。
而妻女无以养,复为嫁遣。
盖其笃至如此。
少喜释氏书,晚悟其非。
文龙之父将葬,放请会缁徒祖送,君曰:「吾既识其非矣,可复用乎」?
今年春天子称寿长乐,士民年九十者皆命之官,于是君年八十有四矣,其子时犹无恙,援他比欲增年以请,君力止之。
天姿恬澹,老更精强。
夏五月得疾,医者视脉当下,君请如脉而医,以年高固执不可,即命庀浴具,既浴,即敕文龙善自立,言讫而逝,实绍定辛卯五月既望
时当盛暑,容色不变,见者异之。
曾祖文智,祖宗显,父任。
娶张氏,与二子蔚然、浩然皆前卒。
一女,适倪时敏。
孙男文龙、仲龙、友龙季龙
葬用其年九月丙午,墓在邑西五里袁舍之原。
铭曰:
市之居,习不濡,外环花竹中诗书。
身之寿,孙之秀,德以实之大且久(《漫塘集》卷三一。)
「放」字疑误。
与赵宪(师篯)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五、《铁庵集》卷二一
某与户曹陈君贵谧游久,佳公子也,心事甚和平,而操守屹然,辄于临事见之。
今幸趋走贤明之前,陪佥署使令,方沐顾盼,未敢遽夺之以去,而不负知己则可保也。
南雄法曹今宪属朱君渊虽未及一识,而知其为奇士也。
得其书千馀言,陈义甚高,而志乎久且远者,尚依铃斋下,甚欲檄之以前。
此二士皆望善待之,振挈之。
就有少禀:《曲江图志》与郡斋所刊文公《家礼》皆欲求一本。
又五羊学中将以崔清献张文献并祠,以见东广五百年间两贤相之盛。
文献像其画貂蝉处,恐未必真。
既在曲江有祠,则其本必真,傥有见成本可借固幸,否则乞颐旨画师传一本,须是肖似,或只是纸本亦可,到此可以入绢。
喋喋干渎,皇悚之剧!
南轩方耕道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后村题跋》卷四
「闻元晦在闽与陈丞相甚款,不知此公近来议论趣向如何」,此南轩方耕道帖也。
是时丞相方起帅金陵,与欧公起帅太原时略同。
前辈尤惜晚节,南轩之忧陈公犹韩公之忧欧公也。
丞相过阙,极论时事,故南轩别帖云:「陈公入对有忠切之言,使人愈增岩瞻之敬」。
又云:「元晦写寄刘枢遗奏,读之涕○」。
呜呼!
正献忠肃二公平生所立如此,而识者必要其终而后定,此圣贤所以临深履薄、至死而后已也夫!
容安书院记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八、《巽斋文集》卷一七
安成王君贵珏扁其居室曰「容安」,而以书求文为记。
其书曰:「珏之初意非取于陶靖节容膝易安之义也」。
予得书尽一日不能晓,盖思索载籍中,二字连文者他无之,王君岂有所祖而予未之知乎?
予将复书徵其所自,又念往复滋多事,姑率意言之以塞予责。
靖节「容膝易安」之语,自是无求者也,而予又得一语于东坡苏公曰,人之所履者,容足之外皆为无用之地,而不可废也,故虑不在千里之外,则患在几席之下矣。
苏公特主于远虑,然安危之理在焉,有味乎其言哉?
予将借之而言。
予所谓容之说,盖予所谓容非靖节所谓容膝,亦非东坡所谓容足,而东坡意则近于予之所欲言也。
夫所谓容者,予欲使之有馀地也。
尺寸之地,自谓至安,而无馀地以优其容,则安者危矣。
故君宅心垣夷,接物和易,所以利人者乃所以利己也。
左崖右岸,前后阱,置人于至险,而自立于尺寸,其安几何?
秦穆公言,其心休休,其有容则能保子孙,黎民亦职有利哉!
其不能容者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此宅心接物广狭安危之分也,予请以是为王君堂记。
虽然,容则安,不容则危,固也,然予尚有以进王君。
《秦誓》所谓容,谓不能容人之有技与彦圣者也。
善恶在前,略无剖判,而曰吾优为之容则不可,人之不善,君子固有以待之矣。
其冠不正,望望然去之隘也,袒裼裸裎于我侧,焉能浼我?
不恭也。
隘之患不过疾人之不为善耳,不恭之患则己为人而不以人类待人,此岂可哉?
君子于人无所不容,虽不善亦容之。
然其容之也,将使入吾之并包而熟吾之诱化,有忠恻之心焉。
彼己胥入于善,则彼己亦胥处于安矣。
不然,容且有弊,何安之有?
君试思之。
刘帅良贵直宝章阁兼浙东仓劄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六、《本堂集》卷七○
恭审肃开阃府,仍建庾台
天顾东郊,暂借经纶之手;
地通内阁,须增节钺之光。
局面仍然,舆情快甚。
恭惟某官学兼体用,望表缙绅。
忠肃之先实后文,有真器识;
谏议之当官处事,恰好秤停。
源流既浚于江河,基本复培于嵩华。
比膺恩綍,载骤轺车
观风问俗以为光,尽回春意;
煮海摘山而抑末,宁析秋毫。
谁其建藩,久矣弄印。
馀刃不妨于游戏,轻裘但见其从容。
既就熟而驾轻,当为真而何假。
清班峻直,上干奎璧之光躔;
大纛高牙,下镇女牛之分野。
民隐胥昭于慈父,吏饕尽革于严师。
范老甲兵,易为镇服;
晦翁条画,多见举行。
施正大之实规,足副登庸之初意。
承流何幸,赞善尤深。
鞅掌自劳,望龙门而莫近;
帡幪所及,觉燕厦之弥宽。
通安抚显谟饶直阁应龙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九、《本堂集》卷五八
建牙帝里,耸瞻卿月之高;
执璧男封,骤出使天之下。
行束装而问戍,敬削椟以归忱。
恭惟某官材贯精粗,学该体用。
执德弘而信道笃,屹砥柱而不移;
见善明而用心刚,炯蓍龟之前列。
靡由一介之绍,亲结九重之知。
断自渊衷,俾之风宪
上《圣德颂》,方竞传徂徕之言;
趣家人装,何遽听忠肃之去?
身固轻于一叶,名愈重于两间。
皇华之遣使臣,屡驱驰于原隰;
监司而用御史,皆振撼于山川。
以先王之法齐吾民,以君子之道持斯世。
向文简之奏裁雪罪,如周濂溪之泽物洗冤。
远而大江之东,春留讼舍;
近而扶风之右,路纪行碑。
方今人物之寂寥,安得公辈之参错?
眷言于越,密接上都
岩壑之秀蔚依然,田里之叹愁为甚。
大夫乏材可使,亲天子颁公一行。
丕显文谟,以陟禹迹。
小范老岂大范老,私相语于军中;
我杜公非汝杜公,几欲争于界上。
曾规模之几着,而精采之十分。
掬贺湖水以洗吏污,登蓬莱山而访民隐。
怀其惠者,吾父吾母;
惮其威者,若神若明。
信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见儒者之功随试辄
宣屋之思前席,宁久稽飞翼楼之游;
熟路之驾轻车,便盍整观象门之武。
梅枯犹活,荼毒如甘。
受命父师,凛兢兢乎本色;
授徒乡曲,凄冉冉其中年。
偶叨雁塔之题,获玷鹭洲之长。
遂因阐道,益自琢磨。
误蒙当路之见知,狎被公车之辟置。
振衣岳麓,拜揖南轩遗教之风;
回棹秦淮,盘薄西山旧游之地。
难名乐趣,颇慰平生。
转而趋汉阙之班,及此向剡川之戍。
其大略也,则尝闻之。
土瘠民稠,艰食常如于饥岁;
山深俗犷,轻生殆甚于他乡。
当若治家而长子孙,不以传舍而苟岁月。
此由中之欲试,谓善后则未知。
独恃高明,曲垂容履。
与百姓尔汝,倘无惭山县之竹松;
庶一介夤缘,或可与公门之桃李。
寸丹所倚,点墨非诬。
答应诚则(文明)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本堂集》卷七九
某言:别又一载,遥溯读礼之居,与云俱东。
书来,存劳孔至,感愧感愧!
