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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通释序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四、《梅岩文集》卷三
世之为图书说者何纷纷乎!
彼惟于十数中求所谓八卦者而见其夐不相干,于是创说以强通之,幸有一节偶合,矜以自喜,而于他节不合者辄变例易辞,牵挽傅会抑勒之,俯就其说,虽穿凿支离不恤也。
余尝以平易之说求之,窃谓图者奇耦数而已。
天一为奇,地二为耦,三五七九奇之积,四六八十耦之积。
故一二为奇耦之始,五六为奇耦之中,九十为奇耦之成。
一与二,三与四,以至九与十,奇偶之相得也;
一与六,二与七,以至五与十,奇偶之有合也。
天下之数不出乎奇偶两者。
圣人于极、仪、象、卦之理默会于心久矣,于是仰观俯察,近取远取,而有见于图之奇偶与吾心极、仪、象、卦之理犁然有合,遂则其天一画奇,是为阳仪,而阳卦奇出焉;
则其地二画偶,是为阴仪,而阴卦偶出焉。
斯两仪也。
于两仪上各加一奇一偶而为画者四,斯四象也。
又于四象上各加一奇一偶而为画者八,斯八卦也。
由是衍之为十六,为三十二,为六十四,以至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及四千九十六,以至无有终穷,皆自一奇一偶衍之。
所谓则图画卦者,如此而已矣。
不特此也,七八九六,《易》所谓四象。
内之一二三四者四象之位,外之六七八九者四象之数。
图之外,七南、八东、九西、六北,此成数之四象;
图之内,一合五为六居北,三合五为八居东,二合五为七居南,四合五为九居西,此生数之四象。
筮用其全,故七八常多;
《易》取其变,故七八不用。
积生数之一三五为成数之九,《乾》用之;
积生数之二四为成数之六,《坤》用之。
所谓则图画卦者,如此而已矣,何必执泥四方,强配八卦,而规规然曰此属《乾》、《坤》、《坎》、《离》,彼属《震》、《巽》、《艮》、《兑》?
至其窒碍牴牾,则呕心断肠,巧辞牵合,弃坦途,行荆棘,何乃自苦如此!
宗老玉斋先生于众言殽乱中尊信《启蒙》,为之训释纂注,明白正大,具有渊源,隐然足以折近说之谬。
于余盖老友也,余尝举前说质之,玉斋曰:「此所谓言近指远者,而吾注偶未及之,请书为」。
予曰:「玉斋此注足以阐明朱子之书,次焱此说足以翼辅玉斋之注」。
书之不辞。
宗生胡次焱济鼎
伤寒论注释序 北宋 · 林亿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三
夫《伤寒论》盖祖述大圣人之意,诸家莫其论拟。
晋皇甫谧《甲乙针经》云:「伊尹以玄圣之才,撰用《神农本草》以为汤液。
汉张仲景论广汤液为十数卷,用之多验。
近世太医令王叔和撰次仲景遗论甚精,皆可施用」。
仲景伊尹之法,伊尹本神农之经,得不谓祖述大圣人之意乎?
张仲景,《汉书》无传,见《名医录》,云:南阳人名机仲景乃其字也。
举孝廉,官至长沙太守
始受术于同郡张伯祖,时人言识用精微过其师。
所著论,其言精而奥,其法简而详,非浅闻寡见者所能及。
仲景于今八百馀年,惟王叔和能学之。
其间如葛洪、陶弘景、胡洽、徐之才、孙思邈辈非不才也,但各自名家,而不能修明之。
开宝中节度使高继冲曾编录进上,其文理舛错,未尝考正。
历代虽藏之书府,亦阙于雠校,是使治病之流,举天下无或知者。
国家诏儒臣校正医书,臣奇续被其选,以为百病之急无急于伤寒,今先校定张仲景《伤寒论》十卷,总二十二篇,證外合三百九十七法,除复重,定有一百一十二方,今请颁行。
太子右赞善大夫臣高保衡尚书屯田员外郎孙奇尚书司封郎中秘阁校理林亿等谨上《注解〈伤寒论〉》序(《伤寒论注释》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今:原误作「金」,据文意改。
曾端伯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一二、《宾退录》卷六
某虽有门下一日之雅,而穷陋寡闻,不知官簿所在。
日者旌棨南来,传诣合淝,辄具书省候。
伏辱遣骑赐答,高辞妙墨,烂然累纸;
开阖三过,何贶如之!
具审即日初暑,台候万福。
某又蒙驰赐《百家新选》一集,发函开读,每得所未闻,则拊髀爵跃,读之惟恐尽也。
欧阳公《集古录》云:「物常聚于所好,而得于有力之强。
如好之无力,有力而不好,皆莫能致也」。
宋兴二百年,宗公巨儒,骚人墨客,专门名家,大篇短章,或脍炙士大夫之口,或沦废于兵火,几亡而仅存,蒐揽亦略尽矣。
而诗引所载,多者数百言,少者数十言。
其人出处大致,词格高下,盛德之士,高风绝尘,师表一世;
放臣逐客,兴微托远,属思千里,与夫山巉冢刻,方言地志,怪奇可喜之词,群嘲聚讪戏笑之谈,靡不毕载。
《集古录》又云:「惟世之所贪者,无欲于其中,然后能一其所好」。
岂不信矣!
夫某窃读诸引之后,其诗旧所见不复读,读未见者,每遇佳处,或一再读,或三复而不能休,不谓投老残年,获睹奇胜,幸甚过望,不可言也。
某学迂才下,为世畸人,区区小技,如腊鼠然,不可出郑国尺寸之地。
比读新著,而私意粗亦有合者。
秦少游云:「曾子固文章妙绝古今,而有韵者辄不工」。
此语一出,天下遂以为口实。
南丰作《李白引》,以谓闳肆瑰玮,非近世骚人所可及者,而连类引义,中法度者寡。
荆公屡称郭功父诗,而南丰不谓然,功父疑之,荆公曰:「岂非子固以谓功父天才超逸,更当约以古诗之法乎」?
