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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葛君墓志铭1216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五、《水心文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君姓葛氏,名自得字资深
曾祖及,祖藻。
父天民,由建徙台,为黄岩人
世儒家,蓄书千卷,皆父祖手笔。
君兼通数术,喜为方,所处疗十得八九以上。
二子孩孺,迎师数百馀里,费尽出于医。
及长,自能问学,则谢医不复行。
田园甚狭,而以力治不少惰,人颇笑之,君曰:「古今言方寸地,谓此心也。
吾得留遗子孙足矣,何以多为」!
因名其居曰留耕
嘉定八年十月卒,年六十七。
九年八月某日,葬留耕之后原。
娶刘氏。
子曰成大、方大。
婿曰项附实、余师禹、余夷甫、周冕夫。
儒而匿于医,可铭也;
医不以富而以教,可铭也。
或曰:「不富则无医之利,虽教而未获子之报,奈何」?
夫君知复于儒而已,奚报之求!
虽然,充其道,则可以报矣;
使遂获之,可铭矣。
铭曰:
留耕之闾,有伉其门;
留耕之墓,有崇其坟。
人心如驰,易逝难留;
勿昧勿浮,其永之休。
嘉定九年七月□日。
南康知军 其二 南宋 · 孙应时
五言律诗 押庚韵
近托龙门御,钦闻月旦评
感公非辈行,见我若平生。
杖屦已陈迹,山川空复情。
阶庭森玉树,端不负留耕(自注:堂名。)
蜀郡夫人东平郡夫人黄氏行状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七、《复斋集》卷二三
夫人讳德纯字和卿姓黄氏南剑州沙县人
父颐,隐德不仕,轻财乐施,乡党称焉。
绍兴丁丑,剑、建间群寇窃发,处士挈家避难山谷,时夫人母邓氏有娠,一夕将晓,夜光如雷,发衾袂中,已而夫人生,六月十四日也。
岐薿颖悟,端重寡言,父母钟爱之。
少长,动循礼法,喜观书,一见袁氏《世范》曰:「美哉,律身齐家,待人接物尽在是矣」。
自是成诵,而服行之终身。
处士为夫人择配凡十馀年,得前知□密院、今资政殿大学士金紫光禄大夫提举临安府洞宾郑公昭
先于丁未榜下曰:「此吾佳婿也」。
知院大资公初任建宁府浦城簿,楂源洞寇剽掠披猖,大资公跃马请行督捕,时居民奔逸,里巷一空,县官家人各谋窜身所,诣夫人请偕行,夫人不可曰:「民既惊溃,我辈又复遁去,邑谁与守?
我从夫效王官,亦犹吾夫奉君命佐斯邑,脱有大变,死生以之义,不当去」。
请者惭赧而退,寇亦迄不至。
居无何,大资俸檄之邻邑,有远方书馈至,夫人却之不纳。
阅月,大资公返受书,则朋友之问也。
或谓夫人拒之,无乃已甚乎,夫人曰:「妇人乌可与闺阃外事,况在官乎。
万一私贿乘间入吾室,他日有不可追之悔矣」。
闻者皆曰:「夫人女丈夫也」。
大资政府八年,劳悴感恙,力上丐退之章,夫人赞焉。
上不得已畀以名藩显职,用华其归,衮祎联翩出都门,观者如堵,咸谓大资勇退,非内助无以成其志云。
大资昆季二人,伯氏蚤亡,女幼孤,夫人抚其女而嫁之如己女,养其子而教之如己子,人无间言。
家居之明年,长子逢辰蒙恩改授主管西外睦宗院
夫人每语:「圣上念吾夫妇老死,汝便于养,故有是命,汝当日夜思所以报称者,居官惟以公正为先」。
其子奉命惟谨。
甲申夏,水暴至漂没庐舍,所居之外浩为平湖,垣墙颓圮之声相属,夫人谋之大资曰:「吾居且如此,邻家卑下为患可知」。
急开廊庑以纳之,浮篾以济其涉,为粥以疗其饥,维廪以,乡人德之。
盖夫人自大资官都时,俸入既优,每遇旱饥,辄捐私囊以赈羸病,如创广惠院五十间,买田岁收数千斛以给之,全活者以百计,行之至今,其利犹博,此素志也。
秋闰八月,宁庙遗诏下,夫人哀摧,亟命婢妾去华饰,服缟素,哭累日,卧病逾时,诸子衣不解带,拜医问药,靡神不举。
夫人神气无异常时,且诵古诗云:「老建春寒秋后热,半夜残灯天晓月」。
又曰:「死生昼夜耳,无过忧戚」。
疾革,区置家事曲尽经画,凡衣扆饭含之属,俾陈而视之,戒勿以金珠宝玉殓,祝子侄以劝学问相友爱,正左右勿哭曰:「无挠我方寸」。
乃正襟肃容而逝。
时宝庆元年三月六日也。
享年六十有九。
孺人宜人,由齐安郡夫人九进封至蜀郡夫人,中间河南郡蜀郡皆再封,繇请不易地,惧满盈也。
每拜封,辄愧谢迁延,累月而后受。
及恤典下,赠东平郡夫人
子男三人:逢辰朝散郎西外睦宗院逢原宣义郎,逢年承奉郎
女一人,先夫人七十卒,适承奉郎、行国子正王伯大
夫人生积善之门,禀资既异,加以修饬好礼,在家孝于父母,事夫顺而正,俭而恭,在官内言不出于阃,外言不入于耳,有求通家者必拒止之,求里言者辄谢绝之。
当宠思惧,处荣知退,鸡鸣儆戒,鸤鸠均一,小星逮下之德,人皆诵焉。
