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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龙飞记 唐末宋初 · 赵普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
周显德七年郑王在位。
正月定州奏北虏倾国入寇,朝廷震恐。
初二日,帝命澶州节度使慕容延钊率兵北伐。
是日,又命上总领大兵北面讨伐,宣赐金带、银器、鞍马、铠甲、器仗数十万。
初三日,上拥众出爱景门,车骑整肃,有不可犯之势。
宣徽南院使昝居润奉敕安排御筵,饯送于郊外,大臣枢近祖席相望,送行为一时之盛。
先是,都下军民相与谣言,有扶策之议,士庶恐怖,扶老携幼寄于他所者不可胜数,惟内庭之间晏然不知。
及启行之日,军律甚严,都人始安堵。
日昃,师次陈桥驿。
余时年三十九,为归德军节度掌书记从军北征,宿于此驿。
初夜,皇弟匡义为内殿祗候供奉官从行,忽来谓余曰:「适人有报,驿门外诸军将士皆喧然聚议,称欲扶策太尉为天子,安有此不祥之事」?
遂密令人侦之。
未及反,列校等突入余寝所,喧哗言曰:「我辈犯霜雪,忘性命,盖为国家。
今上无君长,功成谁赏我哉?
众议今策太尉为天子,则北殄戎虏,亦不为难」。
余与皇弟及都押衙李处耘各以逆顺之理晓谕,且折之曰:「强敌寇边,雄师在此,尔等甲兵几何,便欲扶策天子?
太尉一心忠赤,通于神明,若闻此事,必诛杀汝辈,不可草草」。
列校等相顾,亦有稍稍引退者。
良久复集,挺刃张弓,言词粗暴,皆云:「太尉功德高于天下,我辈营中已有定议。
言说出口,岂可退而受祸哉!
理在必听也!
太尉亲从都来几人,虚受杀伤,岂能当抵万众」?
察其情状,顷刻不虞,锋刃交横,势不可遏。
皇弟与余同声斥之曰:「尔等本为上无君长,皆欲扶竖天子。
事关成败,成则佐命功臣,败则狂迷叛卒。
且须稳审,何得便肆喧悖」!
遂相率列坐房中聚议。
余复谓曰:「比以并寇与犬戎结连侵犯封疆,诸公此行,奉命征讨,今忽萌此大事,北面强敌,使谁支梧?
不如退杀戎虏,功成回日,徐图此事」。
诸校复曰:「方今主幼,政令多门,若候杀贼回京,已怀疑忌。
乘此无备,便入京城,策了官家,我辈方是有主,杀贼未晚。
若未扶策,六师亦不肯行」。
余白皇弟曰:「国祚废兴,尽关历数,军情如此,无可柰何,全不商量,恐成误失」。
于是皇弟及诸校曰:「扶策帝王,更改朝代,虽云天命,切在人心。
此际前军已过黄河,宿将咸居节镇京城若乱,诸处不惟戎寇交侵,转恐天下多事,新君纵立,后患不轻。
不如严戒军兵,勿令剽掠京城
京师不乱,诸道自安。
但能全此功勋,可以长久富贵」。
诸校等闻劝谕,已各识变通,皆云:「只为扶策官家,固非劫夺财物,不令乱闹,管取安宁,上下同心,更无异议」。
商量既定,夜至四更,遂差衙队军使郭延赟驰骑入京,告殿前指挥使石守信殿前都虞候王审琦等言:「圣上以难遏军情,即受扶策,去城不远,即便到来。
安众心,免生惊惧」。
诸头有置,各有区分,事件稍繁,更不备录。
将士围绕,守候天明。
上以祖席连绵,困于杯酌,酣醉熟睡,殊不知军中之谋。
渐分晓色,四面啖叫,震动郊野。
余虑有不测,走白事由已,见将校数人直入寝阁,擐甲露刃,厉声曰:「诸军无主,今日策太尉为天子」。
上惊起,著衣竟,诸校便扶出厅事,以黄衣加上体,脱免不获。
兵马阗咽,剑戟满前,皆罗拜于庭下,万岁之声闻于数十里。
内外腾沸,拥迫上乘马南行数里。
上惊怖未定。
皇弟叩马首谏曰:「此去京城不远,恐将士等倚恃推戴之功,恣行剽夺,反以为乱。
愿赐禁戢」。
上乃勒骑谓诸校曰:「我本奉命北征,尔辈自贪爵禄,以锋刃逼我为君王,命我南归京师
我既从汝矣,今复有命,汝辈亦当从我乎」?
