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题胡靖书撰英烈王庙签记 南宋 · 秦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民国《江苏通志稿·金石》一一
右故诸王宫教授胡公所撰记,时则有王路分令者愿刻诸石。公既为书蜡纸矣,会令卒,不果就,公之子本保藏之。公惟扬人,自少以行义藻翰取重州里。建炎南渡,来居义兴,年才廿馀,而一时名公贵人皆敬爱之。义兴素号多士,亦翕然师尊焉。惟周侯自放心既归,从师不苟,忠孝大节,傃道而行。故其庙食昭示神灵者以教人而纳诸善为主,视他祠之出威变以惊怖流俗者为有间矣。胡公教人者也,心与神契,故为发明。淳熙丙午岁,中山平揆至祠处,扣乞灵签,应如响。揆悚感起敬,佩服唯谨。克自敕厉,以销悔吝,念有以显扬神休。见本所藏记,欣然输财,命工伐石镌刻,遂以绍熙甲寅季春,立诸庙庑。自是而后,墨本四出,凡见闻者,兴起良心,而归于善。惟侯与公,若本、若揆,其有功德于民则一致也。碑成见告,俾志岁月。煜少年实从公游,每念公行义藻翰过人数等,而不得大施于时,少垂于后。嘉本能成父之志,而揆能阐神之德,故喜而从之。奉直大夫、新知严州军州事、赐紫金鱼袋秦煜书。
过陈晋卿徵君金菊巷寓斋见垢道人印谱精古特绝喜成一诗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
减斋昔辑印人传,朱顾邱江万难见(栎园云:数十年来,其朱修能乎?次则顾元方、邱令和,次则万年少、江皓亭、程穆倩云云。于穆倩尚非上取也。)。
近代丁金高邓陈(谓龙泓、冬心、西园、石如、曼生,乾嘉以来以作印名者。),隽理奇情各分擅。
金菊巷前秋雨歇,商搉缪篆分正变。
鼎彝气味掔底出,绝萟惊逢程穆倩。
浪游自命垢道人,浊文秽迹古精神。
诗奇画妙尚馀事,平生尚友惟周秦。
九沙八分接青主,孰似道人古外古(板桥跋语。)。
试从摹印叩书律,定追隶邈越前矩。
姜(如农。)周(栎园。)施(愚山。)梁(蕉林。)孙(伯度。)戴(道默。)王(阮亭。),朱泥烂烂名字香。
妙斲流辉二百载,华星夜照东洲堂。
礼记讲义序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二、《浮沚集》卷四、光绪《永嘉县志》卷二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二
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皆出于性,非伪貌饰情也。鄙夫野人,卒然加敬,逡巡逊却而不敢受。三尺童子,拱而趋市,暴夫悍卒莫敢狎焉。彼非素习于数与,邀誉于人而然也。盖其所有于性,感物而出者如此。天尊地卑,礼固立矣。类聚群分,礼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间,立于万世之上。天地与吾同体也,万物与吾同气也。尊卑分类,不设而彰。圣人循此制,为冠、昏、丧、祭、朝聘、乡射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其形而下者,见于饮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极于无声无臭之微。众人勉之,贤人行之,圣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与其家与其国与其天下者。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质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损益,惟周为备。是以夫子尝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逮其弊也,忠信之薄,而情文之繁。林放有礼本之问,而孔子欲先进之从,盖所以矫正反弊也。然岂礼之过哉,为礼者之过也。秦氏焚灭典籍,三代礼文大坏。汉兴购书,《礼记》四十九篇,杂出诸儒传记,不能悉得圣人之旨。考其文义,时有牴牾。然而其文繁,其义博。学者观之如适大都之肆,珠珍器帛随其所取;如游阿房之宫,千门万户随其所入。博而约之,亦可弗畔。盖其说也,其粗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德性命之要。始于童幼之习,而卒于圣人之归。惟达古道者,然后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后能得其理。然则礼之所以为礼,其则不远矣。昔者颜子之所以从事,不出于视听言动之间,而《乡党》之记,孔子多在于动容周旋之际。此学者所当致疑以思,致思以达也。