先丈墓铭深惧不能发扬幽光,命戒之严,不敢不承。
衰耄拙涩,质而不文,然于平生相知,则在是矣。
君贵回西席,就稿内幸视入。
某自夏五病,至今犹未脱,而下部之祟尤可畏。
奄奄气息,已在崦嵫之外,尚堪为知己道邪?
先丈丧事或有期,意甚欲一执绋,度已不可动,又看造物如何。
跋任东野诸贤墨宝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一、《本堂集》卷四五
某生晚,于乡先贤翰墨,如忠肃陈公、宣猷楼公、正肃袁公端宪沈公,得见固多,馀则未能尽见也。
东野任君以所集墨宝示,肃襟披阅,凡乡之公卿士大夫者皆在焉,用心于此,亦勤勤矣乎。
「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况于乡之人乎?
况翰墨之有存者乎?
某为之三叹其不忘本也。
其非乡人者不暇问。
强圉大渊献上巳日丹山陈某敬书。
前妻童氏墓表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七、《本堂集》卷九○
奉化陈必大先生乳名。)妻童氏,讳尚柔字子敬,同邑进士居高之女,生于嘉定丙子闰月己酉年二十有六而归余
淳祐壬子产男,后一日卒,实十二月乙亥,得年三十有七。
子男一,四日而不育。
女四,婉、闰、清儿、儿玉,皆不期而殒。
家北一里许,乾山引臂,直郑墺西,秀势结束可爱。
君尝指其左偏,谓余曰:「异日宜于此同穴」。
宝祐甲寅正月壬午,以其柩窆,从夙言也。
君婉而正,敏而静,父以经学师一乡,母为忠肃陈公之孙,有懿则,君周旋礼诗中,习与性成。
君之党与余有连,先妣早识君,爱之,言于先子。
先妣殁,先子以其意,且再世交游契,因为余请婚。
既归,事舅孝敬,以不逮姑为恨。
相春秋之事,亲涤濯簠簋,劳极勿懈。
处贫以礼,闺房间甚相谐熙。
每听余读书,历耳了其大义。
颇闲笔札,不轻一字于外
余多远游,持家条理。
先子寝疾,时病产未信宿,力起汤药饘粥,食不时,夜不解带,殆五旬。
君素弱,由是益多疾病,辄难疗,遂以夭折。
呜呼!
先子垂殆,目予曰:「汝妻善事我,必善汝助,承我宗事,其无憾」。
君之垂殁曰:「吾病不可为矣,遗子以男,庶有不亡者」。
天乎,君遽先余逝!
未敛,男亦亡。
既不能使君寿,又无以慰君后,翳余无良,忝先子所命,尚忍言哉!
及葬,刻其概墓上。
董应之墓志铭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七、《本堂集》卷九○
马少游称:「士生一世,但取足衣食,守坟墓,不求苦盈馀,乡里称善人,斯可矣」。
予尝叹服斯语,而于里之人,得药窗董君焉。
君讳天麟字应之,性颖悟,气爽豁,读书有根据,为文若不经意,而脉理联润,枝叶条畅。
早岁从游,及见诸老文宪,时为晚后铺说,见者心悚。
每大比,咳唾所沾者过多遇,而己辄黜。
或叹啧之,其自处则泰然。
安居傃贫,乐与朋旧接,杯酒箸羹,溪山胜处,留连笑咏,明日事不暇问也。
中年多病,阅伊、黄书有得,故自号曰药窗
景定辛酉十月己卯,忽寝疾,呼家人曰:「时至矣,无以药扰我」。
遂殁。
生于淳熙乙巳,得年七十有七。
曾祖某,祖某,父某。
娶吴,继潘。
子男二:子龙先三年卒,予龙后三年亦卒。
女适某。
孙男衍道、于菟。
余视君父执,君折辈下交,相得甚深,非流俗诩诩笑语者比。
衍道将以咸淳己巳八月壬寅奉柩葬于灵石寺东之山,来请铭。
铭曰:
学之博,心之绰。
身之约,寿之获。
呜呼,善人不可作!
蒋质甫墓志铭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七、《本堂集》卷九一
蒋氏始自毗陵徙鄞,世儒科,登抚仕,望吾乡最久。
忠肃陈公尝扁其堂以「连」。
其后人将作监簿晓,交余为深。
他日,其兄之子晋孙衰绖拜于门曰:「先君死将葬,敢援契以铭墓」。
请状。
曰:先君讳文,字质甫,今为奉化人
曾祖讳,祖讳浩,父讳琮。
先君幼无他弄,崭然有读书志。
壮岁试艺成均,一不利即退而自脩,许其人为乡善人。
专心教子,塾而从师,取友以迟其有。
立家条理井井,出入财物以宜,昆弟无违。
门多宾客,燕豆从容,声气休休如也。
闻一善,喜溢于颜;
其不善,面折不少借。
事有便于众者,任之,已而勤其成。
年饥,必倡义赈恤,人赖以安。
里中由是皆畏怀之。
暇日,于阴阳若浮屠氏书,类涉猎得其要。
晚岁自放世外,临观啸咏。
陈君某,林君某,及弟监簿,其与也。
居近玉女峰,擅一境之胜,遂自号胜庵
且曰:「吾殁当于此乎」。
先君生于丙子五月十二日岁次癸未
家人以是日奉卮为寿,甚欢。
少间,曰:「今而后无以时世事闻我,我死且有日」。
至十月某日之夜分,召晋孙等前曰:「吾其逝矣」!
请后事,不答,危坐而瞑。
呜呼,痛哉!
享年六十有八。
同里沈氏。
子男二:晋孙,泰孙。
孙男四:可僧,如僧,足僧,尚僧。
既殡,家有故,越五年丁亥十有某月之癸酉,始获奉柩,归于治命之地。
余视状既,辞其请。
进而哭曰:「孤惟亲有善,无以永来,是不孝;
以铭称,而子不我从,是重孤之不孝也」。
请益固。
乃为之铭曰:
进也自尼,吾遗吾嗣。
退也自力,吾笃吾里。
以素其生,以宁其死。
玉女之冈,兹盟百世。
昝万寿特授复州团练使嘉定府成都府路安抚副使咸淳七年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九五、《四明文献集》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具官某:率宁人,有指疆土,尤重嘉师;
谨侯度,修尔戎兵,其惟良将。
懋简折冲之绩,诞敷进律之褒。
尔挺志忠纯,受才沈毅。
壮谋定金城之略,雄棱憺玉门之关,统戎沔阳威信孚,宅牧泸水而保障固。
肆畴咨于虓虎,俾易镇于犍为,正秩戎团,仍贰帅阃。
惟严于备禦则江流靖,惟勤于抚绥则民心安。
往奏肤公,祗若明训。
可。
许文德特授□州观察使依旧知淮安州淮东安抚副使淮东应副使1275年4月丁卯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九六、《四明文献集》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戒戎旅率淮浦,遹成却敌之隽功;
承天宠在师中,载锡策勋之懋赏。
有嘉敌忾,用劝戎昭
具官某识明而志忠,谋老而气壮。
憺雄棱于阃外,如虎在山;
殿重镇于淮阴,若罴当道。
贤于长城矣,岂忧匈奴哉!