众皆下马曰:「惟命是听」。
上乃谕之曰:「太后少主,我尝北面事之。
当朝权贵与我比肩事主。
尔辈切不可逼迫宫内,有所加害。
京师士庶及诸司局务,朝廷之根本,尔辈不可辄恣剽劫,亦不可惊动居民。
依吾令,即当以金帛爵禄为赏;
不尔,则连队诛戮」。
诸将皆再拜禀命。
六军长驱至都门,秋毫不犯,行在肃然。
皇都百万生民赖上之一言,皆无惊动。
自古改更朝代,未有若此者也。
先是,天平军节度使同平章事侍卫马步副指挥使韩通京城巡检使,粗暴有勇略,时人谓之「韩瞠眼」。
其子亦有智数,每以上得望,常劝为不利。
以为意意。
至是,上勒兵入城,通方在内閤,闻变,惶惧奔归,率众为备。
军校王彦升遇之于路,跃马遂杀之,并杀其妻子。
上以彦升专杀,大怒,欲斩之,以受命之初,故不忍。
自韩氏之外,不戮一人而得天下。
于是,周帝太后及大臣议其去就。
至辰巳间,诸校劝进不已。
辅相枢近相次皆至,上见之呜咽流涕曰:「辜天负地,事出不意。
六军迫胁,我无以处之,奈何」?
宰相范质等相顾,以军情坚确,太后已有禅让之意。
王溥降阶再拜,等咸降阶再拜,呼万岁。
周帝诏文武百寮班于崇元殿下,降手诏曰:「昨以北戎入寇,边境震惊,遂命讨除,决期平乱。
属以方在幼冲,勉基业,虽大臣竭力以扶持,然禁旅临歧而不进。
殿前都点检归德军节度使赵匡胤今月四日部领内外大军至陈桥驿,军情忽变。
天命有归,既务静于寰区,理难违于推奉,宜行禅让之事,以副亿兆之心。
布告中外,当体朕意」。
宣徽使引帝上龙墀听命,再拜。
宰辅以下策就东阶升殿,易御服,登御座,受群臣朝贺。
是日降诏曰:「帝王废兴,盖由符命。
茍人情之已去,谅天禄之永终。
宜遵至公,式循旧制。
今奉周帝郑王,永为国宾,仍迁于西宫」。
复降诏曰:「封二王之后,备三恪之宾,所以示子传孙,兴灭继绝。
、商之居杞、宋,周、隋之启介、酅,古先哲王,实用兹道。
矧予凉德,历试前朝。
虽周德下衰,勉从于禅让;
虞宾在位,岂忘于烝尝?
其封周帝郑王,以奉周嗣,正朔服色一如旧制。
务遵典礼,称朕意焉」。
又尊帝太后周太后,并迁于西宫,所司供给,丰厚。
诏曰:「有虞氏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
祀不止于本朝,义必尊于有德。
著于祭法,朕甚慕焉。
矧惟眇躬,逮事周室。
讴谣狱讼,虽云新造之邦;
庙貌园陵,岂忘旧君之礼?
周朝嵩、庆二陵及六庙,宜令有司以时差官朝拜祭享,永为定式」。
初五日,大赦天下:「门下:朕以五运推移,上帝于焉眷命;
三灵改卜,王者所以膺图。
朕起自侧微,备尝艰阻。
当周邦草昧,从二帝以徂征;
虞舜陟方,翊嗣君而篡位。
但罄一心而事上,敢期百姓之与能。
属以北虏侵疆,边民罹苦。
朕长驱禁旅,往殄胡尘。
鼓旗才出于国门,将校共推于天命。
迫回京阙,欣戴眇躬。
幼主以历数有归,寻行禅让。
兆庶不可以无主,万机不可以旷时。
勉徇群心,已登大宝。
昔汤武革命,发大号以顺人;
唐汉开基,始因封而建国
宜国号大宋,改周显德七年建隆元年
乘时抚运,既协于歌谣;
及物推恩,宜周于华夏。
可大赦天下。
正月五日昧爽已前,天下罪人所犯罪已结正未结正,已发觉未发觉,罪无轻重,常赦不原者,咸赦除之。
应贬降、责授及勒停官等并与恩泽。
诸配徒役男女人等,并放逐便。
其内外马步兵士各与等第优给。
诸军内有请小分料钱者,特与加等第添给,中外见任前任职官,并与加恩。
文武升朝官、内外诸司使、副使、禁军都指挥使已上,及诸道行军司马节度副使、藩方马步军都指挥使,应父母妻子未有官及未有叙封者,并与恩泽;
亡父母未曾封赠者,并与封赠。
诸处逃亡,限赦到日内仰于所在陈首,并与放罪,依旧军分收管;
如出百日不来自首者,复罪如初。
念彼愚民,或行奸盗,属兹解网,咸许自新。
诸有草寇处,仰所在州府及巡检使臣晓谕招唤。
若愿在军食粮者,并与衣粮;
如愿归农业者,亦听取便。
于戏!
