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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帅府戒诸路勤王人马檄靖康二年四月 宋 · 汪伯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九、《三朝北盟会编》卷九○
副元帅宗泽宣抚司范讷赵野经制使翁彦国西道副总管孙昭远东道副总管朱胜非南道副总管高公纯陕西制置使钱盖京兆路帅臣范致虚鄜延路帅臣张深副总管刘光世熙河路帅臣王倚环庆路帅臣王似、知淮宁府赵子崧发运判官方孟卿向子諲等:仰各急速部领所统人马,前来京城下会合,听候大元帅康王指挥进发,奉迎二圣。
即不得擅发一人一骑先入京城,以讨贼为名,夤缘劫掠,杀戮无辜,致误国事。
并契勘张邦昌家属见在淮东寄居,仰向子諲行下所属州县严为防守,应副所须,不得少致走透,亦不得辄有杀害。
乞捉杀浙西军贼劄子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横塘集》卷一○
臣闻辛道宗部兵浙西军前溃散。
初在秀州平江府之间,未甚作过,自离常州镇江,方肆焚劫杀人,浙西士民大段惊扰,奔迸四出,即未闻朝廷措置指挥
臣初料此军既杀主将之子,则已是负罪之人,其势必致猖獗。
今则张大,已难制矣。
契勘知镇江府赵子崧见带安抚,而郭仲荀见领招捉浙东盗贼事,欲望特降睿旨,令其速领兵分头捉杀。
或其徒多是胁从,则止诛首恶倡谋之人,其馀令便宜措置,以圣恩宽贷,不可一槩招降以长奸也。
取进止。
再乞捉杀镇江军贼劄子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横塘集》卷一○
臣访闻镇江居民大为军贼剽劫,官私舍宇尽为煨烬。
臣昨乞令郭仲荀赵子崧捉杀,盖欲就便,乘其未甚张大,易为扑灭。
子崧弃城而逃,闻仲荀又欲招降,是无意于杀贼也。
招降之弊,臣累曾奏禀,以为导民为寇,莫此为甚;
且自今后,官吏惟恐不得士卒之意而日虞见杀,此岂治世所宜有耶?
今来群贼闻车驾将至淮南,必奔迸四出,则旁近州县又可忧也。
欲望睿旨选差将卒便道疾驰,前去捉杀。
其间或委是后来胁从之人,则乞令随宜措置,以圣恩贷罪。
惟乞速赐施行,以救彼民涂炭,则一方幸甚。
取进止。
奏论吕源两浙转运使姜仲谦转运副使不当状1128年2月7日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八、《浮溪集》卷一、《南宋文范》卷一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臣窃惟国家自军兴以来,纪纲日失其序。
陛下赫然中兴,凡民物之利害、官吏之黜陟、法令之当否,所恃者郡守监司
郡守休戚止于一州,监司实通一路,苟非其人,产祸召乱,有不可胜言者。
两浙密迩行在,盖一时根本之地,新经兵火,郡县疮痍,大半未复。
议者谓朝廷必留意监司,慎择人材,非他路比。
及除目之出,乃用吕源姜仲谦
是二人者,其操行污浊略同。
一旦并制选除,且同为一路,以此士论沸腾,相视窃笑,茫然莫知其端。
臣谨按吕源升卿之子,家富于财,专以包苴交结权倖为进身之资。
初自常调,结林灵素孟昌龄而得监司
未几罢黜,复结王黼而得旧物。
败,人为危之。
方是时,李邦彦当国,知赵子崧者,邦彦所厚之客也,遽以女妻子崧之子,厚其奁具,即除军器少监
意犹未已,遂倾赀结梁师成
无何,除职帅广西
及赐对便朝,一日而获恩数者八,进职、进官、进赐名、锡章服、父赠待制、所生母封夫人、诸弟补官之类,皆人臣非常之恩。
师成极力荐援,称其所赂而为之报也。
比者被召赴阙,士大夫谓朝廷必深知其所为且斥而不用矣。
曾未阅月,为两浙转运使
两浙名部也
转运使,崇资也。
平时进擢能臣,不过为副使而已。
吕源何人,辄当此选?
仲谦,则甘心为谭桢之奴者。
桢之讨方腊也,仲谦以官从军,秃巾小带,身杂胥吏,趋走桢前,倚托权势,傲睨视人,施施然自以为得计,而忘其身之丑也。
自后除延阁、典大藩,对宾客辄言:「仲谦卵翼,皆显之之赐」。
显之,桢字也。
此浙人熟闻而亲见,指名而嗤侮者,奈何使之持节,居其士民之上乎?
若朝廷以二人者沾沾自喜似敏,敢为诞谩似才,奋当剧烦似有风力,以为足以办两浙之事,臣窃以为过矣。
两浙人心未安,缓之则凌迟,急之则纷乱,正当得老成而知大体者,威惠兼行,庶几稍定。
当此之时,岂堪二小子重扰之耶?
况近者臣僚论列自崇宁以来谄附非类得官得职者,并行追夺,且镂板籍、记姓名,为万世奸邪之戒,蒙陛下开纳施行。
今源由灵素昌龄师成而得直龙图阁仲谦由谭桢而得直秘阁,皆当在夺职籍名之数者。
既未扫除,乃同时升擢,不知朝廷好恶安在,无怪士论之纷纷也。
伏望睿慈连罢仲谦,别选修饬廉平之吏,毋使十四州之民谓朝廷用人,复如前日之谬,善人闻之解体,奸人得以乘间窥伺,其害非细。
所有吕源两浙转运使、姜仲谦两浙转运副使词头,臣未敢撰进。
辩诬笔录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四、《忠正德文集》卷九
余叨尘踰分,绩效无闻,固足以招致人言,重干典宪。
而又学术迂僻,与众背驰。
其辩宣仁之冤诬,正裕陵之配享,无慊于心,无负于社稷,无愧于天地神明,而两家之党布满中外,怨讟四起,丛于一身矣。
销骨铄金,何所不至?
度其势力,将寘之必死,则凡今日流离之极,而尚延残喘者,皆君父委曲庇护之赐也。
有此侥倖,尚复何言?
然前后论列踰数十章,其间宁无传播失实,风闻文饰之误。
是不得不辩。
其他细故,无足深较。
谨择其尤者作《辩诬》。
一、张邦昌僭窃,干王时雍,权京畿提刑,有「亲奉玉音」之语。
辩曰: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称朝夕大金师退,奉圣旨差府曹一员、省郎一员,抄劄遗下军粮马料。
次日工部侍郎司马文季与余简,封题云「提刑直阁」。
继得开封通引官姓白人劄探除目帖子报:「开封士曹赵某直秘阁京畿提刑、兼转运副使」。
其日,余在同舍陈士曹阁子内与数同官会话,今刑掾郭璋独在,可以为證。
时十二月二十七、八间也。
先是,闻开正大金师退,宰相何文缜广坐中论师退后措置事。
首言京畿蹂践酷毒,须得人安集之;
且言祖宗时止有提点一员,尽总诸司之事,俟师退颁赦改正,今且除提刑一员,兼漕事,当于士人中选通晓民事者。
坐客荐洺州通判赵子昉,何曰:「子昉固佳,但资浅尔,须于府曹省官中选之」。
程伯玉司马文季等数人同声曰:「若求于省府官,无如开封士曹赵某者」。
何曰:「得之矣,屡有人荐使除职名」。
呼中使具除目将上。
次日批旨,正月初画黄下吏部
户部侍郎邵泽民闻之,走见何相,荐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阙。
何曰:「已除赵子昉」。
盖初议畿宪不成,复以此处之。
在外无日下供职指挥,适当多事,舍人行词留滞,未给告间,车驾出郊,其事遂已。
先被旨点检出城骨肉,置局延真宫。
二月初天地大变,六宫皇族相继取诣军前。
一日宋退翁胡明仲过延真,率余同见府尹
时有金使二人来府中催促应副,退翁密谓余曰:「瑶华当祝尹深藏之,以备垂帘,待元帅之归」。
余曰:「何人可托?