令宗正司岁举宗子诏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六、《宋四六选》卷一、《锡山文集》卷二
朕缵绍丕基,图回茂烈。揽人材而并用,冀国步之多盘。畎亩之中,尚豪英之遝至;神明之胄,岂标的之无闻!殊乖右戚之方,每起遗贤之叹。若古有训,在今可稽。惟周室之建邦,茂天亲而作屏。晋、韩、鲁、卫,外列五侯;毛、单、毕、刘,世登三事。迨德向数公之右汉,而石程九相之辅唐。磊磊相望,章章尤著。孰谓我家之盛,有惭前代之风?式广荐延,用膺官使。兄弟缺矣,方怀韡韡之棣华;本根庇焉,允藉绵绵之葛藟。咨尔宗盟之长,察夫属籍之良。应一岁之终更,以二人而充赋。克膺懿德,勿事虚文。伫麟趾之化行,俾犬牙之势壮。举其子不为比,勉继祁奚之公;称其官时尔能,当懋成王之赞。
池阳月试策问(一五)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三、《山房集》卷六
问:课试设策发问久矣,商略世事,吾徒既弗悉其条流,研精义理,新学又未睹其堂奥。若泛出经史百氏,又恶乎殽杂无伦,欲取六艺之疑义,次第而讲评之,则莫首于《诗》。《诗》有四始六义,可群可兴,迩事父,远事君,微动于鬼神,大关于天地。其高深幽远未暇论也,姑从其序释浅近者而求通焉。《序》言「礼义废,政教失,政异俗殊,而后《风》、《雅》之变作」。今以二《南》为天子诸侯之正风则审矣,若《定之方中》、《螮蝀》、《淇澳》、《缁衣》、《干旄》,其于礼教习尚不为乖异矣,胡为而不得为正风乎?《序》称「变风发乎情而止乎礼义」,今读《江沱》、《汝汉》诸诗,其陶染王化则协矣。若《野有蔓草》、《溱洧》、《东方之日》、《月出》、《株林》,欲纵而忘返,声淫而不度,其流靡极矣,安在其止于礼义乎?《序》称「政有大小则有大、小《雅》焉」,然《天保》、《采薇》,文武既用之以治内外政,不为小矣,而《棫朴》言任官,《灵台》言民附,亦专主一事,《雅》果可以政分乎?《序》言「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此谓《清庙》、《维天之命》、《维清》象武则当矣。若《噫嘻》祈谷,《丰年》秋冬之报,《潜》荐鱼鲔,已无所谓告成功;至若《烈文》言「呜呼前王不忘」,《天作》言「子孙保之」,《我将》言「畏天之威」,《时迈》言「子孙保之」,直主于陈戒耳。彼《有客》则又专美微子之来见,又乌睹所谓以成功而告神明耶?《殷其雷》曰「归哉归哉,大夫远役」,其室家思念之笃也,何者为劝以义?《静女》首章曰「俟我于城隅」,此淫奔相悦慕之诗也,何者为刺卫君?《扬之水》之戍申甫救难,亲亲天子之事也,何病其戍母家?《河广》,宋襄夫人归卫而思宋之诗也。卫为狄所灭,而东渡河经几年矣,今曰「谁谓河广,一苇航之」者,何所指?《伯兮》,宣公从王伐郑之诗也。伐郑师还,曾不淹时,且卫在朝歌,郑临河华,由卫伐郑,盖自东而徂西矣,今曰「自伯之东」何所谓?文王三分有二,而犹事商,商犹无恙也,而「殷士肤敏,祼将于京」,何为而载于《文王》之诗?熊绎至成王而始受封,则周以前未有楚也,而「奋伐荆楚,裒荆之旅」,何为而见于《殷武》之诗?宋微子之封也,不谓之宋而谓之《商颂》者何义?帝乙宋之始祖也,祖帝乙而祀成汤者何礼?鲁,侯国也。诸侯不祭天地,而「龙旂承祀,皇皇后帝」者,又何所本?诸如此类,不可殚举,然此特见于《诗》者然也。季札观周乐,见《小雅》而曰周之衰,不知《鱼丽》、《鹿鸣》而下孰为德之衰乎?抑孔子未反鲁以前,《雅》、《颂》错乱,札之所见其变雅乎?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其诗不惟大义奥雅,亦且章指略备,不知孔子删《诗》之时已遗落而不存乎?抑太史公所谓去其重而可施于礼义者,是《诗》亦有未醇而不合者乎?春秋诸侯卿大夫其相从聘问,赋诗以相感讽,有断章以取义者,有全引一篇而独主首章者,其说亦可得而略举乎?有自赋以见志者,有使工歌以寓意者,其礼亦有等差乎?然此皆《诗》之事也。若夫《风》始变于《邶》《鄘》,其始之也,孰为因?终极于《曹》、《桧》,其终之也何所感?末系之于《豳》,《豳》,周公居东之诗也,又何所托义乎?王通有言:「《豳风》,变风也。变而克正,危而易扶,其惟周公乎!系之《豳》,远矣哉!愿极疏通之意,以推见圣人删《诗》之始终先后。