虽天性所得,亦由知书然也。
在闺阃而挺然有烈操,既贵,翛然有林下风
岁时承郑氏祭祀,洞洞属属,必躬必亲,肴核边豆,必丰必洁。
训诸子以严束,抚妇以慈,辑宗族、侍媵妾莫不有恩。
死之日,哭者必哀尽焉。
处士有妾,将生子,惧主母怒,欲不举,夫人时尚幼,急走告父母曰:「妾虽贱,所产者吾父母之子也」。
疾趋以拯之
绝口不自言其事,而乡人则称之不容口。
他日大资问之至于再三,终不肯言。
若夫人可谓贤矣。
诸子卜明年六月朔日葬于连江县凤凰山之源。
大资公以诸子书荐某状夫人之行,自惟鄙陋,既忝姻末,义不得辞,辄直书其事,以俟立言君子铭焉。
奏和不可信常为寇至之备正月十一日1236年1月11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安徽省马鞍山市
今月二日,得淮西制置尤煜书,闻虏酋已毙,贼势渐退。
臣虽未敢深信,且幸其有此,急具奏闻,以宽顾忧。
今十三日煜公状私书,则又闻鞑骑再犯随、信,亦有哨马复至黄陂管下旧关一带抄掠,而息州又有哨马再来近城。
吴潜示臣以孟珙所报,则伪太子虽不曾见,然倴盏尚在。
臣窃虑贼以淮西兵势单弱,乘机驰突于光、黄、舒、蕲之间,委系利害。
已即劄下淮西制置司并诸将严作堤备外,缘臣先得知池州王伯大及知蕲州徐㮚申状,皆备黄州干事人孙俊、魏信等探报,则谓知随州张龟寿于十二月八日将金瓶一只、金盘一十只、银盘一百只、销金鞍一十副、银鞍二副、疋帛茶货八驮、信掩二十四只,令统制张子良伴送鞑使安通事刘通事,押前项物色,从随州西门乡北前去倴盏处求和。
窃详鞑贼奸计虽非一端,然前后遣人至彼,其词大抵谓讲和者自讲和,厮杀者自厮杀。
又常言王楫出来迟,我国不信和,观其语意,固亦自谓和不可信。
近者尤煜孟珙书,亦言常进自襄阳回,遇虏之在随者,遂合兵欲攻随,盖因信阳孟璟、知随州张龟寿与虏讲和。
夫使和而可恃,则随、信不复被兵矣。
今此两郡乃正当寇来之冲,孟珙亦素主和好者,今虏退复还,趋黄之意甚切。
臣疑虏意必谓此数州既来讲和,则无缘严备,再为捣虚之谋。
故今之所忧,乃正在讲和。
三郡前来朝廷趱那江上军兵,应援荆襄
今臣又虑前不及援荆襄之急,而后已中随、信之寇。
况叛贼郭胜等素知虚实,为贼乡导,万一径自淮西冲突江面,则江之上下必致震动。
且孟璟、张龟寿之意,本欲以款贼,不知贼反以和误我。
既和复攻,既去复来,其为所误固已晓然,此在朝廷所当深察。
臣始者虽尝数诋和议,然或者谓傥可以稍纾目前,姑为一二年休养之计。
今乃和战并行,臣知决无此理。
既离太平州后,得此警报,即劄诸路将帅,日下速去相度事势,随处应援。
李虎托故迟行,则速令趋援襄阳
王鉴多端避事,亦已累劄令自随、信以往向西前去,伺寇所在剿逐,直至襄阳为地头。
盖断然以和议为不可信,故督厉将士常如寇至,不敢恃黄、随、信阳一时之私见,自为懈弛。
然尚恐中外不相照应,致有抵牾,今并录白行府劄子缴进,庶知前后施行,粗中事几。
巨今已一面前去江、池间审度缓急,申饬诸将,合具奏知,更乞睿旨施行。
李强父宗勉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六、《鹤林集》卷二七
某伏自丁酉去国,奉违光范,已跨四年。
昨者荐拜柔缄,申叙衷曲,计必关彻钧览。
丞相秉钧以来,尽道事君,清不言贫,勤不言劳,忠不言己效,公不言己能,真可以表仪百辟矣。
但有沂公守正奉法之心,而事权不如庆历之一;
有温公至诚用人之意,而贤才不如元祐之聚。
智独运而难周,善孤行而无助,有志于当世者,不能不为丞相忧也。
近者以唐伯玉奉常,以王幼学秘书监,殊惬公论。
前所召者子华、元善、直翁,胡为犹未赴阙耶?
蔡遵父最重于丞相者,甫及脩门而遄得郡。
郭子奇风力可以担当事,而天又不假之年。
云气簇则成雨,今片东片西牢落如此,安足以熙百度而釐庶工哉?
况时机易失,圣恩难恃,丞相只宜密加之意也。
某疏戆之人,动与时忤。
置身多士之邦,既不能饰过使客以抬声价,又不肯奉贵要以虐茕嫠,飞文流言,哗于都市。
凡契旧朋友,皆能具道所以然之故,其得免于戾幸矣。
杨文公大年累被谮,流落于外,赖王文正公始终保全之。
某之文之才,何敢望大年
丞相之心度,实无愧于文正
傥蒙笃念登门之旧,许以退閒,俾得早脱郡事而去,不胜至幸。
言莫能尽,伏乞钧察。
周迪功二首 其一 南宋 · 杜范
五言律诗 押支韵
书种开风气,儒声动海涯。
一门团义聚,千里择名师。
重卦终须卜,留耕已可菑。
贤书初入贡,玉树影参差。
签书直前第二劄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八、《清献集》卷一二
臣昨尝侍经筵,读《帝学》,至吕公著武帝之待汲黯,臣奏云:「汲黯在汉,能使淮南寝谋」。
玉音云:「朝有直臣,则奸臣自知畏惮」。
大哉王言,万世帝王之龟鉴也!