须有力量可保者」。
退翁曰:「戚里王某,诜之子。
内侍邵成章」。
既见尹,适金使在坐,不容交谈。
退翁于掌上书「瑶华」二字,凭尹书几,展手示之。
尹曰:「何为」?
退翁曰:「藏之」。
尹良久乃悟,曰:「会得会得」。
是日晚,退翁作劄子详言其事,托余达之于尹。
瑶华旧在州北,城破,迁之延宁宫。
未几延宁火,尹议密归之孟氏私第,不欲在士庶之家也。
其后迎入禁中,垂帘以待元帅之归,其谋实始于此。
邦昌入城,士大夫亦以此议诱之,故邦昌敢任其责。
三月末间,金人渐次引去。
一日,旧同官吕言问见访,云朝廷议迎请元祐后归禁中,家兄令言问与孟氏议定。
舜徒也,言问与孟氏亲,故舜徒委之,言问后作《垂帘记》,备见本末。
后数日,余得行首司帖子,请召议事。
崇政殿门外閤子中,见王时雍吕好问冯澥同坐。
时雍顾谓余曰:「烦公以畿内之事」。
出除目一纸示余,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权转运副使
余起立白时雍,以私计不便,不愿就此。
时雍作色曰:「今日之事,须大家担负」。
余曰:「府官冗贱,何预国论」?
时雍怒甚,不复言。
舜徒恐激作祸生,谓时雍曰:「且只以府曹兼权」。
又谓余曰:「府界职事,府曹兼领何害?
兼有正月初成命」。
余曰:「若于差权劄子内备坐正月指挥,乃敢就职」。
时雍益怒,面色变青,徐取笔勾去「直秘阁」字。
舜徒又曰:「府界事无限,且先理会东路,祗备元帅之归。
所以烦公,正为此也」。
余曰:「闻金人留兵二万屯河南武阳县界,如此即游骑四出,府界何以措手」?
舜徒曰:「近遣从官数辈至军前恳告,今则尽发过河,更不留一人一骑在河南」。
余曰:「东路蹂践尤甚,直抵南都,更无片瓦」。
舜徒曰:「元帅府官兵极多,须广作席屋以待」。
余曰:「府界无一人百姓,使谁为之?
又无一钱支用」。
时雍方发言曰:「此等事自当应副,公可条具申来」。
余归,至晚得差权劄子,犹豫未决。
提刑属官孟某来参(不记名。),问知是后家,因叩吕言问所说。
孟曰:「此议已定。
某适离家时,见街道司已在宅前治道,恐亦非晚矣」。
余既得此说,走见户侍邵泽民问子细。
未及坐定,泽民曰:「适自部中来,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镮头面装裹内人,就孟宅迎太后还内。
于诸人家抄劄家资内寻觅,竟不得足」。
余曰:「定在何日」?
泽民曰:「数日前马仲时(谓殿院马仲)
已上书太宰相公,请速出外第,且乞遣使迎元帅
邦昌得书极惶恐,便欲出居。
东府诸公谓敌骑尚有在青城者,恐别有变生,少隐忍数日为便。
今闻后骑已过中牟邦昌岂敢一日留滞?
当亟请垂帘,一如初议也。
如遣使,则已发数辈,近又差谢任伯克家捧宝而往」。
余曰:「何宝」?
泽民曰:「大宋受命之宝,的当无如此者」。
余既闻此,始敢交职事。
宪公使造酒月给甚厚,余只请士曹之俸,不受一钱供给,今料钱历可考也。
不数日,太母垂帘,邦昌易服出外第。
垂帘之次日,余到都堂白事,适见邦昌崇政殿门出,循廊而南,朱衣前导,堂吏随之。
三衙一人从后来(不知姓名。),升阶禀邦昌,欲差班直数人导卫。
邦昌踊身顿足,大叫曰:「公等如此不相恤」!
余见邦昌都堂阁子,对坐茶汤。
是时别无执政,前日暂权者皆已退归旧班。
余出劄子再申明所权执事
次日降太后圣旨差权,余然后方敢举职。
又乞支降钱帛,前日王时雍所许者。
邦昌谓余曰:「要何用」?
余对以盖造席屋,以备元帅之归,邦昌取笔判「依申支给」。
前章谓余干王时雍,求京畿提刑,又谓余有「亲奉玉音」之语,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一、权京畿提刑日纠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师。
辩曰:丙午冬金人分两路渡河,直抵畿内。
西自洛阳,东至南都,南自颍昌北至大河,皆为金人占据,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
仰视但见青天白日,而道路不通,中外断绝。
四方万里之远,郡县栉比,官吏享厚俸、兵级坐食衣粮者不可以数计,而优游自若,无一人回首一顾者,安得所谓勤王之师?
月馀城破,敌分兵屯列城上下,瞰城中百万生灵犹几上之肉。
明年二月间,陕西大帅范致虚遣兵万人使辛企宗将之出崤𡽑。
敌令西京所屯兵迎战,甫交锋,西兵败走,去京师犹在十程之外。
东南之兵聚之淮甸,盘桓不进。
三月间,二圣已出郊,赵子崧总兵一项,自陈、蔡稍逼咸平界。
远望敌骑数百,奔溃不可止约,自相蹂践,死者盈路,遗弃金帛钜万,不可数计,骑厚载而归。
此则勤王之兵也。
时余在开封供职,不知京畿提刑者何人,谓之保甲者安在也。
余得堂劄兼权宪漕,时敌退城开已数日。
逮交职事,敌骑已过郑州,二帝北迁,渡河已久,京师官吏悉趋元帅府
所谓京师者,数千里瓦砾场中岿然一空城而已,何勤王之有?