南丰论诗如此。
如《兵閒》一诗指徐德占,《论交》一诗指吕吉甫,又有「黄金颜扬」诸诗,皆卓然有济世之用,而世人便谓不能诗,某所以不喻其言也。
荆公《诗》:「人言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才老更刚」。
《雪诗》:「平治险秽非无德,润泽焦枯实有才」。
《送李璋下第》:「才如吾子何忧失,命属天公不可猜」。
世人传诵,然非佳句。
公诗至知制诰乃尽善,归蒋山乃造精绝,其后《再送李璋下第》、《和吴冲卿雪诗》,比少作如天渊相绝矣。
白公诗所谓辞达,大抵能道意之所欲言者。
苏、黄门诗已不逮,诸公北归后效白公体益不逮,惟四字诗最善。
张文潜晚年诗不逮前作,意谓亦效白公诗者。
公述潘邠老言:「文潜晚喜白公诗」。
信矣如所料也。
东坡论陶诗「精能之至,乃造平淡,如佛说蜜,中边皆甜。
若中与边皆枯淡,亦何用?
陶诗外枯而中腴,若淡而实美也」。
公谓徐师川晚年务造平淡,终不如少年精巧。
盖平淡不可为,水落石出,自见涯涘,非积学之至,不能到也。
吕居仁作《江西宗派》,既云宗派固有次第,陈无己本学杜子美,后受知于曾南丰,自言:「向来一瓣香,敬为曾南丰」。
非其派也。
靖康末,吕舜图作中宪居仁师川于宝梵佛舍,极口诟骂其翁于广座中,居仁俛首不敢出一语,故于《宗派》贬之于祖可、如壁之下,师川固当不平。
惠洪伪作鲁直《赠诗》云:「气爽绝类徐师川」。
师川喜以为是,不免与惠洪为类,此又不可晓者。
《冷斋夜话》载秀老一事,某在江西时,恶其狂诞无稽,坐客皆怃然,此僧中奴,固不以笞骂为辱。
东坡橄榄诗》云:「已输崖蜜十分甜」。
惠洪以崖蜜为樱桃
又有俗子假东坡名注杜诗,云「金城土酥静如练」为芦菔根者。
东坡《地黄诗》云:「崖蜜助甘冷,山姜发芳辛」。
制地黄法,当用与蜜,而用樱桃乎?
黄师是泗时,以酥酒遗东坡,答诗云:「关右土酥黄似酒,扬州云液却如酥」。
土酥芦菔根,乎?
公著论斥其妄,良有益于后人耳目也。
某每观其公叙诸诗,词句温丽,纪次详实,尊贤乐善,得诗人本意。
叹仰之馀,又见曾存之、晁无咎、廖明略诸公,已推重于幼学之初,而一时名胜,皆其俦匹,然后知公致力于诗文久矣。
曹元宠、米元晖,殆是子美诗中黄四娘者耶!
元宠诗殊有可观,若「都都平丈我,又待入红窗」,迥矣!
聊发千里一笑。
某自拜赐,凡六日,读尽所著五十九卷,与《拾遗诗话》一卷,而后修书拜送使者,尚当细读,别具记。
不宣。
王任诗序祥兴二年十二月1279年12月15日 南宋 · 舒岳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一、《阆风集》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
诗必有家也,家必有世也。
不家,非诗也;
不世,非家也。
唐诗人惟杜甫家为最大,要自其祖审言世之也。
「枝亚果新肥」,审言诗也,用之为「花亚欲移」之句。
「飞花搅独愁」,审言诗也,用之为「树搅离思花冥冥」之语,而亦自谓「诗是吾家事」,非誇也。
盛唐之时,诗未脱梁陈之习,至审言始句律清切,华而不靡,典而不质。
观其《和李嗣真奉使存抚河东诗》,则之《夔府书怀》等作,有自来矣。
吾邑元祐间赤城罗公适诗始有集,惜其无以世之者。
乾、淳间,有云壑王公齐舆,以科第起家,至列卿,晚归林泉诗,足以自适其体,亦盛时前辈作。
今其曾孙任复自力于斯道,沨沨乎大篇,幽幽乎短章,信有其祖风焉。
于其祖残笔堕墨凡在者,皆振拔之以传焉,将以其己作翼之以行也。
呜呼!
其祖传焉己可行也,其己行焉祖可传也。
如是不已,诗且家矣,家且世矣。
家而世,则宋杞之绵远可以敌齐楚之盛大,何必审言之有也。
己卯十二月望日。
甘露灭记韩徐语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北涧集》卷七
了翁不喜寂音尊者,称甘露灭,自是丛林以字称。
妙喜闻后生称觉范,辄斥之曰:「甘露灭乃真净嫡嗣,奈何以字称」?
了翁、妙喜岂相反者耶!
