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田锡书 宋初 · 胡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
仆与足下别亦已久矣,惟明月相共,清风尚遥,芳春素秋,频隔嘉会。想计学吞云梦,才高泰山,日隆王霸之图,时积经纶之业,将期大变,塞吾与天下之望也。近者拾遗拜官,小子躬贺,喜沃无已,吾子可知。又论将来举公之杰拔者,屈指算数,中无几人。有宋元瑜、李度,二后之弟也,赵昌言名闻京师,其馀势家仅数十辈。惟何士宗卓然独立,有不愤之色,愿与仅同群为之力战。公蜀人也,久在关辅,远于京阙,家贫援孤,与我相角,傥闻斯言,必大喜也。请速来,三月尽约为忧谋,三人同志,以振吾道。将横摆笔阵,铦淬辞锋,张雄文以遏其势,鼓大名以挫其气。吾子击其前,何公刺其后,仆则左掎右角。彼入我出,拔旗挟辀,斩将折馘,英声一振,京师动摇。为此之计,不亦大乎!愿足下速与谋焉。夫敌人者不先扼其亢,抚其背,刺虎者不先断其爪,灭其牙,则彼不可得也。惟足下详之。春色将青,良会在近,遥望命驾,在乎朝夕。跋涉之间,想无怠也。不宣。丽天顿首。正月二十九日。
按:《咸平集》卷三,南城李氏宜秋馆刊宋人集丁编本。
请立文章模楷疏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七
臣闻士为科举之文,其工拙若无所系于国家,而臣谆谆为陛下言之者,不独以格气卑弱负陛下教育之意,且陛下立政造事,皆将复三代之盛。臣愚以谓典谟训诰,所以播之四方,传之万世,亦当尽如六经而后为称。士生于此时,不能自振拔于颓波之中,使至治之世文事缺然,此贱臣所深惜也。夫文章虽小技,而古人未有不苦心勤力,而后仅能工者,甚非可以一旦把笔而学为也。如是,则陛下亦无怪乎学者之不能文也。彼志于禄而已,故自为儿童,而父兄教之以义格,比十馀岁则已诵数百篇,稍长而能执笔,则皆不治它技,惟以模拟为工。已而试于有司,则固足以得禄矣,及其入官之后,年日加长,而志不加专,偶俪漫汗之文已熟于其手,而古文奇字或未始识也。夫文之体固不一矣,而今之为文者则一之。何则?其素所积畜者然也。然陛下它日使掌西掖之诰,视北门之草,与夫䌷石室金匮之书者,例皆取此。今不教之于初学之时,而欲责之于入官之后,臣以为难矣。及失职不称,然后摈斥之,此又非学者之罪也。士方未仕,固不可使杂治它技,以妨其业。诚如臣言,使为科举之文,已略仿依三代之体,则它日遣言立意,自当不愧于古人。且臣非敢厚诬天下之进士也,陛下何不试于清閒之燕,取义格而观之?观其遣言立意,它日有能为陛下编年记事,如刘向、班固者乎?有能为陛下陈谟奏议,如马周、贾谊者乎?有能歌功颂德,如柳宗元、韩愈者乎?有能发诰施命,如权德舆、白居易者乎?臣有以知其不能为也。此六七公尚不可及,况其上者乎?今之学者则以为此等皆不足为也,曰通经而已。甚乎其不思也!臣不敢借古人以为喻,今之所尊师者莫如王安石文集数十百卷,其间箴、铭、歌、诗、赋、颂、表、奏之类无不皆善,经术特其文章之一端尔。世有丑女见邻妇之美而学之,其眉目、肤发、手足、鼻口举无所似也,独以一节之似,而曰我尽得其美,则未有不为人之所殴弃者矣。此则士学安石之比也。往者哲宗皇帝患其若此,始立宏词之科,陛下前又置词学兼茂科,欲以此等求天下之士,其意既美矣,第恐所得不广,不足以储他日之用,故臣窃效愚策,以为莫若教之于初学之时,又皆取六经、孟轲之体以为模楷,则自当不陷于邪说。前所谓宜间求四方之能文者,不问疏贱而尊显之,尚虑有司之选,有幸不幸,则士亦未劝也。臣闻累圣敦奖词学,当时群臣号能文者,无不旋被褒擢,臣畎亩书生,所记者才二三事尔。太宗尝夜读李度诗,朝而问丞相曰:「度今何在」?丞相言:「度坐法居绛州」。有诏乘传入直史馆。夫度小官,谪于外州,而一诗之善,已蒙记识矣,则学者何得不劝焉?今四海之大,岂无如度者?陛下留意微臣之言,详延俊彦,以助圣化,不胜幸甚!
重建大成殿记 南宋 · 黄由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一、《吴都文粹》续集卷六、乾隆《吴江县志》卷五二、道光《苏州府志》卷二六
祥符五年二月,吴江县始建学,丞相文惠陈公尧佐为两浙转运使,寔记其成。当是时,宋兴六七十载,海内无事,文治大兴,诏郡县悉置学,守若令得祀夫子,令李度筑县西偏以奉诏书。规制轩伟,庙貌遹严,俊语明章,相为发挥,学校之盛,称于二浙。既厄于兵,令石公辙乃改而南。大成殿之建,距今又七十载,栋桡榱腐,圣绘漫漶,春秋释奠,观者太息。令刘伯麟辇钱五十万议治,不果。今令孙君仁荣初拜学宫,有慨于心,义刘之为,愿竟其役。于是捐金糜谷,至割圭租,躬执朴,略无留难。明年夏六月已成。檐楹飞敞,像设一新,承平气象,宛然如在。由有园百亩,摭上所赐诏墨,是名盘野,幸与学邻。扁舟过之,轮奂夺目,乃载酒为诸友贺。席间人人言:令君之贤,岂弟不扰,百废具兴。未几,皆及吾门,且述所以嘉惠乡校者,谒由书之。由再三辞,不获,则进诸君而告之曰:学之废兴,时也;道之穷通,命也。惟不以穷通二其心,而一以救时行道为事,此吾夫子所以异诸子也。至于今名教被于四海,祀典垂于百王,其于启人心、惠斯世者,盖与天地相为无穷,岂直笾豆司存,岁时奠谒而已。吴江壮哉县!水天寥阔,清淑扶舆,数千百年间,岂无长才秀民行夫子之道于世?顾使高人隐士脱身世鞅者多擅兹邑,是岂夫子诏吾党之意哉!夫沮、溺耦耕,晨门荷蒉,谓非知几有道之士则不可,夫子奚不深取?以为世道计也?噫,出处何常,惟义之归。屑意轩冕,颠倒利害之途而不知返,固非也;忘斯世,独善其身,将孰与任天下之事?辙环诸国,削迹伐木,夫子有不得已于此者矣,诸君勉之。入宫墙,拜冠履,而念及乎此,则通经学古,期于有用。得时行道,思济斯民,皆圣门事业,无徒狃于章句之学,此则由之愿也,亦令君所以尊严先圣、淑艾吾党之意也。《语》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不如丘之好学也」。诸君勉之!嘉定八年正月十五日,正奉大夫、提举隆兴府黄龙万寿宫、宝谟阁学士、吴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七百户、食实封一百户长洲黄由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