慨狡虏之乱常,挟叛臣而犯顺,犬羊驱十万之众,蜩螗交四面之锋。
维我屏翰之良,悉心战守之略。
昼禦宵击,保固金汤之疆;
电扫风除,攘殄旃裘之丑。
大奏《采薇》之捷,优奖前茅之劳。
正使领于廉车,耸军容于方面。
既酹茂绩,益励英猷。
念多垒之未清,凛东陲之孔棘。
用师观衅而动,乘胜气以荡平;
击虏以灭为期,趣劲兵而应援。
式克耆定,尚有殊褒。
可。
庆元路重建儒学记(此乃尊经阁记)1292年9月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
四明为州,始有夫子庙,宋始建学。
规模丰敞,栋宇穹崇,庠声序音,冠于浙左,英俊之域,绂冕所兴,文献盖彬彬矣。
至元十九年春,学燬于融风,教授潘梦黄裳吴宗彦、史复伯历载缮葺经始,礼殿门庑斋舍寖以略具,讲经有席,养蒙有堂,皆草创未就。
二十八年冬,肃政廉访副使公祥下车,谓博士诸生曰:「化民成俗,劝学为先。
尝闻畴昔轮奂之盛,意不止是,曷饬工抡材,以复旧观」?
顾仪门卑隘弗称,从事容服弗严。
明年夏鼎新高闳,贲饰貌像,六旬而毕,二堂亦告成。
又惟斯文与天地并,必华榱岑楼,式毖厥藏,因重建尊经阁五楹。
里士䜣然竞助。
教授苏君焱撙约学廪,续其不给。
知府事阮公麟翁提其纲,庶工丕作,居不知劳。
幕掾韩君居仁叶画展勤,不愆于素。
秋九月阁成,嶪峨壮伟,衿佩耸瞻,咸曰:「六经如日月,陟降庭止,惠我光明,恢人文以迪化原,维贤使者之德」。
且将以旧门及堂更立先贤祠,正录序,缭以垣墉,制度于焉大备。
苏君请识成事于石。
某耄不能文,惟诸侯之学载于礼详矣。
在《易·临》之象曰:「君子以教思无穷」。
泽上有地,犹君子之近民也。
近民则礼达而教行,建其牧,立其监,有师保之义,凡以存天理,正人心而已。
矧是邦为诗书之乡,逸民之黄,纯孝之董,文士之任,自汉以来为美谈。
庆历诸老,模范后进,淳熙大儒,阐明正学,惟圣贤是式,惟德性是尊。
少而洒扫应对,大而格物致知,耳濡目染,充然有得。
每岁孟春,衣冠济济,齿位秩秩,司徒之教伦,党正之礼饮,流风遗泽,于今未坠。
南丰曾公、忠肃陈公继为守贰,表率薰陶,东诸侯莫逮焉。
《春秋》大复,古学之复,道之泰也。
夫不农不工,何以谓之士?
非老非释,何以谓之儒?
行己有耻,尚志仁义,士之实也。
为君子儒,夙夜强学以待问,儒之实也。
游于斯,肄于斯,盖亦践其实、副其名乎!
郡国有学昉于汉,二千石所察惟曰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曲,三代考行之意蔼如也。
升堂闻金石之音,入宫墙见宗庙之美,因作新之几而日新其德业。
孝弟忠信为根本,明诚敬义为准的。
始于离经辨志,终于知类通达,用仰承《菁莪》乐育之仁,不在兹时欤?
鲁僖公能修泮宫,教泽浃于海邦,其俗秉周礼,守经学,一变至道,圣人称之。
谁谓鲁远,道无古今,师友渊源,绪接洙泗。
颂其诗,尚论古之人,罔俾克广德心,专美鲁之多士,凡我同志懋敬哉!
欧阳子有言:善教者以不倦之意,须迟久之功。
礼行俗淳,然后为学之成。
是用记其始成,以诏永久,俾无怠。
是岁冬十月己亥前进士王某(《四明文献集》卷一。又见《延祐四明志》卷一三,《敬止录》卷一五,《四明文献录》,成化宁波郡志》卷六。)
学:原脱,据四库本、清抄本补。
丹阳馆记1271年 宋末元初 · 陆秀夫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六、《宋左丞相陆公全书》卷三、《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七○、乾隆《镇江府志》卷四五、《南宋文范》卷四六、《京口山水志》卷一一、《淮安艺文志》卷二、光绪《盐城县志》卷一五 创作地点:湖北省襄阳市
丹阳馆之所始无可考。
按郡志,绍兴十四年朝廷命守臣郑滋建之,于时和议计成,馆是用作。
中门南向,接送伴使在东馆,客使在西馆
厥后凡奉法衔命者皆馆焉,部使者亦如之,在都国诸邑为特钜。
屋与岁陈,廪廪将压,于是百二十有六年矣。
咸淳五年冬长沙赵公以外司农典刑,顾谓:「是邦江淮闽浙之所交也,四海宾客之所合也,轺车驿骑之所会也,而舍于隶人,不亦羞当世之士乎」?
七年,乃一大修之,悉撤其旧而新是图。
木甓瓦石,厥材孔良,孔惠孔时,役不告劳。
暨讫工,功与创略等,而其钜也加于昔。
落成,驰书秀夫曰:「子之居是邦也,盍记诸」?
窃尝稽之《周官》,里有市,市有候馆,馆有积。
嗟夫,此王者之政也!
晋文公崇大诸侯之馆,犹汲汲焉缮修是务。
褒城驿甲天下,才几何时,庭除,堂庑残,过者太息。
今州县皆驿。
夫以古人则视馆如寝,后世则视州县如驿,盖学之不讲,而吏道之衰也久矣。
公共工于兹,能以达之,廉以奉之,心休而力有馀,兹馆固举废之一事。
于乎!
古之所以创,中之所以弊,今之所以修,其可以弗记?
公名潜,字元晋忠靖公之子,忠肃公之孙。
忠肃张宣公,渊源所渐,有自来矣。
奉议郎、宜特差充京湖制置大使主管机宜文字陆秀夫记。
陈丞相(次被执原韵) 南宋 · 郑钺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大厦将倾一木支,登陴恸哭志难移。
螳螂怒臂当车日,精卫衔沙塞海时。
梦里忽惊元主朔,军中犹卓宋家旗。
孤臣万死原无恨,独怪山翁总不知清郑杰《闽诗录》卷一五引《兰陔诗话》 《闽诗录》:钺尝参丞相陈文龙幕,记丞相遗事,词甚愤激。陈文龙募兵福建兴化日,制生为宋臣、死为宋鬼二旗,又梦岳飞贻书,后署至正年月,此诗盖纪其事。结句殆刺蒲寿庚。)
久久书正文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一、心史·久久书、见《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三
大宋德祐二年九月大宋孤臣所南郑思肖作《臣子盟檄》曰:上而天,下而地,中天地之中,立人极焉。
圣人也,为正统,为中国;
彼夷狄,犬羊也,非人类,非正统,非中国。
曾谓长江天险,莫掩阳九之厄,元凶忤天,篡中国正统,欲以夷一之。
人力不胜,有天理在。
自古未尝夷狄据中国,亦未尝有不亡国,苟不仁失天下,虽圣智亦莫救。
我朝未尝一日不仁,乱臣贼子夭阏国脉,贪官虐吏刳剥民命,君上本无失德。
今犬羊愈恣横逆,毕力南入,吾指吾在此,贼决灭于吾手,苟容夷狄大乱,当不复生!
吾观吾之身,天地之身,父母之身,中国之身。
读圣贤书,学圣贤事,是与圣贤为徒,奚敢化为贼,而忘吾君、吾父、吾母也!
欲弯弓射贼,曷能顾母存亡?
欲偷生事母,何以扶国颠覆?
舍忠不足为孝,舍孝不足为忠,以是迟迟二三百日间,双睛望穿天南之云。
天道胡为尚未旋?
蚤夜以思,狂而不宁,泪苦流胆,心赤凝血,挺然语孤忠,孑然立大义,与世相背,独立无涯。
我母龙钟,忧愤成疾,旦莫无期,奚生其生?
叫日而日未出,泣夜而夜何长。
愈久愈不变,愈不可为愈为。
譬贱隶妇,富少年智诱以私,彼不肯玷厥夫,为烈妇;
譬贫儒子,贵公卿谋迁为后,彼不忍舍乃父,为孝子;
苟有异代圣人,下举匹夫,任以天下事,彼不愿背主而相之,为忠臣。
万洁一污非烈妇,小从大违非孝子。
一月不变,三月变矣,一年不变,三年变矣。
或者虽不甘从贼,置大宋已不可为,旦旦惟「真主」望,非忠臣。
何哉?