革故鼎新,皇祚初膺于景命,变家为国,洪恩宜被于寰区。
赖将相公王,同心协力,共裨寡昧,以致隆平。
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翰林学士承旨陶谷行。
是月,契丹之兵皆自引退。
先是,民间有得梁朝沙门宝志铜碑记谶未来事云:「有一真人在冀川,开口张弓在左边,子子孙孙万万年」。
江南李王名其子曰「弘冀」,吴越钱镠诸子皆连「弘」字,期应图谶。
及上受禅,而宣祖之讳正当之,始知天命有所归矣。
普以非材,预参军事,目睹昌运,援笔直书,庶使后代知我龙兴,天命自集,非人力也。
建隆元年岁次庚申三月初十日谏议大夫枢密学士赐紫金鱼袋赵普记。
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一五,宋庆元三年隐斋刻本。
延安郡太君张氏墓志铭元祐九年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五、《西台集》卷一四、民国《巩县志》卷二三
夫人姓张氏,其上世尝显功名于建隆开宝之间号为勋臣
夫人年十有八归王氏,为故秦王审琦曾孙、西头供奉官尧善之妇。
生二男四女,而一尚皇叔故赠太师尚书令、荆、徐二州牧魏王,为潭国夫人,因得召见禁中,赐冠帔。
元丰二年魏王有疾,神宗皇帝慈圣光献太后宣仁圣烈太后皆幸东宫视之。
疾少间,潭国夫人入谢,诏问其世家,赠供奉府君成州团练使,封夫人延安郡太君
魏王亦为夫人起大第于里中,而子溥又贤,好学通书,为文章以从科举,夫人益自慰,乃捐金帛赒其宗族及赈施里中之不能自存者。
而居家则严饬,不妄喜笑,缟衣疏食,斋戒从浮图法,未尝为戚里间事。
元祐九年三月九日以疾卒,卜其年月二十九日庚午葬于河南府永安县苏村秦王之墓次。
溥之遭夫人丧也,东平毕某往吊之,拜首稽颡,号泣自云:「罪罚不孝,以丧夫人。
不自死灭,尚惟后事之图。
今葬有日矣,事严而迫,愿以志铭为属,乞哀而许之」。
宋皇叔益端献王妻魏越国夫人墓志铭 北宋 · 郑居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一
夫人姓王氏,曾大父承衎,西上阁门使、永州刺史
大父世文左屯卫大将军
父克善,成州团练使
王氏自高祖父中书令秦正懿王审琦,以勋劳从太祖定天下,为佐命功臣,而族始大。
夫人秦王之元孙,团练公之第六女,今中宫之姑也。
年十有六,以令族淑德选为王夫人
熙宁五年,备礼聘于禁中,初封嘉国
元祐元年,王出就外第,进封潭国
元符三年,今天子嗣位,进封越国
崇宁二年五月十一日,薨于亲贤之第,享年四十有七。
夫人生而端慧,不勤傅姆之教,淑慎不戏,日览图史,取古之贤妇烈女,可以为鉴者,资之以自治。
事父母孝谨,友爱兄弟,施及群从,怡怡如也。
内外宗姻,贤而异之。
及为王夫人,柔顺和正,动循礼法,肃恭辅相,克尽妇道。
抚诸子,慈爱以有义;
视妾媵,均一以有恩。
阖门雍雍,上下顺治。
元丰初,王尝寝疾,夫人躬视药剂,忧形于色。
庆寿宝慈二宫、神宗皇帝临问,察夫人劳悴,顾视嘉叹。
王疾愈,夫人入谢,诏赠夫人父克善成州团练使,母张氏延安郡太君,以褒宠之。
王薨,诸子尚幼,夫人勉之以学,朝夕无倦色,诸子奉承,亹亹不懈。
哲宗尝视吴王疾,由侧门谒益王于西第,夫人迎见,拊劳甚至。
夫人泣奏:「王弃诸孤久而嗣子未立,他无所请」。
帝为之改容。
翌日,慈德宫临幸,延登夫人,礼遇益厚。
绍圣初宣仁圣烈皇后上仙,夫人率诸子奉益王之柩,从葬于西陵,号泣追慕,哀感行路。
夫人于珠玉文绣之饰无所好,自奉甚节,而喜赒人之急。
王后丧葬嫁娶有以乏绝告者,不问戚疏,随所欲给之,人人尽其意。
平居服多布素,日尝蔬食。
阅佛经道书殆遍,善篆隶,能作小诗、墨竹,间用以自娱。
晚年气益劣,而蔬食不变,诸子勤勤以膳羞为请,不得已从之,月中茹荤止数四。
其薨也,以始生之日。
晨兴,夫人起居如常时,诸子以次奉觞为寿,夫人起捧炉爇香,未释炉目瞑,左右惊掖,而夫人逝矣。
岂平日笃好佛老之书,而通其大旨,至于死生之际能了然邪?