答陈伯澡问太极 南宋 · 陈淳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北溪大全集》卷四二
问「无极而太极」一节解。
土天之载以理言,无声无臭,解「无极」字。实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解「太极」字。无极只是无形状,太极只是至理。理不外乎气,若说截然在阴阳五行之先,及在阴阳五行之中,便成气与理判为二物矣。
问「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通书》《本义》不同,《本义》皆言气,《通书》解分理气。
「继」字「成」字与「阴阳」字相应,是以气言;「善」字「性」字与「道」字相应,是以理言。二解未见其有异也。
问动静所乘之机。
动是理之流行出来,静是既流行底复止,如弓机之一张一弛也。
问五行生生之序如何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等。
以河图观之,天一生水居北,地二生火居南,天三生木居左,地四生火居右,与人天地间、四方四时位次相合,恐是元初生来自然之序如此,然亦是截然为先后之序,一个生了,又一个生也。
问五殊二实无馀欠。
分而为五,非有欠;合而为二,非有馀。
问感物而动,或发于理义之公,或发于血气之私,这里便分善恶。
非发于血气之私便为恶,乃发后流而为恶耳。
问:文公《语录》:「一阳初动后,万物未生时,此所谓一动一静之间也。日某尝谓康节之学,与周、程所说小有不同。康节于阴阳相接处看得分晓,故多举此为说。不似周子说「无极而太极」,与「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如此周遍,若如周、程之说,则康节所说在其中矣」。又曰:「伊川之学,于大体上莹彻,于小小节目,犹有疏处。康节却尽得事物之变,于大体上,有未莹处」。二段,欲望就周、程、康节不同处开教。
康节本从数学入,因而究竟得事物之理,一一有自然归着,到那尽头,遂亦通及本原。如《先天图》象、《经世》、《观物》及《击壤》中《冬至》、《天根》、《月窟》等诗,皆可见。只是理义根原、正面大体上未能透彻,无周、程等学问意识。周、程是正用功理义之学,于阴阳、太极、性命原头,大根大本,人事大体上极莹彻精熟,而小小节目亦有疏漏处。如《易》学象数,却无康节《先天》图画底意思,乃以抑末视之不屑为。所论圣贤传道之统者,惟周、程独当之;而语君子成德之域,则康节亦所不歉。学者考师友渊源,固不可不灼知本末,而亦不可徒为高山之仰。当各尽其景行之实,然后于切己俱为益也。
问:或诵康节诗:「若论《先天》一事无,《后天》方要着工夫」。先生问:「如何是一事无」?曰:「出于自然,不用安排」。先生默然,广云「一事无处是太极」。先生曰:「尝谓太极是个藏头底物事,重重推将去,更无尽期,有时看得来头痛」。切详一事无处是太极,便似截断上一节,与事物相离了,却有个起头处。故文公云:「是个藏头底物」。此是阴阳无始,动静无端底意。如何?
所说亦通。但一事无处是太极,乃冲漠无朕,而是理已具之谓。以太极为藏头底物,乃浑沦无端,而涵蓄之富,及重重推去,更无尽期,则又千变万化,而本无穷极也。
问「物虽禀得来偏,然随他所得许多道理,依旧浑沦」段。
太极只是理,理本圆,故太极之体,本浑沦。理无形状,无界限间隔,故万物无不各具得太极,而太极之本体,各各无不浑沦。惟人气正,且通为万物之灵,能通得浑沦之体。物气偏且塞,不如人之灵。虽有浑沦之体,不能通耳。然人类中亦惟圣人大贤,然后真能通得浑沦之体。一种下愚底人,其昏顽却与物无异,则又正中之偏,通中之塞者。一种灵禽仁兽,其性与人甚相近,则又偏中之正,塞中之通者。细推之有不能以言尽。来说大槩得之。
问:「无极而太极」,「而」字不是有两义意,只是就一句中有抑扬,言此理虽无形状,而实能为万化根柢。「太极本无极」,「本」字是指定那本体言。「无极之真」,「真」字又是指其实有此理而言。见得道体无形状中都是实理,不是寂灭空虚,便见下语精密。
更须知无极之所以为无形状,而太极之所以谓之理者何故。今粗以近言之:极之为训,穷也、至也。只是言此理之无穷极,而实至极耳。从而语其义,则只是无声、无臭,而为万化之枢纽者。下句放此。
问:人者天地之心。或云:天地其体,而人其心也。天地非人,则缘何发挥得那许多底蕴道理出来?或云:人之心即天地之心,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惟人能全得天地之心以为心。又云: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又何别?