妇无二夫,子无二父,臣无二君。
姬发或兴,亦不陈《洪范书》。
吾为宋民,吾君之德不,彼非姬发而夷狄,天如之何倾有道之国?
不怀殷恶,不臣姬发之圣,汝辈独不思宋忠厚,不怒逢贼惨毒,皆乐然媚鬼,求长生术,畴悟其自促乃死!
向之喃喃谔谔誓死不变者,亦委天命于数,伪夷狄以王,胥而为贼,反叱吾愚,执方痴谋,不与时迁,誉其为圣,求变富贵也。
闻之心裂,痛不可言!
国家雠未报,天下大迷未寤,我心大忧未释,仰无天,俯无地,莫人其为人之道。
学匪词章之谓,所以学为人;
人匪形体之谓,所以人其忠孝。
万世大经,不逾忠孝。
一人,教百千万人
一人孝,教百千万人孝。
生非所爱,死非所畏,生不得其道,死则为荣。
父教于昔,母谕于今,不得不一举而殛贼,即旧邦新之,于以正天地大位,于以开日月新光
天下忠臣义士,耳兹血盟,愿相从而兴火德、复炎炎中天乎!
实父之愿,实母之愿。
表忠臣义士于既往,诛乱臣贼子于方来,誓播厥盟,与国家其无斁!
德佑四年正月,作《后臣子盟檄》曰:我被国家仁最深,受父母恩最重,生长理皇圣德汪洋之中,飞跃道化流行之下,诗书理义诚明其心,衣冠礼乐光华于躬,为三朝太平民;
一旦罹此祸凶,禽兽其形,乃食人食,得不思大宋乎!
岂意天下俯首从贼,竟忘遽变毛角,居禽兽列,乃曰「数也」,「势不可为也」,「理无不亡国也」。
然昔之国亡,必有太康孔甲、幽、厉、哀、平、桓、灵、僖、昭之君,酷虐祸乱,大坏天下数十年,民怨憝,奚而不丧!
本朝人君,万无一焉,故愤闷不平。
思宋者众,宁有一祖十四宗至仁中国,竟若是而已夫?
天理必不然也!
惟我朝德泽,洽人心也深,故有李公芾、李公庭芝姜公才赵公与择赵公淮、陈公文龙赵公卯发王公安节、阮公正己辈,俱死忠烈,大有可观。
是数人奇哉,烨烨乎有光华,垂清风于无穷。
今死守不失节者,丞相文公天祥,遁身南归;
武臣张公世杰,相与驱驰;
少傅陈公宜中,挟二王而主之。
三宫狩北,未有还期;
二王奔南,未奏肤功。
上下错乱,天怒神怨,正臣子报国忠义自见之日。
虎兕区人域,吾与汝皆腥涎中食,盍反自思焉?
古今忠臣义士,英壮激烈,高风凛然。
吾亦人也,独不能为之乎?
虽父母遗体,不敢毁伤,坐视君上蒙大难不救,又弃父母所育之身,化犬羊类,生不为全人,死不得全归,终古衔冤,痛于罔极。
何忍负吾君,何忍负吾父,何忍负吾母,不为君子终身?
「忠孝乃本分事,一毫悖谬,为恶人」,父授我语也。
吾父立节刚洁,见理极明,苟在,逆知必死于此贼。
又母氏教以「唯学父为法」,极拳拳,深望中兴事,期我大有为当世。
若不殄逆类,炳炎图,是违父母遗训,为不孝子,讵不大逆!
生为吾大宋之民,生为吾父母之子,实一世良遇也。
倏遭澒洞,腥污社稷,泪尽心破,安敢有生!
当与贼大决一胜,终其为人臣人子之道。
或曰:「子身不过五尺长,弓莫挽三斗强,言空无实,力孤不支,宜钳口命余生;
不然,子之肉醢矣」!
嗟夫!
身可杀,心不可杀;
形可泯,理不可泯!
平生读父书,箕而不弓,裘而不冶;
至刚至大之气,则塞乎天地间,自反而缩。
果其往一举中度,天地光明,开大宋两中兴之运,缉先王万年文明之治,仰拜吾君九天之上,俯拜吾父母九京之下,臣子之事,或庶几乎!
今云雾晦塞,草木凄苦,四顾空空,舍我其谁
《臣子盟檄》所以作。
曰「臣子盟檄」何义?
「臣」不敢忘君,「子」不敢忘父母,誓吾心不变曰「盟」,劝国人皆忠曰「檄」。
作于德祐二年九月,昼夜焦思,欲举大事,何期含垢隐忍,又阅五百日!
图其,当重其事;
谋其成,不计其日。
又惧久而或弛,复喜勇于决行,断断然无负人臣人子之事。
吾违兹盟,雷殛其形;
人违兹盟,理诛其罪。
惟理所在,惟公乃行,人心天理,克复则明
敢率尔旧民,群兴万动,协心丕作,恭听号令,剿兹强丑,聿新有宋家邦,速观乃有成。
俾厥今之人,各正天伦;
亦期彼后世,咸罔违是盟。
是年九月,复跋之曰:我幼愚顽,无有慧性,凡一毫以上,非我父恳切教之,今无以明大义;
长而拙懒,不解生理,凡一日之生,非我母勤俭育之,决无以至今日。
家庭之训,历历胸中。
天可穷其高,地可极其厚,吾父母之恩,不可而思也!
二十二岁无父,三十五岁无君,三十六岁无母,又三十八岁无子,今为无君、无父、无母、无子之人,伤哉!
我又闻我父曰:「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臣之于君,有死无二」。
且谓:「我祖我父,传家惟忠孝而已,庸授于汝,毋忘父言」!
我屡尝竟夜鳏鳏,悲泣哽咽,以国以家,反覆思之。
君师所教所育我者如此,父母所教所望我者又如此,今所为乃若彼,安乎忍乎?
此《臣子盟檄》不容不作,既盟之,又盟之,实有不可已者,誓行臣子当然之事也。
夫蛰龙一出,顷而霈雨;
壮士长啸,剨尔生风。
前后二檄,奚为空言?
时一诵之,心勇气动,天日愁变,俨若坐云叱空,手举沧海,净涤大地腥秽,顿复清明之天,意颇快然!
故申之以跋,淬砺乃志,决其必为。
不然,纵累千万篇,空文无益也。
今惟以「行」之一字痛誓于心,终施于事,将与天下终始,同为大宋民,期不渝于初心焉!
后之览斯文者,察其深切痛苦之心,亦当为之一下泪也!
九月望后,复诗以盟之曰:「死亦乌可已,丹心阐大猷。
恭承父母教,用剪国家雠。
日破四洲夜,天开六幕
终当见行事,不与世同流」。
大宋德祐四年戊寅岁冬至日大宋孤臣三山所南郑思肖亿翁泣血誓心而书。
越四载,德祐八年冬至后釐为正文,《久久书》旧文兹不更录。
大义略叙(上)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六、心史
我生大不幸,适焉逢此逆境。
国之兴亡,自古有之,其亡也必国君有失德,民心乃离散。
大宋列圣相承,以仁立国,岂谓靖康遭金贼之祸耶!
南渡列圣相承,亦以仁立国,岂谓德祐遭鞑贼之祸耶!
即今日而论,天子无失德,民心不离散,遽逢凶祸,必有其故。
非微臣蒙君之恶,曲为其说,移罪于人。
公论在天下,千载不可泯灭,我安能禁天下后世之人,口不言手不书哉!
今此略叙,不过直书本末得失源流大概尔。
昔金人盛时,鞑虽小夷,粘罕、兀术辈尝虑其有难制之状,三年一征,五年一徙,用蒿指之法,厄其生聚。
蒿者,言若刈蒿也,去其拇指,则丁壮无用。
后金酋雍立,仁慈恕鞑旧罪,免征徙蒿指之法。
时思乃祖旧恨,但望北射三箭泄馀愤。
如是十九年,鞑人孳育丁壮甚盛。
适金人白伦、李藻以罪奔鞑,说鞑酋曰:「金见汝盛,或重兴征徙蒿指之法,将奈何?
