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奏废昌邑王 西汉 · 杨敞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二
丞相臣敞、大司马大将军臣光、车骑将军臣安世、度辽将军臣明友、前将军臣增、后将军臣充国、御史大夫臣谊、宜春侯臣谭、当涂侯臣圣、随桃侯臣昌乐,杜侯臣屠耆堂、太仆臣延年、太常臣昌、大司农臣延年、宗正臣德、少府臣乐成、廷尉臣光、执金吾臣延寿、大鸿胪臣贤、左冯翊臣广明、右扶风臣德、长信少府臣嘉、典属国臣武、京辅都尉臣广汉、司隶校尉臣辟兵、诸吏文学光禄大夫臣迁、臣畸、臣吉、臣赐、臣管、臣胜、臣梁、臣长幸、臣夏侯胜、大中大夫臣德、臣卬昧死言皇太后陛下:臣敞等顿首死罪。天子所以永保宗庙总壹海内者,以慈孝礼谊赏罚为本。孝昭皇帝早弃天下,亡嗣,臣敞等议,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也」,昌邑王宜嗣后,遣宗正、大鸿胪、光禄大夫奉节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缞,亡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略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子,常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信玺、行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从官驺宰官奴二百馀人,常与居禁闼内敖戏。自之符玺取节十六,朝暮临,令从官更持节从。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器,引内昌邑乐人,击鼓歌吹作俳倡。会下还,上前殿,击钟磬,召内泰壹宗庙乐人辇道牟首,鼓吹歌舞,悉奏众乐。发长安厨三太牢具祠阁室中,祀已,与从官饮啖。驾法驾,皮轩鸾旗,驱驰北宫、桂宫,弄彘斗虎。召皇太后御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戏掖庭中。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淫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要斩。
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变易节上黄旄以赤。发御府金钱刀剑玉器采缯,赏赐所与游戏者。与从官宫奴夜饮,湛沔于酒。诏太官上乘舆食如故。食监奏未释服,未可御故食,复召太官趣具,无关食监。太官不敢具,即使从官出买鸡豚,诏殿门内,以为常。独夜设九宾温室,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祠未举,为玺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文学光禄大夫夏侯胜等及侍中傅嘉数进谏以过失,使人簿责胜,缚嘉系狱。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
臣敞等谨与博士臣霸、臣隽舍、臣德、臣虞舍、臣射、臣仓议,皆曰:「高皇帝建功业为汉太祖,孝文皇帝慈仁节俭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辟不轨。《诗》云『籍曰未知,亦既抱子』。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繇不孝出之,绝之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未见命高庙,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御史大夫臣谊、宗正臣德、太常臣昌与太祝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庙。臣敞等昧死以闻(《汉书·霍光传》:光与群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奏,太后诏曰「可」。)。
封赐功臣诏 西汉 · 汉宣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五