且平看来只是人处中间,有弥缝造化之妙耳。若从而细论之,人之所以有是弥缝造化之妙者,亦由其心即天地之心也。来说二义须兼看,乃足。若又就人类中实究其所以然,则惟是圣人然后足以当天地之心也。所谓天地之德,则又就其中以所得之理言。此说较密。阴阳之言交,则又以二气交合,而成此体质。鬼神之言会,则又以二气精灵妙用,萃于此身为魂魄言。
问:阴阳鬼神之交会,人与物同否?
阴阳鬼神只是气,物亦无不有,毕竟偏而塞,不如人之魂魄为精灵耳。
按:《礼记》此数言,盖真圣贤之遗语,非汉儒所能自道也。
谢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表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后乐集》卷六
持纲宪府,甫叨耳目之司;涉笔几庭,骤玷腹心之地。更化方新于庶政,用人首及于孤踪。居帷幄以知惭,捧丝纶而增惧(中谢。)。窃以万兵之柄,在于彊本而折冲;四辅之官,难以具臣而充位。矧太阿倒持之久,当神枢独斡之初,外欲销戎寇之祲氛,内欲肃朝廷之纲纪,必得壮猷之老,始参基命之严。伏念臣学浅而识迂,材绵而器薄,顷触危机而去国,久绝荣望之萌心。十年畎亩之忠,无阶自达;两载班行之迹,欲去未能。幸日月之昭明,适云霾之屏息,岂期简拔,误取戆愚。独俾霜简之抨弹,少吐丹诚之激烈。忽骤缘于人乏,俾晋预于庙谟。自惟周旋一职之常材,何以参典万几之丕务?沥恳辞而惕若,思报效以茫然。兹盖恭遇皇帝陛下德照百官,治严八柄,厉精更始,大明两观之诛;公听并观,载广四门之辟。遂令疏远,乃冒延登。臣敢不蹇蹇匪躬,孜孜尽瘁?爱君体国,惟务竭于小心;继好息民,思勉裨于大计。臣无任。
郭倪殿前都虞候制 宋 · 虞俦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尊白堂集》卷五
朕惟周庐千列,爰肃宸居;禁旅万屯,载谋总帅。孰堪是任?今得其人。尔三世将才,屡朝勋阀。激昂自奋,岂惟能读父之书;持重有谋,盖深识事君之义。推毂膺阃外之寄,运筹收堂上之奇。大江以东,壮金汤之设险;长淮以北,洎草木以知名。备殚夙夜之勤,期赴功名之会。辍从骑率,晋陟岩除。太微左垣,厥有爪牙之士;文昌上将,是谓腹心之臣。岂曰叙迁,实以劳选。惟律身乃可申军法,惟洁己斯能服人心,勉绍家声,毋废朕命。
马廷鸾右丞相制 南宋 · 宋度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二九、《咸淳遗事》卷下
星辰象观也,辅弼所以佐北斗之政;君臣同体也,股肱所以成元首之功。爰立听朝,率作兴事。咸有一德,既主善以为师;笃棐二人,尚敷心而悉命。繄汝惟允,于右实宜。载布明纶,扬于共著。具官马某行应世表,德茂儒宗。仁义与王言,皆本朝忠厚之懿;经术断国论,有前人淳灏之风。蚤迪今猷,式符昌历。祇遹文考,化成以观乎文;敷遗后人,辅翼以归诸道。暨予小毖,服在大僚,共济时艰,用乂厥辟。风云之会得再,时几之敕奚穷。惟予立武,四鄙用宁,岂忘绸缪之计;惟予立政,三隅用穆,奚仅鬷假之求?乃贰筹帷,乃参政本。职近则委寄弥大,望隆故畀付甚严。今《春秋》尊上公,亦既任重;朝夕辅台德,尚赖协恭。思皇我家,莫盛元祐,咨师岩以大事,分宰辅以繁机。惟我有臣,兹率厥典。若时元老,称汝曰贤。惟周公、惟君陈,所期同底于道之治;举皋陶、举伊尹,兹为不仁者之惩。非正毋干其间,相逊乃和之至。爰登次辅,兼总本兵,以增秩益封,又同德度义。于戏!开忱而布公道,既会君子之真元;谋政而阶太平,是培国家之寿脉。尔其穆穆乃位,赞赞曰襄。惟德之明,彰有常之吉;惟识之裕,受无疆之休。勉思古人,以称朕意。可特授正议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依前鄱阳郡开国公。
