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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少傅右丞相兼枢密使进封吉国公特旨复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新安郡开国公食邑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三百户赠少师谥文清程公家传 宋 · 程述祖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八、《明良庆会录》卷四、《新安文献志》卷七五
曾祖讳大圭,赠太师魏国公
妣谢氏,赠魏国夫人
祖讳正,赠太师齐国公
妣方氏,赠齐国夫人
考讳放,赠太师鲁国公
妣吴氏,赠鲁国夫人
先公讳元凤字申甫姓程氏,系出重黎氏后。
伯休父为周宣王大司马,魏有昱,吴有普,皆以勋劳闻。
至晋,讳元谭者守郡,有功德于民,诏赐田宅于歙,因家焉。
梁有讳灵洗者,积官开府仪同三司谥忠壮
子孙蕃衍,散处四方,独先公一派留旧乡,故世为歙人。
高、曾皆潜德不耀,齐公轻财乐施,以行义著乡闾。
鲁公博学强记,工词赋,游场屋不偶,谢去,因自号拙庵居士
吴夫人临蓐,里人梦所居屋上烟云叆叇,严怪异常所见,或语鲁公曰:「君世脩积,必生异人」。
先公天资颖悟,甫脱襁褓,端重如老成人
弱冠,毕通六经。
绍定初元,以毛郑《诗》亚于乡书。
明年上春官,时传天庠士夜梦登天者,见天门划开,上书「龙凤文采」四字。
暨省闱揭晓,程松龙居第一,先公居第二,袁文煜第三,赵采第四。
时人歆羡,谓造化之降任有在。
五月,赐对集英,时理考践祚一再岁,养晦执谦,未亲听断。
先公对策,援古證今,忠爱之意溢于言外,主司惮其直,抑置三等,授江陵文学掾
至官未几,寻捧檄衡文鄂渚,居上客次,甫离位迎同僚,而上客次屋遽仆,阃帅大参别公闻之,曰:「即此可知他日远到」。
秩满,以边赏循文林郎
端平初元八月,差充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中捧台檄,主文清江。
当归道,丁母鲁国夫人忧,水浆不入口者累日,哀毁骨立。
淳祐初元,服阕,除主管礼兵部架阁文字
次夏谒告归省,恋恋膝下,拟终养焉,鲁公曰:「汝尚未报名宠,移孝于忠可也」。
遂行。
十月,除太学正,以祖讳辞,改国子录
宣教郎
丁鲁国公忧,哀毁加于鲁国夫人在柩时。
五年二月服阕,七月,除太学博士八月,除宗学博士
以《诗》、《礼》二经迭讲授荣王府,王倾心敬待,每侍上必称其贤。
以讲二经彻章,转二阶。
十一月,轮对,以天运人事剥复往来之机辩论甚悉,略曰:「臣闻天之剥而复,以阳足胜阴也。
治之复而剥,以阴足干阳也。
刚决阳也,柔懦阴也;
明阳也,壅蔽阴也;
忠直阳也,回邪阴也;
端人正士阳也,宦官女子阴也。
陛下能扶其所谓阳,抑其所谓阴,则一云为、一举措,必以法天为心,而天下之治自剥而复,自复而泰矣。
臣请详言。
所谓法天者,主器之位不可虚也,辅弼之职不可缺也,君子小人之辨不可不严也,内脩外攘之策不可不谨也。
凡此皆天道也,皆君所当法者也,陛下岂不知此为当今之急务哉?
然天下引领而望,犹未有以副其颙颙之思,而反忧世运之日趋于剥,何也?
或者得以妄议,陛下容受有馀而施行未力,高明虽不可及,而刚决或有未至。
秉阳之德不能不累于阴也」。
忠爱之意盖拳拳焉,理考览之,曰:「言尽而旨远,有古遗直风」。
由是锐意向用。
六年冬,除秘书丞、兼权刑部郎官
七年春,兼权右司郎官,暂兼礼部郎官
身佩数印,峨冠东阁,弥纶参决,备极其劳。
丁丑,除著作郎,仍权右司郎官,复当轮对,岁适苦旱,遂先期积忱,以天心君心奏疏,指陈时病尤激切恳至。
理考嘉其忠荩,皆和颜受之,然于时不无少忤。
累章乞外,七月,差知饶州,暂兼冶事。
访民疾苦,为政平实,如脩毁堞以植侯邦之蕃屏,置义阡以易习俗之火葬者,当时名公钜卿纪之,皆班班犹可考。
九年三月,除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公事
冶司岁有冬夏帐银,盖以备使者供帐之需,先公不受,悉举以补郡积年诸色课名之欠。
芝生冶所,香气袭人,众以为治行所致。
五月,以年劳转朝请郎,除右曹官。
首拜二疏,其一条陈实学、实政、国本、人才、吏治、民生、财计、兵威六事,次言版籍不明、税赋失陷诸事。
疏奏,理考改容曰:「久不闻卿议论,今得此奏,愈觉精神」。
由是进用意益坚。
八月,差充殿试覆考官,悉心选抡,方逢辰黄大任皆出衡鉴下。
再兼右司郎官
十一月乙酉,除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一再辞,不允。
丞相郑清之久不任事,时兴「池边蹲不去」之讥,前台官潘凯吴燧合章论列,郑不悦,迁二人,二人不拜命,即拂袖去。
先公上疏极论之,略云:「公论,国之元气也,元气流畅则四体康强,元气壅底则百骸受病。
陛下圣度天宽,超越千古,危言激论,靡不包涵。
一二台臣倏入骤出,或者疑焉。
万一果因言事之失实,遂与美迁而斥去,臣窃为陛下惜之。
草茅激烈,犹赖优容,台臣尽言,亦其职分,以言逐人,非盛世所宜有。
臣愿陛下思元气之所系,当使之流畅,毋使之壅底。
宗社幸甚」。
上意犹未遽回,复上疏申之,言「人主以一身立于群臣庶民之上,以有纪纲维之也。
一日无是,则灭亡继之。
由古迄今,未有舍纪纲而能治者。
迩日以来,一二台臣不得其言而去,陛下未尝罪之,远近观望,良可骇怪。
白简霜凝,罪状暴著,纵有回护,人谁不知,自宜羞见吏民,襆被宵遁。
今乃顽然无知,舒徐候代,反揭榜以禁台章之传,纪纲安在乎?
职司耳目,事许风闻,掩耳盗钟,焉能欺众?
自宜退省内思,痛改厥愆。
今乃公然强辩,巧肆诋讦,欲以此为钳制台谏之术,纪纲安在乎?
纪纲陵迟,何所不至?
臣窃观乾道八年御史萧之敏因言事及大臣,除直秘阁,司臬江东,告词有曰:『造膝之词,有犯无隐。
正人去国,岂朕所欲哉』!
孝宗皇帝爱惜正人,褒宠其去如此。
此陛下家法,臣愿陛下以孝宗之待之敏者待二臣,则言路之气脉不壅,国家之纪纲获振。
其于治体,关系非轻。
如是而顽然无知、公然强辩者尚得以肆无忌惮,臣当不避仇怨,弹击以闻」。
由是二人皆获收召,疏传四方,人士击节称叹,曰:「此所谓朝阳鸣凤,无愧古人矣」。
十一年,今上初临资善,首上疏乞选端方纯谨之士,增辅导翊赞之员,用重厚笃实之人供给事使令之役,庶几出入起居无有不正,动静语默无有不著,不徒曰讲读充员,句读勤习而已。
二月磨勘朝请郎
四月,进讲《周易》终篇,转朝奉大夫
继以进高孝两朝《日历》、《会要》,转两阶。
时理考穆卜季秋蒇事明堂,先公即祈天以实不以文,上疏曰:「臣闻礼有本有文,无本不立,无文不行。
何谓本?
诚意、正心、修身、齐家,以至治国平天下是也。
何谓文?