不若兴兵攻金以自固」。
鞑主忒没真然其言,以蒙古国为号,始兴兵寇金。
忒没真大败后,金酋役小夷十八糺人失其道,糺人诱辽之遗种俱归鞑,鞑以辽、糺为前驱,攻金得利,迤逦深入。
至完颜守绪立,鞑遣使来我朝,假道淮东河南攻金。
我朝不答,鞑乃用力先灭西夏,乃自蜀由金、洋出襄、汉,入唐、邓。
忒没真死于巩州,鞑即立兀窟带为主,复由忒没真故道破西和,犯兴元,捣河南,攻潼关
金人应敌失利,岁久力穷,潜兵入蔡。
守绪尝遣使来我朝曰:「我苟亡,害必及江南,毋以旧事为念,援我以兵,共驱鞑返北,庶几大宋得我为保障,有所恃而安」。
鞑亦遣使来曰:「大宋与金,世有大雠,不可不乘机共我灭金,当以黄河以南还大宋」。
时朝廷尚大义,谓祖宗大雠不可不报,命京湖阃臣史嵩之孟珙调兵输粮,资鞑夹攻,围蔡州数月。
端平一年三月,守绪自焚死于蔡州,所命之将泛取火死遗骸,指为守绪骨殖,嵩之函其骨,并伪宝法物进于朝。
金人疆土,尽为鞑所得。
孟珙尝曰:「助鞑灭金,自此鞑必盛,他日断为江南害,深可虑」。
其言至今始验。
是时朝廷失于以理遣谕鞑人践还黄河以南之约,鞑亦以黄河以南弃而不守。
又不思自河而南,皆平原旷野,地无险隘,北不得山后数州,卒难守中原。
右丞相郑清之遽兴恢复两京之举,立据关守河之议。
是年七月,命赵范等分路复两河,赵葵领二十万兵复东京领二十万兵复西京
军逼西京,鞑人登山窥望军容不整,即欺兵。
潼关旧有水匮,昔金人恃此禦鞑者,鞑即放潼关水匮,水㳽漫西京,竟荡为水区。
众军皆为水所陷,不及战而大败,归者无几。
兵已入东京,闻兵失利,亦退兵。
由是鞑人兴兵边陲无宁岁,燬剑门,燬栈道,失蜀,失襄阳
鞑弃襄阳不守,又复襄阳
鞑又假道大理国攻罗鬼国,频年寇广。
至开庆一年九月,鞑酋忽必烈从阳罗堡偷渡鄂州,浒黄州,横截大江,大造浮桥,往来无碍,势亦甚炽,摇动京师
丞相贾似道开阃江陵,提兵来驻汉阳,率励将帅吕文德崇阳县,伏兵杀贼大败。
势始与之角立,贼尚留江南不去。
适鞑主蒙哥犯蜀,迫云顶山
其山险峻,素为王坚所据,鞑遣人说其来,命众军立山顶,裸形望之秽骂,蒙哥竟饮气病死。
似道即密遣人说忽必烈曰:「蒙哥已死,汝宜归袭位为急」。
又绐许岁币,始欲退兵。
景定一年似道吕文德孙虎臣等乘其退去之势,剿杀馀党,断鄂渚大江浮桥,江汉乃清。
理宗竟全以为似道大功,四月,趣入朝秉钧轴。
文德开阃鄂渚,统辖京湖诸州军马。
鞑以许岁币为诚语,七月,遣郝经入使,索其物。
似道素矜开庆景定肃清江汉之功,密客廖莹中撰书数卷,曰《福华编》,谀诳铺张,誇大似道勋绩。
似道惧以当时用计绐许岁币事损其名,理宗数问郝经入使之由,似道每含糊其对。
理宗又曰:「朕闻其来,欲效亡金得岁币之例,今非昔比,不可从」。
似道匿情对曰:「求和出于彼请,岂容轻徇放入」。
竟不令郝经入见。
所持一函,不知何物,不得入见,终不肯开。
盖鞑本非求和也,又无策遣回,尝致书与似道,辞气甚颉颃可畏,以恐似道,亦置不问。
真州十六年,后值大变,始回。
吕文德私意既杀良将曹世雄,又抑刘整功,复谮有跋扈意,似道欲杀之。
有密报者,遂叛。
说鞑任责取江南,谓一得襄阳,则江南唾手可得。
鞑遂注意谋襄阳
亦有将才,似道尝命文德俾间谍入虏,赍物赐,密唤其仍归,赦罪复爵。
心疑而不回,但为鞑谋,悠扬其答。
素知似道好玉带,鞑密遣使贡玉带于文德,求转达似道
彼言:「襄阳旧有互市场,不开久矣,南北物货俱绝,鞑人欲借白河之地为互市场,通南北货物。
我固知官府蔽护商旅,但白河荒野,商旅各有财本,惧为盗贼所劫。
鞑人又欲就白河筑小小家基寨,防拓以蔽商旅」。
似道纳玉带,诺其请。
咸淳□年□月,鞑据白河筑城,围大九里馀,实非小小家基寨。
襄阳守臣吕文焕达于文德,竟不答。
明年,鞑以重兵屯白河城,鞑又筑鹿门山城,又筑万山城,又筑小堡寨十四所,又于汉江下撒星钉,又建万人敌台,脉络相应,死阨襄阳水陆路。
文德详知其故,遣援兵竟莫能前。
文德愤为贼计所绐,感忧病死。
朝廷屡遣援兵,只屯颍州,去襄阳尚四百里,诸将皆不用命,进攻莫入。
似道不力为谋,京湖阃臣李庭芝亦拙而无计。
文焕坚守六年,拆屋薪穷,军疲如鬼。
樊城先破,鞑贼尽杀樊城军民,积叠骸骨,架为高山,使襄阳望见,胁吓其心。
贼打回回炮入襄阳城,摧折楼阁甚猛,文焕意怯。
襄阳粮绝军尽,文焕亦怨而叛。
□年□月,襄阳陷。
又说文焕,雠恨似道独享湖山之乐,不遣援兵,置汝死地。
文焕遂怨朝廷,并与鞑贼运谋,协力举渡江之策。
十年甲戌,鞑伪丞相伯颜领兵南犯。
十月,朝廷先命淮西阃臣夏贵提兵防拓江面,正值伯颜来围阳罗堡。
命其子松提八千兵与鞑贼十万鏖战,杀贼七八,军尽陷,满身负箭,走归即死。
是时失子无恃,即输心矣。
俄又失阳罗堡,守阳罗堡将臣赵文义不叛不屈,为贼所杀。
文焕旧人,文焕数馈遗,密说假道渡江,不从之。
十二月伯颜从阳罗堡舁小舟由陆地下港渡江。
都统(询补姓名。)曰:「不宜容贼有一舟出港。
尝使我军兵船横据江面,乃可无忧。
或容彼船出泛大江,恐不及事」。
曰:「贼船纵出江,吾以兵船横冲,彼安能渡」?
十四日夜,俄贼舟渐渐出港,烟焰涨空,及天色分朗,贼船已充斥江面(即前询补姓名。)
甚怒,不禀命于,径以所部五十兵登船死战于大江中,报求援,不发兵,全军陷没。
贼登大江南岸,不谋死战,不谋坚守,即飘然领兵东下,呼黄州守臣陈翼蕲州守臣景谟曰:「虏已渡江,汝宜自作区处」。
兵沿江自纵烧劫而下,京湖阃臣朱祀孙领兵已至汉阳,不急为谋,从容于元勋阁下拜受诰命。
忽闻贵已退兵,失恃意怯,祀孙亦退兵回江陵
鞑贼竟荡荡渡江寇鄂州城太守张晏然叛。
夏贵淮西重兵,朱祀孙京湖重兵,其时贵与祀孙俱在江上,但于黄州汉阳鄂州之间,左右效力夹攻,死守死战,鞑终不可渡江;
纵已渡江,尽可内外夹攻,贼兵断不敢深入重地,犯兵家所忌。
祀孙固猥物,贵老于将略,虏素疑畏,至此智穷心变,势尽可为,竟不为谋,束手无语,似有所约焉。
使势果不可为,能一战而死,人复何议?