姬宗世谱序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五
孔子之道学于文、武,而文、武之道实惟周公成之。余自□发受书,心向孔孟,欲东至阙里,西至成周,拜谒圣人故里,亲见其车服礼器,以遂瞻仰之诚。势暌地隔,而其愿未偿也。嘉祐庚子之冬,调主鄠县簿。窃念鄠为丰京旧都,周公退老告终之地,意先圣遗迹犹有存焉者乎。甫莅任,急为采访,于古陵得拜王季,于西郊于丰水之东见丰宫辟雍遗址,于东郊获遇灵台、灵沼、灵囿旧基。先圣遗迹,宛然在目,恍然如见圣人于几筵也。而毕郢祀典尤属鄠邑分办,遂北至咸阳,拜文、武、成康、周公、鲁公陵寝,圣君贤相,洋洋如在仰止。夙愿已属克遂,而致祭之时见有衣冠来谒,陪祀行礼者,则姬公讳辅也。询其历履,乃元圣周公六十二代裔孙。温文儒雅,洵有圣人风度。遂与订交,时相友善。予益自喜,幼读圣人书,今官圣人地,获瞻圣人陵墓,复得圣人子孙而晤对于一室,真属快事。天若体予私淑之衷而默为之作合者,订交圣门,信非偶然也。姬公出其家乘,问序于予。予阅其世系,乃元圣仲子之裔,世德衍庆。虽微显各异,而其忠厚传家,世世象贤,不愧家声则一也。我朝崇文重道,超越前代,酬功报德之典,必有特加于圣门者矣,余拭目望之。因为序以弁其谱。嘉祐四年辛丑二月撰。
按:乾隆《咸阳县志》卷一八,乾隆刻本。
礼序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六、《河南程氏文集》遗文、《古文集成》卷五、《永乐大典》卷一○四五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礼经三百,威仪三千,皆出于性,非伪貌饰情也。鄙夫野人卒然加敬,逡巡逊却而不敢受;三尺童子拱而趋市,暴夫悍卒莫敢狎焉。彼非素有于教与邀誉于人而然也,盖其所有于性,物感而出者如此。故天尊地卑,礼固立矣;类聚群分,礼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间,立乎万物之上;天地与吾同体,万物与吾同气,尊卑分类,不设而彰。圣人循此,制为冠、昏、丧、祭、朝、聘、射、飨之礼,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义。其形而下者,具于饮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极于无声无臭之微;众人勉之,贤人行之,圣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与其家与其国与其天下,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质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损益,惟周为备。是以夫子尝曰:「郁郁乎文哉!吾从周」。逮其弊也,忠义之薄,情文之繁,林放有礼本之问,而孔子欲先进之从,盖所以矫正反弊也。然岂礼之过哉?为礼者之过也。秦氏焚灭典籍,三代礼文大坏。