典章、制度、钟鼓笾豆,以至登降俯伏之节是也。
二者要不可以偏废。
然与其本不足而文有馀,不若文不足而本有馀。
臣请言其本。
上帝临汝,毋贰尔心,人主一念之微,无往而非天也。
纵肆之念或萌于燕私之时,敬畏之心或间于逸乐之际,则嗜欲得以干其防,便嬖得以投其隙,而意未诚,心未正,事天之本有愧矣。
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人主一言为之间,无往而非天也。
好恶之端或不察于颦笑之末,内外之辨或不谨于防闲之严,则号令易屑于细微,请谒难窒于蹊隧,而身未脩、家未齐,事天之本有愧矣。
推而至于治国、平天下,无非承天意以从事,而非人主之所私也。
招徕三聘,未能回考槃之歌,斥去一鸣,适以阻干旄之告,吁俊尊帝,岂其然乎?
椎肌剥髓,州县肆无艺之征;
刊木运材,畿甸兴无益之役,惠民奉天,岂其然乎?
剖符名郡,率多恩泽之侯,振武清班,联升姻娅之仕,天命有德,岂其然乎?
丹书屡挂,猥叨麾节之荣,弹墨未乾,寻赋祠庭之禄,天讨有罪,岂其然乎?
一纪纲之未振,一政事之未醇,一设施之未当,皆非所以尽治国、平天下之道,而事天之本有愧矣。
臣愿陛下穆然而思,惕然而省,汲汲然而反求,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地,敬畏于立政立事之时,不以私而害公,不以欲而胜理。
方其静也,中心无为以守至正,及其动也,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则礼之大本于是乎在,岂专在乎文哉」!
又上疏言边备疏略,当思患预防,申儆军实,以起积玩之势。
继又上疏言刑狱汎滥,鞠讯惨酷,囚禁淹延、报应稽滞四弊。
十月,理考亲洒奎章,以「清忠昭光儒硕」六大字下赐,缙绅荣之。
十二年正月,除右正言,兼侍讲,吁免,且乞避祖讳,旨不允。
权以右补阙系衔。
先公感理考知遇,思血忱以报,首疏帝王格心之学;
次论革士大夫之风俗,当革士大夫之心术;
至于论文弊,论边储,论人材,论民心,论储将帅、救灾异,皆莫不空臆尽言。
余晦以从父天锡恃理考旧邸恩,攀援以进,越次守京畿,凭怙上恩,任意妄作。
三学扣阍上书言状,捲堂而去,司业蔡杭袖劄白堂请罢,清议沸腾。
先公亟章奏,数罪劾之,奏上,除大理少卿蔡宗正少卿
先公率全台拜疏,乞留蔡而黜,以安士心。
寻奉旨,蔡仍司业与郡,三学诸生始还。
十月,除殿中侍御史侍讲,辞不允。
时虏中二雏争立,朝野皆有敌去而舞之心,而台谏自吴、潘之去,莫敢明目张胆,皆依阿取容。
先公因进讲《孟子》「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非其国」之语,即草疏以进,谓今之法家拂士不可谓之有,今之敌国外患不可谓之无,而通国上下皆不知有畏心。
人心之所畏者理,愿坚圣心之畏,以警动内外之畏。
未几京城灾,复上疏力陈致灾之原数事,乞辍土木无益之役,以济暴露野处之民,移缁流泛滥之恩,以给颠沛憔悴之众;
务行宽大之政,固结亿兆之心,则转危为安,易祸为福,天下亦尚可为也。
理考御制《仁厚论》赐儒臣,复上疏愿因必世后仁之时,力行司马光范祖禹二臣之所谓仁,以取法仁祖由必世之仁,以至于丰芑数世之仁,则普天率土咸被仁厚之泽,而残暴丑虏乍起骤仆,且终归于无敌之仁矣。
复以风俗、刑狱、边备等事历历陈之。
宝祐初元,进讲《孟子》彻章,转朝议大夫,寻差护试礼闱
六月,四疏乞辞,不允。
八月,累疏乞外,不允。
先公复拜疏,直叙久居言责,无补涓埃,恐防贤路,理考再三勉留,而当揆复将旨副次劄云:「上眷甚至,幸望少留」。
九月,升兼侍读
甲午,除侍御史,兼职依旧,累辞不允。
首上疏乞取法孝宗八事,末谓人君之学非知之艰,行之惟难。
又言荐贤报国,前辈盛心,久蕴此志,犹惧以为近名,载念此而不言,无时而可,遂历取当时才望政绩彰著者陈昉饶虎臣李昴英章大醇方岳、谢干强、曹孝庆吴革吕重庚等二十馀人,力荐于榻前,后皆卓卓能植立,为时名人。
先公莅职言路,首尾凡四载,先后凡百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皆足以扶是非之公,严正邪之限,纯实明畅,的中时病。
不立异取名,不雠私快己,故所弹击,人皆心服而无怨言。
侍讲告词谓「言议不激而不阿,植立甚伟而甚度」,侍御告词谓「肃门庭如冰雪之清,严限界于泾渭之辨」,皆纪实也。
其在经帷,色温气和,尤善开导。
讲《孟子》、《礼记》、《春秋》三书,据经以析理,因事以辅治,言约义明,尤有功于缉熙之学。
二年四月乙丑,除尚书吏部侍郎,兼中书舍人,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脩撰,仍兼侍读
亟草辞奏,出阙俟命,降诏不允,宰执面奉玉音,差官宣谕入门供职。
朝臣将旨至,先公复草辞奏,乞照前请畀祠廪,诏不允,不得再有陈请。
将旨者荐至,具言理考委重之意,始勉就职。
尝进读罢,因奏外间日来汹汹,言宫禁备卫甚严,上曰:「宫庭比有异见」。
奏曰:「陛下目击之乎」?
上曰:「朕不见,宫人辈见之」。
奏曰:「妖由人兴,虎豹九关,何自而入?
愿陛下镇之以静」。
上曰:「朕素不信,彼既见人形,不得不为他防」。
奏曰:「宫庭当肃,出入当严,不必张皇。
宫禁系天下听闻,一语之出,百语皆讹,可不审诸」?
上曰:「极是」。
六月,以磨勘转中奉大夫
九月,有事明堂,充执绥官,肃侍天颜,屡承请问,音吐鸿畅,应答如响。
上问:「禋礼仪文,中兴后视祖宗时何如」?
先公奏曰:「祖宗时承平日久,仪文大备,大驾卤簿凡一万六千人,法驾减三之一,小驾减其半,可见仪文之盛。
中兴之初,草创未皇。
绍兴十二年始造玉辂,明年又造金、象、革、木四辂,卤簿仅一万一千二百二十二人,仪文差略。
然祖宗敬天之实,则有在于仪文之外者」。
上首肯之。
西太乙宫钱唐门二里而近,实据湖山之会,佞臣久启车驾游幸而无名,因明禋恭谢,倏颁旨涓日款谒,先公亟草疏以奏曰:「陛下临御踰三十年,不事游幸,天下所共知也。
虽以恭谢为说,然羽卫莅湖山之胜,貔貅严郊坰之屯,传播四方,但见游幸之疑似,安知款谒之本心?
是陛下三十馀年之诚心实德,一旦无以取信于天下,所失岂小小哉!
以内地言之,年谷幸登而枵腹未饱,近寇甫息而疮痍未瘳。
以边陲言之,蜀之竹隘虽复而忿兵未退,淮之合肥虽捷而哨骑尚留,加以窥襄闯广,传闻不一,虏多狡谋,巧于觇伺,万一行幸之语一传,宁不启戎心而谓中国无谏臣乎?
舆论籍籍,咸谓陛下因比者总章祼享,转雨而晴,喜动圣心,遂有是命。
夫天道难谌,祸福倚伏,倘喜心一动而肆心乘之,则一时降格之可嘉,安知无大可畏者继之」?