故丞相安平侯敞等(杨敞)居职守位,与大将军光、车骑将军安世建议定策,以安宗庙,功赏未加而薨。其益封敞嗣子忠及丞相阳平侯义、(蔡义)度辽将军平陵侯明友、(范明友)前将军龙雒侯增、(韩增)太仆建平侯延年、(杜延年)太常蒲侯昌、(苏昌)谏大夫宜春侯谭(王谭、当涂侯平)或即魏圣、杜侯屠耆堂、(复陆屠耆堂)长信少府关内侯胜(夏侯胜)邑户各有差。封御史大夫广明为昌水侯、(田广明)后将军充国为营平侯、(赵充国)大司农延年为阳城侯(田延年)、少府乐成为爰氏侯(史乐成)、光禄大夫迁为平丘侯、(王迁)赐右扶风德、(周德)典属国武(苏武)、廷尉光、(李光)宗正德(刘德)、大鸿胪贤(韦贤)、詹事畸、(宋畸)光禄大夫吉(丙吉)、京辅都尉广汉、(赵广汉)爵皆关内侯。德、武食邑(《汉书•宣纪》)。
议武帝庙乐诏(本始二年五月) 其二 西汉 · 汉宣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五
朕以眇身,蒙遗德,承圣业,奉宗庙,夙夜惟念。孝武皇帝躬仁谊,厉威武,北征匈奴,单于远遁;南平氐、羌、昆明、瓯骆、两越,东定秽骆、朝鲜,廓地斥境,立郡县,百蛮率服,款塞自至,珍贡陈于宗庙;协音律,造乐歌,荐上帝,封太山,立明堂,改正朔,易服色;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绝,褒周之后,备天地之礼,广道术之路。上天报况,符瑞并应,宝鼎出,白麟获。海效钜鱼,神人并见,山称万岁。功德茂盛,不能尽宣。而庙乐未称,朕甚悼焉。其与列侯、二千石、博士议(《汉书•夏侯胜传》:宣帝初即位,欲褒先帝,诏丞相、御史。案此诏视《本纪》更详而未可合并,故两载之。)。
地震诏(本始四年四月) 西汉 · 汉宣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五
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坏祖宗庙,朕甚惧焉。丞相、御史其与列侯、中二千石博问经学之士,有以应变,辅朕之不逮,毋有所讳。令、三辅、太常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条奏;被地震坏败甚者,勿收租赋(《汉书•宣纪》,又见《夏侯胜传》。)。
使外亲上变事 西汉 · 刘向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六
窃闻故前将军萧望之等,皆忠正无私,欲致大治,忤于贵戚尚书。今道路人闻望之等复进,以为且复见毁谗,必曰尝有过之臣不宜复用,是大不然。臣闻春秋地震,为在位执政太盛也,不为三独夫动,亦已明矣。且往者高皇帝时,季布有罪,至于夷灭,后赦以为将军,高后、孝文之间卒为名臣。孝武帝时,宽有重罪系,按道侯韩说谏曰:「前吾丘寿王死,陛下至今恨之;今杀宽,后将复大恨矣」!上感其言,遂贳宽,复用之,位至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未有及宽者也。又董仲舒坐私为灾异书,主父偃取奏之,下吏,罪至不道,幸蒙不诛,复为太中大夫,胶西相,以老病免归。汉有所欲兴,常有诏问。仲舒为世儒宗,定议有益天下。孝宣皇帝时,夏侯胜坐诽谤系狱,三年免为庶人。宣帝复用胜,至长信少府,太子太傅,名敢直言,天下美之。若乃群臣,多此比类,难一二记。有过之臣,无负国家,有益天下,此四臣者,足以观矣。
前弘恭奏望之等狱决,三月,地大震。恭移病出,后复视事,天阴雨雪。由是言之,地动殆为恭等。
臣愚以为宜退恭、显以章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太平之门开,灾异之原塞矣(《汉书·楚元王交附传》:更生使其外亲上变事,书奏,弘恭、石显疑其更生所为,坐免为庶人。)。
七略 其五 西汉末 · 刘歆
出处:全汉文 卷四十一
《尚书》,直言也,始欧阳氏,先君名之,大夏侯小夏侯复立于学官,三家之学,于今传之(《初学记》二十一、《御览》六百九。)。
孙弘传赞 东汉 · 班固
出处:文选卷四十九