《送僧序》惩尸素而傲睨高躅,针衲子之膏肓;
《记韩徐语》示古宿之绪馀,所谓雪后见西湖诸峰,则不胜疏爽。
今于西湖疏爽中书其后,望烬馀雪后诸峰,不啻于寂音勤止之思。
江西诗社宗派图序1133年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八、黄文节公年谱、同治《义宁府志》卷三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
古文衰于汉末,先秦古书存者,为学士大夫剽窃之资,五言之妙,与《三百篇》、《离骚》争烈可也。
自李、杜之出,后莫能及。
韩、柳、孟郊、张籍诸人,自出机杼,别成一家。
元和之末,无足论者。
衰至唐末极矣,然乐府、长短句,有一唱三叹之音。
至国朝文物大备,穆伯长、尹师鲁始为古文,成于欧阳氏。
歌诗至于豫章,始大出而力振之,后学者同作并和,尽发千古之秘,亡馀蕴矣。
录其名字曰江西宗派,其原流皆出豫章也。
宗派之祖曰山谷,其次陈师道(无已)、潘大临邠老、谢逸无逸、洪朋龟父、洪刍驹父、饶节德操、乃如壁也)
祖可正平徐俯师川、林修子仁、洪炎、玉父汪革、信民李錞、(希声)韩驹子苍、李彭、商老晁冲之叔用、江端本子之、杨符信祖、谢迈幼槃均父、林敏功、潘大观、王直方(立之)、善权、巽中高荷子勉,凡二十五人。
按:《云麓漫钞》卷一四,涉闻梓旧本。
跋云丘诗集后1204年2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八、《渭南文集》卷二九、《放翁题跋》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宋兴,诗僧不愧唐人,然皆因诸巨公以名天下。
林和靖之于天台长吉宋文安之于凌云惟则欧阳文忠公之于孤山惠勤石曼卿之于东都秘演苏翰林之于西湖道潜徐师川之于庐山祖可,盖不可殚纪。
潜、可得名最重,然世亦以苏、徐两公许之太过为病,馀则徒得所附托,故闻后世,非能岿然自传也。
予观云丘诗,平淡闲暇,盖庶几可以自传者。
政使不遇吕居仁、苏养直、朱希真、王性之、范至能、亦决不泯没,况如予者,乌足为斯人重哉?
其徒觉净以遗稿来,求题其后,十款吾门不厌,故为之书。
嘉泰四年二月乙巳笠泽陆某书。
己巳四月上殿奏劄(二)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三、《西山文集》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七
臣伏见近者谏臣抗章,论及史事,明诏亟俞其请,盖将勒成大典,以示方来,非小补也。
臣以非材,备数文馆,玉牒、会要,皆预讨论,敢缘所职,妄有传述。
臣恭惟陛下贤圣仁孝,自昔著闻,甲寅之秋,肇履大位,盖出于光皇付托之诚、宪圣拥佑之力,而大臣寔奉行之。
授受之间,粲然明白,秉史笔者固宜铺张其实,以诏万世。
而臣伏观《玉牒》、《会要》所书,大抵承迎侂胄之意而夸大其功,欺天罔人,莫此为甚。
绍圣中,奸臣用事,被宣仁以夺嫡之谤,加蔡确以定策之名,颠倒是非,终危宗社。
今陛下躬膺祖宗神器之重,而简册所记,顾归功一宾赞之小臣,传之万世,何以为法?
况凡受恩之人,岂无报复之念,倘不亟加辨正,异时或得藉口以逞其私,绍圣崇宁之祸可鉴也。
臣侧闻嘉定元年二月,议臣有请命史官绍熙五年以后至开禧三年以前史院文字并日历、时政记,凡涉诬罔,悉行改正。
陛下既俞之矣,历时寖久,必已成书。
臣愿特降睿旨,命国史实录院具所修事节上之朝廷,看详允当,即颁下玉牒会要所参照,重行修纂,上以光圣朝揖逊之美,下以杜奸党窥觎之渐,天下幸甚。
臣又闻熙宁中王圭建言:国朝会要,朝廷检寻故事,未尝不用此书,然止脩至庆历三年,又当时亟欲成书,又欲广其部帙,故其间尚有遗事,而所载颇多吏文,恐不足行远,乞自庆历四年以后续修其旧书,因而略加增损,庶成一代之典。
制可其奏。
迨书成,自建隆迄元丰,仅三百卷,纪载最为有法,后莫能及。
臣伏观皇帝会要,自绍熙末嘉泰初财八年耳,而为卷已百五十,殆欲广其部帙之过。
所修,臣僚论奏止撮其要,今或全篇纪录,一字靡遗,至于文移行遣、语涉俚近者,亦或未皇删润,臣恐难于传远如所虑也。
嘉泰二年以来凡八载矣,朝廷行事,可纪甚众,必俟有旨修进,然后并行编摩,仓卒欲速,宁无苟简,曷若从容篹次之为得。
臣愿特降睿旨,命提举大臣申饬其属,其未进者亟加修纂,已进者稍加损益,如神祖可王圭之奏,庶几清朝钜典,焕然一新。
臣之所陈,若缓实切,且皆职守所在,故敢不避烦黩,冒昧以闻。
取进止。
议合祭状(二 初十日)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三八、《范太史集》卷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七七、《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二、《文献通考》卷七一
右,臣等近于尚书礼部集议亲祠皇地祇,已具奏闻,伏请南郊合祭,未闻圣旨指挥
臣等窃以天地特祭,经有明文,然自汉以来,不能行之,千有馀年矣。
昔商因夏礼,周因商礼,皆有损益。
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可知者,亦犹商于夏、周于商也。
时异事变,不可尽同,虽有圣人继周,亦必损益。
是以先代之礼,后代有不相沿;
前王之礼,后王有不相袭。
唐虞五载一巡守,周则十二年,岂可谓唐虞非乎?
盖周不能行也。
先帝朝献景灵宫,十一殿一日而遍,陛下一岁乃遍,亦因时制宜,欲可行也。
合祭之礼,臣等不敢远引前代。
太祖建隆四年初郊,至于元丰,百二十年,已成一代之礼,后嗣可以遵承。
天地父母,理无不可以并,不得言渎。
太祖平一海内,太宗、真宗皆致太平,仁宗享国长久,英宗、神宗绍休圣绪,率用此礼,神祇飨答,非不蒙福报也。
元丰六年用详定郊庙奉祀礼文所议,云殆非所谓以类求神之意,遂迁皇地祇之位。
盖以地祇当祭于方丘,乐以八变,不可以升圜丘也。
夫周之后稷,本朝之太祖,皆当享于宗庙,乐以九变,而周公制礼,以祖配天,未有或非之者也。
祖可以配,则地何为不可以并乎?