寻奉旨寝其行。
十一月,三奏乞祠,诏不允,复面申前请,理考曰:「卿留一日则有一日论思之益,何屡以去言?
朕所未喻」。
三年春,除权工部尚书,辞不允,继于经筵造膝力奏,乞放还山林,理考曰:「未可,见方赖卿毗赞,何可言去」?
理考察先公求去之志坚决,御劄与台长云:「程某议论笃实,心事纯明,独立无朋,不阿不激,朕察之熟矣。
抗疏再三,力求引去,比于经幄,荐控忱辞。
朕念班行寥落,人物渺然,已勉留之,卿宜转谕同列,俾知朕意」。
先公虽感激上眷,而去志未释,未几,复五上疏奏帖,申归田之请。
六月丙子,依前中奉大夫,特授端明殿学士同佥枢密院事
先公以祈退得进,非其素心,一再恳辞愈力,批荅不允。
时蜀气孔炽,夷祸复萌,义难固辞,谢表所谓「矧边气之未靖,正军实之当严,必户牖缪绸而为阴雨之防,必维楫备具而图大川之涉」,道其实也。
,蜀境与沅靖交急,朝廷欲择重臣开督,上疏乞用徐敏子为蜀帅,用向士璧镇抚,移吕文德上沅靖,庶能成犄角之势,悉从其言。
史嵩之得罪公议,忽进职名与致仕,先公虑人疑朝廷将再收用,不肯书黄,谓宜因其辞免,特从其请,庶可以释天下之疑。
中条陈财计五事,量剂曲当,尤为理考叹赏。
八月乙丑,依前端明殿学士,除佥书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三上免牍,批荅不允。
于时矩堂董公槐以人望当国,先公悉心协赞,中外无异论。
四年,三奏乞祠,或与补外,不允。
四月,除政事,吁免不允。
先公感上知遇深厚,谓归美报上,莫急于丰培根本,故仁厚为第一义。
七月,拜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新安郡开国公提举国史实录院监脩国史、日历,提举编脩国朝会要,提举编脩玉牒,提举编修敕令,提举编脩《经武要略》,三上表恳辞,不允,至形天笔勉谕:「朕亲政以来,命相凡几,居多弗绩,岂但害于其国,抑亦累于其身。
虽悔何追,往事可鉴。
清忠素著,洁白无瑕,当言责非仁义不陈,处政地于辅相有补,爰置诸左右,以济多艰,雅宜开诚布公,相与脩内攘外,痛革蠹弊,仪图骏功」。
先公虽感激上知,然犹惧不胜任,且拜且辞,周曲累日而后治事。
首摘时政之最急八事,条陈以奏,一曰正心,二曰待臣,三曰进贤,四曰爱民,五曰备边,六曰守法,七曰谨微,八曰审令,略云:「臣闻人主天下之主,人主一心,又人主之主也。
所主不正则外邪交攻,治乱安危于此乎判。
古之圣人知其然也,故中心无为以守至正,惟恐斯须不正,投隙而来者纷如也。
臣愿陛下持心以敬畏,处心以安静,养心以寡欲,则清明在躬,志气如神。
上而延洪天命,下而固结人心,近而示法子孙,远而垂则万世,皆陛下一心基之矣。
《书》曰『任贤勿贰』,《中庸》曰『敬大臣,体群臣』,此帝王待臣之要道也。
后世则不然,决择不审,任用不专,如医方察脉而杂然投剂,肘欲画圆而掣之以为方,蓄缩畏谨则议其无所长,展布设施则疑其有所为。
卒之终日救过不暇,而天下事亦无一可人意者。
此固其庸庸碌碌无以启人主之信心,而人主亦何便于此哉?
臣愿陛下思元首股肱之一体,接之以礼,待之以诚。
如其非才,以礼退之,勿强其所不能。
如其果贤,以心委之,勿间之以疑贰,勿外厚而内薄,勿阴夺而阳予,如此则君臣相与之义尽矣。
自古未有不信仁贤而能治国者。
今也班行寥落,殆若晨星,临事需才,动忧乏使,岂人才独啬于此时哉!
拔十得五,实为确论。
臣愿陛下旁搜博采,兼蓄并用。
长于心计者使治赋,优于韬略者使筹边,德履温纯者不疑其迟钝,议论慷慨者不恶其矫激。
取其长,略其短,录其功,忘其过,寸长片善,咸得展布,则意气招徕,精神翕聚,势之弱者可使强,权之轻者可使重矣。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未有民生憔悴而国势奠安者。
今边鄙之民流离奔迸,虽尝蠲租,武夫憸人反肆苛征之毒。
内地之民愁恨叹息,当加抚摩。
贪官虐吏岂念饥寒之苦?
臣愿陛下严饬制阃监司,择其贪黩无状者条列奏闻,痛与镌斥。
去稂莠所以长禾稼,驱狐狸所以蓄鸡鹜,仁政之行,莫此为急。
国家之财耗于兵者十常七八,然伍符尺籍,虚额尚多,老弱疲癃,未闻改刺,以器甲则朽钝,以武艺则卤莽,以训习则文具。
将帅者又从而掊尅科敛之无艺,平时且不聊生,缓急安能效死?
是真可凛凛也。
臣愿陛下严饬诸阃,覈实军籍,招收强壮,精其器械,程其技能,而又痛惩贪将之诛求,庶乎士能用命,可以禦敌。
祖宗之法,昭如日星,废法用例,为弊滋甚。
而废法之大者,莫如贵戚之临民。
然分符之初,贪庸弗绩者犹不逃于吏议,今非惟人莫敢议之,而反欲议人矣。
愿陛下遵祖宗之法,凡贵戚之贪暴者、痛谬者,悉赋以禄廪,使之坐享富贵;
其有才而温良、有德而通畅者,间虽遴畀以郡符,必使内外台臣得以公廉察之权。
庶几知有所惮,而不至倚势作威,戕贼根本。
古者侍御仆从罔非正人,盖无微而不谨也。
汉唐以来,徒知亵近之可亲,不知操柄之旁落,不谨其微,流祸斯惨。
陛下英明果断,御之有法,然道路之传,犹谓蹊径未能尽窒,攀缘钻刺之习未能尽无。
微之不谨,著将奈何!
臣愿陛下警之以祸福之几,训之以保全之道,谨微自守,勿与外交,无罅可投,趋者自止,非特国家之福,亦近习之福也。
君之号令不可不谨,陛下一劄十行,无非军国大务。
至于小小武职,亦勤内批,或谓已失之亵,而小吏省劄、缁黄敕牒,亦勤宣谕取索。
陛下之用宰臣,将责之以经纶之务乎,抑使之为是琐琐者乎?
臣愿陛下示天威之尊严,绝小人之玩亵,其于事体,大有关系」。
奉御笔云:「朕之命相,正欲仰成,既得其人,何所不可。
览奏旨哉,乃言惟服,尚期励翼,其克有勋」。
先公在揆席,每事皆存大体,不务纷更以骇观听,不事矫激以求誇耀,惟欲上下相安于无事。
时虏久蕴窥伺之志,前董相当国,尝自请身督蜀师,暨次年秋蜀报转亟,荆阃以光、之警告,桂阃以诸蛮之警告,理考宵旰焦劳,怛焉不宁。
先公自念身任大寄,岂当以贼虏遗君父忧?