赞曰:公孙弘卜式倪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雀,远迹羊豕之閒,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馀载,海内乂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群士慕响,异人并出。卜式拔于刍牧,弘羊擢于贾竖,卫青奋于奴仆,日磾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明已。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倪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落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帅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磾,其馀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孝宣承统,纂修洪业,亦讲论六艺,招选茂异,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刘向王褒以文章显,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邴吉于定国杜延年,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弘召信臣韩延寿尹翁归赵广汉严延年张敞之属,皆有功迹见述于后世。参其名臣,亦其次也。
上皇太后疏请以桓郁刘方入侍讲 东汉 · 窦宪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六
《礼记》云:「天下之命,悬于天子;天子之善成乎所习。习与智长,则切而不勤;化与心成,则中道若性。昔成王幼小,越在襁保,周公在前,史佚在后,太公在左,召公在右。中立听朝,四圣维之,是以虑无遗计,举无过事」。孝昭皇帝八岁即位,大臣辅政,亦选名儒韦贤、蔡义、夏侯胜等入授于前,平成圣德。近建初元年,张酺、魏应、召训亦讲禁中。臣伏惟皇帝陛下躬天然之姿,宜渐教学,而独对左右小臣,未闻典义。昔五更桓荣,亲为帝师,子郁,结发敦尚,继传父业,故再以校尉入授先帝,父子给事禁省,更历四世,今白首好礼,经行笃备。又宗正刘方,宗室之表,善为《诗经》,先帝所褒。宜令郁、方并入教授,以崇本朝,光示大化(《后汉·桓郁传》,又见袁宏《后汉纪》十二作「伏惟皇帝躬天然之资,不肃而成。然以至尊之德,独对小臣,非所以揄扬圣心、增益辉光者。窃见屯骑校尉桓郁,结发受学,白首不倦,经为人师,行为儒宗。昔侍帷幄,入授先帝,父子奕世并为帝师。愚以为可长乐少府,入授帝经」。)。
请禁绝图谶疏 东汉 · 张衡
出处:全后汉文 卷五十四
臣闻圣人明审律历,以定吉凶,重之以卜筮,杂之以九宫,经天验道,本尽于此。或观星辰逆顺,寒燠所由,或察龟策之占,巫觋之言,其所因者,非一术也。立言于前,有征于后,故智者贵,谓之谶书。谶书始出,盖知之者寡。以汉取秦,用兵力战,功成业遂,可谓大事,当此之时,莫或称谶。若夏侯胜、眭孟之徒,以道术立名,其所述著,无谶一言刘向父子,领校秘书,阅定九流,亦无谶录。成、哀之后,乃始闻之。《尚书》尧使鲧理洪水,九载绩用不成,鲧则殛死,禹乃嗣兴。而《春秋谶》云:「共工理水」。凡谶皆云黄帝伐蚩尤,而《诗谶》独以为「蚩尤败,然后尧受命」。《春秋元命包》中有公输班与墨翟,事见战国,非春秋时也。又言「别有益州」。益州之置,在于汉世。其名三辅诸陵,世数可知。至于图中,讫于成帝。一卷之书,互异数事,圣人之言,势无若是,殆必虚伪之徒,以要世取资。往者侍中贾逵擿谶互异三十余事,诸言谶者皆不能说。至于王莽篡位,汉世大祸,八十篇何为不戒?则知图谶成于哀、平之际也。且《河洛》《六艺》,篇录已定,后人皮傅,无所容篡。永元中,清河宋景遂以历纪推言水灾,而伪称洞视玉版。或者至于弃家业,入山林。后皆无效,而复采前世成事,以为证验。至于永建复统,则不有知。此皆欺世罔俗,以昧势位,情伪较然,莫之纠禁。且律历、卦候、九宫、风角,数有征效,世莫肯学,而竞称不占之书。譬犹画工,恶图犬马,而好作鬼魅,诚以实事难形,而虚伪不穷也。宜收藏图谶,一禁绝之,则朱紫无所眩,典籍无瑕玷矣(《后汉·张衡传》)。
宗庙迭毁议 东汉 · 蔡邕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七十三