况保甲一司,自有武臣提刑专领。
余权摄时,文臣见阙,系武宪汪长源兼领,余从长源交割得之,畿县诸公悉来相见,不闻有保甲在京,亦未尝说及也。
隆祐垂帘之初,刘光世一项自鄜延来,太母武臣提刑汪长源户部郎官李革出城迎待,而光世颍昌境上直趋济州
后数日,李革见访,余始知光世之过也。
后章谓余权京畿提刑日纠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余初被权摄指挥,专为措置东路奉迎元帅
自权领之后,往来雍丘陈留,水陆措置。
朝廷差中书舍人张澄(达明)提举迎奉一行事务,余见达明议事,以驿顿什物全阙,次日得省劄具数申户部,许于诸人家抄劄什物内关请。
后关到载往东界。
余至雍丘编排回,中路逢枢副李回少愚右丞冯澥长源,同舟南下,相见舟中。
余谓二公,论京畿蹂践既酷,即今犹有溃兵及饥民啸聚者时时出没,流民不得安业,乞差兵弹压等事,二公深然之。
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劝进。
五月初,上即阼,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请车驾还阙。
至六月初,余申都省,以京畿措置就绪,远迩宁静,劳来安集,恐非时暂兼权者能办,乞早差正官前来交割。
凡累申不报。
方朝廷节次行遣围城诸人,议论汹汹之时,余敢露章求罢,而朝廷不听其去。
自以权摄始末可考,朝廷亦知之,而不以为事也。
兼权之人,凡有数等,除别以罪斥外,应执政官有自落职宫观而复旧物者,皆责散置,李回范宗尹之流是也。
有自枢副右丞者,冯澥是也。
有自侍郎权尚书者,谢克家邵溥是也,止于落职而已。
有自从官权执政者,吕好问是也,事体为最重。
洎上即位,正除执政,进退恩礼未尝少贬,以其权执政日,于围城中募人间道诣元帅府密陈城中款师事状之功也。
其后宰相议围城之罪,悉欲杀之,上终薄其罚者,以预知城中始谋权立之详也。
其自开封少尹都司者,叶份之徒是也。
监丞少监者,李佩之徒是也。
郎官卿少,自馆职郎官,不能尽记,皆置而不问也。
洎车驾渡江之后,洞照本末,当时权摄之人悉皆召用,李回复入枢府谢克家再为尚书,相继入参大政范宗尹召为中丞,未踰年拜相,此皆权局中情重而责降散置者。
叶份元不离行在,至八座而去。
余以开封右判官京畿监司,是为外补,未尝超猎,比之诸人不犹愈乎?
邦昌之入城也,留守率百官用郊迎宰相礼见之于南薰门下。
邦昌下马相揖入幕次,请从官就坐。
邦昌厉声曰:「谁为此谋?
公等各为妻子计,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
诸人惶恐无对,乃请邦昌尚书省留守司差从官十员相伴游说,邦昌拒之甚坚。
余亦窃闻一二诸人初谓邦昌曰:「今日国祚不绝如线,太宰受国厚恩,正是论报之日,谓宜勉徇军前之意,款退敌师。
即日遣官奉迎元帅,一面邀请元祐后垂帘,然后退就旧班,且速议劝进,既建大号,未必不以为功也」。
邦昌曰:「诸公误矣,元帅府将相已备。
他日闻二帝北迁,未必不便正位号。
唐明皇在蜀,肃宗即位灵武投机之会不可失也」。
诸人曰:「才闻师退,急遣使劝进,此亦一机会也。
且本谋专为社稷计,他时谁不谅」?
邦昌曰:「此事安可户晓?
诸公不念邦昌有老母何」?
诸人又曰:「今京畿百万生灵性命所系,太宰设心如此,天地神明亦必知之」。
邦昌初虑师退之后别生他变,既闻垂帘之议,始有回意。
后两日,御史台告报:百官并寄居待次官、及京城父老、诸军将校并赴尚书省
官员立厅上,父老、将校立庭中。
少顷,堂吏邦昌出閤子,立柱廊上,士大夫建议纷纷,邦昌拒之,辞亦甚敏辩。
其中一人谓众曰:「不须如此,便可山呼」。
邦昌仓皇走避。
百官未退,余与府僚先归。
台吏遮拦,且曰:「一城百万生灵性命决于今日,官员门且更告他太宰」。
众谓之曰:「府中应副事冗,自来集议等事才到便退,未尝干与」。
乃使之去。
出省门,逢王伯时(立之),小立,语及邦昌坚拒之说,伯时曰:「须教他做,且是易制,他时足以衬刀。
若使蔡京为之,必别有措置,反为大患」。
衬刀谓斩也。
户曹李沇曰:「少卿且低声,此语传播,愈更艰难矣」。
初,大变之后,敌移檄城中议所立者,云「选世有名德之人」。
诸公议曰:「众所共知者惟吕舜徒司马文季
又惜其忠贤之裔,万一为敌所污,又见元祐之家一事。
当求一易制而不为人所顾惜者,如邦昌之流可也。
邦昌久在军中,与敌相熟,敌人之意亦在于此」。
即遣翰林学士吴正仲入城,取指名状,城上四围兵合,张其势以逼之。
日晚议未决,将欲变生。
宋齐愈预闻初议者,遂书邦昌姓名以授之。
军中喻以此命,邦昌辞之甚哀切,以至号恸闷绝仆地,扶归帐中不复食。
敌遣甲士百馀人露刃相向,且斡开口灌以粥饮,而邦昌终不从。
敌之谋臣曰:「莫若送之城中,使自为计,立一日限,事若不成,纵兵齐入,不使一人得脱」。
邦昌之入,在城士庶军民祈哀万种。
议既定,有司告报,百官集阙门之外。
敌使五人自南薰门入,甲骑数千卫之,捧册文前行,閤门等尽用敌人。
邦昌乘马出尚书省后门,大号于马上,至御廊幕次,易服东望再拜。
是时甲兵如雪,环列城上,鼓声不绝,天日昏暗,风沙惨然。
士大夫相顾,面无人色,邦昌亦挥洒不已。
步自宣德西门入,敌使随之。
至殿门,五使先退,恐庭中礼数有所未尽,不欲见之,回避也。
邦昌升殿,倚西壁立,百官随入,错杂纷乱,无复行列。
邦昌閤门一人下殿谕廷中曰:「实为生灵,本非僭窃。
官员将校等并不得拜」。
百官既拜,或起或伏,仰视邦昌倚壁鞠躬,侧首北向,殿中但设空御坐而已。
先是,被围之初,有旨权罢国忌行香。
邦昌礼数甫毕,次日告报依旧制行香,但无奉慰之礼,以此示都人,以见意也。
后不复登殿,止坐升阳门,百官禀事,长揖阶下。
从官登门即坐,但以字相呼,一如执政见士大夫之礼。
事定,敌议退师,欲留兵三万为卫,邦昌恳辞之。
又欲留兵一万屯河南武阳界,恐缓急京城要用,邦昌又辞之。
既不敢留兵,所以急于迎奉隆祐还宫。
敌退未旬日,太后垂帘,即日召元帅劝进。
权中书舍人汪藻行辞,有云:「晋献之子九人,独文公之在外;
汉家之业十世,至光武以中兴」。
引證最为切当。
又旬馀,邦昌南都
上践阼,封邦昌郡王,谢表云:「姬旦成王之位,意在存周;
纪信汉祖之车,本期诳楚」。
此其本意也。
然其间举措不为无失,如迎隆祐称「宋太后」之类。
敌骑虽未尽渡河,敌闻之有回戈之患,后来谁肯委曲见察?
赖圣君在上,怜其本心,故止及其身,而置其家不问,亲族之家亦不绝其禄仕,可谓忠厚之风,盛德之事矣。
况如余辈庶官,时暂兼权,未尝超升,未尝增俸,么么不足比数,宜其弗以为罪。
奈何怨家雠人以此藉口,得肆其毒,增加缘饰,以无为有,如「亲奉玉音」、「集保甲以拒王帅」之类,必欲寘之死地?
而卒蒙矜贷,获保馀生,皆君父之赐也。
一、某谪潮阳岳飞自岳鄂以金五万贯赆行,某受之不辞,交结叛将,识者为之寒心。
辩曰:自渡江,诸大将与庙堂诸公并相往还,礼数唯遇生日,以功德疏、星香为寿而已。
岳飞后进,并生日礼数亦复不讲。
某谪潮阳庚申七月初一日指挥也。
初六日,得明州公文,缴到刑部牒,即日上道。
岳飞鄂州,相去二千馀里,何由通问?