领重兵之权而不死战,惟谋遁走,曰非纵虏之来不可!
陈翼果以黄州叛,管景谟果以蕲州叛。
德祐一年乙亥正月,朝廷除平章贾似道都督天下军马,出师讨贼。
太平州守臣孟之缙叛国,遣降文越境过安庆迎贼。
钱真孙江州叛。
鞑尚以安庆城在山顶,兵粮皆具,势不可攻,深畏守安庆将臣范文虎作敌。
鞑兵围安庆,仰望山城,若在半空,未数日,鞑兵怨形歌曲。
二月文虎安庆叛,伯颜大喜得志,荡荡深入。
贼犯池州,城陷,通判权守池州赵卯发誓不叛国,夫妇自经于倅厅
贼酋伯颜池州,亦赏叹忠烈
始平贾似道出师,谋入安庆山城都督府,时大军至京口,报文虎安庆叛,似道失望,大军不可前进,遂提兵止驻鲁港,却就舟中开督府
尚召夏贵领兵至军前,诸将亦至,俱未见功,独拜孙虎臣节度使,俾统领军马。
诸将不伏,夏贵竟领兵归庐州
似道宋京使鞑军前,甘偿岁币。
伯颜问曰:「大宋出师,谁为大将」?
虎臣对,伯颜刘整吕文焕辈意皆欺笑。
伯颜忽问叛去将臣曰:「行在何时可得」?
吕文焕曰:「内地虽近,有军有粮,非三四年攻击不可得」。
范文虎曰:「内地虚弱,不足应敌,驱兵而入,可即得之」。
伯颜乃信用文虎
文虎为鞑前驱。
虎臣亦领先锋前进,遇文虎船,交相诟骂,为文虎贼船所捎。
又报贼兵乘夜已偷渡鄱阳湖东,凶势已迫,虎臣竟走回,号令不明,军势自乱。
廿三日虎臣似道密语移时,似道惊疑失措,虎臣怀惧不肯负荷死战,一矢不发,似道虎臣各船遁走。
诸军俄失似道虎臣所在,廿八万正券兵,一时俱溃散。
似道舟飘于真州朱金沙,淮东阃臣李廷芝遣兵救似道扬州城,官诰、金银、关会、船一皆遗失。
虎臣遁归泰州堂吏翁应龙持都督府印遁归行在。
江右阃臣黄万石叛,密信降鞑,反一一截取朝廷调兵省剳,尽持示鞑。
万石即剃三搭辫发,胡服。
饶州守臣唐震叛,延鞑酋入,皆南人,疑为强盗,伪曰鞑兵所袭,即杀贼反正,贼再至,唐震与贼战,城陷为贼杀。
江东提刑谢枋得降贼,后挟邓、傅,诸洞民兵反正,杀贼甚多,示榜主张大宋气数甚力。
三月似道致书丞相章鉴曰:「虏势已迫,但促三宫渡海,似道当海中迎圣驾矣」。
似道又手批谕殿帅韩震,命之促三宫渡海,手批误达殿司副帅彭之才,之才密告丞相陈宜中,即与编修希圣谋,希圣怂恿诛韩震
陈丞相密奏行其事,始以计呼韩震至,试验其语意,果恃似道跋扈不法。
韩震谓:「三宫不动,但殿司山上发土炮入皇城,警以虏至,三宫可迁驾矣」。
遂命壮士出敕示斩之,韩震子女及裨将鬨出国门,叛而归鞑。
丞相章鉴遁身去国,王爚左丞相,阖朝论奏赦似道罪,促其归越终母丧。
建康镇江常州俱叛,京师摇动,三学上书,言京师国之根本,不可迁都,自委社稷为弃物。
太皇批诏,谕三学士子及百姓:「当与汝同一死生为誓」。
中外咸悦。
四月京湖阃臣朱祀孙节度使高达并叛。
沙市仓官司马梦求见虏至,自经而死。
六月朔,日食九分有强。
似道自扬归越,首招心腹密客廖莹中饮,是夜莹中饮毕而归,即死。
咸疑似道有异谋,惧事泄,以饮食药莹中死。
众议纷然,丞相王爚首奏似道罪,乞贬窜似道
似道循州,褫爵籍家。
山阴县县尉郑虎臣,素衔似道窜其父死贬所之雠,意乞防送似道,谋报私雠。
越州福王赵与芮素以受似道所制为憾,竟命虎臣押送似道之贬所。
朝廷窜籍似道密客,贬其党与,收叙似道所窜逐人官爵。
丞相陈宜中收用人才,旌赏激励,方有条绪,京学上书咸议,陈丞相即抗疏自辨,竟归田里。
丞相王爚平章军国重事留梦炎右丞相,议遣承宣使张世杰步帅刘师勇等分兵水陆夹攻。
未几,平章王爚遁避去国。
七月刘师勇由陆路进兵复常州张彦进兵至吕城,马坠堑,为贼所擒,师勇止守常州八月张世杰统率孙虎臣等分部兵船,由许浦京口世杰所部兵船交战正得胜,俄见大船无数,自扬州第二沟出,因贼不张旗帜,我军别部兵船误认为扬州阃臣援兵至,意不为备,为贼所入,孙虎臣竟命鸣锣,所误我军尽退兵,贼兵进攻,我军败于焦门,忽风水俱不利,世杰亦退兵。
太皇屡降手诏,趣丞相陈宜中还朝。
九月右丞相侍读陈宜中始还朝。
尚书文天祥挺身作檄,倾家赀纠集吉赣乡兵三万人勤王。
至行在,除浙西制置使,开阃平江府
郑虎臣押送似道漳州木绵庵,似道踞虎子,虎臣踢其阴而死。
少保张世杰虎臣不奉朝命私杀似道罪,斩虎臣
十一月常州受鞑贼围四十日,城陷。
刘师勇绐北装辫发,诡计出鞑兵重围,归行在。
都统王安节常州骂贼战死。
贼尝掷十万户金牌诱之,安节曰:「我不作两朝臣」。
湖州独松关陷。
于潜千秋关陷。
陈丞相浙西制置使文天祥提兵勤王,退守临平
国势危迫,屡次降诏趣淮西阃臣夏贵京湖阃臣朱祀孙、六郡镇抚使吕文福等提兵勤王,并不至,皆从叛。
潜受鞑主忽必烈伪命、衣服、笠、剑等物,语鞑曰:「汝若得行在,当以淮西来归,勿我虑也」。
无锡宰阮正己不屈,抱县印赴水死,其子亦从父水死。
隆兴府陷,刘槃叛,都统施炎战而被擒,不屈。
十二月平江府湖州嘉兴府陷。
丞相陈宜中力请三宫迁驾,直逼太皇病榻殿前奏曰:「昔贼未近,不宜轻动,自召乱端,弃宗庙社稷;
今贼既犯京畿,不容不迁都。
设或不然,有难言者」!
太皇曰:「昨卿等三学谏朕勿迁都,今乃逼朕迁都,朕病去不得。
鞑贼果至,当投龙池死」!
二年丙子正月陈丞相密说奏请杨太妃挟所生二王浮海奔浙东,吉王进封益王、天下兵马都大帅信王进封广王、天下兵马副大帅陈宜中都督天下军马,吴坚左丞相贾馀庆右丞相
十三日,鞑贼犯行在皋亭山丞相陈宜中又告太皇家侄、节度使谢堂,再三委曲奏请迁驾。
太皇曰:「汝姓谢,宁管得赵家事?
丞相来」!
陈丞相至,太皇曰:「渡江有舟否」?
曰:「有」。
曰:「舟大否」?
曰:「舟大」。
曰:「舟大可以尽载京师百姓去否」?