左中郎将臣邕议,以为汉承亡秦灭学之后,宗庙之制,不用周礼,每帝即世,辄立一庙,不止于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毁,孝元皇帝时,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贡禹始建大议,请依典礼。孝文、孝武、尊孝皆以功德茂盛,尊崇庙称,为宗不毁。孝文曰太宗,孝武曰世宗。孝宣曰中宗,初孝宣尊崇孝武时,中正大臣夏侯胜等犹执异议,欲出世宗,不应为宗。至孝成皇帝时,议犹不定,太仆王舜、中垒校尉刘歆据经传义,谓不可毁。上从其议,古人据正重慎,不敢私其君父,若此其至也。后遭王莽之乱,光武皇帝受命中兴,庙称世祖。孝明皇帝圣德听明,政参文、宣,庙称显宗。孝章皇帝至孝蒸蒸,仁恩浦大,海内赖祉,庙称肃宗。比方前世,得礼之宜。自此以下,政事多衅,权移臣下,嗣帝殷勤,各欲褒崇至亲而已。臣下懦弱,莫能执夏侯之直。故遂衍滥,无有方限。今圣朝遵古复礼,以求厥中,诚合事宜。礼传封仪,自依家法,不知国家旧有宗仪圣主贤臣所共创定,欲就六庙,黜损所宗,违先帝旧章,未可施行。臣谨案礼制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七,孝元皇帝世在第八,光武皇帝世在第九,故以元帝为考庙,尊而奉之。孝明遵述,亦不敢毁。元帝于今朝九世,以七庙言之,则非所宗,亲尽宜毁。八月酬报,可出元帝主,比惠、景、昭、成、哀、平帝,五年而再殷,合食于太祖。孝章皇帝、孝安皇帝、孝桓皇帝亲在三昭,孝和皇帝、孝顺皇帝、孝灵皇帝亲在三穆,庙亲未尽,四时常陈。孝和以下,穆宗、恭宗、敬宗、威宗之号,皆宜省去,以遵先典殊异祖宗不可参并之义。今又总就一堂,崇约尚省,不复改作,惟主及几筵应改而已。正数世之所关,为无穷之常典,稽礼制之旧则,合神明之允欢,臣愚戆,议不足采。臣邕云云(本集,袁宏《后汉纪》二十六,《续汉·祭祀志下》注补引《袁世松书载邕议《通典》四十七)。
上书荐谢该 东汉 · 孔融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三
臣闻高祖创业,韩、彭之将,征讨暴乱,陆贾叔孙通,进说《诗》、《书》。光武中兴,吴、耿佐命,范升、卫宏修述旧业,故能文武并用,成长久之计。陛下圣德钦明,同符二祖)丞噩劳谦厄运,三年乃欢。今尚父鹰扬,方叔翰飞,王师电鸷,群凶破殄,始有橐弓臣鼓之次,宜得名儒,典综礼纪。窃见故公车司马令谢该,体曾、史之淑性,兼商、偃之文学,博通群艺,周览古今,物来有应,事至不惑,清白异行,敦悦道训。求之远近,少有俦匹。若乃巨骨出吴,隼集陈庭,黄熊入寝,亥有二首,非夫洽闻者,莫识其端也。隽不疑定北阙之前,夏侯胜辨常阴之验,然后朝士益重儒术。今该实卓然比还前列,间以父母老疾,弃官欲归,道路险塞,无由自致。猥使良才抱璞而逃,逾越山河,沈沦荆楚,所谓往而不反者也。后日当更馈乐以钓由余,克像以求傅说,岂不烦哉?臣愚以为可推录所在,召该令还。楚人止孙卿之去国,汉朝追匡衡于平原,尊儒贵学,惜失贤也(《后汉·谢该传》。)。
汉官仪上 其六十一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十四
光武中兴,恢宏稽古,《易》有施、孟、梁邱贺、京房,《书》有欧阳和伯、夏侯胜、建,《诗》有申公、辕固、韩婴,《春秋》有严彭祖、颜安乐,《礼》有戴德、戴胜。凡十四博士。太常差选有聪明威重一人为祭酒,总领纲纪也(《后汉书·徐防传》注)。
论语集解叙 曹魏 · 何晏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九
叙曰:汉中垒校尉刘向言:「《鲁论语》二十篇,皆孔子弟子记诸善言也」。太子太傅夏侯胜,前将军萧望之、丞相韦贤、及子玄等传之。《齐论语》二十二篇,其二十篇中章句颇多于《鲁论》,琅琊王卿、及胶东庸生、昌邑中尉王吉皆以教授,故有《鲁论》,有《齐论》。鲁共王时,尝欲以孔子宅为宫,坏得《古文论语》。《齐论》有《问王知道》,多于《鲁论》二篇,《古论》亦无此二篇,分「尧曰」下章「子张问」以为一篇,有两《子张》,凡二十一篇,篇次不与齐、鲁《论》同。安昌侯张禹,本受《鲁论》,兼讲《齐说》,善者从之,号曰「张侯论」,为世所贵,包氏、周氏章句出焉。《古论》唯博士孔安国为之训解,而世不传。至顺帝时,南郡太守马融亦为之训说,汉末大司农郑玄就《鲁论》篇章,考之齐、古为之注。近故司空陈群、太常王萧、博士周生烈皆为义说。前世传授师说,虽有异同,不为训解,中间为之训解,至于今多矣,所见不同,互有得失。今集诸家之善,记其姓名,有不安者,颇为改易,名曰《论语集解》。光禄大夫关内侯、臣孙邕、光禄大夫臣郑冲、散骑常侍中领军安乡亭侯臣曹义、侍中臣荀顗、尚书驸马都尉关内侯臣何晏等上(《唐石经论语》。)。
答韩文宪书 曹魏 · 应璩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