退而讨论险要,设施方略,调兵择将,峙粮筑堡,或面对详陈,或手奏潜告,莫不纤悉毕举,处置得宜。
故荆有荆门之捷,蜀有苦竹之捷、嘉定之捷、襄汉之捷,馀琐碎不胜纪。
乃若修复沿边城筑,虽由一时分阃得人,然忧边思职,未尝顷刻置念。
虏首狡焉,启封疆之志已非一日,幸赖庙谟深远,臣谋毕献,足以挫其气折其萌。
迨夫还政未再岁,而生民之祸有不可胜言者矣。
史院脩高、孝、光、宁四朝国史,久未就,先公奏乞专任尤煜领其事。
五年春,书成上进,转金紫光禄大夫
六月,五奏乞祠,诏不允,仍断来章。
九月,明堂升侑高宗礼成,进诗三章称贺,理考亲沾洒宸翰,赓韵以赐。
初,先公守番,丁大全浮梁,小有才,为当路所称,然为人憸黠剥刻,先公心薄之,而素性宽涵,未尝辄形于言。
既登政路,大全时在柏台,上疏力诋董相,罢之,至移台牒速其行,意欲借是以相撼摇,赖理考眷爱深厚,且爰立之初,不敢遽动。
未几,大全由谏坡登宥府,势位相轧,自怙其以术得君,志溢气骄,好凌驾人,至与同列争事,交臂于中书堂,观听为骇。
先公观其所为益强悖,知难与共政,而其议论间朵颐鼎席之意累露。
理考虽密察其机狡,然小人易进难退,先公惟思亟去以避之。
十月,五疏拜丐祠,理考亲洒奎画勉留,有云:「荐省来章,足觇雅志。
一身之计绰有馀矣,万机之务谁与共之?
决当留行,勿复有请」。
先公志意虽久决,然感理考眷留,终始不渝,未敢遽然舍去,复强勉就列。
六年春,又五疏丐祠,理考复颁宸章,谕留益至,有云:「诿之以疾,则卿气体方刚,酬酢有馀裕。
虑其不善后,则卿表里纯一,何瑕可指?
决不容于勇退,宜悉付于忘言,为朕勉留,深所望也」。
四月,逾月不雨,力以燮调失职,引咎上疏,力乞解机政,上诏留数四,复有云:「朕以十三相而得卿,卿不二年而舍朕,岂人情哉」?
自是不敢疏辞,但引先朝宰臣赵雄奏曰:「顷岁宰相罕有善罢,大者窜,小者逐,愿及宸眷未衰,畀以藩服,使天下知宰辅中亦有保全者。
孝宗皇帝感其言而从之。
臣之才力虽不逮,陛下圣明视孝宗若合符节,是用荐沥愚衷,频渎天听。
癯羸多疾,不敢如求畀藩服,但得解罢而去,从事药裹,实拜君父保全之赐」。
由是天听为动,知先公意已决,不可强留,除观文殿大学士、判福建安抚使内帑出金器精缣、薰茗酒核,以宠其归。
盖理考自端平以来寘相凡十三,进退纯全者,自范、游后,仅先公一人而已。
得政才两年,三辰平,百度举,朝无异议,民无疾呼,门无私谒。
虽外视之精采若不快人意,譬如服参苓之剂,丰培滋养,其于元气所益多矣。
四上奏归闽越,上亦闵劳先公。
七月,依前职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恁便居住。
退居两年,惟以书史自娱,世间嗜玩无足以动其心,幅巾藜杖,逍遥田野间,行道见之,初不知其为宰辅。
居第简朴,门外田数亩,躬课家僮自耘耔,示子孙以穑事之艰。
每遇旧交故属踵门,从容延款,或谈论竟日,一语及时事异同,必嗟咨审问,忧见颜色。
盖身虽江湖,而心实宗社也。
理考念公愈笃,凡生旦宣赐银币,未尝少替,始终眷遇如此。
讵意大全柄国,蔽天聪明,任私灭公,丑正党邪,酿成鄂渚偷渡之警,内阻外讧,上心怛焉不宁,首颁天诏问计策。
先公既手疏收人心、重赏罚及团结民兵数事以奏,理考洒奎画一再褒嘉,最后云:「览卿所条边计,备见忠恳,助朕忧勤,便当参酌施行,良用衔戢。
嗣有所见,陆续以闻」。
次年八月壬寅,诏依旧职判平江府,兼淮浙发运大使,四上免章不允。
凡三颁奎劄勉谕,至谓:「某以八十馀老犹为朕出抚七闽,卿六十乃以老病言,过矣。
幸无遐心,以副延伫」。
先公知上意坚确,不容牢辞,遂勉一出。
至郡,访求民瘼,稽较餫事,首务行宽大,少苏疲瘵。
手疏乞增籴减数,前牧希求望外恩赏,取六邑籍版纷更之,号修明局,岁增解农寺米五万石,以无为有,猎取美名,暨农寺索偿,则移补塞责。
先公恻然,虑后来者长此不已,民愈不堪命,拜疏乞豁除之,奎笔亟可其奏。
六月,上以霪雨弥旬,近畿之田皆巨浸,独吴门幸免,御劄褒奖,谓皆卿精意祷祈、仁政感通之验。
先公以籴事既已数足,而郡政皆粗脩,累疏丐归,诏不允。
十月,拜特进,依前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叠腾免椟,天使驰奎劄谕旨,复上疏恳辞,旨特给假两月。
三年六月,诏疾愈速赴阙,复三拜疏控辞,旨特依所乞,免兼侍读,宸翰褒谕云:「卿奥学重德,简在帝心。
延伫肯来,庶资启沃。
累诏趣发,辞则如初。
陈情既真,高节难挽。
勉遂雅志,俾奉外祠,少须康强,嗣有光宠」。
景定五年五月,再任醴泉观使
咸淳初元,以今上登极恩,进少保
三年,拜少傅右丞相兼枢密院使进封吉国公
辞椟方上,而台臣论列之章下矣,旨依旧观文殿大学士、充醴泉观使
六月,四拜奏乞致仕,不许。
四年四月,罢醴泉观使
逾年骤感寒疾,遂致其事,旨依所乞,守少保观文殿大学士致仕,时五年三月也。
同签枢密院事以后,除拜极恩,加食邑至八千九百户,食实封三千二百户,阶官回授者五。
丙申,薨于正寝,距生庆元六年十二月甲申,享年七十。
遗奏闻,上震悼,辍朝两日。
公朝诹故实,特赠少师谥曰文清
前妣吴氏,先公二十七年卒,赠周国夫人
继妣汪氏,先公八年卒,赠汉国夫人
男三人:象祖,故朝奉郎直秘阁,两易知处州军州兼管内劝农营田事,先公七年卒。
述祖,承奉郎,待铨;
崇祖承奉郎,待铨,并与江东漕选。
女一人,适奉议郎通判隆兴军府事兼管内劝农营田事罗鼐。
孙男二人:樟,承奉郎,待铨,与两浙漕选;
,尚幼。
孙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吴克绍,次未行。
述祖等将以咸淳七年十月忍死奉柩葬于歙西古城关,去所居十里而近,遵治命也。
公朝特差脩职郎汪仪凤护葬事,如旧典礼。
先公气见冲粹,襟度宽夷,不为町畦峭堑,待人遇物,春风蔼如,然胸中泾渭甚严,短长轻重,寸量铢较,犹黑白凿凿乎不可乱。
平居退然一儒者,言若不出诸口,及临决大事,虽千条万目纷错于前,审义之得,毅然自任,如山岳之不可移,既底则了无矜伐色。
其于兵也,非所素练,当边疆绎骚,审计熟虑,动中事机,虽老将宿校所不及。
中保任一二将帅,尤吻合众心。
其于财也,率裁以义,遇调度繁兴,纾匮支乏,,刘之所缩手,而处宽裕如也。
引援天下贤俊,虽采奇拔萃,惟恐遗才,而人不知所从来,至有终身不识面者。
尤爱惜公朝名器,故姻𡠽交友,无一人敢萌意外希求者,门虽无我,而限界肃然。
一恩旧子未学制,干谒求贰令,先公谢之曰:「除授须由资格」。
其人再三请不置,且以先世为言,公曰:「先大夫畴昔以某粗知恬退,故相荐,今所求似躐次,岂先大夫意哉?