丞相不对。
丞相又以死战为奏,太皇不允,惟主于和。
丞相又奏:「和则作降文授鞑,自称之字,甚耻闻之,不若迁驾为上策」。
太皇曰:「倘能为生灵计,此一字亦不惜」。
太皇昏耄,死不肯从迁驾策。
陈丞相即与武臣张世杰刘师勇、苏由义,文臣曾渊子赵溍等并奉国玺,浮海奔浙东。
鞑酋伯颜陈丞相挟二王南奔,贼甚心变,欲直入屠弑京师
朝廷命文天祥右丞相名使鞑军前,与鞑酋伯颜语,辞气甚慷慨激烈,辨析夷夏,忠壮不屈,不跪,贼燄稍平。
朝廷命高应松作降文授鞑,彼以为无哀痛请命之意,又易刘袖然为之,丞相执政百官尽出国门迎鞑贼,或跪或拜,莫不叩首乞命。
十八日,行在陷。
叛臣吕文焕首入犯国门,叛臣范文虎首入犯大内
太皇病不肯出,逆臣驸马杨镇术绐太皇迁过别小御床,就床舁太皇出授伯颜
鞑酋唆都领兵犯浙东,逼二王。
二王御舟泊明州定海,索朝廷先所分寄明州金银纲,沿海制置赵孟传不肯发其金银应副行朝军需,承宣使张世杰亲入明州责骂,孟传仅还金银三百匣。
孟传叛,以明州降鞑。
湖南阃臣李芾孤守潭州,于邻郡属县尽叛之后,鞑贼围城凡六阅月,力已不支,不肯叛国,左右皆逼曰:「汝辈欲叛耶」?
命刽子自杀家人,又重犒官赏金银与刽子,命斩,刽子再四不敢,又命斩刽子,乃朝服自经于雄湘阁上,仍纵火于阁下,终尽归于灰烬。
漕运钟蜚英亦不屈,先自经而死。
潭州官僚、吏卒、百姓,莫不争死于绳刃水火之间,一城之民皆忠壮激烈,鞑贼亦悯之。
二月伯颜全太后幼君出国门,丞相吴坚贾馀庆参政家铉翁刘岊以下官僚,并奏乞封赠三代及妻孥,太皇从之。
辈不救国难,尚慕虚名,报国之心安在?
辈之罪,何可胜说!
贼胁吴坚以下并北行。
晦日丞相文天祥京口虏馆,夜遁渡江归国。
三月朔京口鞑贼闭城三日,排门大搜,天祥已奔真州,由泰州渡海而南。
全太后幼君、六宫亲王并北狩,渡扬子江、圣驾官车凡九十三辆,大小官使六十馀人。
有叛臣教鞑酋曰:「福王赵与芮理宗亲弟,度宗本生父,福王家多子侄,大宋根本犹在」。
逆臣杨镇使臣夏若水,尽逼取福王及子侄辈,并北狩。
二王至温州,御舟驻江心寺,谋建行都,迓续国脉,南奔福州
夏贵淮西授鞑去。
靖州太守康□叛,挟郡印出城降鞑。
通判张希颜闭城拒□,极力整龊备禦
靖州本隶于湖北阃臣,以朱祀孙先叛,越界闻之于湖南阃臣,遂为之奏,希颜除知靖州,继除湖北提刑
靖势不可守,希颜移治飞山上,通结洞民,坚守杀贼,谋为恢复计。
后因朝廷遗赵立赍省剳、持二颗节度使印迂道避贼,由田、杨国入蜀,谕昝万寿张珏,各拜节度使,提兵出蜀剿虏勤王,甫经由飞山下,希颜留立相议,乞留二节度使印,借此印为说,挽万寿出蜀拜受节度使印,庶几希颜可与万寿协心同谋恢复事,遂以印授希颜
万寿之侄德威,偶以军事经过飞山希颜不知德威已怀叛志,喜而招德威,痛与德威谋论杀贼事。
先知几,饰说遁去,德威曰:「势不两立」。
即杀希颜于卧内。
希颜忠赤,艰难有大志,为叛臣所杀,不克集事,惜哉!
嘉定帅臣昝万寿叛。
四月丞相吴坚等已陷幽州,尚率百官入长寿宫满散太皇寿崇圣节,辈欺天,一至于是!
太守赵淮居闲遁避,受擒不屈,鞑酋阿术维扬叛,维扬城,叫城上曰:「此城昔我祖、我叔父为朝廷修峻甚劳苦,语制置,决不可与贼」!
贼酋责之,并骂甚烈,被贼杀。
之仆亦不屈,被杀。
,方之孙,范之子,葵之侄也。
施炎骂贼不屈,被贼杀。
鞑酋伯颜丞相吴坚等矫太皇手诏,谕阃以淮东与鞑,阃臣李庭芝姜才迎诏入公庭,率官僚泣拜而焚之,语虏使曰:「此艺祖高宗物也,岂太皇可以私与人乎」?
遂斩虏使。
五月初一日丞相陈宜中拥立益王即位于福州,改德祐二年景炎一年,上杨太妃尊号。
福州州城南壁忽崩七里。
行在谢太皇北狩。
广东经略徐宗谅密书通叛臣吕师夔,许以广东叛国降鞑。
随驾内嫔某氏,贼欲犯之,不可得,书裙带曰:「誓不辱国,誓不辱身」!
自经死于虏馆。
自去岁,贼酋阿术筑湾头、筑杨子桥、筑朴树湾,分屯死厄维扬
至七月维扬粮绝,阃臣李庭芝与都拨发官姜才,统马军五千人、步兵一万人来入泰州,谋涉海而南。
朱焕扬州叛,遂以报贼,中道遇贼酋阿术截战,步兵尽陷,独马军胜,拥庭芝泰州
鞑兵俱集,阿术筑土城围阨泰州,不幸姜才病腰疽伏枕,泰州守臣孙良臣叛,阿术泰州庭芝赴水,虏以钩活取之。
尚按剑而语,虏舁出,众语劝降贼,唯背面不语,遂铁索锁于夏贵节堂。
一日,众酋把盏,令叛臣朱焕谕劝庭芝饮酒,庭芝不饮虏酒,但垂泪不语。
即骂曰:「天不与我耳,与我,汝贼辈皆剐于我手归罪」!