至当年十二月间得一书,谢转官而已。
来人云,因过福州张丞相处下书。
盖自福州至潮,由循海入江西,乃其归路。
某以通封公状谢之,未尝答一字。
次年正月末间又得一书,亦自福州经过,贺年节书也。
某以谓既不答书,不必开看,亦以通封公状谢之,并来书复付来人赍去,不曾开拆也。
书且不留,何由有金五万贯?
以五万贯之金须用两人擎担,必不轻付,须有管押之人。
岳飞既死,无由考證,然天地鬼神实鉴临之。
又邸报坐到岳飞案款,在酉年春末罢兵柄、入枢府之后。
发书来潮阳在申年冬末,时犹总兵镇上流也。
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况来书未尝启封,复还之邪?
且诸将总兵在外,每因职事咨禀庙堂,诸公必有书答之。
最远,书辞最勤。
已前有书往还者,皆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此不待辩而可明者。
以事体颇重,不得不一言也。
一、士袅、辛永宗赴阙,各有贿遗请求。
辩曰:某戊午十月末罢政知绍兴府
冬至节,士袅以宗司瑞露酒十壶见饷。
十二月得请奉祠,寓居能仁寺过岁
某始生之日,袅又以十壶见赠。
适淮上诸将送糟淮白数头,兔𤜱十馀只,鹌𤜱十数对,遂以白鱼二头作一合,兔𤜱二只、鹌十只作一合,复赠士袅,盖所以为答也。
某是时杜门谢客。
至正月末间,士袅遣其子不议来访。
某尝差不议权浙东属官,故衩衣直入书院见余,云:「大人被差朝陵,近催促甚急,缘腹疾未能起发。
而举市无附子,令禀覆,如宅库有附子,觅数枚」。
某寻以附子十枚送之。
此所谓赂遗也。
二月初,士袅来相别,坐未定,谓余曰:「昨日得临安相知书云,相公差知临安,非晚命下」。
某闻之骇然,谓袅曰:「渴疾如此,公所亲见,如何远适?
公到阙便当奏事,上不问则已,万一问及,切告公,以某所苦未愈奏之,庶几可免」。
此外别无一语。
是晚袅有简借坐舡至萧山,某回简谢之,因言:「适所奉恳,举家休戚所系,幸公留念」。
盖欲以疾苦奏知。
此所谓请求也。
又数日,辛永宗相访,云被差京畿提刑,非晚前去。
且言:「相公必有重担子与他担负,闻已有消息矣」。
其言与士袅相符,闻之忧甚,亦谓永宗曰:「公过阙必对,上不问即已,万一问及,幸公以某疾苦未愈奏之」。
永宗曰:「会得会得」。
至如贿遗之物,虽滴水无之。
某平生立朝行己,自有本末,何至与此辈相往还?
永宗挟旧怨,且以某在绍兴府待之不以礼,故撰造此说以相挤陷尔。
如某以渴疾自引至于再三,方蒙矜允,恩意深厚,礼数优渥,君臣之间初无间隙。
奉祠养疾,尤眷顾之意。
是时亦未有论击者,不知所犯何罪?
未委何为请求?
此不必质于天地神明,士大夫所共知,不待辩而明者。
以其事近卑猥,故复言之。
一、盗用都督府钱十七万贯。
辩曰:某以甲寅八月初除知枢密都督川陕荆襄军马。
既正谢,奏乞先降钱一万贯充激赏。
次日朱丞相胜非将上进呈,曰:「既开府便要钱用」。
寻降钱一万贯付库收桩,差使臣二人专监,属官两员提举
凡一行公用什物之类,及使人出入、间探之费,皆出此钱,收支请领各有所司画一。
中乞入蜀犒军,支钱五十万贯,令在库藏变易金银寄桩,俟临行交割。
此物元不曾出库,至九月末留拜右相,洎扈从亲征回,遂以左藏库寄桩钱五十万支付韩世忠贴充大礼赏给。
既兼诸路都督军马,府库官属不改,逐月请杂支用及食钱之类,节次下左藏库关请。
二年之间,不过三二万贯而已,自有提举监官主管收支文历可考也。
初以二相兼督府,一在内,一时出视师,谓之行府
右相专在外,凡朝廷应副督府钱物,尽归行府,无虑千万。
而在内,督府所总止于前数,既无所管之钱,不知从何盗用。
洎某再相,督府已罢,旧监库使臣者犹在密院,偶因事斥去,作处州兵钤
后见言章有十七万之说,郡中广坐愤然厉声谓守倅等曰:「自初建督府以至减罢,首尾监库唯某一人。
若谓赵相私用库钱,一十七文亦无之。
某又不是赵相处得意之人,将某赶出来,事有不平,难为认受。
人虽不知,某便不知,天地神明亦须知之」。
此语颇流传也。
此事初出于吕祉得于一要人,达之言者,前来章中已有此事。
要人之意欲重人之罪,恐其复来尔。
如「亲奉玉音」之语,及资善堂汲引亲党之谤,皆出于此。
使某十年迁谪,百口流落,率由是也。
某尝谓怨嫌之祸小,忌嫉之祸深,自古皆然。
怨嫌之祸既释即已,忌嫉之祸无有已时,此其可畏也。
一、资善堂汲引亲党。
乙卯春,资善既建,同列留身奏事,退谓某曰:「适得旨,专令相公择资善堂官一员」。
言才出口,某曰:「今士人中学识渊源、人物蕴藉,可以为师范,无如范冲者」。
此言应口即答,未尝出于思虑,当时止为得旨择人;
若谓有他意,则皇天后土实鉴临之。
退亦思之,恐涉嫌谤,又念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义,于是言于上,自信弗疑,不虑后患,此则某之罪也。
命下,范冲力辞,且言独员,终日在内,恐涉嫌谤,遂又进拟朱震
二人更直,举朝内外皆以为得人。
后因台谏诸人奏事,上盛谈二人之贤,诸人奏曰:「天生资善官二人,无与比者」。
翌日上以台谏之言语执政,顾某喜动天颜,某亦以此自喜,不知为今日之患也。
然又有一事最为切害,迹状霭昧,无以自明,此所以摧心饮血,负屈衔冤,抱恨无穷,死且不忘也。
丁巳秋再相,适岳飞入朝奏事。
翌日,上曰:「昨日奏乞立皇子,此事非所宜与」。
某奏曰:「不循分守,乃至于此」。
退召随军运使薛弼谕之曰:「大将总兵在外,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宁不避嫌?
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
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
深以为然,曰当子细谕,且语幕中诸人也。
若谓某结使之为此,宁肯使人谕止之?
前谮者谓某汲引亲党,侥倖他日;
后谮者谓某结欲以兵胁朝廷。
呜呼,谗人之言一何酷邪!
此自古人君恶闻之者,杀身灭族之祸也。
尚赖君父慈怜,得保首领,非其幸欤?
万一再见天日,当沥胆披肝一诉始末,然后退就鼎镬无憾矣。
呜呼,皇天后土,实临鉴之!