矧以国家官爵报私恩,某所不敢也」。
其人虽不满意而去,然未尝不心服其公。
前任言责,所尝论列,后居政地,见其可用,未尝忘荐拔,每曰:「前日之弹劾,成其才也;
今日之擢用,尽其才也」。
以故多致通显。
郡守旧名在白简,废锢累年,一日至阙自陈,以先公辅政,瑟缩不敢进,朝行语其故,且教其来谒。
一见即问其出处,守方起谢,先公曰:「吾岂敢以一眚而弃人,幸无疑」。
守感不能言,泫然出涕,寻得郡去,守亦知自新焉。
其胸中洞达,不滞于物如此。
重惟早岁奋迹布韦,无尺寸援,蒙理考不世之知,任言责,历禁途,至登庸鼎揆,三十馀年,眷遇委任,弥久而弥笃,朝野曾无间言。
中值一畏拈朝,翩然如冥鸿之举,虽于报国之忠未克殚竭,然于见机之智亦可谓无遗矣。
恭遇先皇更化,圣上嗣政,天下清明,一旦不幸,物论倏兴,几至求全之毁,向非天朝立扶公道,察其心迹无他,则未必得为太平幸民全而归之也。
初薨之日,堂奠之文曰:「幸而邪正之不相掩,亦不幸而出处之适相值」。
当时指为名言云。
自号讷斋居士,有《讷斋文集》、经筵讲义、奏藁、制文诗记,凡若干卷。
呜呼痛哉,尚忍言之哉!
重念述祖等不肖不学,智不足以扬前光,文不足以发潜德,谨沥血以序始终大略行事如前。
百拜乞言于当世之大君子,尚惟仁慈兴恻,哀其忱恳,诠次而赐之状,俾得藉手告于太史氏,岂非不肖孤之幸愿。
傥九原有知,必与增荣感焉。
咸淳七年月日,孤子述祖等泣血百拜谨书。
妙峰庵 南宋 · 罗巩
 押词韵第四部
龙山僧舍多,亦自少佳处。
妙峰正可人,正以深远故。
我行困炎歊,肩舆特纡路。
穿林入幽洞,木石尤怪古。
飒飒清风来,忻然惬胜趣。
耆阁有老禅,恨未款语晤。
即对石莲池,一诵碧云句
跋尤氏家藏苏子美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二、《山房集》卷五
陈后山作《丛谭》,记杜正献丁文简二公在政府时,言者攻苏子美甚急,正献避嫌,故文简论以深文,子美遂坐废为民。
元丰六年后山年十六七,时已出从曾南丰游,其于庆历三年事相去方三十馀年,《丛谭》记录旧闻,必不妄。
窃谓杜公非不与也,不待己与耳。
当时有天下望者,孰有如韩公?
韩公位副枢,为上言舜钦一醉饱之过,不足深治。
尹公师鲁亦争之。
二公皆天下所取信者,斯言出则公论定矣,杜公何用复取而自言之?
此正与李邦直之事类。
邦直策制科,有雅才。
或谓韩公以伯氏联姻,数抑之。
韩公为天子宰相当轴果以私嫌屈公议,是所以为私己计而已,安得为韩公?
盖韩公不自用邦直,有欧公永叔知之又荐之,犹杜公不自救子美,有韩公、尹公辨之也。
庆历治平间,天下以是非贤否之责为公,而任之者非一人,故二公益得自谨于嫌疑之际。
其后欧公为人罔蔑,举朝乃无一人出与之争,而吴冲卿不免自为文疏以辨。
蒋颖叔辈,东坡犹字之而不名也。
冲卿虽谊不容默,而气象非前日矣。
世衰道微,好以后世之见臆量前辈
愚恐学者误读《丛谭》,壬申腊日舟过锡山,因尤煜出示子美帖,辄题其卷末云。
洪内相所题兰亭帖 南宋 · 李心传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兰亭续考》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七
绍定之季岁,予罢史职归岩居。
春三月,过禦溪,沈虞卿侍郎孙提举君以家藏《禊帖》似余,求识其后。
秋九月梁溪尤伯晦仲晦方里居,邀予与蒋良贵共饭,日加巳已速客,席閒设大几,锦褾玉轴堆积其上。
余雅闻遂初图书之富也,亟起观之,则多元老钜儒所尝鉴赏者。
良贵拔其尤者,谓予各题数语。
觞每行,趣辄更一二轴。
迟明饮散,予遽解舟,今不忆所题若干卷,亦不忆有无《禊帖》在其閒也。
淳祐初年小寒节前五日俞寿翁走价以此帖示余,实沈贰卿于群玉暨史园两尝出似坐客者,而尤公遗墨在焉,其为定武真帖不疑矣。
前后同观者十有六人,大抵二熙名士,其閒盖有出处与隆替对者,自是右军辈人物,书翰其一也。
后之览者,又当有感于斯文。
陵阳李心传书。
德安叛卒奸诈及备鞑声东击西十二月二十六日1235年12月26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
臣行至常州,复有奏陈。
臣于今月二十日孟珙申状,说十一月十一日鞑贼于灌子滩、莲子洪踏浅渡汉江
至二十三日,重兵方突襄阳西门,赵范掩杀鞑贼,江溪尸首皆满。
又于二十四日,在无锡县尤煜与其弟家信,大抵与之说略同。
兼云德安之贼,闻淮西兵到,欲空城而遁。
又据孟珙所申,探事人于十二月八日亲见尚全在德安府为鞑人所执缚,鞑人皆有遁意,叛兵亦皆悔附鞑贼。
臣始闻之,谓可仰宽顾忧,深为喜跃。
同日得建康制司等处备兴国军探事人所申,十二月十六日尚全贼党在黄州管下劫寨。
相去两日,而诸处报状差舛如此,不知孰为可信。
臣又契勘自十一月二十三日至今三十馀日,赵范既大破虏贼,则道路必通,不应全无捷奏。
况近来或传已获倴盏,或谓已获常进,或谓已杀尽德安城中贼兵。
然此数项,皆是人所乐闻,并不曾陆续申到。
窃疑或有奸诈,多端误我,此不可以不察。
抑臣又有过虑者,鞑自侵犯以来,变计百出,多是避实击虚。
前来并力在蜀,则荆襄未警。
及蜀道少缓,则襄阳、随、荆门、古江陵诸郡,相继被兵。
今来若果是德安贼骑焚掠而去,又恐是虏贼知我调遣人马,应援荆、襄,今两淮人马不多,则未必不并力来窥淮东
臣除已劄下京湖,审订虚实,仍劄淮东西制臣,申严警备,以伐贼谋外,谨驰驿奏闻。
欲乞陛下申饬大臣,未可便以黄州庐州诸处传闻为喜。
更切行下诸路制司,严督诸将,益加堤备,免被贼虏声东击西,出我不意。
臣不胜拳拳。
取进止。
奏和不可信常为寇至之备正月十一日1236年1月11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安徽省马鞍山市
今月二日,得淮西制置尤煜书,闻虏酋已毙,贼势渐退。
臣虽未敢深信,且幸其有此,急具奏闻,以宽顾忧。
今十三日煜公状私书,则又闻鞑骑再犯随、信,亦有哨马复至黄陂管下旧关一带抄掠,而息州又有哨马再来近城。
吴潜示臣以孟珙所报,则伪太子虽不曾见,然倴盏尚在。
臣窃虑贼以淮西兵势单弱,乘机驰突于光、黄、舒、蕲之间,委系利害。
已即劄下淮西制置司并诸将严作堤备外,缘臣先得知池州王伯大及知蕲州徐㮚申状,皆备黄州干事人孙俊、魏信等探报,则谓知随州张龟寿于十二月八日将金瓶一只、金盘一十只、银盘一百只、销金鞍一十副、银鞍二副、疋帛茶货八驮、信掩二十四只,令统制张子良伴送鞑使安通事刘通事,押前项物色,从随州西门乡北前去倴盏处求和。
窃详鞑贼奸计虽非一端,然前后遣人至彼,其词大抵谓讲和者自讲和,厮杀者自厮杀。
又常言王楫出来迟,我国不信和,观其语意,固亦自谓和不可信。
近者尤煜孟珙书,亦言常进自襄阳回,遇虏之在随者,遂合兵欲攻随,盖因信阳孟璟、知随州张龟寿与虏讲和。
夫使和而可恃,则随、信不复被兵矣。
今此两郡乃正当寇来之冲,孟珙亦素主和好者,今虏退复还,趋黄之意甚切。
臣疑虏意必谓此数州既来讲和,则无缘严备,再为捣虚之谋。
故今之所忧,乃正在讲和。
三郡前来朝廷趱那江上军兵,应援荆襄
今臣又虑前不及援荆襄之急,而后已中随、信之寇。
况叛贼郭胜等素知虚实,为贼乡导,万一径自淮西冲突江面,则江之上下必致震动。
且孟璟、张龟寿之意,本欲以款贼,不知贼反以和误我。
既和复攻,既去复来,其为所误固已晓然,此在朝廷所当深察。
臣始者虽尝数诋和议,然或者谓傥可以稍纾目前,姑为一二年休养之计。
今乃和战并行,臣知决无此理。
既离太平州后,得此警报,即劄诸路将帅,日下速去相度事势,随处应援。
李虎托故迟行,则速令趋援襄阳
王鉴多端避事,亦已累劄令自随、信以往向西前去,伺寇所在剿逐,直至襄阳为地头。
盖断然以和议为不可信,故督厉将士常如寇至,不敢恃黄、随、信阳一时之私见,自为懈弛。
然尚恐中外不相照应,致有抵牾,今并录白行府劄子缴进,庶知前后施行,粗中事几。
巨今已一面前去江、池间审度缓急,申饬诸将,合具奏知,更乞睿旨施行。
李微之 其一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鹤林集》卷三一
某间不上起居状。
比从令弟在史转示宝帖,熟窥仁谊之言,度越畦畛之外。
近见尤伯晦,说鹢驭久留池阳,方此西溯芦花荻竹之浦,不致落寞否?