指骂老贼夏贵甚烈,抱愧不对,徐嗾阿术曰:「留庭芝终无益」。
阿术遂斩庭芝庭芝受刑,刭无血,剐骂贼至死不绝。
淮东诸州皆叛。
先叛臣黄万石剃三搭辫发,身统鞑兵,深入邵武军,说谕守臣黎立武叛,立武不从,弃城奔福州
万石遣人传鞑命,四散说谕州县叛。
浦城县县尉赵孟通辨骂,呼众擒剐贼使,浦城县升为忠安军,复邵武军万石竟遁。
八九月,鞑兵自湖南广东熊飞以兵战,逐而退。
武臣马塈广西纠募壮士数千人,先尝欲往救潭州围,中涂闻潭州陷,即回。
遇贼鏖战四十里,适广西经略李与己死,径入静江府,据郡治,开府库,办守禦事,自请于福州行朝,旨任以广西之寄,守静江府
杀贼不胜,城陷,提兵巷战,为贼擒,不屈,被贼杀。
参议邓得遇不屈,水死。
静江一城之民,俱为贼杀,得逃入西山者七百人,贼后许以不杀,招其降,七百人不肯叛,皆自杀。
十一月江东江西路诸关隘俱陷,海道贼船俱至,行朝又弃福州,御舟至南台海口,正遇叛臣王世强所部鞑舟,时世强犹有人心,竟不纵贼船相逼,容张少保景炎皇帝御舟奔海而去。
后贼知世强纵御舟奔海去,遭贼诃责,闷气而死。
秀王赵与檡将扈驾三千兵过飞鸾岭上,遇鞑酋阿剌罕领兵三万人至,与檡死战数合,杀贼十之八九,与檡全军陷没,与檡被擒不屈,被贼杀。
王世强犯福州,行朝竟以舟为国,缀旒国祚,守泉州
蒲受耕,祖南蕃人,富甲两广,据泉州叛。
大裒金贼,迎贼反寇张少保兵船,鞑遣人说三郡宣抚使兴化军陈文龙叛,文龙作书鞑:「愿得兴化、漳、泉三郡,奉大宋香火,勿来攻伐。
我七世受朝廷爵禄,决不叛国」。
密为左右所卖,导贼入城。
文龙被擒,贼辨骂,缚至行在,病死,终不屈。
二年丁丑泉州素多宗子,闻张少保至,宗子纠集万馀人出迎王师,叛臣蒲受耕闭城三日,尽杀外宗子数万人。
张少保提兵围泉州,九十日不下,殿帅李胜用命攻泉城,被贼擒,骂贼不屈,为贼所剐。
九月,复福州,受耕报鞑贼阿塔海领兵合至,张少保退兵入海,遇鞑贼扬酋交战,贼舟大败而去。
监军赵必宰纠义兵勤王,遇贼被擒,为贼杀。
忠臣陈文龙之叔陈瓒,纠义兵迎王师,除守兴化军
后鞑攻兴化,城陷,骂贼甚烈,亲为贼酋唆都所杀。
叛臣吕师夔,率贼酋塔出江西广东,取经略徐宗谅许叛广东州郡,宗谅犹豫,弃广东遁去,广东诸州皆叛。
陈丞相意不欲围泉州攻受耕,谓杀南人不损鞑贼,无益。
张少保怒受耕反为鞑贼寇窃大宋兵船,决于围泉。
陈丞相懦儒,张少保武臣,势不能统摄,语多不合。
况左右前后,或人或鬼,顷刻之间,变化叵测。
陈丞相身护玉玺兵船前行,竟托失风,奔占城国
三年戊寅三月重庆府城陷,阃臣张珏遁至忠州,为贼擒。
六月景炎皇帝以病崩于南恩州界。
少保张世杰拥立广王即位于海外碙洲,行朝铸金玺行事。
八月景炎皇帝攒葬碙洲,谥端宗,陵曰永福。
九月,复广州崖山,建行都,徙广州民往居为市。
海外诸国惧鞑垂涎,月贡金银米帛,充给朝廷军需,为屏蔽攻贼计。
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兵入潮阳县,为鞑所擒,不屈。
景炎四年己卯祥兴一年,改本天历。
福建以南沿海诸郡,自景炎后,南兵至属,北兵至属北,反覆不一,荡为血区!
祥兴一年正月初十,贼酋乌马儿兵犯崖山,我军与贼转战两旬馀,先贼屡败,贼再进寇,势急弃崖山
我军巨艘七八百只,大可容千人,泊崖山奥里,下碇相维,势若履平地,外有小黑船千馀,游击甚驶,与贼相战甚利,军容严整。
乌马儿领兵十万馀,视之意怯,势不可傍。
贼但据崖山为寨,我军乘夜节节劫寨,偷斩贼首累一二千级,贼疑为神异。
有叛将拨发者,庐州人,失其姓名,领三百人降鞑,曰:「张少保所部兵,独有淮兵千五百人精勇无前,馀皆民兵,无足畏。
外若不可傍,内实虚弱。
凡小黑船出击得利之兵,即巨艘之淮兵,小黑船归,则淮兵复居巨艘,不过此千五百人,出入张其威武
若俟小黑船淮兵游击时,以重兵掩内虚之巨艘,从后击之,必败」。
乌马儿可其言。
二月初六日,贼果俟隙后攻,我军内虚莫敌,后船兵尽走聚前船。
贼四围合攻,淮兵打水路死战出船,少保张世杰祥兴皇帝奔遁,唯馀巨艘十九只、淮兵千五百人及民兵而去。
馀小黑舟亦迫奔去,制置赵溍制置曾渊子节使苏由义各统舟师,分战各遁。
杨太妃蹈海死。
丞相陆秀夫朝服蹈海而死。
参政单公选亦蹈海死。
惟掌金玺官抱玺蹈海,罥碍舟尾绳木间,不坠下水,为贼得。
张少保先尝遣使海外某国,借兵夹击贼。
张少保后一日,果有四五百艘至,或报陈丞相兵船同至,探张少保败遁,不与贼战即去。
张少保未遁之先,赵溍、苏由义等闻报贼兵颇少,众议可以进兵击贼,独张少保不肯,遂止。
尝闻崖山陷虏,忠义之士咸议张少保失在此,不乘时进攻,殊莫晓当时意;
独我臆度张少保恐贼舟埋伏,先驱轻兵相挠,疲我兵力,然后驱重兵相压为虑,否则俟海外某国兵船,行夹击之法。
张少保入死者数,说叛者众,始终一诚,不变不屈,岂可执此议其非?
或抱高见,又非人测度可及。
天不右宋,无以施其智,动成左计,原其心,实无瑕可指。
鞑酋屡遣人说张少保叛,世杰曰:「我本北人,宁不知北人肺腑?
彼安有终始?
我受朝廷爵禄历年已深,终不忍悖之!
我焚香誓于天久矣,不然,幼君置于何地?
我惟有死耳」!
张少保妻妾子女先陷虏,鞑酋屡俾其妻妾子女等作家书唤之归鞑,皆置于不从。
曾渊子等诸文武臣,流离海外,或仕占城,或婿交趾,或别流远国。
承宣使文英叛,反攻劫大宋金银船,尽奄入己,为鞑贼穷追,攻寇大宋南奔馀舟,杀魏辰等。
陈丞相初奔占城国,后占城降鞑,遣士卒服事陈丞相,实寓监绊意。
又遁而奔阇婆等国。
或传张少保今驻军离里。
陈丞相张少保流离奔走之间,竟无一人兴胁之刺之授贼之心,非二公精忠大义,何以得人心如此耶?
忽必烈闻倭国富庶,垂涎其国,屡遣人说其来臣。
倭主作书报鞑主,大意曰:「大宋无失德,汝行逆篡,今垂涎及我,我当兴兵诛汝,汝来降我则可,不降则来与我战」。
忽必烈遣晰里伯由高丽攻倭,人船俱陷于海。
辛巳六月,鞑兵由明州涉海,至倭口,遭大风雨作,人与船俱陷,又大败而回。
倭遣使责占城不战而附鞑,占城有悟意,始背元鞑。
大宋工部郎中阮同老流离海中,被贼擒,贼授北靴,与之易南服,同老拔刀斩北靴尖,终不屈,被贼杀。
鞑酋唆都往攻占城,又败而归。
壬午春,倭国舟师来攻鞑人,沿海一带不得其隙而入,悠扬数时而空返。
秋末,俱蒙国遣使遣鞑一合一帚,或谓寓「合扫」之意,其事未易量。
安南国遣使入鞑,谓彼土少妇人,愿岁得妇女以千计,岁输金银为报。
十一月丞相文天祥已陷虏五年,万挫不屈。
一旦睹德祐嗣君,拜而大恸,指忽必烈肆骂甚烈,数其五罪,为贼斩而剖腹,食其心肺。
陈丞相占城,出师甚盛。
倭国出兵,已夺高丽,谋攻幽州
回回挟塔利、狗国等,出攻鞑西北边,甚得利。
逆鞑亡,大宋兴,此正其机也!
东征谣 元 · 王恽
 出处:秋涧集卷十
□□春涵物生广,芽孽中(上缺)(下缺)
先王志忠奖。
驰驱鳞介(下缺),海波腾沸聚使纤,怒鳄奔鳄归(下缺),渠魁谷静川空骨如莽。
今年复作欲尽殪,逸德□□骇天吏。
孽馀走死黑龙东,诏勿穷追令自毙。
就中纵杀势难分,桑妇耕夫同□例。
天兵南伐六十年,楚女吴儿供北婢。
欲知天道□覆心,看取东人复为𨽻。
江东郭提举季新 元 · 刘诜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桂隐诗集卷三
向来梅水上,相望路参差。
久别闻君贵,重来长客诗。
乾坤万事隔,故旧十年思。
古道真如此,遗簪尚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