然先帝所以行之者,决欲亲祠北郊也。
若先帝能力行之,而陛下未能,犹当且复其旧,况先帝尚未行乎?
设先帝已行而复知其难,未必不改而从旧也。
宋兴以来,太祖郊四,太宗郊五,真宗郊五,仁宗郊九,英宗郊一,神宗郊三,皆合祭;
不合祭者,唯元丰六年一郊耳。
陛下嗣位八年,已再飨明堂,当并见天地。
今初郊祀,若循祖宗之旧,他日果能行北郊之礼,然后罢合祭,未为失也。
今未能用周礼,而先罢之,他日欲亲祠则不果,欲合祭则已罢,父天母地,偏而不备,伏恐圣虑未得安也。
若北郊既不可行,而复议合祭,则慢神已甚,虽燕享宾客犹不可以如此,况事大神祇乎?
臣等不知今欲亲祠北郊,如之何而可也?
一年再郊,此必不能。
夏日之至未易行也,减损北郊之仪,以就可行,是于父母有隆杀也。
南北郊与明堂间祀,则南郊愈疏,亦未为得礼也。
六年、或九年而一郊,此岂周礼乎?
如此,则北郊之礼必为空文,未有可行之日也。
今近舍祖宗百馀年已行之礼,而欲远复三代千馀年不举之祭,去所易而就所难,守周礼为空文,虚地祇之大祀,失今不定,后必悔之。
伏望圣慈早以时决,无疑于祖宗之旧,以昭大孝之隆。
圜丘合祭,依熙宁十年典礼,则四海群生并受其福。
臣等忝备近臣,义不敢默,谨录奏闻。
右监门卫大将军妻孙氏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九、《范太史集》卷四八
君孙氏。
祖可度。
祖成,赠左监门卫大将军
父吉,左金吾卫大将军
延安郡费氏。
君幼孤,鞠养于兄嫂,敬服姆教,容止有闻。
年十六,适右监门卫大将军士愫。
事寡姑尽妇道,居家雍睦。
元祐六年九月辛亥卒,年二十有六。
三男早卒,二女皆幼。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西陵之原,祖宗所宅。
葬从夫家,是谓天属。
寄医僧序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横浦先生文集》卷一六
余家贫,水菽不给,寓盐官东乡,作村教书。
村深无市井,庖厨萧然,朝夕所供,惟蔬笋之属,无它种。
食多伤胃,乘间辄发病。
建炎三年十月二十六日,予自村中归,忽中邪风,未及息肩即病,上呕下泻,胸中烦而子腹急,證为伏阴伤寒,六脉俱绝,累然待尽而已。
医者交揖而退曰:「吾术穷矣」。
老亲哭于前曰:「吾老,身将安归乎」?
诸弟妹环哭于前曰:「谁其友爱我乎」?
朋友亲旧聚哭于内外曰:「吾谁与相亲爱,谁其与道是非乎」?
哭声连连不止。
坐中有陈彦柔者,慷慨奇士也,魁然其形,放泪而唱曰:「哭声止,当求所以为计,徒哭何为?
吾闻僧正慈懿方公有奇药,能起死扶生」。
谓予弟子集、子才曰:「二公可亟携吾简以要之,当即至」。
乃磨墨运笔,作简曰:「张子韶以养亲得病,病将死,师高义,其一来视之」。
简成以示众,众曰「唯」,乃以简付二弟。
驰简叩师门,读简未半,即令从人整具,谓二弟曰:「可先往,吾即至矣」。
二弟归未及堂,而方公之车已在吾门矣。
既入而诊曰:「阴气深入,救之不当以一路,宜火攻其外,丹攻其内,阴气除辟,生理在矣」。
乃令作艾炷,状如芡实,置五十粒,然灼脐下。
又开箧取丹四粒,杂以它药,曰:「火行药到,呕泻止矣。
吾将理它疾,顷之当复来视」。
夜漏十刻,师再至,善言相慰说曰:「无忧矣」。
既来果然。
皆称师之妙手,而予独喜其复来之意。
夫以丹起死,众所知尔,复来之意,非子与老亲弟妹之心不能知也。
予因师复来,坐见师胸中活人之路,滔滔然有数百倍之地。
吾乡之民,与夫冠盖舟车往来于吾乡者,凡有疾疢,其何忧哉!
予养病无事,因书数语寄方公,为我子孙它日报恩之记。
十一月
光尧太上皇帝谥议1187年10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三、《诚斋集》卷九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闻圣人之孝莫大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于爱之以德。
吾如是而尊之,吾亲可以受之,受之而安,居之而无疑,是之谓爱之以德。
不然,极吾之所欲尊,而不顾吾亲之所不欲受,岂所谓爱之以德乎?
昔鲁之闵、僖,兄弟也。
闵公先君也,僖继闵者也,而文公乃跻于闵之上。
文公知尊其父而不知纳其父于非礼之地,是则尊其父者陷其父也。
故《春秋》书之曰「跻僖公」,讥之也。
定公而逆祀始正,故又书之曰「从祀先公」,嘉之也。
然则议者欲尊大行太上光尧皇帝为祖,无乃近于跻僖公之类乎?
兄弟且不可,而父子则可乎?