臣退而亟书之,关入《时政记》,以光国史。
臣窃见端平更化,召用诸贤,直言谠论,闻于四方,其时朝廷清明,烝烝向治;
未几而宰臣误国,贤者亦相继引去。
至嘉熙,选用台谏,风采凛然;
未几而朝论骤更,敢言之士不能安于朝廷之上。
自今观之,端平嘉熙之号为善类者,疾病死亡之馀,而仅存者无几,存而用于时者又无几。
昔者所进,今已不知其亡。
游似徐荣叟李韶王伯大继踵去国,而人言纷纷,群听风靡,以谔谔为祸,以容容为福。
致政令之差缪,除授之混淆,边境之艰虞,人心之暌离,国祚之阽危,谁敢为陛下正色而昌言之?
夫所谓直臣者,其立身之劲近于矫,其恶恶之过近于讦,其忧虑之切近于张皇,其遇事辄发近于不达时务。
人往往嫉恶而攻毁之,惟贤主则爱护扶掖,以奖其忠直之气,盖以其言不利于其身,而甚利于邦家也。
司马光贾山上疏言秦皇帝居绝灭之中而不自知,因极论顺己之损、逆己之益,若逆己者罢黜,顺己者拔擢,则谄谀日进,忠言日疏,非宗社之福。
盖上之意向,人所共趋,上有恶直丑正之心,则下皆谗谄面谀之士,人主之柄将潜移寖失,而其势益孤矣。
西汉之亡,此其證也。
陛下圣度如天,臣下奏对虽有甚忤者,未尝不借之词色以优容之。
而近者寖亏蹇谔之风,每多优游之论,虽职在言责,亦不过苟焉指摘,以塞月课而已,不足以起人意而振朝纲。
此岂非朝廷进用之间,无以昭示乐谏奖直之美意而然耶?
臣愚无以仰报圣恩,惟有为国荐贤,可以尽臣子之义。
王遂、徐清叟方大琮王万,此四人者鲠亮端方,为善类所推者也。
范应铃罗愚徐鹿卿陈昉,此四人者刚劲有守,为众论所予者也。
汤巾刘应起,此二人者负敢言之气,不苟同于流俗者也。
陈韡内怀忠赤,外著威声,平寇南方,功烈甚伟,分阃江淮,敌人知畏。
虽浮光偾军,因以放废,而通国之人,常望其复起,以敌王忾。
方今多事,正乏帅才,岂宜使斯人久于家食?
此尤天下之共属,非臣之私言也。
其馀端人哲士,陛下已用于朝者,臣不敢赘言;
其在下而名未彰者,臣又未敢辄言。
臣愿陛下开明公道,振扶直臣。
如臣前所论荐,其未召者,亟取召之;
其已召者,则速其来,而亟尊用之。
庶几陛下好贤远佞之心益白于天下,爱君忠上之论日闻于廷绅,笃实劲正之士不遗于远外。
国是彰明,朝纲振肃,而庆历之风可以复见矣。
臣不胜惓惓。
取进止。
八月分第二劄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六四、《铁庵集》卷一
臣忝居遗补之官,分行御史之事,故于去佞击奸之际,必寓植贤扶善之心。
窃谓科目不足以尽天下之材,而人材必自科目出者,祖宗法度然也。
其最高者例蒙尊显,或三年而必为馆职,或一任而必为学官
其得之者亦自爱珍,有不以温饱为志,有不肯抗声自陈。
上下之交相成,盖为扶植国命计也,岂徒以一日盖天下而攫终身之富贵哉!
中兴人物稍不逮前,异才间出,仅续气脉,权饕柄国,摧残殆尽,斧斤之馀,苗芽犹有。
己丑冬调官都门,是时蒋重珍以廷唱第一人召。
其登对两疏,首戒逸乐,次诋苞苴,剀切至到,士论翕然。
王会龙亦第一人也,同时召对,卤莽塞责,软熟腐烂,观者攒眉。
又是时,陈埙礼闱第一人为国子录,其轮对一疏讥切时相,不顾姻党,该括激烈,人皆伟之。
陈松龙正是年第一人也,馆于相姻,鸣驺张烛,动称府第,行道丑笑。
以物论之相形,见人品之迥绝。
盖自宝庆乙酉窜逐诸贤之后,望而畏者万口皆喑,独重珍二人戛然并鸣,横身权焰,每出愈切,真无负于科目者。
会龙之鄙,松龙之黠,科目何预焉!
臣谨按工部郎官王会龙素乏俊声,偶冠多士。
入闽幕则不画一筹,垂满实装,遍需诸邑,白帅鬻刹,所得不赀;
登朝路则谄事权孽,授题铨闱,韵脚互异,同列争功,不掩众目。
得郡严陵,尤无治状。
前之权郎既不可,今何所取而辄备正郎之选乎?
淮西制置司干办公事陈松龙自负纤慧,恣行巨奸。
方进身则凭藉凶焰,预定易题,叨寘首选;
廷试纳藁,见拒主司
教官则附和贪帅,干政济恶,坐拥多赀。
校文天府,贩镪启争,累玷弹缴,具有实状。
前之帅幕既不堪,今几何时而复玷制幕之辟乎?
以其始观之,四人之荣进皆素定也。
重珍以从橐召,人日望其至;
以郡最闻,人望其召;
会龙为公论所轻,松龙为公论所弃,盖其自染于秽浊者深矣。
欲望圣慈将会龙姑畀祠廪,或与待次州郡,徐用未晚;
松龙特罢新任,虽久于选调,亦不足惜。
庶几可为自坏科目者之戒。
〔贴黄〕臣所谓自坏科目者,又见一人焉。
军器少监、兼权左司郎官赵汝谇,粗有干略,殊欠检修。
其为帅幕也,招权狎妓,自闽来者皆能言之;
其宰宜兴也,不饰簠簋,郡之名胜者能言之;
其为宰掾也,喜怒任臆,予夺行私,低价收赃家之宝玩,厚赀聚列屋之艳姝。
都门苞苴,近稍禁止,或议都司不能尽绝,则前之居言路者屡欲弹之,久据省闼,人不谓宜。
近者王伯大右司郎,除目一出,众口称惬。
汝谇伯大俱廷唱第五人也,视伯大之清修有守,宁不少愧!