高宗皇帝第二书建炎元年八月十九日 北宋 · 陈东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四、《陈修撰集》卷三
臣于七月十日准知镇江府延康殿学士赵子崧牒,备准尚书礼部符及开封牒,五月十日三省同奉圣旨:「陈东令乘递马发来赴阙,即时祗受前件指挥」。
寻即治行。
七月二十日臣自本家起发,二十六日渡江赴行在,今月十五日入门讫。
伏念臣去年夏五月太学请假,归省祖母、母氏,退伏闾里,未几乃闻金贼再寇京城
臣虽至愚,粗知忠孝,身在畎亩之中,而乃心未尝一日忘君父。
,杳闻朝廷音耗,引领北望,日夕以俟国威大振、贼虏殄灭。
夏四月,乃知京城失守,时事大变,两宫蒙尘,九庙危辱,金枝玉叶,堕落虏营。
逆孽藉势,僭窃大宝。
群邪辅之,更姓易号。
臣始闻之,不以为信,窃谓开辟以来,宁有是事?
五代石晋契丹得天下,衰弱不竞,大势未尝入手,故不旋踵为夷狄所灭。
我祖宗诞受天命,圣圣相继,积祀忧勤,深仁厚泽,格于上下,天意人心,未厌宋德。
况今诸将之兵大会几甸,毋虑百万,自当左右前后,以卫王室,岂容祸变一至于此?
诚不敢以为信也。
比见陛下大元帅府檄书传示四方,始信果然。
臣与家人妇子、朋友故旧、乡党亲戚、田夫野叟相向而泣,曰:「吾属世世戴赵氏之天,履赵氏之地,今忍复事异姓,为伪民乎」?
号天叫地,恨无死所。
急睹五月赦书,知陛下龙飞,社稷复归我宋。
始与人人收泪相顾,曰:「幸矣,有生意矣,再睹天日之光矣,庶几其复见太平矣」。
方欲求田问舍,躬耕以奉祭养,以全其生,以尽其年,如是而已矣。
岂意陛下仄席幽隐,首及贱微,顾臣何人,可以当此?
臣虽不肖无状,敢不奋励感激,竭忠尽愚,图报万一?
恭惟陛下即位才十日,辄下明诏,搜一布衣韦带之士,其意岂苟然哉?
窃谓陛下必欲闻刍荛之言矣。
有君如是,顶踵何爱?
臣敢请以当今之急务,天下之大事,为陛下言之,在陛下处之何如耳。
处之甚易,亦甚难。
陛下聪明果断,则处之易于反掌;
若优柔不忍,则无可为者矣。
臣谨具书,一一奏闻,惟陛下裁择。
一,臣窃谓天下之事,何事最大?
二圣北狩,銮舆未还。
天下之人,虽贱如田夫,愚如野妇,每有一言说及二圣,必相痛哭,涕泪交流。
又况陛下孝弟之至,神圣所钟,想见思念父母兄弟沙漠之苦,寝食俱废。
臣窃以为徒能忧思,于事无益。
陛下必欲二圣銮舆早还,莫若慨然奋发英断,选将治兵,示强以取。
若欲卑辞,加之厚币,或遣使命,恳切邀请,却恐示怯,示我之怯,益彼之强,二圣銮舆永无回日。
汉高祖曾被项羽擒质太公,高祖:「若不急下,吾烹汝公」。
当是之时,使汉高祖畏怯恐惧,哀鸣请命,烹太公,其理必矣。
高祖聪明,便以智胜,乃为大言以压项羽
其言谓曰:「今我公者即是汝公,汝欲烹,分一杯羹」。
高祖岂欲人杀其父,事势迫切,乃为此言。
果不敢烹太公,其后太公遂得生还。
臣愿陛下今于金贼亦当慷慨以气压之,压之之术,乃在陛下决策亲征,挫折虏气,使知陛下果是不怯。
臣妄意亲征之诏一旦而下,天下之人莫不鼓舞,愿为陛下效一死战,舒其痛愤。
兵威士气必然大振,虏人虽强,岂不远虑,必奉二圣归而请盟。
愿陛下刻意图此。
一,臣窃谓当今之事,何事最急?
用兵亲征,最为急务。
伏惟陛下父母妻子、诸父兄弟、六亲九族尽在沙漠,陛下以一身孑然独立于亿兆之上,宵衣旰食,北顾忧思,必欲报复夷狄之耻,迎奉二圣銮舆早还,以成我宋中兴大业
用兵亲征,诚不可缓。
何以言之?
犬羊之虏,意得志满,气亦骄惰。
彼必谓我已是衰弱,不复可振,今我掩其不备,乘其骄惰,贾勇而前,一击必胜。
若失其时,噬脐何及,臣愿陛下勿惮用兵。
议者多谓今日之兵无可用者,臣谓不然。
天下之兵无不可用,只缘前此将帅非人,怀奸卖国,挫折军威,欲战之兵乃不得战,郁愤丧气,至于解体。
如欲用之,在陛下发舒其愤,兴作其气。
愤或未舒,气或未作,猛夫悍卒皆不能战;
愤既已舒,气既已作,懦夫孺子皆可为兵。
欲舒其愤,兴作其气,正在陛下大明诛赏。
去年,三军在行,皆愿捐躯,效死一战,奈何诸将率为奸谋,不肯辄出一人一骑,为国禦敌,乃下令曰:「杀虏者死」!
偏裨小将,有能率众杀虏人立功者,往往主将径行诛戮。
缘此之故,三军沮挫,竟无斗志,天下所以郁愤丧气。
伏自陛下即位以来,天下之人倾心拭目,日俟朝廷正厥典刑。
至今多时,未赐行遣,天下疑惑,皆谓陛下欲姑息诸将,失天下心。
臣谓陛下必不欲姑息此数人者,失天下之心,所以未正典刑,罪在大臣不建明耳。
大臣所以未肯建明者,岂以陛下为大元帅时,兵未尝进,有此嫌忌,不敢发端,是以一切主兵之臣,得以藉口劫持陛下,自逭其罪。
臣窃怪之,朝廷大臣何其无识耶?
岂不闻陛下向者为亲王时,狂虏犯顺,恃强要质,势不可遏,渊圣皇帝笃爱手足,不忍启齿。
惟时陛下奋然请行,略无难色,闻尝奏之渊圣皇帝曰:「为国家虽死何害,愿勿以臣在军中,遂不用兵,害国大计」。
其谕朝廷,亦为此说。
天下闻之,贾勇增气,咸壮其言,仰叹圣质英特如此。
渊圣皇帝亦知陛下英断果敢,可任大事,断然不疑,乃命陛下为大元帅
当时陛下致身于国,及为元帅,岂肯畏避?
天下之人,共知陛下数欲进兵,耿南仲者窜走帅府,刚执和议,以沮陛下进兵之意。
又闻曹辅移文兵,帅府官属类多沮遏。
陛下失在听信过当,为数人者惑乱聪明,遂致圣意进兵不决,不为无过;
朝廷大臣乃欲陛下讳过自笼,臣所不识。
自昔圣人未免有过,不闻讳也,孔子有言:「某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
及其更也,人皆仰之」。
为大臣者,岂可辄使陛下讳过,害国家大计?
臣愿陛下特降诏旨,自明其过,示以不欺。
下不欺人,上不欺天,罪己,不过如此。
遂使天下知不进兵不在陛下,乃在南仲诸人之徒。
陛下便当大正典刑而诛殛之,足见陛下不以私情而害国法,遂使一切主兵之人,不得夤缘幸免罪戾。
安抚使范讷,为经制使翁彦国者,四道总管赵野等辈,及诸被命主命勤王之人,并皆坐视君父屈辱,逗留不进,朝廷大臣,必备知之。
臣愿大臣赤心至公,以助陛下大正典刑,其有进兵死事以及一切立功之人,愿加厚赏,庶使刑赏既公且明,天下之人莫不皆知。
自是之后,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前日之兵不得战者,继今以往,竭力立功;
前日用命不得赏者,今当必得次第受赏。
天下之愤,何为不舒,天下之气,何为不作!