汉兴购书,《礼记》四十九篇杂出诸儒传记,不能悉得圣人之旨,考其文义,时有牴牾。然而其文繁,其义博。学者观之,如适大通之肆,珠珍器帛随其所取;如游阿房之宫,千门万户随其所入;博而约之,亦可以弗畔。盖其说也,粗在应对进退之间,而精在道德性命之要;始于童幼之习,而终于圣人之归。惟达于道者,然后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后能得于礼。然则礼之所以为礼,其则不远矣。昔者颜子之所从事,不出乎视听言动之间,而《乡党》之记孔子,多在于动容周旋之际,此学者所当致疑以思,致思以达也。
皇弟定王偲加恩制(建中靖国元年郊祀)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九、《宋大诏令集》卷三一
门下:昔在唐朝之隆,上有恩而睦族;粤惟周家之盛,国多庆而宗强。朕申讲旷文,夙恭大报。浃厖鸿于四海,被休显于群工。岂无展玉之褒,示我笃亲之意。直敷廷涣,以侈邦荣。具官某秉心裕和,率履纯懿。东平乐善,夙赋良能;河间服儒,绰有雅制。建旄开府。宠均棣萼之华;胙土彻疆,势拱石磐之固。属丕承于祀典,初祗见乎昊穹。揆日其良,饬躬载恪。灌清明于太室,揖光景于中坛。嘉德惟馨,上灵伊嘏。实惟同气之助,不愆于仪;迨兹拜况而还,并受其福。增崇异数,流衍真输。以大而封,以蕃予锡。于戏!考象于《易》,已殚豫荐之诚;观雅于《诗》,厥有赉封之泽。显膺明命,往其懋哉。可特授依前守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大都督、持节邓州诸军事、徐州邓州刺史、定王、充武宁武胜军节度使,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三百户。
煌煌京洛行 明 · 薛蕙
出处:考功集卷一
猗猗椅桐,斤斯斧斯。
人之维良,胡俾遗之。
岂弟君子,人之是谷。
君子不弘,人之无禄。
絺绤在冬,子曰有衣。
终朝不馈,子曰罔饥。
此之仡仡,子曰不力。
彼之揭揭,子曰不直。
有菅有蒯,女子采之。
九九之术,齐君礼之。
室周让御,简子是取。
臧文之贤,讥于孔父。
吁嗟士人,生之穷兮。
我思古人,惟周公兮。
扬州赋 北宋 · 王观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扬州古都会也,枕江臂淮,与益部号为天下繁盛,故有唐以来节镇,首称扬、益焉。今夫废兴之迹与土风人物、贡赋井邑之纤悉,详见于传记,可得而考,因摭类次第而赋之。辞曰:
天鬻先生,溺意艺文,绵日穷年。柅踸踔之短步,郁遐情而不宣。怅江淮之去来,间走陆而航川。徒踆踆而奚补,寄赧色于颓颜。睇故国之荒芜,尚气象之巑岏,思抽毫而吊叹,伤日月之徂迁。环中丈人推手而前,曰:「子非无文,何为啬辞华于一言」?先生答曰:「去来于兹,十历春秋,或行役之不遑,或疹疾之相婴,有所不暇」。丈人曰:「子今请邑此邦,古今之废兴,人物之贤愚,封域之遐迩,土风之纤微,贡赋之所出,心详目熟,益已周矣。请子赋之,吾将观焉」。先生因驱拨冗猥,涤虑操觚,放肆厥辞:呜呼吁歔!策駏驉以出游兮,欸近郊而惊春。芳华冉冉以摧谢兮,俄汎然而点尘。税倦鞅于危冈兮,俯楼栏而栖神。哀衰残之戟目兮,发古意之酸辛。搜传记之浩穰兮,契口耳之传闻。稽质乎地志兮,参验乎乾文。牵牛婺女,流为扬州。南蹑乎钜海之浒,北压乎长淮之流。包有吴、越,首建楚周。保章辨之以星土之数,职方分之以畜产之由。兹惟陶唐,置牧十二,扬居其中,世济以治。