恭惟太上光尧皇帝以上圣之资,当艰难之运,而能拨乱世反之正,皇建太极,再造两仪,更生烝民,重立九庙,中兴之业巍荡遂古。
至于回龙輴于永祐,承太母于慈宁,偃兵息民,涵育溥博,知戎靖国,方内密如。
绍兴辛巳,逆亮叛盟,戎路一征,凶酋自毙。
功成不处,断自天衷,褰裳去之,以授圣嗣。
骏功丕烈,赫然如彼;
道隆德茂,卓然如此。
其视光武,无所与逊。
皇乎!
我宋丕天之大律不可贬已。
尊而为祖,何不可者?
然恭取汉而汉亡,则先汉至平帝而终;
光武取莽而汉兴,则后汉光武而始。
国自我始,谓之祖可也。
光武之于平帝光武所不得而父,况非受之于平帝
平帝之于光武平帝所不得而子,况非授之于光武
亲则非父子也,世则非授受也,谓之祖可也。
今我光尧亲则徽宗之子也,位则徽宗之授也,禀父之命,传父之位。
至于庙号,父居其前,同列圣而称宗,子居其后,异列圣而称祖,光尧之心其安乎哉?
扬雄曰:「孝莫大于宁亲,宁亲莫大于宁神」。
尊其号而使其心不安,其神不宁,乎?
今申命公卿大臣、议郎博士、佥尔而进,质之于天,盍亦无变称宗之制,而独求极尊之谥,庶几下可以称吾君爱亲以德之美意,上可以安光尧在天之神灵也。
谨案《谥法》:「穷神知化曰圣,一民无为曰神,克定祸乱曰武,修德来远曰文,礼文法度曰章,继志述事曰孝」。
夫自天生德,聪明仁俭,不曰圣乎?
内嬗圣子,独观昭旷,不曰神乎?
赫声濯灵,风挥日舒,不曰武乎?
投戈舞干,裔夷用宾,不曰文乎?
刺经作制,兴滞举偏,不曰章乎?
宗庙再安,祀宋配天,不曰孝乎?
帝尧之德乃圣乃神,乃武乃文。
焕乎文章,之章也,亲睦九族,之孝也。
惟我太上异时尊号,于有光,厥今易名,备六德。
勒崇垂鸿,金声玉振,于是为称。
若夫高者,天德之称也,致崇极之谓也。
《诗》曰「莫高匪天」,又曰「谓天盖高」。
惟高之一字,乃尽乎天德
惟天下之至圣,乃配乎天德
于赫太上,其道高乎九皇,其功高乎二典,其寿高乎五三六经之传,岂惟而已矣?
天德其孰能当之?
太上光皇帝尊谥,宜天锡之曰圣神武文孝皇帝,庙曰高宗
谨具尚书省,伏乞照会。
谨状。
橛株集序 南宋 · 李洪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五、《芸庵类稿》卷六
诗于文章为一体,必欲律严而意远,模写物状,吟咏情性,象外之象,境外之境,昔人谓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其难如是!
前辈用心之专,终身不以为易。
建安六朝,莫盛于唐,三百年间,作者众多,传于今尚百家,而言诗者必以李、杜为宗,岂非专于所长乃能名家耶?
皇朝之初,时尚昆体,自欧阳公、王文公起,而一变怪涩为清圆。
苏、黄继鸣,四方风化,句法乃复于古。
而释子工诗,代不乏人。
豫章流派,学者竞宗,祖可善权,蔚为领袖,其后异才辈出矣。
武原僧源浩字济远,人多称其学问,尤长于诗。
老且病,悉焚其稿。
死后四年,得舒上人手录诗文一编,观其用心之专、资取之博,虽前辈诗僧不能远过,然后叹其才不偶命。
向使列于儒服,必能荦荦取奇节,而心勤翰墨,无名誉于当世,诗之所存者如此而已。
舒请其首,以慰斯人于冥漠中。
刘梦得灵澈诗「经来白马寺,僧到赤乌年」,谓入作者阃域。
予观浩之《春雪》,则有「舞空初认蝶,著树忽成花」,又云「吟合暮云馀语碧,讲终流水静音潮」,语皆清婉,不愧古人。
凡录古律诗若干首,杂文附焉,合为五卷,题曰《橛株集》。
绍兴丙寅岁
江西诗派序 其一 总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七
吕紫微作《江西宗派》,自山谷而下凡二十六人,内何人表颙、潘仲达大观有姓名而无诗,诗存者凡二十四家。
王直方诗绝少无可采,馀二十三家部秩稍多。
今取其全篇佳者、或一联一句可讽咏者、或对偶工者,各著于编,以便观览。
派中如陈后山彭城人韩子苍陵阳人潘邠老黄州人夏均父、二林蕲人,晁叔用、江子之开封人李商老南康人祖可京口人高子勉京西人,非皆江西人也。
同时如曾文靖乃赣人,又与紫微公以诗往还而不入派,不知紫微去取之意云何,惜当日无人以此叩之。
后来诚斋出,真得所谓活法,所谓流转圆美如弹丸者,恨紫微公不及见耳。
派诗旧本以东莱后山上,非也。
今以继宗派,庶几不失紫微公初意。
江西诗派序 其十四 三僧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七
三僧中如璧诗轻快似谢无逸,亦欠工。
祖可默读书,诗料多无蔬笋气,僧中一角麟也。
善权与可相上下。
孙花翁墓志铭1243年9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季蕃客死钱塘,妻子弟兄皆前卒,故人立斋杜公、节斋赵公与江湖士友葬之于西湖北山水仙王庙之侧,自敛至葬皆出姚君垣手。
姚,虚斋赵公婿也,录季蕃遗言,介妇翁徵铭于余。
乌虖,吾亡友之命也,其敢以衰落辞?