昔公孙宏皓首入学,颜涿聚十五始涉师门。朝闻道夕殒,圣人所贵。足下之年,甫在不惑,如以学艺,何晚之有?若能上迨南荣忘食之乐,下踵宁子黑夜之勤,穷文尽义,无微不综,规富贵之荣,取金紫之爵,是夏侯胜拾芥之谓也(《御览》六百一十四)。
科郎吏从高堂隆等受经诏(景初中) 曹魏 · 曹睿
出处:全三国文 卷十
昔先圣既没,而其遗言馀教,著于六艺。六艺之文,礼又为急,弗可斯须离者也。末俗背本,所由来久。故闵子讥原伯之不学,荀卿丑秦世之坑儒,儒学既废,则风化曷由兴哉?方今宿生巨儒,并各年高,教训之道,孰为其继?昔伏生将老,汉文帝嗣以晁错;《谷梁》寡畴,宣帝承以士郎。其科郎吏高才解经义者三十人,从光禄勋隆、散骑常侍林、博士静,分受四经三礼,主者具为设课试之法。夏侯胜有言:「士病不明经术,经术苟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今学者有能究极经道,则爵禄荣宠,不期而至。可不勉哉(《魏志·高堂隆传》)!
陈政事启 南齐 · 崔祖思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一
《礼》、《诰》者,人伦之襟冕,帝王之枢柄。自古开物成务,必以教学为先。世不习学,民忘志义,悖竞因斯而兴,祸乱是焉而作。故笃俗昌澡,莫先道教,不得以夷祸革虑,俭泰移业。今无员之官,空受禄力。三载无考绩之效,九年阙登黜之序。国储以之虚匮,民力为之凋散。能否无章,泾渭混流。宜太庙之南,弘修文序;司农以北,广开武校。台州列国,限外之职,问其所乐,依方课习,各尽其能。月供僮干,如先充给,若有废堕,遣还故郡。殊经奇艺,待以不次,士修其业,必有异等,民识其利,能无勉励。
汉文集上书囊以为殿帷,身衣弋绨,以韦带剑,慎夫人衣不曳地,惜中民十家之产,不为露台。刘备取帐钩(《南史》作构。)铜铸钱以充国用,魏武遣女,皂帐,婢十人,东阿妇以绣衣赐死,王景兴以淅米见诮。宋武节俭过人,张妃房帷(《南史》作唯。)碧绡蚊帱,三齐仙截席,五盏盘桃花米饭。殷仲文劝令畜伎,答云:「我不解声」。仲文曰:「但畜自解」。又答:「畏解,故不畜」。历观帝王,未尝不以约素兴,侈丽亡也。伏惟陛下,体唐成俭,踵虞为朴。寝殿则素木卑构,膳器则陶瓢充御。琼簪玉箸,碎以为尘,珍裘绣服,焚之如草。斯实风高上代,民偃下世矣。然教信虽孚,氓染未革,宜加甄明,以速归厚。详察朝士,有柴车蓬馆,高以殊等;雕墙华轮,卑其称谓。驰禽荒色,长违清编,嗜音酣酒,守官不徙,物识义方,且惧且劝,则调风变俗,不俟终日。
宪律之重,由来尚矣。故曹参去齐,唯以狱市为寄,馀无所言。路温舒言「秦有十失,其一尚在,治狱之吏是也」。实宜清置廷尉,茂简三官,寺丞狱主,弥重其选,研习律令,删除繁苛。诏狱及两县,一月三讯,观貌察情,欺枉必达。使明慎用刑,无忝大《易》;宁失不经,靡愧《周书》。汉来治律有家,子孙并世其业,聚徒讲授,至数百人。故张、于二氏,洁誉文宣之世,陈、郭两族,流称武、明之朝。决狱无冤,庆昌枝裔,槐兖相袭,蝉紫传辉。今廷尉律生,乃令史门户,族非咸、弘,庭缺于训。刑之不措,抑此之由。如详择笃厚之士,使习律令,试简有征,擢为廷尉僚属。苟官世其家而不美其绩,鲜矣;废其职而欲善其事,未之有也。若刘累传守其业,庖人不乏龙肝之馔,断可知矣。
乐者,动天地,感鬼神,正情性,立人伦,其义大矣。按前汉编户千万,太乐伶官方八百二十九人,孔光等奏罢不合经法者四百四十一人,正乐定员,惟置三百八十八人。今户口不能百万,而太乐雅、郑,元徽时校试千有馀人,后堂杂伎,不在其数,糜废力役,伤败风俗。今欲拨邪归道,莫若罢杂伎,王庭唯置钟虡羽戚、登歌而已。如此,则官充给养,国反淳风矣。
论儒者以德化为本,谈法者以刻削为体。道教治世之梁肉,刑宪乱世之药石,故以教化比雨露,名法方风霜。是以有耻且格,敬让之枢纽;令行禁止,为国之关楗。然则天下治者,赏罚而已矣。赏不事丰,所病于不均;罚不在重,所困于不当。如令甲勋少,乙功多,赏甲而舍乙,天下必有不劝矣;丙罪重,丁眚轻,罚丁而赦丙,天下必有不悛矣。是赏罚空行,无当乎劝沮。将令见罚者宠习之臣,受赏者仇雠之士,戮一人而万国惧,赏匹夫而四海悦。
籍税以厚国,国虚民贫;广田以实廪,国富民赡。尧资用天之储,实拯怀山之数,汤凭分地之积,以胜流金之运。近代魏置典农,而中都足食;晋开汝、颖,而汴河委储。今将扫辟咸、华,题镂龙漠,宜简役敦农,开田广稼。时罢山池之威禁,深抑豪右之兼擅,则兵民优赡,可以出师。
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故君举必书,尽直笔而不污;上无妄动,知如丝之成纶。今者著作之官,起居而已;述事之徒,褒谀为体。世无董狐,书法必隐;时阙南史,直笔未闻。