更愿陛下哀痛之诏,日夕继下,天下之人当知陛下坐薪尝胆,顷刻不忘夷狄之雠,必欲一战以复其耻,莫不捐躯效死,以助陛下。
将见天下富者出财,勇者出力,智者献谋,懦夫孺子皆可为兵。
更愿陛下选将治兵,奋然亲征,骄惰之虏一举可灭。
恭惟陛下聪明英睿,著闻夷夏,天下共戴陛下为中兴主,陛下若以身徇父兄,天下当以身徇陛下,二圣銮舆指日可回,中兴大业指日可就。
臣愿陛下勉之而已,切勿辄为怯懦之辈苟且其说,惑乱聪明,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一,臣在外方,闻之道路,其言皆谓朝廷大臣力请陛下迁都金陵,有识之士莫不忧骇,谓中国者必据中原,然后乃能经制万国,号令天下。
自古以来,帝王兴起,无舍中原能立国者。
金陵之邦,本荆楚地,后世偏伯势不得已,或遂都焉。
西晋板荡,河洛腥膻,琅琊王者宗室疏属,用王导计,移镇江表,悯帝既崩,因而就立,是为元帝,初非特地迁宅于此。
自时厥后,中原之地乃为盗有,刘、石、慕容攘夺僭伪,宋、齐、梁、陈终不得复。
东晋之初,席未暇暖,遽有王敦起而为乱,元帝乃欲归避琅琊
明帝英武,克清大憝。
未几苏峻复起,历、穆、哀,寖以衰削,宗庙血食虽已百年,子孙享国类皆不久。
刘裕、二萧,以及陈氏,其创立也,亦必艰矣,子孙不能长保宗庙社稷。
岂数君者一无长策贻厥后人?
盖以金陵地薄势孤,山川迫蹙,不拔之基,此非其所。
矧今二圣北狩未回,宗庙在京,陵寝在洛,陛下若听左右之言,迁都江左,即是陛下远弃父兄,远弃宗庙,远弃陵寝,为自安计。
臣窃妄意,劝陛下者必皆东南之人,意在自便坟墓之奉,俯仰之养,不为国家长久之策,陷陛下于不孝不弟。
臣尝闻之,在真宗时契丹入寇,直至澶渊,势已迫近,当时大臣有劝幸蜀,亦有劝幸江南者,皆是怀土自便之计。
宰相寇准独请亲征,真宗皇帝深烛厥理,遂从其请。
车驾既至,登城抚军,军威大振,射杀契丹主帅挞揽,遂大破之。
自是契丹百五十年不敢南向,盖得真皇亲征之力。
臣愿陛下决意亲征,亦用寇准已试之效。
如臣之末学,智略疏浅,岂敢不揆,自方前哲?
惟是陛下聪明英睿,真可勉力,以继祖宗;
金贼二帅,亦挞揽耳,何足道哉!
只前此诸将畏怯,无敢当之,卖国纵敌,遂致大变。
陛下若肯决意亲征,祖宗之心庶其在此,祖宗在天,天必相之;
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坐薪尝胆,不忘夷狄,皆愿捐躯,一战自效。
臣谓一旦行营北顾,两帅之头可致麾下。
窃愿陛下尅意图此,勿为东晋委靡之计。
臣近闻朝廷遣使奉迎神主,欲往江南,又见宗室迁居镇江,岂非朝廷必欲南去?
然臣又闻陛下降诏,复还中原,金贼再来,与之决战。
果然,即是神主不当远去。
自古天子岂有不奉宗庙神主而独居者?
陛下亲征,愿载以行。
武王伐纣,文王载之车中,王乃言曰:「奉文王伐,不敢自专」。
臣愿陛下奉若祖宗,报怨金贼,何为不可!
又闻朝廷复请陛下南自襄邓,转之长安
臣虽至愚,不足窥测庙堂之议,然而鄙见陛下顷者先归京师,谒见宗庙,慰安都人。
京师之人,世世安处辇毂之地,不识战阵,今遭兵火,复失二帝,攀恋悲思,不能自处,日夕引领,愿望陛下车驾还归。
陛下万一径为他幸,窃恐都人必生怨心,乃谓陛下弃我而去。
臣愿陛下早归京师,以定大势,镇抚中外,治兵选将,速图亲征。
若以二圣六宫九族远征之故,顾瞻宫阙,难以为怀,必欲他幸,亦须略到,旋即他往。
仍须择一二重臣,贤有才德素为都人所倚仗者,留守京师,分兵四屯,卫护宗庙,然后可以保其无虞。
如或不然,都人之心日夕惴慄,安知其无英雄豪杰乘间而起?
畿甸之人,谁不附之,以求休息?
并或金虏闻我既去,谓必大怯,即必拥兵冲突而至,据有京师,皆能坐障东南粮道,未必便无南睨之意。
陛下虽曰已居京师,岂能转输江淮以饷关中
是宜先图,固此京师,然后徐为长安之计。
若曰便欲渡江而南,自江以北即非我有,反在他人指挥之下,虽有大江,不足恃也,纵能立国,不过东晋陵迟之渐。
又况方欲报怨金贼,金陵之名,以其嫌忌,有类柏人,为此计者,何未之思?
臣愿陛下勿效东晋江左之行,决为真皇澶渊之役,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然非陛下大明诛赏,以振国威,未可图也。
臣愿陛下断然行之。
臣布衣一介之贱,学术浅陋,无所取材,误蒙陛下记录,首赐追召,臣不敢默默以负陛下,所愿陛下大明诛赏,亟成中兴之大业而已。
宣和七年冬十二月二十七日,渊圣皇帝即位之五日,臣时在太学诸生,尝与同学生千百辈伏阙下献书,亦乞大明诛赏以示天下。
今日遭遇陛下,亦首以大明诛赏为献,何也?
臣窃以为,诛赏,人主之威柄也。
诛赏不明,则主威不立,而人无所畏,将无以驱使天下,不能驱使天下,则安能折服夷狄?
欲求内外无患,而天下大治者,其可得哉?
武王之伐纣,乃在于毕力赏罚,以定其功;
宣王之中兴,亦以其能赏善罚恶而已。
宣帝之信赏必罚,宪宗之能赏罚用命不用命,所以为汉、唐中兴之君。
陛下操生杀之柄端,可以赏罚靖天下而指挥四夷,何惮而不为哉?