讣闻,天子震悼,特辍视朝三日,赠魏越国夫人,遣中使驰赐龙脑水银以敛。
二十一日车驾临奠,赙赠有加,既又发哀于苑中,宰臣率百官慰于崇政殿门下。
景福殿使宣州管内观察使签书入内内侍省事杨震典襄事。
诸子以其年七月二十日,奉夫人之柩殡于居□□□□。
子男十人:长孝哲,右骁卫大将军,四岁而卒,赠博州防禦使追封博平侯
次孝诒,建雄军节度观察留后
次孝参,奉国军节度使信都郡
次孝奕,彰化军节度观察留后后夫人二年而薨,赠司空追封平原郡王
次孝骘,宁武军节度观察留后
次蚤夭;
次孝忱,容州观察使
次孝颖,湖州观察使
次孝愿,容州观察使
次孝永,廉州防禦使
女七人:长永嘉郡,适内殿承制閤门祗候任师道;
和义郡,适供备库副使閤门通事舍人殿中省尚食奉御王健
大宁郡,适西京左藏库副使閤门通事舍人提举京畿监牧司勾当公事高世赏;
乐平郡,适内殿崇班王庠
齐安郡,适内殿崇班仲弼
宜春郡,适西头供奉官王宗夔
同安郡,适宣德郎郭璋
孙男十有八人:安祚、安时、安正、安民、安世、安中、安逸,皆太子右内率府副率
安信,右监门卫大将军遥郡刺史
馀尚幼。
孙女十人,一封仁和县主,馀皆幼。
大观改元太史卜远曰告吉,诏以礼部尚书臣谔、内客省使臣贯监护,将以三月十一日启菆,二十有九日乙卯合葬于河南永安县先王之墓。
呜呼!
妇职内事,其遗芳馀懿,盖有不可得而见者。
益王之令德终誉,诸子贤而多材,两宫之所眷异,三朝之所褒迁,以是而考,夫人之贤,不待论而后知也。
其封越国也,诏告有曰「以义佐王,以学训子」,则其贤为益信矣。
有司状夫人之行请铭,诏命臣铭之。
铭曰:
王氏周胄,官封相继。
世有显人,肇自正懿。
赫赫艺祖,造有区夏。
懿子翼,功载庙社,孰□其干,不殖其原。
传德袭庆,以贻后昆。
是生贤淑,归我端献
不懈内助,以相为善,王尝被疾,躬视药膳。
维时隐忧,天子所叹。
王终考年,亟屏妇饰。
义形于家,古训是式。
有子八人,棨戟相望。
曰侯曰王,印绶煌煌。
宠禄光大,子孙振振。
德则多有,独不永年。
刻铭兹石,久载犹存。
少府监玉册臣张伯几刻。
按:《考古》一九六四年第七期。
吴国太夫人1145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六、《浮溪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
宝文阁直学士贾谠母,吴国太夫人王氏者,秦王审琦五世孙,而显恭皇后之姑也。
精修乐施,终身如一日。
建炎二年,随金陵,薨焉,菆于城北正觉寺
会有司以其地为元懿太子坟堧,欲举夫人葬零陵,不可。
绍兴十五年,始得请启菆,棺衾腐败,巾屦杯圈,触之埃散。
独夫人面如生,肩而下异蔓覆之若铢衣。
及易棺衾,香闻数十步。
金陵倾国都而出,焚香作礼,曰:「善哉!
非夫人愿力所成不及此」。
于是藻为之赞曰:
夫人生王家,具足诸福慧。
珍宝千百亿,视之如微尘。
倾以饭伊蒲,了无留吝色。
用檀波罗蜜,精进终其身。
窆于给孤园,经十八寒暑。
彼物皆朽坏,而吾面如生。
爪眉齿发肤,以至脂泽等。
光润柔软相,与生亦无殊。
宝花绸缪之,芬馥世希有。
坐遣诸草木,悉成旃檀林
云何劫灰馀,有此殊胜事。
谁非幻泡影,独现金刚身。
一时生信心,见者及闻者。
极无边无量,数等恒河沙
由兹證菩提,是名为说法。
跋戒酒帖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七、《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二
某窃读国史,云王审琦不嗜酒,一日侍宴,太祖皇帝满酌一大觥,举酒仰天而祝,祝已,赐审琦审琦一举而釂,于是偕诸将连饮十数觥,至酒罢亦不醉。
他日,家人置酒,饮少又醉。
已复侍宴,剧饮如初。
苏公喜饮酒,太宗皇帝示大用之期,面敕止酒,公手书谢表,遂不复饮,一饮一啄皆天也。
圣王造命与天通矣,至此而益信。
资政殿大学士左光禄大夫王公墓志铭绍兴八年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四、《毗陵集》卷一三
绍兴七年冬十月资政殿大学士左中奉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王公以不起闻,天子震悼,辍视朝,以左光禄大夫告第。
明年既葬,其孤走毗陵吏部侍郎晏敦复状号且诉于某曰:「先公顷同御史府,相继登政事堂,先公平生惟夫子知之。
先公即世,盛德遗泽不绝如线,不肖孤惧弗克负荷以没,傥有词刻诸石,惟夫子铭之」。
余曰:呜呼,余其敢以不敏辞?