又废谏官,听纳靡依。虽课励朝僚,征访刍舆,莫若推举质直,职思其忧。夫越任于事,在言为难;当官而行,处辞或易。物议既以无言望己,已亦当以吞默惭人。中丞虽谢咸、玄,未有全废劾简;廷尉诚非释之,宁容都无讯牒。故知与其谬人,宁不废职,目前之明效也。汉征贡禹为谏大夫,矢言先策,夏侯胜狂直拘系,出补讽职,伐柯非遐,行之即善。
天地无心,赋气自均,宁得诞秀往古,而独寂寥一代,将在知与不知,用与不用耳。夫有贤而不知,知贤而不用,用贤而不委,委贤而不信,此四者,古今之通患也。今诚重郭隗而招剧辛,任鲍叔以求夷吾,则天下之士,不待召而自至矣(《南齐书·崔祖思传》。)。
论语义疏叙 南梁 · 皇侃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五
《论语通》曰:《论语》者,是孔子没后七十弟子之门徒,共所撰录也。夫圣人应世,事迹多端,随感而起,故为教不一,或负扆御众,服龙衮于庙堂之上;或南面聚徒,衣缝掖于黉校之中,但圣师孔子,符应颓周,生鲁长宋,游历诸国,以鲁哀公十一年冬,从卫反鲁,删诗定礼于洙泗之间,门徒三千人,达者七十有二。但圣人虽异,人者神明,而同人者五情,五情既同,则朽没之期亦等,故叹发吾衰,悲因逝水,托梦两楹,寄歌颓坏。至哀公十六年,哲人其萎,徂背之后,过隙区驻。门人痛大山长毁,梁木永摧,隐几非昔,离索行泪,微言一绝,景行莫书。于是弟子佥陈往训,各记旧闻,撰为此书,成而实录。上以尊仰圣师,下则垂轨万代,既方为世典,不可无名。然名书之法,必据体以立称,犹如以孝为体者,则谓之《孝经》,以庄敬为体者,则谓之《礼记》。然此书之体,适会多途,皆夫子平生应机作教,事无常准,或与时君抗厉,或共弟子抑扬,或自显示物,或混迹齐凡,问同答异,言近意深,《诗》《书》互错综,典诰相纷纭,义既不定于一方,名故难求乎诸类,因题《论语》两字,以为此书之名也。但先儒后学,解释不同,凡通此论字,大判有三途第一,舍字制音,呼之为偷。一舍音依字,而号曰论,一云伦论二称,义无异也。第一舍字从音为伦说者,乃众的可见者,不出四家,一云伦者次也。言此书事义相生,首末相次也,二云伦者理也。言此书之中,蕴含万理也,三云伦者纶也,言此书经纶今古也,四云伦者轮也,言此书义旨周备,圆转无穷,如车之轮也,第二舍音依字为论者,言此书出自门徒,必先详论,人人佥允,然后乃记,记必已论,故曰论也。第三,云伦、论无异者,盖是楚夏音殊、南北语异耳。南人呼伦事为论事,北士呼论事为伦事,音字虽不同,而义趣,犹一也。侃案三途之说,皆有道理,但南北语异如何,似未详师说,不取,今亦舍之,而从音依字。二途并录,以会成一义。何者?今字作论者,明此书之出,不专一人,妙通深远,非论不畅,而音作伦者,明此书义含妙理,经纶今古,自首臻末,轮环不穷,依字则证事立文,取音则理为义,义文两立,理事双该,圆通之教,如或应示,故蔡公为此书为圆通之喻。云物有大而不普,小而兼通者,譬如巨镜百寻,所照必偏,明珠一寸,鉴包六合,以蔡公斯喻,故言论语小而圆通,有如明珠,诸典大而偏用,譬如巨镜,诚哉是言也,语者,论难答述之谓也。《毛诗传》云:「直言曰言,论难曰语」。郑注《周礼》云:「发端曰言,答述为语」。今案此书,既是论难答述之事,宜以论为其名,故名为《论语》也,然此语是孔子在时所说,而论是孔子没后方论,论在语后,应曰语论,而今不曰语论,而云论语者,其义有二:一则恐后有穿凿之嫌,故以语在论下,急标论在上,示非率尔故也,二则欲现此语,非徒然之说,万代之绳准,所以先论已,以备有圆周之理,理在于事前,故以论居语先也。又此书遭焚烬,至汉时合壁所得,及口以传授,遂有三本,一曰古论,二曰齐论,三曰鲁托。既有三本,而篇章亦异,古论分《尧曰》下章子张问更为一篇,合二十一篇,篇次以《乡党》为第二篇,《雍也》为第三篇,内倒错不可具说。《齐论》题目,与《鲁论》大体不殊,而长有《问王》《知道》二篇,合二十二篇,篇内亦微有异。《鲁论》有二十篇,即今日所讲者是也。寻当昔撰录之时,岂有三本之别?将是编简缺落,口传不同耳。故刘向《别录》云:鲁人所学,谓之《鲁论》,齐人所学,谓之《齐论》,合壁所得,谓之《古论》。而古论为孔安国所注,无其传学者,《齐论》为琅邪王卿等所学,《鲁论》为太子太傅夏侯胜、及前将军萧望之少傅夏侯建等所学,以此教授于侯王也。晚有安昌侯张禹就建学《鲁论》,兼讲齐说,择善而从之,号曰《张侯论》,为世所贵。至汉顺帝时,有南郡太守扶风马融字季长,建安中,大司农北海郑玄字康成,又就鲁论篇章,改齐验古,为之注解。汉鸿胪卿吴郡苞咸字子良,又有周氏不悉其名,至魏司空颍川陈群字长文,太常东海王肃字子雍,博士敦煌周生烈,皆为义说。