臣愿陛下勉之而已。
干冒天威,罪当万死。
勤王誓词靖康二年四月三日 北宋 · 翁彦国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靖康要录》卷一六、嘉靖《建宁府志》卷一八
徽猷阁直学士京西北路安抚使何志同徽猷阁直学士、知淮宁府赵子崧徽猷阁直学士江淮荆浙制置发运使翁彦国都水使者荣薿等,敢告众士:金戎再犯京阙,侵侮暴虐,人神共愤。
圣天子屈己议和,犹未退师。
旷日持久,包藏祸心。
宗社危辱,王命隔绝,天下臣子各奋忠勇,誓不与贼俱生。
今诸道之师大集于近辅,凡我同盟,无徇私,无怀异,无观衅,戮力合谋,共安王室,以效臣节。
三军之士视死如归,千万人惟一心。
进则厚赏,荣于家邦;
退则重刑,杀及妻子。
有渝此盟,神明殛之。
皇天后土,太祖太宗,实鉴斯言。
与族兄子栎位序事奏宣和四年六月十二日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一
伏睹御笔,以子崧族兄子栎为宗正少卿,仍移异姓他官
子崧一介孤外,久容尸素,未即汰斥,天地之恩大焉,糜殒无以论报,仰体并用公族之意,不敢以亲嫌自列。
检准元丰官制,诸职事官以先后列为序。
子崧待罪司属,并书吏考,虽难以私义辄紊甲令,然长幼有叙,愚分未安,伏望详酌施行(《宋会要辑稿》帝系五之三一。第一册第一二七页)
元祐皇后乞迎立康王靖康二年四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九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卷二四七《赵子崧传》
右,子崧总兵赴难,恭闻元祐皇后陛下垂帘听政,此诚不世之功矣,臣与三军将士莫不感泣。
窃见陛下未垂帘以前,京师尝有书肆赦,诸路继虽收回,仍禁止在城藏本,然印卖传播于外者,不啻数千百本。
若闻二圣迁北,易姓改国,忠义愤发,兵革四起,其间或假讨逆之名,窃据郡县,使宰臣至诚赤心终不能白;
况其家属在外,或致疏虞,所系非一。
臣等伏望圣慈速下明命,诏谕四方以陛下临朝节次,遣使奉玉宝迎立康王,以俟复辟。
所有大赦,候嗣君即位日颁降。
庶几人心安帖,奸宄自消,以副陛下保国之隆。
臣等不胜幸愿。
何志同等差人押李恭佐诣元帅府靖康二年三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宋史》卷二四七《赵子崧传》
责到翰林书艺局著缘艺学李恭佐于二月初五日大金军前取出青城,见说初六日册立张邦昌
右,子崧等世受国恩,叨冒从列,闻上件称说,痛彻肝心,不免差遣承事郎徐文忠从事范埙躬亲管押李恭佐一名前诣大元帅府,伏望王慈详审李恭佐等所供,及乞引至帐前子细询问。
深惟宗社之重,日下进发大军,移屯南京,仍乞选将命帅,提精兵要击河北,迎请二圣还阙。
兼契勘南京系兴王之地,鸿庆宫神御所在,可以号召四方。
子崧等见一面会议各发间探,合军前进,至城下诛讨僭逆,迤逦前诣大元帅府军前躬听处分。
〔小贴子〕子崧等窃惟国家之制,亲王素无握兵在外者。
主上特付大王大元帅之权,此殆天意。
今王室危难,若非大王深念宗社大计,仰副二圣付属之意,稍有犹豫,则事去矣。
兼恐四方奸雄乘变而起,卒难平定。
欲望大王遵用故事,以天下兵马大元帅承制号召四方,旬日之间可传檄而定。
〔又小贴子〕契勘南京汴水通流,发运使向子諲已到永城方孟卿亦在泗州
伏乞劄付遣官催促粮运至南京,应办大军。
〔又小贴子〕徐文忠李恭佐久在贼寨,备知虏情。
范埙,故学士范镇之孙,忠义世家,伏乞亲加清问。
何志同翁彦国申乞用傅亮靖康二年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
右,子崧等窃见通直郎傅亮,生于西陲,习知兵事。
昨自金贼侵扰,数上书计策,朝廷召对,未上殿间报罢,关中
久之,圣上思其所陈,复遣观察使韩膺乘驿求访。
承命赴阙至陕州,金贼已围京城,间关脱身至蔡州,遂与士民建义勤王。
两月之间,其众大集。
某等见其治军纪律精明,计议详审,各以兵委之统制
忠愤慷慨,受之不辞,见今进发入京畿
方今朝廷命令隔绝,国事危急,如人才诚为时而生,但名位至卑,恐未足以镇服诸将。
伏望大元帅大王特赐详酌,与近上一职名,使其人知大王深念宗社之忧,以得士为急务,益加感励,趣立大功,以报朝廷。
何志同等缴元青状靖康二年三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
河北统制官赵扆解到京师百姓元青一名,责列状,说番人国相张相公做官家,呼为大楚皇帝,待要迁都江陵
右,子崧等契勘,今来元青供状,比李恭佐等所述尤更详细。
万一是实,即国事危急,当如救焚拯溺,不可少缓。
昨者遣范埙徐文中赍状申陈,窃虑道路艰难,不以时达,兼恐王府未见得所供事状之详。
伏望大元帅大王深以宗社为念,详酌某等前后所陈,立赐裁断,早移行府号令天下。
若更迟留,窃虑逆臣尽以中原赂贼,移据江东形胜之地,自保家族。
根本一去,即欲兴复王室,事势转难。
申依应起发前去京城靖康二年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
大元帅府四月六日劄子,令依前措置事理,奉迎二圣,图保万全。
所有抑逼城中、推立僭伪事,或非本心,请进兵近城,按甲不动,以俟当府遣人通问。
如金贼有存留下官吏兵马,即尽行掩杀者。
右,子崧已催发何志同翁彦国节次入援,及依应今来王旨外,子崧亦起发前去京畿,至都城以来,听候大元帅行府指挥
伏乞王慈子崧等累申事理,速赐移府近京,庶几奸计不行,早见兴复。
不胜祈恳之至。
〔小贴子〕十二日向子諲报,有称御前赍文字人,初七初八夜半亳州前去庐州,认是邦昌往问其母。
子崧先已申禀,乞下庐州讥察
未奉王旨,不免便宜于初七日移文庐州知州冯询提举茶盐范冲存恤其母,讥察其弟邦基,及权添差朝奉郎赵令儦充通判,专一防禦外,使万一先为逆使所得,州郡未知事体,或致尊奉,或遂残害,皆害大事。
伏乞行府速赐遣官星夜前去说谕冯询范冲儦,示以宽大之意,仍将逆使拘执,及取索元书缴申。
劝进康王正位号第二状靖康二年四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四
子崧十二日十四日皆具禀,情迫言切,上渎王听,必蒙赐察。
子崧再三思之,大王尚未离济,必欲谦逊持重,则奸诡之计一日万变,不可少失机会。
兼两岁用兵,人情只思安定,若万一变生不测,又生一秦,何可禦也?