臣又于舍选中见其自坏者二人焉:武学博士林伯顺品数平凡,曩试校定,以已用之零分,经营再用,学官鄙之;
近求改秩,欠数月之考第,牵合非律,铨曹却之。
太学录郑斗祥资禀儇薄,未为京教则钻刺相客,呼俦恳事,反以见厌;
既录成均,犹多印空贴,妄鬻泮职,竟以启讼。
二人者一以策括称,一以声律名,资历未深,遽登儒馆,可谓远士之幸;
狗苟蝇营,殊少器识,视其同列之鲠亮敢言、靖重无竞者,宁不少愧!
甚非朝廷所以贵重科目之意。
欲望圣慈将汝谇伯顺斗祥并与补外,以老其才,以广其识,亦使世之居高第、出舍选者警焉。
郑丞相 其三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四、《铁庵集》卷一四
某僻在海滨数千里外,伏读制麻,起绿野而侍经闱之密,繇黄阁而进亚保之尊,嘉与遐民,鼓舞相庆,咸曰将再相也,否亦平章也。
某独有以知先生之心:衮衣绣裳,孰轻于幅巾藜杖?
趋班待漏,孰闲于焚香读《易》?
独以阿衡之学而后臣,甘盘之不容遁于野,君臣大义,有不能恝然者。
盖自初潜,以至亲览,如左右手。
去国八年,一夜宣室,不知席前,其极论世故为何如!
其倾心注倚为何如!
厥今又曰揽权,屏伏奸壬,收召耆俊,易置言路,其机皆上发之,而非有助之者。
然视癸巳冬甲午春君相图回之初,动荡振刷,何等气魄!
丕应响合,何等气象!
其未及竟者,天乎?
人乎?
元祐仅七八年,厥后排沮者迭见,至以改元犯祐字为讳。
岂知其为千百年所敬仰,国祚所赖以延,既仆而复起者,温公之泽也。
端平仅三年,中间排沮者尤甚,而隐然在人心不减元祐者,少保之力,不待百年后而论定。
侧聆徜徉一桥,端居深念,苟得世道一日之安,岂必自其己出?
此心端可对越,则今之复入者亦岂非天乎?
三相同心,共推一车,尽置前事,岂必圣训而后喻?
朝野之所翘首愿望者,宜亟有以副之,毋徒曰辅相弥缝藏诸用云耳,毋徒使他日亦曰预人事云耳。
向者先生念本朝立国太弱,不主和,独乘事机之不遂,反使宴安江沱者得以藉口。
又念立国也以仁,换楮不失信,斛面多减去,损上益下,于培护根本为有功,后之议者曰多费。
又念立国也以议论,其成与败也以人。
进君子不遗岩穴,退小人不顾乡曲,任贤去邪,于挽回气脉为有功,后之议者曰不责实。
每叹世论之难平,以功为议,可乎?
今秋风渐迫,边阃区画宜定,毋堕窥伺者之计;
民力久竭,黜绝贪暴宜严,毋复用聚歛之臣。
风涛正急,人物眇然,今依违顾望者多,而有大力量、有大识虑者可数。
其已至者如王幼学贰卿,未至者如陈子华文昌、王去非徐直翁李元善贰卿,傥其人也,愿先生力主之,与共之,以成其用君子之功,以同扶持端平未竟之烈,则相业光明俊伟,可有辞于永世,惟先生加之意。
若夫豫建蚤教,密启深言,以符三代有道之长,以销半夜片纸之萌,端若留以有待。
计从容密勿中,有非他人所能知者,而其效则于国势巩固、民物辑宁见之,惟先生益加之意。
某鄙陋拙疏,无用于世,内之叨荐进已过分,外之秉节符不啻足。
久居蛮越,已逾三考,民夷安妥,仰藉威灵,精神耗衰,自视惊惕。
笺天有请,傥蒙敷陈,俾得抽出炎关,祝釐閒馆,则先生终始大赐,钧慈其深念之!
李丞相 其三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四、《铁庵集》卷一四
某屏居绝不闻外事,自缙绅传诵政地辨和两疏,后又见邸状,言宫府事尤切。
百尺竿头,此岂着智力处?
留者欲坚,偪者欲进,远者欲入,独凝然其间,不阿意以为悦,不买誉以为容。
端月二日扬庭播告,超冠首台,则内之宦寺宫妾不知名者,外之儿童走卒无不知名者。
朝野相庆,同然一辞,此岂人力所能为哉?
上意也,天意也。
惟至诚无伪可以感动人主,惟至公无私可以悦服天下,惟至定不惑可以镇重国势。
大丞相皦然之心,上知而信之,天知而佑之
人皆曰今之最难者,内楮外鞑也。
然三圣在天之灵有望焉,亿兆姓生灵之命有赖焉,千万世之汗简有光焉。
某谫焉何足与斯世有无之数,仰蒙大丞相先生登庸之始,以不肖为启拟初义,上犹记其狂瞽之言。
虽命不果下,而中外阅报,皆曰昔者探王意所欲罪者,今乃极力荐进之,丞相之事伟矣!
昔有追雠尽言者,今不惟不怒之,而又生全之,圣上之恩大矣。
某闻之,为之感泣者累日,虽粉躯碎骨何以酬大德!