魏末,吏部尚书南阳何晏字平叔,因鲁论集季长等七家,又采古论孔注,又自下己意,即世所重者,今日所讲,即是《鲁论》,为张侯所学何晏所集者也。晋太保河东卫瓘字伯玉,晋中书令兰陵缪播字宣则,晋广陵太守高平栾肇字永初,晋黄门郎颍川郭象字子玄,晋司徒济阳蔡谟字道明,晋江夏太守陈国袁宏字叔度,晋著作郎济阳江淳字思俊,晋抚军长史蔡系字子叔,晋中书郎江夏李充字宏度,晋廷尉太原孙绰字兴公,晋散骑常侍陈留周环字道夷,晋中书令颍阳范宁字武子,晋中书令琅邪王珉字季瑛:右十三家为江熙字太和所集。侃今之讲,先通何集,若江集中诸人有可采者,亦附而申之。其又别有通儒解释,于何集无好者,亦引取为说,以示广闻也。然《论语》之书,包于五代二帝三王,自尧至周,凡一百四十人,而孔子弟子不在其数,孔子弟子有二十七人,见于《论语》也,而古史改则云三十人,谓林放、澹台灭明、阳虎亦是弟子数也(《论语义疏》日本国本)。
阴德论 唐 · 李德裕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
陈平称吾多阴谋。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不能复起。以吾多阴过也。至曾孙何国绝。班生著陈平之言。以为世戒。理当然矣。而丙丞相才及子显。黜为关内侯。至孙昌乃绝。国绝三十二岁复续。而张汤杜周子孙。世有令名。皆在显位。其故何哉。丙丞相于汉宣之德。可谓至矣。晋荀息以忠贞之故。不敢负献公。程婴以托孤之义。不忍欺赵氏。所以继之以死。终不食言。丙丞相于史皇孙。微君臣之分。无亲戚之情。而保养曾孙。仁心恻隐。置于閒燥。给以私财。介然拒天子之使。因是全四海之命(原注汉书称因赦天下郡邸狱系者是恩及四海也)。又奏记霍光。决定大策。既而显徵卿之美。削士伍之辞。其深厚不伐。古所未有。夏侯胜以为有阴德者。必享其乐。以及子孙。是宜笃生贤人。世济其美。古所谓有后者。良谓是矣。焉在传爵邑而已哉。张杜有后者。岂用法虽深。而所治者或能去天下之恶。除生人之害。所以然也。
劝慎刑文 北宋 · 晁迥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八、《金石萃编》卷一三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序曰:尝览朝士所述《戒杀生文》,服其善利居□□续之以赞而资助之,大旨惜乎生物之性焉。惟人万物之灵,厥理尤重,因而别撰《劝慎刑文》,明引善恶报应,亦冀流播,警悟当官之吏,疚心于刑,广树无疆□□也。文曰:
《易》称「君子明慎用刑而不留狱」。至矣哉,前经格言。凡断狱者,既明且慎,而不滞留,吏训详悉,无□于此。国家岁举恤刑之诏,赐天下长吏条□甚备。而年祀寖远,因循怠忽。若能视之如新,奉行弥笃,哀矜服念,不失其职,此乃以恻隐之仁崇树胜因,□□佗等万万夐殊矣。□得情勿喜,先哲垂戒者,盖□道化之末而及于礼,礼防之末而及于刑。刑以辅政,弗获已而用之也,不当锐意以快其心。然有便宜从事□用其刑者,必须事出权变,以去巨蠹,安齐民为□,非可常用。茍不以此,但好深刻为尽理,酷暴为绝伦,穷极残忍,自徼赫赫之名者,非公也,是私也,违古圣「钦哉」之训。其有滥而不明,轻而不慎,用情乐杀于人者,殃咎响答,安可胜纪,布在信史,可举大端。有如西汉宁成以郎谒者事景帝,猾贼任威,稍迁至济南都尉,其治如狼牧羊,号曰乳虎。至武帝即位为内史,而外戚多毁成之短,成遂抵罪髡钳。又周阳由居二千石中最为暴酷,后为河东都尉,与其守胜屠公争权,相告言,胜屠公自杀而由弃市。又义纵为定襄太守,掩狱中重罪二百馀人,及宾客昆弟私入相视者亦二百馀人,皆捕鞫奏请杀之。后为右内史,以废格沮事弃市。又王温舒为河内太守,好杀行威,捕郡豪,连坐千馀家,□奏杀之。及为右内史,有人告温舒受钱奸利事,其罪至族,温舒自杀。又尹齐为淮阳都尉,所诛灭甚多,及死,仇家欲烧其尸,妻亡去,归葬。又严延年为河南太守,用刑刻急,总集属县囚论杀之,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其母谓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也。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我今东归,与汝扫除墓地耳」。岁馀,延年果坐事弃市。东汉段纪明为司隶,杀苏不韦并灭其族。及纪明为阳球所诛,天下以为苏氏之报焉。又,胡种为司隶校尉,与王宏有隙,及宏遇李傕之难下狱,种遂迫促杀之。宏临命诟曰:「胡种乐人之祸,祸将及之」。