二帝危辱,正坐谋者不臧,依违失断,玩视几变,一旦祸发,四顾不知所出。
大王处多故之际,天心助顺,逆人自归,以大军压之,故未敢变,若稍迟疑,是天与不取也。
伏望大王深以社稷为念,俯采刍荛之言,速赐进府,至京城一举而定,某日决可到城。
恐城中以计诱致,却散大军,未敢委兵趋行府
况奔走劝进,皆希功倖赏无特操之士,某实耻之。
专以大兵压城,以待鸾旂,不胜祈恳诚切之至。
劝进康王正位号第三状靖康二年四月二十日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四
子崧恭奉四月十四日王旨,令诸头项人兵不得乱近傍城门,惊动人民等事。
子崧自发前军,即以如此约束,今来遵从严命,再行戒谕诸军甚戢,近城及城内百姓悉皆安堵无虞。
但都人士庶未知大王还阙之期,日夕焚香泣望。
子崧窃谓大体一正,防秋甚近,合措置事,正复不少。
今内外束手,日复一日,坐以废事,甚可畏也。
又况盗贼充斥,人民失所,日俟恩霈,庶几安业
且使四方万里之远,咸知神器有主,人皆退听。
伏望大王俯徇群情,仰慰二圣付托之意,戒有司整饰銮舆,即日还阙,或狩南都,亟下德音,大宥群生,天下幸甚。
傥或迟疑,变生不测,子崧亦不知税驾之所矣。
唐突王听,死有馀罪。
〔小帖子〕访闻荆南真州海州严州黄州、蔡、光之间有大贼,而严州尤猖獗。
惟大霈一出,则不劳兵革,自然消弭祸变。
伏乞深赐体察。
再乞康王早正大号状靖康二年四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九五
右,子崧等累具劝进,乞正大号,肆赦天下,以安人心,未奉俞音,日夕震惧,深虑奸宄窃发,蜂起蚁聚,卒难埽除。
不免具奏元祐皇后,乞先下诏命,不惟使四方知大王受命中兴,自然安帖,亦所以警张邦昌,坚其诚心,不致疑变。
子崧等愚见,惟大王函整六蜚,入朝九庙,则一切平定,断无后患。
不胜祈恳哀切之至。
所有奏状,录白在前,谨具申大元帅行府,候王旨。
顺昌府等处勤王牒靖康元年闰十一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
恭惟太祖皇帝创业垂统,救斯民于五代涂炭之中,二百馀年间,恩浃骨髓。
今天子慈孝恭俭,视民如伤,夙夜讲求,尽复祖宗法度,将以便民。
近者边境失备,虏贼再犯京阙,尚未退师。
天下之所痛心。
兼闻虏骑所至,惟务杀戮生灵,劫掠财物,驱虏妇女,焚毁仓库产业,意欲尽使中国之人父子兄弟夫妇不能相保,狼狈冻馁,归于死地,以逞其无厌之心,远近之民所共愤疾。
况朝廷信赏必罚,此正豪杰奋发,上报君父、下保室家之时,所当自勉。
兼臣子情同休戚,朝夕究心,不敢少宁。
须赖邻境犄角辅车,协心戮力,以捍贼势,以藩王室。
近奉密诏,许结集义兵,人自为战,节钺以下,并以充赏。
请诸郡体国事,不可缓。
公文到日,各逞忠愤,多方措置,广行招集。
或素著信义,为众推服,或武艺绝伦,谋略可用,或胆勇敢死,不论军民世家子弟等,务在存恤激励,使人人自奋,知上尊君亲,下保家室,图富贵,免杀戮虏劫之患,转祸为福,其功甚大。
候见得人数开报当职,以凭遣官部押使唤。
其立功等第申奏推恩,必不虚示。
右,牒顺昌寿春府、蔡、舒、蕲、黄、光州信阳军
请照会,协心同力,毋怀异意,共图国事。
仍希先以如何施行公文回示(《三朝北盟会编》卷六七。又见同书卷一○六。)
仓库:同书卷一○六录《赵子崧家传》引此牒作「舍屋」。
勤王盟文靖康二年四月三日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
徽猷阁学士通议大夫京西路安抚使何志同徽猷阁直学士朝议郎、知淮宁军府赵子崧徽猷阁直学士朝奉大夫、充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经制使翁彦国奉议郎都水使者荣嶷等敢告众士:金戎再犯京阙,侵侮暴虐,神人共愤。
圣天子屈己议和,犹未退师,旷日持久,包藏祸心。
宗社危辱,王命隔绝,天下臣子各奋忠勇,誓不与贼俱生。
今诸道之师大集于近辅,凡我同盟,毋徇私,毋怀异,毋观衅,戮力合谋,共安王室,以效臣节。
三军之士,视死如归,千万人惟一心。
进则厚赏,荣于家邦;
退则重刑,杀及妻子。
有渝此盟,明神殛之。
皇天后土、太祖太宗实有鉴于斯言。
按:《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九。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原注引。
晓谕都城士庶榜靖康二年四月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九五
大元帅参议东南道都总管赵子崧大元帅康王劄子节制东南诸军,进援王室,已至近城。
窃惟赵氏德泽浃于民心,主上仁圣节俭,天下欣戴。
独以奸臣误国,再致戎贼犯阙,祸变旷古未闻,至于二圣播迁,六宫九族系累。
天下臣子悲愤痛切,肝心糜溃。
况本朝无亲王将兵在外故事,去年主上特付大元帅之柄于康王,盖本天意。
康王已委副元帅宗泽领骑兵迎请二圣车驾,又委子崧等提兵入援,以图兴复。
升坛歃血,盟于三军,千万人惟一心,誓死赴难。
宰臣身乞反正,大将等上下和协,奉母后宝书遣使迎请康王,社稷有主,人知所归。
都城官吏、军民、僧道、耆老等世受大恩,各怀忠义。
当今贼退,却请车驾,及从来权宜,谅其本心,必不忘赵氏。
各宜安居息心,无生疑惑,以待恩抚。
须至晓谕。
张邦昌靖康二年四月二十一日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九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
靖康二年四月日,宝文阁直学士朝请郎、知淮宁府事、大元帅参议、兼东南道都总管、节制诸军赵子崧,谨致书大观文相公张公阁下:子崧闻人臣委质事人,义命而已。
见得思义,见危致命,人臣之常节也。
议者籍籍,谓阁下使虏踰年,日与异类处,坐视谋吾之国,不能效寸长。
京城一破,阴遣人奉召兼程,已至贼营,复坐视谋吾之君,而不能以死争。
其劫请倾危之计,阁下或与闻之,不然何虏人曲折拒孙傅之请,卒以与阁下,盖必有定论矣。
见危致命,见得思义,天下将以此责阁下。
子崧亦疑是说。
自闻入居禁中,躬受虏册,即集大军,设坛歃血,专意讨逆。
三军之士,千万人惟一心,踊跃奋迅,欲得阁下而甘心焉。
大元帅康王以节制见委,责以再造。
子崧猥在属籍,义兼臣子。
今祖宗之后系累以去者殆尽,如子崧辈偶存,若不辅大元帅以图兴复,天地祖宗实临之。
翁中丞忠义诚恳,言发涕流,必欲共奖王室。
今既大集,众愤难遏,亦可畏也。
九日李健陈戬持书翁中丞,有反正之意,群情犹疑惑,引冯瀛王曰:「公此举由衷乎」?
子崧独谓殆天诱阁下为斯举也,前所述者,谅非阁下本心,出于迫胁无疑。
阁下少年登科,致位宰相,必知义命之大戒。
传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
伊尹犹不可,而况其下者乎?
阁下前日迫于虏威,欲保宗庙,全都城,不得已而从之。
今虏既远去,即有所避而归之正,以成前功,岂不本末明白哉?
既出至诚,便当断以不疑,不可犹豫,速出居相府,易服自贬,亲书以示于军中,哀鸣以请于帅府,使三军晓然知阁下前日权以济事,而实不忘吾宋也。
子崧等亦当按兵城下,以待大元帅之命。
若迟疑不决,则三军必曰以天下之师,诛天下之逆,非子崧等所能专也。
阁下老母垂年,伶俜一子,身将五十,必不肯为覆族之计。
或谓阁下亲属便当殄灭,况城中万姓皆死,则张氏何恤哉?
尤而效之,大元帅必不忍为。
本道已申行府,委所在优加覆护宥恕,要知夫转祸为福,几不容喘,阁下其深思之。
迫于宗社大计,肝心溃裂,书不能文,幸察。
薄暑,惟加慎眠食。
毋为空言,以受实祸。
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