于是叙其世次、官阀、行实、年寿、卒葬而书之。
公讳绹,字唐公,系出辽西,迁太原,又徙河南
至公五世祖秦正王审琦艺祖,以佐命功赐第京师,遂为开封人
高祖承衍,尚秦国贤肃太长主,累官护国军节度使驸马都尉,赠郑王谥恭肃,于是为京师甲族。
曾祖世融,内园副使赠太子太保
祖克存,都官郎中,赠太傅
考发,宣德郎,赠太师
宫师学行著称,元祐中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有进策十卷行于世。
尝上书论时政,坐党锢几二十年。
公幼敏悟,始冠,游太学,试艺数占前列,士誉籍甚。
崇宁五年上舍第,授将仕郎和州含山
襄州光化,除辟廱太学录、辟廱正。
秩满,再任,迁博士
仕两学十馀年,恬于进取,未尝谒请权贵为身谋,士论归重。
遂擢尚书礼部员外郎
有吏代书文案为奸利,公案获,法当得赏,公曰:「人被罪,吾受赏,安乎」?
王府直讲,赐对,徽宗曰:「卿德行素著,宜为人师」。
由是宣和初皇子出閤,必以公兼讲席。
元年,赐绯衣银鱼,明年,赐金紫,拜国子司业,迁秘书少监
明年,为廷试详定官,天子以得士为喜,褒诏有「举善以善,知贤以贤」之语。
起居郎,试中书舍人
宰相与公有旧,尝遣客私于公,要结为党助,公不纳,惟公事往见,未尝辄请间也。
宰相不悦,留掖垣四年而后迁给事中
宣和六年贡举。
蔡京复用事,根排异己者,公畏之,上章求去。
子固留,乃谕曰:「如郭三益王绹之贤,不可去朝廷」。
谗不得入。
公终不自安,复力请,以徽猷阁待制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
靖康中,蒐用耆旧,起公知寿春府
及境而溃兵至,公呼首领谕遣之,皆俯伏叩头,云秋毫无所犯。
乡民有啸聚为盗者,逼府城,闻公至,相语曰:「给事非秦王家耶?
王尝持中正节归镇,有德于我邦,今其子孙来,奈何犯之」?
一夕遁去。
视事三日,谒庙堂出城,忽复溃兵宵集城下,有司请易日,公不听。
启关则兵露刃立,从者惧,公沛然如平时,叱驭而行。
众有宣言者曰:「此雍丘王给事也」。
挥众就列听命。
盖公尝居雍丘,邑人识之。
其世德纯诚、驯伏强暴如此。
金人寇亳社,寿春城恶,岌岌不自保,士民相邀引避。
公留家城中,不为动,众恃以安。
今天子即位,覃恩犒军,郡帑空乏不能办,众汹汹几变。
时有经制使寄帛十万有馀,莫敢辄用,公命给之,众遂定。
即上章自劾,朝廷置不问。
再除给事中,自宋都扈跸至维扬,迁礼部侍郎权直学士院
天子初诏取进士,命公条上所当行者,公因论经义兼用注疏,不当专王氏之说,学者以为然。
侍讲,拜御史中丞,不务矫激,亦无所阿徇。
近侍有超转使额者,引旧制论列,时相遣客讽击其所憎,公曰:「中执法天子耳目,可属以私耶」?
相恶之,除工部尚书,虽迁,实夺之权。
建炎己酉岁,金人渡河,远近惊惧,以为必犯行在所
公率二三从臣对便殿,陈迎击退保之策,得旨诣政事堂与大臣议。
宰相曰:「诸公之言,三尺之童皆能及之」。
不听。
卒破淮南,遂致南渡,公仓卒扈驾,不复至其家。
储宫初建,以公为资政殿学士权太子太傅
未几,元懿太子薨,公惶恐上疏曰:「臣为傅无状,故事当免」。
不报,即拜中奉大夫参知政事御营副使,盖天子欲大用久矣。
移跸建康,遣大臣宣抚川陕,公奏川陕重地,不可专任,宜求同心同德之臣协赞之。
虽不行,士大夫以公言为然。
其后大臣以专命被罪,亦颇悔不以命副为请也。
始上践阼,太学生陈东言事忤权臣被诛,上自建康临安,至镇江公言以忠死,此其乡里也,于是赐金其家而官其子。
退语人曰,乃知死非上意。
上幸会稽韩世忠邀金人归骑于扬子江,公议遣兵与世忠夹击。
虽格不行,士论韪之。
在位几年,稍厌机务,上章求罢,遂除资政殿大学士提举醴泉观侍读
公虽得请,上眷不衰,尝于讲筵御书「霖雨思贤佐,丹青忆老臣」之句于扇以赐公,又尝遣带御器械辛永宗至私第宣示御制《徐熙墨梅花》诗,命公和进,俾书于画卷。
及扈跸还临安,请外逾力,上面谕曰:「卿潜藩旧僚,岂宜远去」?