季蕃孙氏,名惟信季蕃字也。
开封,曾祖升,祖可,父䫨,皆武爵。
季蕃少受祖泽,调监当,不乐,弃去。
始昏于婺,后去婺,游四方,而留苏、杭最久。
其言以家为系缧,以货为赘疣,一身之外无他人,一榻之外无长物
居下竺廨院,躬爨而食,书无《乞米》之帖,集无《逐贫》之赋,终其身如此。
自号花翁,名重江浙,公卿间闻孙花翁至,争倒屣。
所谈非山水风月一不挂口,长身缊袍,意度疏旷,见者疑为侠客异人。
其倚声度曲,公瑾之妙;
散发横篴,野王之逸;
奋袖起舞,越石之壮也。
尤重气义,尝客孟良甫、方孚若家,孟死犹拳拳其子孙,孚若葬,徒步赴义。
其卒以淳祐三年九月壬寅,年六十五,葬以其年腊月乙卯
杜公辅臣,赵公京兆也,季蕃一布衣,以死托二公,卒赖二公以葬,且筑室买田祠焉。
天下两贤之。
季蕃长于诗,水心叶公所谓「千家锦机一手织,万古战场两锋直」者也。
中遭诗禁,专以乐府行。
余每规季蕃曰:「王介甫惜柳耆卿缪用其心,孙莘老少游放泼,得无似之乎」?
季蕃笑曰:「彼践实境,吾特寓言耳」。
然则以诗没节,非知季蕃者;
以词没诗,其知季蕃也愈浅矣。
初,季蕃赵紫芝、仲白、曾景建、翁应叟诸人善,而余亦忝交游。
追念畴昔挽紫芝、季蕃同吟,铭仲白季蕃书丹,诔孚若季蕃会哭,已而景建、应叟俱死,今铭季蕃焉。
稷下之谈几绝,邺中之旧略尽,惟余归老后村,左耳与臂遂偏废矣,未知它日铭余而诔余者谁也,岂不悲哉!
铭曰:
眉山公,欲以和靖,配水仙王,其论已定。
余评季蕃和靖之亚,傥分半席,无不可者。
伯鸾要离,异世同调,盍不跻君,偕侑新庙。
鲁直求撰先君墓志书1084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八、《鸡肋集》卷五二、《八代四六文钞》第三一册、咸丰《济宁直隶州志》卷五、《曹南文献录》卷六一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
补之再拜:补之不孝,熙宁中,先君捐馆舍于京师,于时家在吴,贫不能以时葬。
罪逆偷活,奄奄至今,惭魂愧影。
将以今年冬十月,归窆钜野鱼山
重惟先君怀道守志,与世龃龉,未五十而殁,不有信于今,必有信于后,故涕泣有请于左右,冀鲁直哀之。
先君行事,具濮阳杜侯状,今所论录,其大概出处,补之所知而愿述者,以备遗逸。
先人为人敦厚靖恭,事亲孝,兄弟无间言。
善与人交,外宽裕,人易以亲,而中介然不苟。
宾客,家居不绝酒。
不乐为吏,至累岁不调,乏无担石,亦不以经意。
旷达乐山水,意所欲往,初不以事阻。
方其酣咏得意,忽然忘老,视外物无与易也。
尝道姑苏,乐之,留累月不得行。
小舟入震泽,遇大风,舟欲覆,指东西山,谈笑无忤。
乏粮,求米山中,无所得,犹登览忘疲,补之恳求还,乃还。
又尝道吕梁,涸不通,留阅月,补之问津无虚日。
客南来者必从之曰:「吾舟下徐无难乎」?
一人曰「不可」,补之有愠色;
一人曰「可」,补之愉然而喜。
先君笑之曰:「夫行者之于道路,不中休、不却行而已,问则惑焉。
既问之,又从而喜愠之,惑已甚矣!
若知修身之欲速者乎?
亦犹是也」。
作《问津说》以示补之。
尤耆为诗,悲欢得失,一寓于此,其辞怨而不迫。
有集若干卷,眉山苏公序之。
其略曰:清厚静深,如其为人,而每篇辄出新意奇语,宜为人所共爱。
谓先君有其实而辞其名,以比汉中候吏李合
比疾病卧昭德坊,犹为诗不辍,以指书空,吟哦枕间,神色翛然。
补之从旁录之,逮启手足,尚得诗四十篇。
惟是先君平生奇蹇不遇,故事业见于世为少。
其大概出处若此。
鲁直与补之诸父厚,而补之不肖,鲁直辱知之深。
补之平居,诵其言,学其人,谓足以发幽隐、慰先君于地下者,莫如鲁直也。
故忘罪逆,冒昧自致,鲁直亦矜其意,慨然许之,幸甚幸甚。
补之再拜。
天童四明往复书后叙熙宁三年二月 北宋 · 释继忠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九、《四明尊者教行录》卷四
吾祖法智尊者始因钱唐奉先清师制《珠指》,解十不二门「总在一念」之文为真心,「别分色心」之言为俗谛,改色心门「造谓体用」为「造谓体同」,改内外门「三千即空即假即中」为「即空即中」,凡改二十来字。
天台昱师注《不二门》,立唯观不思议境,消「一念三千,唯色唯心」为真谛,法智悯而救之,所以《指要》之所由作。
故序云「或示或注,著述云云」,是此也。
清师又立生佛三千为事造,心法三千为理造,而不知三法各具事理,如《指要》破曰:「据佗所释,心法是理,唯论能具能造;
生佛是事,唯有所具所造。
则心造之义尚亏,无差之文永失」。
又序曰「事理未明,解行无托」。
此皆破于清公也。
然《指要》之中正明观心达妄之道,辟佗山外「观真」之非文,引「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二句为发心立行之本,因此拣示达磨门下三人得道浅深。
可大师云:「本无烦恼,元是菩提」。
达磨曰「得吾髓」。
法智评之曰:「可师之见意纵阶此语,且未圆」。
凝禅师谓《指要》所引差错,从而辨之,乃准《祖堂》及《传灯录》,当时可师但礼三拜,依位而立,而不曾有「本无烦恼」等言。
凝公如此扶救,毁斥法智云「是道听途说,非为正论」。
殊不知法智准《圭峰后集》而示。
到此,凝公自当结舌服膺,柰何《后书》倔强不已。
今更就彼书辨之。
若将可大师无言依位而立便是显圆顿者,且《身子》云:「吾闻解脱之中,无有言说」。
《大品》云:「若有一法过涅槃,我亦说如幻」,又有无言童子净名杜口等。
今问,此诸无言而与可师无言为同,为异?