自伏读麻制,其喜不在人后,其贺不敢在人先,惟大丞相亮其心而赦其不敏。
顾犹有欲言者,丁酉秋某与刘克庄潜夫王迈实之同被劾,未几某与刘皆得祠,王尤贫独未之得。
其人本为大丞相所爱,不能妥帖,乃其自取,是亦教之之意,其后一镌又两镌,则人或以为太过。
若蒙牵复而畀之廪,尤见海涵春育之量。
刘潜夫素为大丞相所器,非独其文字今世鲜比,而通古今、熟典故,可裨庙议,而吏事尤长,特文掩其才耳。
区区窃谓丞相宜自收而用之。
王友也,刘亲且友也,非固私之也。
姚宝贵叔投袂赴建,于焚燬略尽之馀,反侧未定之际,辛勤三年,郡人德之。
罢归已久,未复职,未得祠,亦庙堂所当知。
某素与之疏,得之公言云耳。
王幼学都承若使之立朝,似有淮南寝谋气象,朝廷岂不能着一骨鲠之士以自壮乎?
更在钧念。
某已灰心斯世,而犹耿耿有未能忘,辄复及此,强聒死罪!
又有欲言者,郑观文端平初不可谓无一变之功,不可谓无收进诸贤之功,独轻举一误,亦功过不相掩者。
其时徐直翁一二人未入台前,已明非之,不害其为直臣。
最是一项人面献谀语,又退诵于人;
才见其解政,则向之诵于人者转而为骂,有上书攻之者,未免以迁除之滞速为言。
大凡当国者以天为心,固不计此,而士风则薄矣。
今亦有不肯言端平诸贤者,亦有言其时之贤而责其时之相者,然其时之贤是谁致之?
则今之攻者可少止矣。
不知退傅近况何如?
大丞相念之。
某又复及此,强聒死罪!
袁侍郎 其七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六、《铁庵集》卷一五
某旧春南辕过泉,闻海波犹未靖;
入湖,闻山谷有跳梁者,留三日处分遂行。
四月中浣后抵羊石,寇孽自恩平乘流而下,亟遣追逐,至漳而止。
犹防其复入,则聆全闽大帅指挥舟师一捷不小,虽凶渠存亡未可知,而丑类遂衰且散,又江右之负固为首者亦就擒,岭外得以稍宽。
所以犹获与数千里之岭海相孚者,邻阃威望之芘与平日教诲之赐。
厥今朝野所恃以为汉廷长孺者,惟侍郎当之。
内之公孙,外之淮南,非畏其他,独畏其见事则说耳。
干方两镇,且有风绩,出将入相,本朝令典。
祝我公归,乃不于朝而于第,啸傲甚适,如大厦之欠撑拄何!
盖自竹湖归,留耕继之而从橐轻;
果山归,坡继之而政地轻,识者以为消长一大机括。
始皆谓坡出,则意一人犹不容于外,况内乎?
顾身退名高,非盛时语。
天若祚宋,中国相司马矣。
某素不文,不足以居中;
不武,又非所以分阃;
手拊疲氓,政平讼理,或庶几焉。
经司全无岁入,或有调遣,未免凿空,且仰他司,非如广右、闽中皆藉盐为助,侍郎所历两阃可见。
某亦欲援二邻以请而不敢。
凡向所谓抄籍科罚者,非特不能为,亦不肯为。
若所以为缓急之储者,亦不敢不加之意。
幸时安平,早遂抽去,则大愿也。
刘郎中 其三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六、《铁庵集》卷一五
某近睹邸状,恭审特膺严召,非特趣归禁途,固将与之共国政也,善类无不相庆。
巨珰邪民,一指名斥之,虽存而不敢纵者,伊谁之力?
上曷尝昵近习而忘直臣哉!
此亦转移一机括也。
既而得论楮币一疏观之,或曰不应于丐去之章而出召还之命,某则谓此尤一机括也。
自玉音有归咎官吏之语,凡奉行秤提者皆重足而立,列郡闻使者将巡历,出见镪以俵居民。
明知其无益,开告讦以行断罚;
明知其稍过,而曰施行不得不然。
是皆为便文自营之计,读侍郎此疏,独不有泚其颡乎?
其曰不能秤提者,与范景仁不晓新法之意同。
观其推考铜楮之本原,岂不晓秤提者?
特不忍耳。
囊封径彻,天听为动,则驱官吏以阱吾民者,岂上意哉?
亦可以布之海内矣。
其曰闽中稍安,而造船买银不为不困,人遂拜少宽之赐。
非独闽也,使五使皆见之,则民之宽,官吏之宽,其受赐尤广。
端平中不奉行履亩者,王幼学在池,吴义夫在洪;
嘉熙不奉行秤提者,临漳史君耳。
某与潜夫语,此稍有识者所知,何见其人之寡也?
潜夫曰利害迫处,乃见学力有一毫不容勉强者,品定论定故也。
审如斯言,则世之危,才之寡,奈何?
某欲有所扣请者甚多,驲车过莆,悉储待控。
王大卿 其六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七、《铁庵集》卷一六
某扫轨屏处,时沐赐书,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近阅报状,何遽有丐归之请?
宜朝家之不见听。
今之有气力、有谋断足以用人之国者如公能几?
然未必若典藩之犹可以行及物之志也。
留耕以扬激自任,一守一漕,富沙遂有两王都承,庾使亦苦硬,可谓同时盛事。
若择牧守监司皆如此,苍生不吐气乎?
若聚而在朝,尽行其言,主势不益尊乎?
昨日传闻徐、郭二坡弹击,而郭尤壮,国有人矣。
烹阿封即墨,著数不多,而齐遂强者,以上之人自察之而自行之耳。
今谏臣既任逆耳之责,而格心之业则大臣责也。
此事良难。
吴季永贰卿昭文书有云:「规模狭则德业不广,思虑碎则事为不开,格法严则近习多怨,恩意寡则中材不附」。
其警语如此。
曰狭、曰碎,似中其病;
近习已患乎宽,中材已患乎杂,而欲更甚之乎?