夏因商袭,九州以异,惟周封建,各正其地。季末解纽,侯国争利,犬羊用人,孰作藩卫?嬴秦咄嗟,奄有神器,煨烬坟籍,变乱古制。罢侯为守,郡县始置,味形势之孤弱,薄恩亲于子弟。下更晋、汉,南北分裂,隋继以兴,陈室复灭,天下始一,冠屦有别,易州而郡,法制未绝。增置太守,统以司隶。有唐开府,刺史分莅。此牧守郡国,先后变更而相异也。环中丈人复曰:「兹述其概,请道其详」。先生曰然,执笔而前:惟扬之先,在周属吴,鲁哀之年,城兹邗沟,远通江淮,见于《春秋》。后越灭吴,角为寇雠。强楚东侵,广地自谋,抵于泗上,雄视诸侯。楚复奄灭,是为广陵。顾始皇之蜂豺,揽天下而吞并。略长世之远谋,出须臾之经营。郡始属于九江,本立异于虚名。伟项籍之奸雄,置秦鹿兮相兵。王英布而开国,俄刘邦之勃兴,草前人之故号,易淮南之新称。或江都兮创更,或广陵兮相仍。首皇子之启封,复沛侯之继承。彼得失之奚计,间叛逆之为明。吊汉公之逡巡,亦异号于江平。踵三国之纷纭,作重镇于魏邦,强干弱枝,倚贤进良。逮文帝之黄初,幸故城兮临江,奋山川之戎旅,蓊烟霭之麾幢。志南渡兮已必,卒冰舟兮莫航。目波涛兮稽天,夺神明兮叹伤。实皇天之限隔,岂人力之能障?浪赋诗于鞍马,因纵美于汤汤。曰魏与吴,名号相因,统县有八,属徐而纷。繄晋末之驱驰,控三齐之要津。逮宋有邦,州镇是隆,择刺史以惟人,俾抚柔于土风。讲盛事于严秋之朝,观钜涛于海陵之东,俯江湄之壮阔,瞰京口之穹崇。历陈、梁、齐之累朝,卒更革离合之不同。一陈留而分郡,一东广而启封,复吴州而异称,示屏卫于其中。隋总管以名府,顾旧名而是从。眷炀帝之篡图,诏修饰于离宫。会殿脚兮挥楫,扬锦帆兮翳空。决东幸而建都,引千艘兮戏龙。戮忠臣而杜口,括寡妇以从戎。献无尾之羔兮绝继,作遭春之语兮凶终。鹊集黼帐,血腥剑锋。彻床箦以窆藏,痛精诚之奚依。指雷塘之漫漫,仰枫林之巍巍。本驰情于一快,反植祸于当时。敕陈棱兮留镇,拥大军兮北归。眷天意之昌唐,卒虬髭之见几,叱咤喑呜,作兴帝基。承江淮之归命,更南兖以临之,外增置于行台,内维持于本枝。武德而还,县县辑熙,或邗或扬,升号都督。贞观之间,十道分牧。景云、开元,增废遄速。采访处置,道路击毂。绵延永泰之末,创新节度之目,敕亲王而领使,庆皇宗之敦睦。副以长史,权任戒独,跨豪华于天下,骈十里兮云屋。此州之因革,名号之大较也。扰扰后先,兴亡可录。吴王濞之不臣,非子建之就戮,淮南安之自杀而始恶彗星,厉王长之忧死而民歌「舂粟」。非贪地以害公,卒三分而承续。纪陟之譬护寒也,知险要之必争;诸葛之诛乐琳也,表诬辞而自赎。文钦之叛也,因曲赦以示恩;曹丕之走也,骇疑城之在目。沈庆之设强弩于高台兮,谨乎备禦;吴孙权置烽火于孤山兮,验夫神速。蒋济讽三州之论,袁术哀冯氏之辱。季子通之暂据,杜伏威之驱逐。彼公祏之何知,运螳臂而相触。力未加而已喘,息未伸而已促。委雉堞于荆榛,痛黔黎之鱼肉。徐敬业之传檄兮,武后临朝而嘅叹;田神功之提兵兮,刘展就擒而颠覆。阴奏伯和之罪兮,少游之凶狡;外匮南方之力兮,李锜之贪黩。唐控失御,昭皇蒙尘。属朱梁之侮国,复巢兵之不臣,沸淮海之狂波,涨寰宇之妖氛。迨吴僭王,杨氏始振,行密亟亡,渭溥称尊。兵弱地狭,器卑识昏。亦犹指尾闾而潴去水,即虎穴而寄蒸豚,未有不亡者也。夫然,迭守迭攻,代亡代存。方东都之启国,倏大齐之自君,始焉惧神谋之或泄,默然画炉灰而诳人。咄嗟高骈,跳吠狺狺,叱海岳以倒立,嘘风云兮昼昏,忽埋金之行压,终故毡兮裹身。吕用之之狂妖,毕师铎之并吞。孙儒厉言于庸贼,秦彦仗剑于辕门。时雨降矣,虽灌溉兮何益;太阳升矣,顾小星兮徒云。