抗章不已,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还居会稽
未几,就除知绍兴府兼浙东路安抚使,专务德化,民不忍欺
艰难以来,乡校隳圮,上丁释奠,顾瞻而叹曰:「斯吾责也」。
乃捐俸葺之,斋馆一新,多士坌集。
积次淮南军衣绢及禁军阙额钱粮数猥多,朝廷责偿甚急,公度无以办,即疏以闻,且移书宰相曰:「宁以偿次不足获谴,不欲以违诏剥下被罪也」。
浙东地震,诏求直言,复申言之。
寻求奉祠,复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徙居吴门
虽閒退,犹以国事为念,应诏上民间及边防利害十数条,优诏褒答曰:「有臣如此,朕复何忧」!
公自侍从政府,于时得失多所建明,章既上必焚稿,故世莫得知。
晚喜佛书,颇契宗旨。
寝疾,家人命医且灼艾,公曰:「时至便行,留连无益」。
至革不乱。
十月九日薨于平江府昆山之僧舍。
前二日,命笔书「戊戌」字示左右,乃属纩之日也。
享年六十有四。
爵至清源郡开国侯食邑至一千一百户,食实封一百户。
娶高氏,赠广陵郡夫人
再娶强氏,封建康郡夫人
子陔,右奉议郎,前通判严州
孙男三人,晞高、晞曾皆右承务郎,晞祖未仕。
孙女二人尚幼。
八年五月一日葬于湖州乌程永新乡永定里。
公天资醇厚,不事矜饰。
行己恭,待人恕,好贤下士,与人语亹亹无倦,人一言善则手自记录。
族既众大,南渡以来,往往流散失所,公存抚赒恤,曲尽人意,婚姻丧葬皆身任之,官未仕者数人,每以禄不洎亲为恨。
衣食裁取温饱,服用简朴,虽位通显,退然如寒儒。
处一室,惟书帙纵横,无一种长物,窗几萧然,不异在学校,时人不堪,公晏如也。
博涉强记,议论有根据,属文该赡,落笔有至数千言不衰,极师儒翰墨之选,人不以为过也。
有《内外制》四十卷、《进读事实》五卷、《论语解》三十卷、《孝经解》五卷、《群史编》八十卷,又掇取佛书密议号《内典略录》一百卷,藏于家。
铭曰:
王氏之先,植德储庆,接武两王,开国秦郑。
本支硕茂,冠冕蝉联,笃生醇儒,有光于前。
学以发身,诚以悟主,出入三朝,不茹不吐。
晚始大用,翊襄政经,言必蹈义,善不近名。
进退有馀,始卒无玷,钟鼎山林,孰赢孰欠。
俯仰一室,左图右书,人或病之,公则晏如。
忘筌佛乘,脱屣世故,临绝之言,不疑不怖。
卜宅苕溪,山苍水清,勒铭弗谖,万世之宁。
论驭将帅当恩威并用奏绍兴十年二月1140年2月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九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人主之恩,天也,含容包覆,混贷惟一,故人无不悦;
人主之威,雷霆也,摧压震曜,超忽变化,故人无不畏。
有如偏废,则是犹太虚廓廓,而不示以风雷之象,生物之功,无造化矣。
矧其驾驭桀黠、延接雄隽之际,所以笼络控制,收其心而折之气者,宜又如何?
臣伏闻陕西二三大帅被旨入觐,旦夕且至,陛下高官显服焕宠其身者既无不周,祥风庆泽荡涤其意者又无不尽,彼方蒙戴惩省感激悼惧之不暇,陛下引见之日,所以劳徕抚存,推诚意而收其心者,虽不可后,至于释罪宥过,责以后效而折其气者,正宜摧压震曜,示以风雷之象。
不然,位极则贱,恩极则慢,恐有不知朝廷之尊者。
英布之归汉也,高祖踞床见之,大怒悔来,欲自杀,出就舍,又大喜过望。
淮南亦乱世之奇杰,不背楚,则汉取天下,未有万全之策,功亦大矣。
高祖所以见之之礼尊严如是,曾不以半言摩拊,诚以诈力权变之士,初拔身以归,安知无恃功矜德广己造大之心,故高祖先求所以折服之者,而徐以厚意慰藉之尔。
非特如此,光武之受赤眉也,陈兵临洛水,而问盆子曰:「汝知当死否」?
其众请命,则又曰:「得无悔降乎?