来翰所谓狐裘蒙茸,不当有牵制谦逊之过,而当以身行天下之重,则斯语得之矣。
此则系其力量何如耳。
边事固可虑,分治,足以当之否?
都城得雨,虽无救穑事,亦稍免焦熬。
苏、湖诸郡若尽得熟,足以补之否?
使郡祷雨而□有年可卜。
闽下四郡早禾皆以稔告,若晚收亦然,则饱可必,若他处皆然,则饱可安,此臣子所共愿也。
实之还元秩,潜夫将有除命,皆所谓相公宁能使之久在人下者。
宠教巨编,富哉,潜斋之诗也!
典雅而深长,有古意焉。
潜夫犹欲激之,俾尽出樵川以后者,其忠君爱国之意,岂有畏于笺注者乎?
叹服!
西山先生集》刻板已就,从潜夫处借观之。
序文无愧于李汉,而行世之速,不没其师,又过于房、杜诸公矣。
郑金部 其五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九、《铁庵集》卷一七
某度节穷山,阒无来人,忽蒙长者遗之以银钩铁画,烂乎其词,饷之以锦荔蜜橘,欢乎其恩,独有惕然不安者。
爱方记轴,特遗见赐,鄙作何足以发挥主人之意,乃遽入石。
能文者笑之,析理者浅之,圆机者怒之,则兄之见爱非累之欤?
所恃者主人之名与山俱传,又庭坚书扁、留耕书记,则不肖或藉以俱。
昨族弟涓孙归,能言庭坚动静甚详,近闻其已清健,为之喜见于色。
昔有以卿相而卖人国者,若夫未脱场屋之士,而以世道休戚为己责,非独今世所未见也。
三山间气,一代奇宝,愿言为天下爱之。
昨书谓崇禧□日当以阶行,今缄题果然不作中都书,不求差遣,皆所以养其方也。
某更一月,则鉴湖香火之缘亦满,悼亡恰期,经营卜兆,去家十里小庵往来,岂不诚散人哉?
可以修身俟命于此矣。
世方有望于贤者,迫之斯可以出,体立用行,则方之效也,某愿有观焉。
郑金部 其八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九、《铁庵集》卷一七
良月上浣蒙走骑持赐帖,报以重阳三日有易郡洪都之命。
自念落南五载,若朴断做者,时窃闻诸贤议论,或谓锢之远藩,或谓虑其技穷力殚,何幸得此!
今稍可转动,犹恐未必然。
又两浣省劄自邮筒至,盖五旬乃达。
岭南去天未为甚远,迟钝乃尔。
改纪两期,置相为上。
杜立斋最可惜,至游克斋乃定。
其休休有容,古大臣用心。
同列非前两年伴食者比,而兵财分任,或以为疑。
殿之上下如争如昵,固不害为前贤之同,要须纯意国家乃可。
荆湖延纳北降之数甚多,元枢以为然;
陈抑斋争之力,闻后所纳者犹二万,果否?
宣阃久据,溃疽忽消,贾秋壑宜亟驰交军,一指顾可定。
两年亦无甚急遽声,不知藩篱曾做得多少工夫?
毋但以狡焉者不如旧时为恃。
户外事犹未足深保,屋里事毋虚过光阴。
迩列要途,颇皆得人,馆阁诸贤,相继吐气,区区愚意,正不欲如此。
既能转其机以为宗国,与夫讨贼而未得其实,且封驳弹击皆举职,众方望之,不必形之言也。
其于贤者犹责备太过,设有奸邪,讵肯舍诸?
淮南独惮黯者,畏其言之不止也。
端平初王君保斥蒋良贵诸人为一队敢死军,当缓急际满目偷生,所欠不爱死者耳,而何斥乎?
朝有直气,觇国者知其尚可为也。
元祐末君子自为异同,反若开憸门而延之入,往辙可鉴。
然八九年间比隆庆历,成一治体,久犹赖之。
今局犹未成,举朝所防一大窥伺者,多言奚益?
一正君而国定,必外势固而内纲整,使人主有所倚以为安,则不复有思杞之念矣。
冬孟除目,三山最盛,内相、大少常伯皆真除,大坡亦紧头。
竹湖淡然无欲,进一武则政涂,更须留耕以力量辅之。
真元壮实,邪气辟易,则内防奸之入,外防鞑之侵,将皆不足虑。
顾疏远之人,安知时事,言之未必中节,幸一览弃去。
五年于此,颇谙岭俗,民之为生稍易于闽,胥遨卒悍,经讼则破,仕者入南,以黩为常。
必大吏以身率之,俾无可议,其黩者饬之,不悛则去之,遨而悍者时禁戢之,痛狝之,而后穷阎之生可保。
路与州皆以广为名,壤地绵亘,若非时有剽窃,处处皆成聚落,不减闽浙。
港汊太杂则有蛮蜑,山峒高阻则有徭,数州合界则有敚攘,然随其萌芽,才剪辄散,亦不能为害。
此为本路言也。
其地产盐,而自汀赣、自湖南来,动以千百为群;
产米、产漆,又有番货,而自温、台、明、越来,大艚或以十馀为䑸。
有所产以养人,自外运去者反以害人,其辞不直,未有不以败去者。
故广无巨寇,其黠者多自外至。
选帅必有文武威风、识大体者为之,繇唐以来,遂为定论。
元次山舂陵,谢表亦曰:「今之为刺史者必有武略以制暴,有文才以救疲,能清廉以率下,则一州不乱」。
然则岂独治广为然。
其言文武则同,而大体之意宏,清廉之用切,某窃亦有志焉。
户部之秉节钺相邻也,则皆得之,观荆公《学记》,则赣习剽悍,殆风气使然,绍兴后来之变,殆亦有以激之。
若盐子入岭,向者留忠宣守赣时,给据与之,何后来之不可行?