请端的示之,切莫通谩。
又如《阿含》,外道问佛,不问有言无言,如来踞座,外道赞云:「世尊大慈,开我迷云」,即礼三拜而退。
阿难问佛外道得何法而退,佛言:「如快马见鞭影,即著正路也」。
《祖堂》引为圆顿第一则语,天台判此为小乘三藏,若望圆顿,犹霄壤焉,故知不可才见无言,便谓真證也。
当时四明太守直阁林公见二师诤议不已,因请法智于《指要》下和融之语。
法智不得而辞,遂改之(《指要》旧文曰:「此乃又超得髓之说也。可师之见意纵阶此语,且未圆。问今明圆教,岂不论断惑證理及翻迷就悟耶?若论者,何异持育之解答,祇如可师,岂不断惑翻迷,岂亦同前二耶?故知凡分渐顿,盖论能断能翻之所以尔。」《指要》新改曰:「然汝所引达磨印于可师『本无烦恼,元是菩提』等,斯乃圭峰异说,致令后人以此为极,便弃三道,唯观真心。若据祖堂自云『二祖礼三拜,依位而立』,岂言烦恼菩提一无一有耶?故不可以圭峰异说而格今家妙谈尔。」)
况达磨西来,以《楞伽》四卷授可大师,且曰藉教悟宗,仁者依此修行,自得度世。
荆溪尝判《楞伽》阶天台别教,以经云「一切众生,自心现流」之义,大慧菩萨问是顿是渐,佛答是渐。
既言是渐,安得指为顿耶?
准此则法智所评信不诬矣。
今谨录当时《议书》五番,非但令后昆睹《指要》新旧二文来历,抑亦不昧先时辨论之因起也。
熙宁三年中春永嘉法明院传教法孙继忠识。
还源观疏钞辅解序元丰二年 北宋 · 释净源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圆宗文类》卷二二
夫宗经为观,传诸后嗣,以教类之,略有三焉。
昔帝心尊者集法界观门则宗乎化教矣,澄照律师述净心诫观则宗乎制教矣,若乃化制并宗,性相互陈,唯贤首国师妄尽还源兼而有之。
故其国顿之机,权小之流,悉皆普被耳。
景祐中禀兹观门于昆山聚法师之门,名讳清本。
并疏两轴科文一册,皆法灯大师之所撰也。
然其间所释序文及诸观义,虽尽乎善而未尽乎美。
于是举要治繁,选言发行,探清凉之疏旨,索演义之钞辞,补其偏善之功,成其具美之绩,故命题曰《疏钞补解》焉。
古人有言:不截盘根,无以验其利器;
不剖文奥,无以辨其通才。
后之孙谋,通吾祖观,心昭昭然若杲日之丽天,且不为昏情所翳者,其在兹乎!
时元丰二年岁次己未夏,安居后三日,于云间善住宝阁
按:《华严还源观疏补解》卷首,续藏经第二编第八套第一册。
僖祖祧迁奏熙宁五年四月 北宋 · 孙固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七、《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八(第一册第六七○页)、《邵氏闻见后录》卷一、《宋史》卷三四一《孙固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二○、《经世八编》卷五○、《右编》卷三四
臣闻先王之礼,本之人情而为之节文者也,故不慕古而违时措之宜,不因文而失沿情之实。
亲有疏戚,世有同异,此礼之所以损益变正之不一也。
伏惟太祖皇帝受天命,一四海,创业垂统,为宋立万世无穷之基,其为宋始祖而配天受飨,理在不疑。
今闻乃欲以僖祖为始封之祖,复其祧主。
夫既以僖祖为始祖,则遂当受东向配天之享,此臣切所以未安也。
七世之庙,亲尽而祧,此万世大公之通法,未闻有以易之者也。
僖祖之主,于陛下世以亲尽而祧,在礼适为得正。
而今议者以谓人必本乎祖,太祖既已追尊僖祖,则今日当以僖祖为本始之祖。
是未推夫王者兴起有殊异,而所当之世各不同也。
夫开国者,先尝有功而受封,则后之子孙有天下而推以为始祖可矣;
若未膺受天命,特起而得天下者,为太祖亦宜矣。
此实先王之礼,人情之所顺,而前世之所已行也。
今为议者,必曰方今天下隆平,人物安乐,不愧治古;
而礼乐人物,祭祀制度,谓宜鄙绝汉唐之所行,而纯取三代之制以为法,故有「僖祖之庙与契、稷无异」之说,臣窃以为过矣。
夫本朝之兴,与商、周异。
商、周之王,本由契、稷,故自汤、武而上,其流有源,皆推而考之。
契布五教,民以知礼,其统绪略与周同,而犹不若周之懿也。
周自后稷、公刘以来,教化流行,以至太王、王季,世世修德益茂,迨于文、武受命,奄有天下,则源流之来,岂无所自哉!