吾不强服汝也」。
众皆屈服,然后陈其三善而释之,人赐田宅,各使以妻子居洛阳
又闻太祖皇帝一日饮王审琦等酒,而与之语,明日相率乞罢兵权、奉朝请
呜呼!
是必有以感动其心者。
今日入觐之臣,朝廷所以待遇之者,圣心自有恩威之度,臣敢以区区之说为陛下言之者,盖亦狂瞽之愚,有不能自已也。
吴国太夫人王氏墓志铭绍兴十四年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斐然集》卷二六
少师贾公称,夫人姓王氏,宋初勋臣秦王审琦之五世孙,赠太师庆国公克询女也。
幼遵姆训,不竞骄奢之习。
既嫁,事舅姑执妇道,待少师谨妻礼,懿淑婉愉,贵室仪之,族党中外无间毁者。
少师薨,训子加严,抚庶逾厚。
制家之务,整整有法。
使媵御爨扫,咸得其欢心。
显恭皇后、夫人同母兄赠太师藻之女,侄姑雅相爱重,故后尝居夫人家。
及正位椒房,于是贾氏恩遇亚王氏,而夫人每戒其子曰:「男儿当努力自致清途耳」。
初特封安康郡夫人,后封安定郡太夫人
子谠,列职西清,奉祠辇毂下。
一日徽宗皇帝召见便殿,顾问庭闱安否,谠再拜谢,以寿康奏。
翌日亲御翰墨,书永国太夫人诰,遣中黄门就赐,且诏有司给俸视后母。
庆赉烜赫,戚属荣之。
夫人虽席贵处富,而志谢芬乐,好观天竺东来空寂之说,祁寒盛暑不少懈,所得禄赐随以施浮屠氏,使修佛供及班诸亲族之贫者。
靖康改元,谠念夫人年寖高,以喜以惧,即丐便养。
除守郑州,不赴,得请外观,奉安舆侨居建康
建炎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夫人以疾薨,享年七十有五,赠吴国太夫人
属内讧多故,藁葬郊壤,后乱粗定,谠中止零陵,追惟疏封永国之祥,惕然曰:「吾母其当葬于此乎」?
卜之习吉,得地于城东北二里所,曰大塘冈,遣子友之扶护,用绍兴十四年某月某日克襄窀穸。
子男五人:曰諲,故显谟阁直学士,赠银青光禄大夫
曰评,故明州观察使
曰谠,宝文阁直学士左正奉大夫
曰诜,故武经大夫
曰谌,故武经郎閤门宣赞舍人
孙十三人:元之、辅之、思之、朋之、友之、叙之、容之、泽之、戒之、真之、成之、驹之,皆列仕版。
孙女二十人。
曾孙三人:大年,延年,彭年
曾孙女六人。
铭曰:
有淑夫人,秀于王闺。
逮及作嫔,服礼初笄。
奕奕贾宗少师昌之。
孰宜厥家,夫人相之。
六五黄裳,姑侄攸好。
天语宣恩,云章写诰。
宠光有烂,左戚尽倾。
甲第名园,金奏丝声。
夫人懿恭,不以汰处。
有乐费谕,清净是与。
五子联翩,出忠入孝。
以文以武,慈闱之教。
种德植善,皇天所穰。
考终太平,其寿其长。
又何以占,永国锡祉。
安固罔极,我铭在此。
乞收还功臣子孙序迁侍从1158年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四、《宋史》卷三七三《洪皓传》附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以愚戆无似,世受国厚恩,窃处从班,常思补报,辄进狂瞽,上尘圣聪,退就重诛,无所伏窜。
臣比宰执宣谕圣旨,以张俊艰难以来功冠诸将,小心恭顺,终始一节,其子子正、子颜并除待制子仁集英殿脩撰。
继读除目,乃知陛下身济大业,不忘旧勋,所以旌宠其子孙,无所不用其至。
臣已即日奉承威命,且以所被旨意载之制书,使天下后世知陛下此举非故以名器假人,所为然者,正以褒有礼,奖元勋而已。
然臣又读别降指挥:自今功臣子孙序迁当至侍从,并令久任在京宫观,永为定法。
臣退而伏念,有大不可。
且陛下所以寘子正、子颜于法从者,凡以为而已,今乃泛言功臣子孙,开以序迁之路。
然则簪笔持橐之列,自今遂可以累日积久得之。
臣窃计内外将家子孙亡虑二十人,其任职事官者,姑以两岁一迁为率,自寺监丞为郎,自郎为少卿,更少迁延则为卿,不过三四迁而极矣;
带职之人,自直秘阁而升内阁,自内阁而为修撰,更少迁延则为殿撰,亦不过三四迁而极矣。
五年之外,十年之内,此二十人者皆坐致西清次对之官。
不唯轻用高爵,使人人有觊觎之心,且与陛下甄异元功之意似不为称。
恭惟陛下厉精图治。
触事抑损。
业业乾乾,动以祖宗为法。
太祖皇帝之世,所与开国创业及南征西伐诸大功臣,如曹彬潘美王审琦石守信王全斌慕容延钊之徒,其子若孙,用不过诸司使
惟彬之子璨、玮,以功名自奋,审琦之子承衍、守信之子保吉,以联姻帝室,皆为节度使,初不闻有序迁侍从之例。
指挥一出,使十年之间,清穆敞闲之地类皆将种,实非朝廷昭示天下之美观。
欲望圣慈,不以臣人微言拙,特赐留听,不惮反汗小嫌,收还前诏,上以遵太祖之成宪,中以慎国家之名器,下以合一时之公言。
臣不胜惓惓忧国之至。
进两朝圣范劄子 其十 圣范十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七○、民国《简阳县志·诗文存》续下、《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九
臣尝谓自古祸乱之萌有三,而宗社之本有一。
强臣擅兵,外戚预政,中常侍用事,三者皆前古祸乱之萌也。
付托神器,厚重而深固,一者宗社之本也。
祖宗时窒其萌而培其本,臣请得历言之。
太祖皇帝既诛李筠等,一日召赵普问曰:「天下自唐李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战斗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
吾欲息天下之兵,为国家长久计,其道何如」?