种后眠,辄见宏以杖击之,因发病,数日而死。后魏时,御史中尉王显以宿憾奏中庶子元寿兴诽谤朝廷,宣武赐寿兴死,临刑顾谓其子曰:「我棺中可置纸百张,笔两枚,欲讼显于地下。若高祖之灵有知,必取显」。及孝明即位,显寻被杀。隋时梁敬真为大理司直,炀帝忌鱼俱罗,令敬真治其罪,遂希旨奏俱罗击贼败衄,陷之极刑。未几,敬真有疾,见俱罗为之厉,数日而死。唐郭霸为监察御史,尝推芳州刺史李思徵,榜捶考禁,不胜而死。其后见思徵从数十骑止其庭,曰:「汝枉陷我,我今取汝」!霸周章惶怖,援刀自刳其腹,斯须蛆烂矣。又崔器为御史中丞,性阴刻乐祸,奏其陷贼官准律死,后器病脚肿,月馀渐亟,瞑目则见京兆尹达奚珣,器但叩头,口称「大尹不自由」,如此三日不止而死。又舒元舆为监察御史,亳州境有群贼剽劫,而累政擒捕不获,刺史李繁潜设机谋,悉知贼之巢穴,尽加诛斩。时议责繁不先启闻于廉使,涉擅兴之罪,遣元舆覆治之。素与繁有隙,复以初官,锐于生事,乃尽反其狱辞,奏繁滥杀无辜,敕赐繁死。及元舆被祸,人谓有报应焉。后唐西方邺为宁江军节度使,为政贪虐。判官谭善达每箴其失,邺怒,令左右告善达受人金,下狱拷□,遂杀于狱中,无几寝疾,时见善达入其户,俄卒于治所。恶报之类,有如此者;善报之类,谁曰无之?西汉丙吉以故廷尉监被诏治巫蛊,吉力拒使者,以保长安。汉武帝感寤,因赦天下,恩及四海。至宣帝,知吉有旧恩,将封侯以报,而吉疾病,帝忧其不起。太子太傅夏侯胜曰:「臣闻有阴德者,必飨其乐,以及子孙。今吉非死疾也」。果病愈。后五岁,代魏相为丞相。又于公者,其闾门坏,父老方共治之。于公曰:「少高大闾门,令容驷马高盖车。我治狱多阴德,未尝有所冤,子孙必有兴者」。至于定国为丞相,永为御史大夫,封侯传世。东汉何敞世祖比干为汝阴县狱吏决曹掾,平活数千人,后为丹阳都尉,狱无冤囚。武帝征和三年三月辛亥,大阴雨,门有老妪可八十馀,求寄避雨,雨甚而衣履不沾渍。雨止,送至门,谓比干曰:「公有阴德,天锡君策,以广公之子孙,当佩印绶」。因出怀中符策,状如简,以授比干。□□本始元年自汝阴徙平陵,代为名族。又虞诩祖父经为郡县狱吏,按法平允,务存宽恕。尝曰:「东海于公高为里门,而其子定国至丞相。吾决狱六十年矣,虽不及于公,子孙何必不为九卿」?故字诩曰升卿。诩后为尚书仆射。又袁安,明帝时为楚郡太守,治楚王狱,所申理者四百馀家,皆蒙全济。章帝时,安位至司徒。生蜀郡太守京,京弟敞为司空,京子汤为太尉,汤子成为左中郎将,成弟逢、逢弟隗皆为公。后魏高允为中书侍郎。转令、监,评刑三十馀载,内外称平。每谓人曰:「吾在中书时有阴德,救济人命。若阳报不差,吾寿应享百年矣」。九十八而终。唐徐有功,则天时为司刑丞。酷吏周兴、来俊臣、丘神绩等构陷无辜,皆抵极法。诏下大理者,有功皆议出之,前后济活数十百家,累迁司刑少卿,以谏奏枉诛者,三经断死,而执志不渝,酷吏由是少衰,时人比汉之于、张焉。先是润州刺史窦孝谌妻庞氏为奴所诬,当坐斩,有功明其无罪。至明皇时,孝谌子希瑊请以己官让有功之子,以报旧恩。有功之子由是迁官。又陆元方,则天时为宰相,临终曰:「吾阴德于人多矣,庶几乎福不衰」。其后元方子象先为宰相,景倩为监察御史,景融为工部尚书,景献为屯田员外郎,景裔为库部郎中,并有美誉。噫,所劝无忘慎刑勤□□□区区援引,皆正经正史,敢告深识之士,三复而尽心焉。
答陈在中书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武夷新集》卷一八
某白:辱所著《蒙言释象》六篇。披绎之际,初不能晓。既而考释卦之由,赜取象之自,有条不紊,乃端若贯珠,自难而易,亦渐如攻木,颇以见作者之旨也。岂不以山泉之象,著于大《易》,以「险而止」,盖取诸《蒙》?二象并设,所以建六爻之位;六爻肇分,所以明一卦之意。初六混沌未判,目之为混源;九二刚中得位,于焉而照物;六三有求明之义;六四得养正之理;六五阴默;上九文明。推而广之,区以别矣。且自三五以降讫于周,政教之污隆,讨禦之得失,创守之方略,治乱之本原,莫不周旋䌷绎,包括总统。引而伸之,如茧之抽绪;提而举之,若网之在纲。穷理尽性,钩深索隐,磊磊落落,自成一家之言矣。昔京房作《易占》,焦赣作《易林》,历代宗之,然不过卜筮之说。子云述《太玄》,建立方州部家,虽云准《易》,其如参以星历,颇近术数。若今所作,但取一卦之意,磅礴数千载之间,摭其成败是非,可为蓍蔡者著于篇,杰然名家,贻于后觉,盖与夫先民之用心不同矣。方将献于公车,升闻于天,充衡石之馀,备乙夜之览。夏侯胜有云:「士患经不明;经茍明,其取朱紫,如拾地芥耳」。君之是举,岂仆所能识哉?其本辄留,庶用探究。聊述所闻,岂足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