蒲萄涨肥,却可到江陵度夏也。
䌷金匮石室之藏,游红莲绿水之幕,归兴亦不恶矣。
朝廷见行下馆中,令尽以宁考《会要》三百沓发付,以待鸿笔纂修,次第悉如大著之请也。
某六年朝列,半岁五迁,已为侥倖,而正兼词掖,则尤侥倖之至也。
平时于文字间不敢不勉,而又有封驳之职,比缴还许俊承宣使节度使检校少保,驳论梁、李降官之罚太轻,公论颇以为然。
不审缴章亦经书月否?
和仲之出,毅夫之罢,左史计必报去。
詹叔将漕金陵,为况极相安。
舍弟在荆州,必得胥会。
幸趣渠早来,兄亦欲援更迭之制,持一麾而去也。
欲言如海,挂一漏万。
愿言辅养神明之舍,拓开久大之业。
襄阳失守劄子(同察院上)1236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四二、《清献集》卷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两上章留徐清叟,又各自疏乞畀丛祠,一无报行,日切兢惧。
自合居家待罪,不当复有所言,然事关危急存亡,不容自默。
臣等每谓今日边事,蜀中之患不在鞑而在秦巩,淮襄之患不在鞑而在北军。
昨闻巩州汪世显等已降于鞑,为之引兵,直窥阶文,则秦巩之患已有證矣。
近者访闻襄阳城中北军为变,挟李伯渊以叛,半歼南军,制帅赵范狼狈出城,仅以身免。
虽传闻未可尽信,若其果尔,则是北军之患又有證矣。
窃惟襄阳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古人以为国之西门,又谓天下喉襟。
若为寇盗据其门户,扼其喉襟,则吴蜀中断,自上流渡江,直可以控湖湘,若得舟而下,直可以捣江浙,形势顺便,其来莫禦。
万一有此,则人心动摇,望风奔溃,虽有智勇,将焉用之。
况自去年以来,郭胜叛于唐,用吉叛于均,尚全等克敌军叛于德安,皆以北军,相率叛去。
今李伯渊素号胆勇,为三军所推,又逐人往来江浙,稔知地利,若群雄并啸,四叛连衡,守我城池,据我粮食,则其谋深计狡,将不止抄掠边疆而已。
加以鞑骑往来不常,此辈为之向道,则忧在社稷,恐有不忍言者。
宣和间黼、贯开边,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又招云朔汉儿以为一军,谓之义胜
厥后金虏南牧,二军首叛以降,遂道虏军俶扰中土。
宦官尚閟其事,不以上闻,竟成靖康之祸。
臣等读国史至此,不胜痛之。
今日之事,虽未遽至是,其危證乱阶,亦已毕露,不知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大臣亦尝以此告陛下乎?
臣等忝在言责,得之风闻,若不亟为陛下言之,何以自解不忠之罪?
用敢不识忌讳,冒犯奏陈,欲望陛下明谕大臣,亟思所以靖难保邦之计。
赵范果已离襄,急令收聚诸郡馀兵,固守江陵,以为上流捍蔽。
鄂渚江陵相近,陛下已尝命帅,而尚未亟行,宜申命督促,疾驰以往。
如其方命,乞改畀有威望忠略之人以镇武昌,与江陵犄角。
乞行下淮西尤煜,疾速严作堤备。
所有淮东之地亦多北军,虽闻分戍新复州军,然恐闻风相挻而动,亦乞下赵葵急作措置,毋使噬脐。
区处既定,则守江之策尤不可缓,乞专以责之陈韡
如战舰军粮、防江民兵等,宜目下办集,以防不测。
其他所合思虑预防之事,蚤自庙堂同心区画,不可循习故态,苟安目前,不可畏避张皇,漫为覆盖。
日夕忧惧,惟恐祸至无日,庶几可以扶颠持危,而不至沦胥以败。
臣等不胜忧爱恳切之至。
〔贴黄〕臣等昨与清叟以开边误国论及首相,又因发下条具边防事宜,见其所具,多有疏略,已同谏官疏其不可行者,以复庙堂。
但知控竭愚忠,不知触忤时忌。
今外有虎视之狂鞑,内有鸱张之叛兵,国势凛凛,危于缀旒。
大臣于此,不能忧边思职,为君父计,而乃惟事猜防,虚掷岁月,甚可忧也。
清叟既已出台,臣等自难安职,惟君臣义重,冒言及此,又将不免庙堂之疑。
欲乞陛下以社稷大计为重,毋以人情牵制为拘。
若谓臣之言可采,即乞检照前奏,亟赐睿断施行。
若谓臣等不能静嘿安处,即乞早赐罢黜,或以与祠,庶几大臣不以臣等多言为虑,专一为陛下区处边防。
臣等虽归田里,实为大幸。
又奏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清献集》卷一四
臣间尝具奏,少露忱悃,兹蒙圣慈特降御笔,晓谕其所请密奏,且蒙俞允,臣不胜感激之至。
今日所闻虏骑已到八里庄,此春哨之常;
吕文德焚弃五河圃子而归,此却大关利害。
恐所报欲架浮梁渡师,亦有此理,但今已春深,非过淮攻城之时,苐涟泗守禦不坚,或被其攻瑕尔。
今已调澉浦、定海水军转料过淮,亦调淮西之兵过淮东矣。
太平乏守,臣欲以尤煜改知,而都司以为有才干、能办事者不如丘岳,今已议定。
龚基先江西安抚、沿江制副,及江东西监司阙官,皆已议得其人,来早巳刻,自当面奏。
自此或有己见,谨遵圣旨,用小简奏入。
苐以衰病之躯,将理未复,在假日久,不胜惭惧,伏乞睿照。
大慧禅师语录跋淳祐十一年十月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九、大慧普觉禅师年谱
大慧禅师语录》板顷为丙丁童所夺,寺僧德浚谋再绣梓,以惠后学。
公许尝为作二颂,俾持叩檀度。
辛亥岁,蒙恩召还班列,浚复来谒,则知信施云集,工役将竣。
木石尤贰卿序跋见示,退而伏读,所举二事最为切当。
大率先正宿儒卫道植教,议论间不得不为限防,然理之所在,本无二致。
或者未尝窥斑尝脔,胶于形迹而轻加诋訾,余每病焉。
后之览是录者,能先以木石之言而求之,思过半矣。
是岁良月既望沧洲程公许书于武林寓舍。
论边防事宜疏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臣等尝两上章留徐清叟,又各上疏乞畀丛祠,一无报行,日切兢惧,自合居家待罪,不当复有所陈。
然事关危急存亡,不容自默。
臣等每谓今日边事,蜀中之患不在敌而在秦、巩,淮襄之患不在敌而在北军。
昨闻巩州汪世显等已降于敌,为之引兵直窥阶、文,则秦、巩之患已有證矣。
近者访闻襄阳城中北军挟李伯渊以叛,半歼南军,制帅赵范带亲兵而出,仅以身免。
虽传闻未可尽信,若其果尔,则是北军之患又有證矣。
敌惟荆襄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古人以为国之西门,又谓天下喉襟。
若为寇贼据其门户,扼其喉襟,则吴、蜀中断,自上流渡江,直可以控湖湘
若得舟而下,直可以捣江浙,形势顺便,其来莫禦。
万一有此,则人心动摇,望风奔溃,虽有勇智,将焉用之?