惠甫宋宪使申严保伍法,以其精力行之,两年间越岭者少。
去秋广昌宁都间之几于决裂者何说?
户部之迄能拊定者何道?
今夏非贩鹾时,乃突入循、惠界,亟调兵且剿且驱之,闻至宁都而歼焉。
或言入去秋来,自取锄戮者甚多,恶种甚稀。
顾山川所产岂能尽绝,但常得文武清廉如吾户部者,非特卖刀之化可成,抑使珥笔之风亦歇,是岂不在我乎?
某归梦栩栩,久在家山,南昌之行,实所不敢,已申审乞将见管职事交与以次官,离任还乡,待祠命下。
昨见帅漕皆除人,既而复差,日为岭海系望。
以某之拙钝,犹能谆恻化俗,蒐补壮威,储备待用,皆不敢以一毫苟心苟道为之,况于过某万万者乎?
羊城亦无甚气候,自不应烦明公于此,以今所临度岭便是,岂非某与十四州之望?
然亦不可如某之滞留太久,只须年岁报政,入与群贤共任亨屯倾否之寄,则又某与善类拳拳之望。
某伏蒙委贶书籍四种,内杨信斋《祭礼》则户部向尝上之送官,今又进之乙览,遂备《仪礼通解》。
全书以书楼延致,考订十馀年而后成,又缮写送进,锓梓十馀年而后传,不孤信斋之勤劳,户部之力也。
非特为信斋也,勉斋之目可瞑,考亭之志始遂。
西山尝称其为千年不刊之典,信然。
某曩得南康祭藁,今与此可以合观。
近得默得在桂林日刊《仪礼图》,叹信斋之有功于学者。
怡山之进既有表,又有状,述先师始编时,取《仪礼》十七篇悉为图,列之每章之下,凡先王制度名物之要,以图考书,灿如指掌者,其辞美;
默得之跋,谓此图粗见制度名物、进退周旋之梗槩,而其义则有未通者,其辞严。
怡山敬师也,极其尊;
默得辈行也,责之备。
安得有悉为诏礼一书,便讲明而肄习者皆可晓,以成默得之志。
顾事关王朝,虽不敢肄习,岂不可讲明?
若使太常官为之,亦无不可,惜信斋不得为此官,其责望之意甚大。
西山于士类,其议论终是浑厚。
又观所刊留耕《食用本草》,窃窥贤者以爱身者推之爱人,其自序以伐性伤生为戒,孰知其寓爱国之深意乎?
护养元气,亦惟食用之常,苟求奇好异,所损必多,是知医国者也。
郡斋新刻二书,纸价必贵,某敢再拜以谢。
郑金部 其九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七九、《铁庵集》卷一七
某连拜双翰,把玩有味。
朌教便民五事,尤感。
先是见庾使云,所言者州县事,乃及国本。
然前脩有通判并州而言此者,庸何伤?
及得而诵之,乃知大计已定,殆亦有槩于漆室之言,忠爱之至,非好奇也。
至第二条极论时病,指言忠邪,如纵口而谈古人,虽贵近不贷,若近乎奇,而某知其有所激而云。
今之班行有轮对,入一假状可避,曰何苦入此闹篮,若远外因求言上封者有之。
今言便民首及此,此某所甚敬服。
犹忆远相擅国时,婺之徐工侍毅斋为宪守,斥当国者夺民田,何以令州县,亦见于便民中。
权相大怒,一斥不复,亦以此得名,遂有端平之召。
不激则不怒,不怒则名不彰。
户部亦激矣,庙堂不惟不怒之,又晋职以褒宠之,岂非不欲成人之名耶
名非君子所欲也,得者小而损者大,言有补于时,能行其一二,所望在此,此某之所愈敬服也。
文溪近归,言在上前不稍屈摺者惟留耕一人,亦须韬藏而后可。
然此事与世运相关,天必有以副苍生之望,人力何预焉。
成都李将仕宁孙告行,有愿拜荆州意,幸谓之进。
若扣以蜀旧事,历历可听,因禀。
皇恐。
福建赵仓书 其二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三、《铁庵集》卷二○
某前晚得永福黄令熙书,以常平事获谴于使台,亦尝略为禀控,然未能详也。
庚寅岁试此邑,始至则米升廿四文,邑民谓未尝见,几至绝籴者一两日,遂发义仓出粜,且发且申,以解倒悬之急,然后知常平之为有功也。
是冬遂以义仓所粜钱与社仓所桩钱收籴,以为来岁备,请于仓台
史端明使者,报之曰:「若能收籴于外处,乃为有益」。
其为邑民虑甚至。
端明三山产米之不足于食,例招籴于广,欲邑体此行之,却未知永福山邑亦为产米处,只产少,贩户谋利,搬载入州,才及则内自受困。
某遂再申以内之米得稍存为幸,若外之米则溯滩难入,且难恃,所以急急收籴者如此。
端明大以为然,然散籴亦良难。
明年邑再荒,某以忧去,权官赈粜,亦收籴之助也。
今十年矣,岂谓今春荒最甚,升四十二文,视昔几倍之。
黄令权宜就义仓借钱收籴,所欠者亟申使台尔,今亦自知其非矣。
渠有公劄申呈,欲望薰然慈仁,亮其心而赦其罪,则令与邑人之感同也。
某本不识之,去秋因其来试漕闱,且于桉椟中见其书拟甚可观,则知王留耕江东日识其材,遂呼以摄帐管也。
某去此邑,后令之贤否无不知,今自邑来者皆称之。
又区区鄙性,每见其人之贤且材,则敬之爱之。
或有疏处,则察其所以疏者何由。
若其人之不然,则嫉而轻之,如不欲与之语;
或有可取处,则又未尝不幸其能改也。
若黄令此举,则贤者之过之疏也。
某只欲为著一二语,因记旧事,不觉覼缕。
与赵南宗(师恕)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四、《铁庵集》卷二一
某旧春行役,道宗邸,辱迎且送、教且食,盖三纪前稠广中瞻望,后乃有此遇。
道学之懿,体用该备,外非不多历于方面,内不获尽行于朝廷。
屹然为诸老殿,而节愈严,力愈强,殆一代气脉所系,岂特宗室祭酒而已。
其拱听谹议,穷以自慰。
到官已久,未能控谢,远沐赐书,隆谦有光,玩味䌷绎,无非忠爱语。
竹湖留耕之归,不忝吾闽。
以议论立国,本朝家法也,顾虽不行,亦岂尽无补哉?