曰:「陛下之言及此,天地人神之福也。
此非他故,方镇太重,君弱臣强而已。
今所以治之,无他奇巧,惟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
石守信王审琦等皆太祖故人,各典禁卫,乘间数言之,请授以它职。
太祖曰:「彼等必不吾叛,卿何忧」?
曰:「臣亦不忧其叛也,然熟观数人者皆非统御才,恐不能制服其下。
苟不能制服其下,则军伍间万一有作乱者,彼临时亦不得自由耳」。
太祖悟,于是召守信等饮,酒酣,喻以安危祸福之理,明日皆称疾请罢。
于是乃渐消藩方之权,收其精兵,聚之京师
国家二百馀年无强臣擅兵之祸者,由制之得其道故也。
杜太后聪明有智度,每与太祖参决大政。
杜审琼太后之兄也,与其弟审肇、审进家于常山
太后无恙时,审琼尝入见,置酒万岁殿上。
太祖太宗以元舅故,皆捧觞列拜称寿,其尊礼不过如此而已。
昭宪升祔且一年,始悉召赴阙,皆命为大将军,然并致仕,赐第京师
其后特命审琼王继勋军职耳,未尝及以政也。
国家二百馀年无外戚预政之祸者,亦由制之得其道故也。
太祖时右内臣不过五十馀员,止令掌宫掖中事,或不得已,衔命而去,止令干一事,不得妄采听他事奏陈。
又诏年三十以上听养一子,所以裁之者至矣。
至太宗时王继恩以平贼之功,中书议欲以为宣徽使太宗曰:「朕读前代史书多矣,不欲令宦官干预政事。
宣徽使执政之渐也,止可授以它官」。
宰相恳言:「继恩功大,非此不足以赏」。
太宗怒,深责宰相,因别建宣政使名以授之。
先是通进、银台司枢密院,凡内外覆奏文字必关二司,然后奏御。
外则内官枢密吏掌之,内则尚书内省籍其数以下有司,或行或否,莫得而纠察也。
太宗始召宣徽北院厅事为通进、银台司,命向敏中张咏同知二司公事。
然则祖宗之良法美意,所以杜中常侍用事之渐又如此也。
三者皆自古祸乱之萌,而太祖太宗深思远虑,逆塞其原。
至于付托神器厚重而深固,又足为万世之法。
太祖藏誓书于金匮之事,非汉唐之君所能及也。
至于太宗,初置皇子侍读,其后又为诸王皇子府初置咨议翊善侍讲等官,以王适姚坦邢炳等十人为之。
尝谓宰相曰:「近有人上章言及储贰者国家宗祀,岂不在心。
朕于诸子常加训励,今寮属悉择良善之士,至于舆台皂隶之辈,并朕亲选,不欲奸憸佞人在左右。
更待三五年后,各渐成长,朕于处驭必使得宜也」。
其后以寿王为皇太子乔维岳杨砺谕德杨徽之毕士安庶子李至李沆宾客
宾客太子如师傅之仪,太子见,必先拜,动皆咨询焉。
京师之人见太子者,皆喜跃曰:「真社稷之主也」。
夫祖宗知天下之本在此,察天下之祸在彼,是以防微杜渐,深计而极虑之也。
按:《历代名臣奏议》载此劄子,称:「宋光宗时军器少监权左侍郎刘光祖上《圣范》劄子曰」云云,《宋代蜀文辑存》据以定于「绍熙时」。然考此劄本文曰:「臣仰惟陛下临御已二十年」,又云「臣待罪册府」,则应是孝宗淳熙九年光祖校书郎时所上,而非光宗朝事,《历代名臣奏议》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