况自去年以来,郭胜叛于唐,用吉叛于均,尚全等克敌叛于德安,皆以北军相率叛去。
今李伯渊素号胆勇,为三军所推,又遂人往来江浙,稔知地利。
若群凶并啸,四叛连衡,守我城池,据我粮食,则其谋深计狡,将不止掠抄边疆而已。
加以敌骑往来不常,此辈为之向道,则忧在社稷,恐有不忍言者。
宣和间,黼、贯开边,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又招云、朔汉儿以为一军,谓之「义胜」。
厥后金人南牧,二军首叛以降,遂导敌军,俶扰中土。
宦官尚閟其事,不以上闻,竟成靖康之祸。
臣等读国史至此,不胜痛心。
今日之事,虽未遽至是,其危證乱阶亦已毕露,不知陛下亦尝忧及此乎!
大臣亦尝以此告陛下乎!
臣等忝在言责,得之风闻,若不亟为陛下言之,何以自解不忠之罪?
用敢不识忌讳,冒犯奏陈。
欲望陛下明谕大臣,思所以靖难保邦之计。
赵范果已离襄,急令收聚诸郡馀兵,固守江陵,以为上流捍蔽。
鄂渚江陵相近,陛下已尝命帅而尚未启行,即宜申命督促,疾驰以往。
如其方命,乞改畀有威望忠略之人以镇武昌,与江陵犄角。
并乞行下淮西尤煜,严作堤备。
所有淮东之地,亦多北军,虽闻分戍新复州军,然恐闻风相挺而动,亦乞下赵葵疾速措置,毋使噬脐。
区处既定,则守江之策尤不可缓,乞专以责之陈韡,如战舰、军粮、防江民兵等,宜日下办集,以防不测。
其他所合思患预防之事,蚤自庙堂同心区画,不可循习故态,苟安目前,不可畏避张皇,谩为覆盖,夙夜忧惧,惟恐祸至无日,而亟图利之,庶或可以扶颠持危而不至沦胥以败也。
臣等不胜忧念恳切之至,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等昨与清叟以开边论及首相,又因发下条具边防事宜,见其所具多有疏略,已同谏官疏其不可行者以复庙堂,但知控竭愚忠,不知触忤时忌。
今外有虎视之狂敌,内有鸱张之叛兵,不待防,患已立至,国势凛凛,危于缀旒。
大臣于此不能忧边思职为君父计,而乃徒事猜防,空掷岁月,甚可忧也。
清叟既已出台,臣等自难安职,惟君臣义重,冒言及此,又将不免庙堂之疑。
欲乞陛下以社稷大计为念,毋以人情牵制为拘,若谓臣等不能静嘿安处,乞早罢黜,或与以祠,庶使大臣不以臣等多言为虑,专为陛下区处边防,臣等虽退归山林,实为大幸。
辞免赐同进士出身除秘少状(一 丙午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六
照会某伏准省劄,备奉御笔,刘某文名久著,史学尤精,可特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少监,令与尤煜等同任史事者。
播告初传,惊疑靡措。
惟国家之旷典,待场屋之遗才,远则陆游受知于孝皇,近则心传被遇于明主。
然二人之述作,通四海以流传,顾如鲰生,莫望前辈
早缘薄技,遭贝锦之中伤;
晚面清光,蒙玉音之嘉奖。
甫奏刍言而退,已闻奎画之颁。
繇任子而锡儒科,起俗吏而贰册府,仍以信史,属之謏闻。
方明廷集仪凤之才,使末学秉获麟之笔,事既创见,众皆骇闻。
上感君父如翼之恩,下畏朝野指目之议,倘昧循墙而力避,将包挞市之深惭,己则有处非其据之忧,人亦起适从何来之诮。
是用刳肝沥恳,顿首牢辞。
欲望朝廷特赐敷奏,亟寝新命,俾仍旧官,愿以衰暮之馀生,别效繁难之粗使。
所有恩命,未敢祗受。
辞免赐同进士出身除秘少状(二)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六
照会某昨准省劄,备奉御笔,刘某可特赐同进士出身,除秘书少监,令与尤煜等同任史事,遂具辞免,伏准省劄备奉圣旨不允,续准省劄备奉圣旨,刘某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者。
恳避不俞,宠光狎至,久陈怵迫,仰冀矜从。
窃惟更化以来,擢才尤遴,今以稀阔之典,加诸庸常之人,虽奖拔出君父之异恩,然辞受乃臣子之大节。
吕公著王安石召试馆职,不就。
夫二公由高科而召试,券内之物也,然且辞之。
某以门而锡第入馆,券外之物也,偃然当之,则是贪清切高华之选,无辞逊羞恶之心,使中外之人皆曰紊流品、辱科目、贱名器实自始,厥罪大矣哉!
欲望朝廷特赐敷奏,收回前后恩命,令供旧职,庶几小臣量己之义,免累圣主知人之明(《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六。)
清:原无,据清抄本补。
辞免兼权中舍 其二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六
被命不俞,拊躬靡措。
伏念某昨奉御笔,令与尤煜同任史事。
在职日久,所撰《天文志》已有次序;
某在职日浅,当撰《地理志》,关会书籍未齐,每以阁笔为愧。
吏侍工侍,舍剧就閒,以便修纂。
某乃越俎代庖,摄赞书命,非但文思素钝,亦于史职有妨。
揣分量才,委难冒处。
欲望朝廷特赐敷奏,亟收前命,俾某且于史局服劳,以奉初诏。
辞免修史奏状 其一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七
五月十二日伏准省劄子,五月初八日奉圣旨,《四朝国史》已进《帝纪》,《志》、《传》等尚未修纂,可令赵以夫刘某同共任责,以全国家大典,日下条具闻奏者。
奎画骤颁,危衷滋惧。
兹事体大,非臣谫薄所能负荷。
在昔神宗皇帝尝命曾巩合五朝国史,而辞不敢当;
孝宗皇帝亦患九朝国史诸志重复,命洪迈合之,而终不能就。
之学识、之记问,然犹不能奉诏成书,仰副二祖之意。
况如臣者,见识寡浅,记问荒疏,曩被宸翰,令与尤煜共事,阁笔之羞,见于已试。
矧今史院上有元老大臣提纲,次有法从鸿儒秉笔,下有台阁英俊庀职其间,臣才劣位卑,仅可充编修检讨一员之数,何足以铺张中兴之伟绩,称塞明主之隆委哉!