使明公得尽出其学而用之,何止□一□而已,是世所共望于同姓之卿者。
某不量拙钝,冒为治剧。
广以产盐为累,往岁和籴又为泉累,两年免籴,人始得饱。
去秋颇稔,推其馀以及泉、莆两郡之民,但曰舳舻之力,岂知朝家免籴之赐哉?
某更两三月及期,当上归田之请。
再道来日,公必已在帝所矣。
刘广文以抡魁不鄙士而教之,羊城士风颇盛,所欠者理学耳,若得其肯来,幸甚!
与漳守黄殿讲书 其二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四、《铁庵集》卷二一
某比假道天府,观朱文公所谓「山川虽无雄杰之气,然亦宽平」之语,岂非其重者在贤牧邪?
公去此五十年而明公至,其为政崇尚教化、严肃纪纲似之,顾今非绍熙初比矣。
近者言路更换,明公退之潜夫□□□冠而起,然竹湖请去,留耕不待请,而消长之萌已见。
使善类皆出而不复入,则气脉将遂绝,而国家安危由之。
天欲平治,则入者当复盛,足以夺回气脉,请以明公觇之。
某入潮境,迤逦见东野之扁额与留题颇多,至治所,两游药洲之鸣佩亭,想像贤使者吟哦其上,有不得同时之恨。
郡计大窘,反不若闽漕之每日见客退则谒者至,某官辞、某士见,虽薄少亦礼也。
此间名为会府,未尝不见客,而无其例,是穷陋乃下邦之不如,可笑可叹。
某学浅力弱,冒当剧地,而以匹夫之忠信笃敬者行之,似暂足感孚,久则未之知。
昨过叱驭庵,见杨隅官幼伟者领民兵来迎,问寇事,谓几擒辄泄。
暨至广杳无所闻,意已深遁,忽闻其在南恩作过,亟调水军二百五十人与元留在关军百人往擒之,则闻其乘南风过潮、漳界。
若得闽、广合力,共剪此丑,以报国家,不必其功之出于此出于彼也。
林宪(宋伟) 其一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八五、《铁庵集》卷二一
某日介回,蒙答诲,把玩䌷绎,如乙未别闱晤语时。
来翰所谓二三贵人相继沦谢者,仆于是重有感焉。
盖董试至点检凡六,厥后一冠揆席,两登橐从,小犹守辅郡去,今存者某与明公二人耳,非幸欤?
外物不足云也,前之显者皆涉风波来,曷尝一日得如其意。
若继此有休明而无沦胥,则其不及见者诚可恨,不然,犹稍得全身,不尽失名而去,非不幸也。
某中间持拙入鬨,虽不悔,然无益,且蚤衰易白,不复预当世议论矣。
明公大耐岁寒,要须竖起硬脊梁,非但作一番光采而已。
人皆谓岭海为去天远,嘻,是何言!
圣天子以一道祥刑与保釐之寄付之吾辈,此担亦非轻。
明公建台之始,风采震摇。
一日而移三吏,闻者皆战惕;
落笔而数百言,悉切中事机。
皆曰真监司也,所以宽顾忧者有在。
如某之心诚求之,祗足手拊疲氓,至于有威风、识大体,可以身当一面之寄,虽曰勉之,而非其长。
垂问鹾徒,此某之隐忧,其与上关台抱一也。
初夏入岭时,潮城皆皇皇,告急尤甚,遂调摧锋以驱之。
南恩、陈之扰,遣水军以蹑之,非独远处,而羊城之岸下有剽掠而去者,禁多桨,明缉捕,犯者不贷,近城远郊无复有犯。
又谭如海之徒擒于江西寇之党剪于闽浙,贼气顿衰。
中冬申,盐子至梅溪务打博,三日即行,自此帖然矣。
腊初忽申谓盐徒有三日无盐之语,中浣前潮申谓此曹有无盐得买之榜,潮告警而告捷。
要之山海之利本与众共之,官榷非得已,私贩一条路古来不能塞,且有不容塞者。
近有献议于朝,以广盐之有馀补淮盐之不足,置仓于、赣之间,收刺盐子为兵,以任搬担之役。
仓使知其难行,未免收买浮盐。
盐者寇之招,若官买多则来者少,买尽则来者绝,岂不甚善?
然趋利忘生,未易骤变。
彝叟博甫到潮,被此曹扰,仓使已住小江诸场浮买。
第场之在潮者少而在惠者最多,二郡之盐聚于梅溪务之博易,既至不得盐,则必至潮。
今潮既放行,若惠亦如之乃善。
近闻通州为虏扰,盐货必亏,国计未有稍纾之期。
四方之根本在国,凡为臣子,孰不欲少效涓埃之助?
如拊绥民痍,消弭盗萌,其为根本计一也。
国事之急如此,而士大夫立朝者以全议论为高。
竹湖留耕去,觉无刺人眼者矣。
见新入献纳者一疏,痛诋前非。
端平之失,岂待今而后言?
故士大夫必平心而后可,若徒自后骂前以哗世取宠,事稍变则骂今犹前也,为国者何赖焉?
某素拙且讷,不觉于明公□□发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