仲尼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周公其人也」。
夫周而上,尧、舜、禹、汤之世,非不美也,其祭之礼,仲尼不谈而独举周者,岂非其德与世独为备哉?
故曰「周公其人也」,言惟周公能备此礼尔。
当尧民阻饥之时,始播百谷,使万世粒食,其为功大矣。
《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
言以其德能配天也。
夫以文王之德,而不得预配天之祭者,特以后之功大尔。
使周无后之祖,则周公之祀,宜不得舍文、武而他及。
且后世之兴,其先既无周之后,而郊天之配,不先创业之君,乃远取追尊之祖,此岂先王之礼而近于人情者哉?
今之议者又以《祭法》「禘郊祖宗」之礼,言商、周非绝喾,以其自有本统承之。
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知,则必以僖祖为始祖。
臣又以谓不然矣。
自秦灭学,六经皆被焚弃,不复为全书,而《礼经》尤为残荡。
其后汉之诸儒,髣髴圣人之馀,委曲加意而编缀之,故多驳杂不经之说,附以郑康成牵合之言,而圣人之意益不明。
若《祭法》之「禘郊祖宗」者,是其一矣。
其言曰:「商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
信斯言也,则禘祭宜无易喾者。
今《商颂》之《长发》,大禘之诗也,其曰:「有娀方将,立子生商」。
又曰「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者,乃专歌述契之功德。
一篇之间,了无及喾之语,则《祭法》之言禘喾者,臣亦未敢取以为信也。
虽然,就其说而考之,亦自非大有功德者,不可以郊天取配。
何则?
鲧障洪水,虽疏导失宜,而禹因之以成功,身被殛死,故夏人郊之;
冥业其官而死于水,故商人郊之;
后稷粒食之功被于万世,故周人郊之。
今未见冥、稷之功,而欲同冥、稷之祀,臣窃以为非宜也。
汉高之得天下,与商、周异,故太上皇不得为始封,而光武之兴,不敢尊舂陵而祖高帝
景帝,唐室始封之君,而元皇帝神尧之父,高祖之时,以景皇帝为配,而太宗之初,已奉高祖于圜丘景皇帝不得预郊天。
其后杜鸿渐等复请以景皇帝郊配天地,黎干力诘其非礼而正之。
景皇帝亲授唐国之封,且不得配天;
则未尝启有土宇,而欲以为始祖,臣亦虑其难矣。
恭惟太祖皇帝削平祸难,功格上天。
百馀年间,天下之人涵泳生养,而安乐于无事者,太祖之恩德也。
今天下惟知尊奉太祖,而乃欲替其亲郊配天之祀,岂厌于人情哉?
今议者遂将斥绝唐汉,上法商周,此臣所谓慕古而违当世之宜者也。
太祖皇帝受周禅,僖祖始被追尊,而建隆之郊,配以宣祖僖祖不得预焉。
夫以太宗、真宗、仁宗、英宗之世,未尝郊配僖祖,而陛下一日隆而祀之,盖有所隆者,必有所替。
今使太祖之礼有替于四宗之时,此岂孝思之心哉?
此臣所谓因文而失沿情之实者也。
夫非所居而祀之,则神有所不受;
非所宜而配之,则天有所不飨。
所谓郊而配天者,以天于万物,其德不可形容。
故人君之大有功德,被生灵而施后世者,谓足以配之而已。
僖祖之德,不昭见于生民,不明被于后世,乃欲以齐后稷之庙,当始祖之礼,臣恐僖祖之神非所居而不受,上帝之灵非所配而不飨,非陛下所以尊祖事天之意也。
陛下为太祖子孙,继太祖基业,据南面之尊,而飨四海九州之奉,皆太祖皇帝之所授也。
则今日之所尊事,宜莫加于太祖矣。
或曰:礼别子为祖,契、稷皆帝喾之子而得姓者,故商、周以为祖而奉之。
今宋自僖祖为始祖。
臣曰是又不然也。
若以得姓者为祖,则赵之得姓远矣。
造父封于赵城,而赵衰始得姓。
今若必欲推考其先世,则遂欲上祖赵衰,其乎?
其不可明矣!
或又曰:今朝廷欲存僖祖为始祖尔,至于祀天为配,亦不轻议也。
臣曰:是不可也。
今既以僖祖为始祖,是必配天;
僖祖配天,则太祖之祀替矣。
此臣以为不可者也。
或又曰:今毁僖祖之庙,藏其主夹室,而下附子孙,乎?
臣曰:是不然也。
臣闻神道尚右,今太庙一堂,夹室在西,祧主藏室中而居顺祖之右,固已顺矣,盖非所谓下附子孙之室,而替其尊也。
必犹以为不可者,臣今欲乞特为僖祖立室,置祧主其中,由太祖而上亲尽迭毁之主,皆藏于僖祖之室。
当禘祫之时,以僖祖之主权居东向之位,太祖之主顺昭穆之列而从之,取其毁庙之主而合食焉,则僖祖之尊自有所伸。
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之义也。
僖祖立庙为非,则周人别庙以祀姜嫄,不可谓非礼。
今以陛下之时,因情立礼,取圣人之制,为万世法,不亦美欤!
事与商、周有殊,礼文从而亦异。
此臣所谓先王之礼本人情,而损益变正之不同者也。
如曰不然,臣恐违古今之义,逆天人之情,而天地祖宗之神灵有所不飨也。
伏惟陛下聪明仁孝,以宗庙重事,恐其于礼有所乖违,故令下两制臣寮议。
陛下茍以臣言为可用,伏乞裁自圣断;
如或犹以为疑,乞送礼院参详。
臣窃惟宗庙祧配,朝廷大礼,反覆思虑,于心有所未安,不敢苟立异说,伏望陛下少加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