兼臣见苦旋晕,其證颇重,服药未愈,谨力笺天,期于得请。
冀垂圣鉴,俯察愚忱,改畀当材,协成钜典(《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六。)
「讨」下原有「之」字,据清抄本删。
辞免兼史馆同修撰奏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六
臣今月初三日伏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赵以夫史馆修撰刘某史馆同修撰者。
臣猥以儒生,误蒙亲擢,俾参史笔。
力辞至再,竟閟俞音,已同吏部尚书赵以夫联名条奏史事,安敢复为辞巽!
窃见昨来秘书监尤煜奉诏纂史,止是兼编修检讨官,今臣官序与尤煜同,设居修撰之列,宁无超猎之讥?
欲望圣慈将臣新除同修撰指挥特赐寝免,只令以编修检讨官系衔,庶安愚分。
再辞免除兵侍奏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二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七七
疏虽沥悃,诏未赐俞。
伏念臣斗筲小才,桑榆暮景,召还未久,取数过多。
近有采薪之忧,力辞判花之笔,圣主之聪明洞照,察愚臣之筋力已疲,稍省文书,得亲汤液,赦臣旷职,延臣残年。
臣之所求不过如此,今乃因摄乏之故,加为真之除,无劳而骤迁,求损而反益,奚异马力穷而驰板不止,鼠量溢而饮河未休。
臣受之而何名,人问则无以对。
远稽孔圣戒得之训,深味老氏知足之言,与其速化以延后灾,孰若徐行而保晚福。
臣窃见赵希𡉙由贰迁长,尤煜落权,皆于出命之后,坚辞不拜。
臣虽不敢望古人,如希𡉙,臣昔尝与之比肩以事陛下,谨援二臣之例,再渎君父。
欲望圣慈将臣新渥特赐寝免,且令以旧衔供职。
郑丞相论史书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一
六月初九日昧爽京递至,准尚书省劄一道,备奉宣谕,取索某向来已修未成史藁,俾之缴进,仍具奏闻。
荒材而为黄旗漆牌所寻觅,孤臣之辱玉音天语之简记,此皆大丞相兴念下客,常在怀抱。
兹因史事,拈出姓名,示明主之访求,见大臣之汲引。
某穷涂暮景,有此遭际,捧拜恩命,感极涕○。
伏念某顷蒙圣上过采虚名,锡第入馆,本因史事,形之奎画
某虽空疏,畴昔有志,深愿效涓埃于铅椠之间,附名字于竹帛之末。
伯晦侍郎与同馆已分撰诸志,伯晦先入馆,所作《天文志》略成书,馀人所作或方起草而改除,或未涉笔而去国。
某之入院为诸贤殿,分得《地理志》。
区区愚见,以为宣、靖以来狄祸虽惨,炎、绍而后版图始裂,如三京两河关陕,中间归疆失地许多大节目,疏略则非直笔,详备则伤国体。
又如旧志所载城郭山川,后来往往陵谷易位,某遂未敢进草,亦未敢于经筵奏知,姑白游丞相以此意。
游公太息,以瞽言为是。
某始有书筒往复,俄皆缇骑佚去。
章泉诗仆数数见,惟未睹大全,后又从故右司陶仁父涧泉遗藁。
二老为天下后世所重者,以人不以诗,然终身栖遁,其言议风旨仅□概见者,以其诗存耳。
仆每诵其诗则怀其人之不可复见,见其门人则敬之,见其里人则敬之。
老病归田,交游扫迹,四方书问不至。
一旦门有剥啄,摄衣出迎,盖执事之使也。
非有卮酒一面之旧,而函书橐诗,不远千里以相发药,且命之曰「闻之愿一言以自壮」,若仆向之所施于二老者。
仆之贤未至于二老,执事之材十倍于仆,此所以始闻之而惊,徐思之而不知所以措辞也。
然热复摘藁久,合江湖士友贽卷数十家并观,觉执事所作如蔡邕,状异常人,虽欲遁逃自匿不可,如孟嘉在广坐中亦可识,超然自有一种风骨。
甚矣,执事东家丘也。
其间用雪巢韵者真似雪巢,效诚斋体者真似诚斋,虽师二老而参取诸家,所谓善柳下惠者耶!
仆本空疏,加以荒落,辄题数语并诗二,往求商榷,庶几它日托盛集以行也。
飞潜异趣,末由簪盍,切冀为斯文自爱。
跋阁帖124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后村题跋》卷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江宁
近人多不识《阁帖》,某家珍藏某本,或用高价得某本,皆非真者。
字画丰秾有精采,如《潭》、《绛》则太瘦,《临江》则太媚,又用李廷圭墨印造。
淳化间所赐御书、喻言等帖,皆用此墨,不可以伪。
无竞弟始传汪端明季路所记《阁帖》行数,恨无真帖参校。
予偶于故家得第五卷一轴,非《潭》,非《绛》,非《临江》,非《鼎》、《武冈》,甚异之。
试取汪氏所记行数视之,皆合。
又于某家冥搜,得第六、第九、第十卷,行四方必以自随,二十馀年而不能合。
晚使江左,忽有示此帖十卷者,李玮驸马故物也。
后有朱印,云「李玮图籍,上赐家,传子孙,有德保,无穷年」,十卷之末皆有此印。
用三千楮得之。
其秋被召为少蓬,始呼匠装饰。
大蓬尤伯晦见之,曰:「珍物也」。
又曰:「某有三本」。
昔山谷尝叹无万二千钱致一本,时币重物轻,一可当十,彼时已直百馀千,及今安得不愈贵重?
然真帖可辨者有数条:墨色,一也;
它本刊卷数在上,板数在下,惟此本卷数板数字皆相连属,二也;
它本行数字,比帖字小而瘦,此本行数字,比帖中字皆大而浓,三也;
余所得江东本每板皆全,纸无接黏处,一部十卷,无一板不与汪氏所记合,乃知昔人装背之际,宁使每板行数或多或寡,而不肯剪截凑合者,欲存旧帖之真面目,四也。
余得汪氏之诀,不敢独善,逢人必告。
方君敬则楷用余说求得十卷,前四卷稍浑全,后六卷为或者剪截,然墨色如新,比余本无毫发异,不谓吾乡有此秘宝!
帖末有端明蔡公亲题云:「黄子正示及,因习草法」。
末有子正印。
子正不见它书,惟端明跋某僧临《脊令颂》云:「黄元吉子正得之昙休」。
子正名元吉仅见此跋。
曩余先得四卷,尚未敢深信汪氏;
及得江东本,始知汪氏之不诬;
及见此本,益知余本之可贵。
吾乡前一辈好古博雅如肯庭郑氏、云庄方氏,所收皆赝本,而相夸曰「惟我与尔」,有是夫!
噫,汪氏之谱未行,虽郑、不能辨真赝;
既行,虽余之浅闇乃足以识真赝,况若敬则好之笃而求之勤乎?
顾或咎余不当以其诀授人,余曰:赝帖惑人多矣,余之说传,赝帖息而真帖出,不亦书画家之一快乎!
敬则其取汪氏所记、老夫所跋并刊之,以广胸次而聚嗜好也。
径山闻老跋宸翰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九、《后村题跋》卷一一
臣恭惟皇帝陛下圣学渊奥,儒释兼该,奎画高妙,古今独步。
乃者亲御翰墨,赐径山僧广闻号「佛智禅师」。
侈上恩,出以示臣。
臣谓智之为义,在儒家曰大智,曰上智;
在释氏书曰佛智,曰菩萨智,惟真知大觉者能之。
昔初祖遇梁帝,忠国师遇唐宗,皆有问答,至今传诵。
所以受知于陛下者,虽不以语臣,然故郑丞相清之尤端明煜皆深于佛,皆臣所厚,观其为序跋,更迭称赞,窃意必有言句上契圣心者,陛下岂轻以名假人哉!
将勒石山中,臣幸以薄技待罪禁林,赞叹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