显德兴周,淮南克复,扑燎原之凶燄,起摧风之腐木。赫赫然我太祖之兴也,不取一毫,不折一镞。何重进之跳梁,逆神锋而自衄,按九天之成法,断巨鳌之左足。捧祥日以出海,乘鸣鸡而御箓。民适父母,天荐福禄。冠带百蛮兮,蠢然集慕膻之众蚁;束帛万国兮,浩然收朝宗之百谷。土归民耕,野无鬼哭,括有幅员,悉吾臣仆。销藩镇之僭谋,亶皇明而外烛,敕示守臣,语吾约束。扫战争之故地,变歌谣之善俗。此州之圣愚,兴亡之明戒也。长冈嶾嶙,西驰东走。凛剑外之危势,吞淮天之远岫,带楚水之萦盘,瞰吴林之怪秀。巨鱼乘波,偃然出壑;长蛇吸烟,翘然引首。高焉上摘于星辰,广焉环迷于宇宙。四帐无所兮,失迷藏之楼;万点犹明兮,馀放萤之囿。乏击毬之壮女,悲丧马之龙厩。帝子去久兮,空《文选》之楼;雨藓朝生兮,侵蜀泉之甃。风飘飘兮,引竹西之歌吹;雨纤纤兮,发贡芽之香茂。塔西灵兮轧空,池九曲兮分溜。杜子美思东流而乘兴,朱长文目西山而怀旧。风亭月观,琴室吹台,屹万岁之雕华,对钟山之崔嵬。待玉钩之初月,销丹楹于大雷。走十宫之狐狸,鞠三陵之草莱。魏水军兮,穿巨池而分浦;隋酺戏兮,揭羽葆而横街。仙臼尚存兮,混草莽之墟;胥骸未朽兮,感金玉之精。植桧荒谢公之宅,掬泪传秋浦之情。筮山火以疑寺名之妖祥,惊梦寐以登峻台之峥嵘。望舆浦兮,表瑞始乎范邈;峙危城兮,施筑本乎张婴。孙郎作涂塘而淹北道,齐高分巨水而遏艾陵。此州之城邑、山川、楼观之所在也。所以庾阐纵丽言于禦寇,鲍昭摅雅思于《芜城》。因献赋以赐钱兮,酬王正之才;闻宫声而疑变兮,见令言之明。客谢井兮,起卢仝之意;表荐士兮,示萧遥之能。张祐著浪游之迹,杜牧悲薄幸之名。箴告执筹兮,扬子云之慵慨;诗吊故宫兮,李义山之纵横。访木兰兮,伟王相国之贵;渡金汤兮,陋章孝标之轻。子瑱据城而生叛逆之志,嵇康鼓琴而识祸乱之萌。骑鹤诮昔人之妄,露筋哀正女之诚。大中纪年兮,获官河之圣米;韦生避地兮,悲水调之遗声。此州之古今贤哲之所褒称而悲叹也。扬扬水波,人实躁劲。或土多筱簜之本,或地宜杨柳之性,厥田惟下,天草惟盛。利焉金锡之为美,民焉男女之为正。驰甓社之湖兮,夜骇乎明珠之光怪;泛扬子之心兮,朝出乎宝鉴之精莹。袍美蕃客,布出鲛人。半臂美锦,土縠花纹。乌节早香,蛇粟连根。蒟蒻竹笋,芦芽水芹,海榴石楠,松藻葵莼。菰粉白芷,松柘葛姜,芡角翻刺,蒲剑飞铓。鹑鸭鹳雉,狐貉兔獐,野不利谷,畜不宜羊。鳜鰋鲀鳅,鲥鳣鲤鲿,龟鳖鼋蜃,蟹蛤鳊鲂,螺蚌蛏蛎,犷壳坚刚。五都百郡,千豪万商,趋床头之冗会,定万货之低昂。天长甘泉,莲塘石梁,积冬雪之绥绥,乘春霖之浪浪。泥冰土陷,轮摧马伤,张氏记明于役行,李巡注释于轻扬。采得宝之歌兮,韦坚进官于常侍;兴北埭之役兮,谢安获美于甘棠。奇乎哉!琼花吐英,芍药矜芳,媚灵宇以敷秀,覆修亭而舞香。其洁也御绿云之玉妃,其美也奔素月之仙妆,其色也照时春之藻景,其馨也破真室之罂香。友姚黄于西洛,奴玉蕊于唐昌。至于杂乐奇戏,歌童舞倡,结豆蔻之春梢,漾珠帘之密光。九桥连居,善和名坊。杨柳发孙生之句,牡丹为李氏之光。姓系之出,其源章章:刘马郑盛,韩林车张,戴高槐游,茅冷萧王。此风俗、物产、氏族之所出也。两京而降,五代以还,人物之详,善恶可观。微至于栖岩遁谷之士,下至于羁臣寡妇之贤。董子谏易王之骄志,何武宽戴圣之微愆。吏民刻石,颂马棱而怀德;祠祀祈福,祝张纲而致虔。赵苞成三年之政,徐璆谢上公之官。刘馥先一时之备,出苫蓑而覆垒;陈登当东方之事,合部众以安边。事大见委兮,责温恢之效;以函致问兮,尊刘晔之言。政治尤异,三府荐臧旻之绩;镇抚安静,郭谋言满宠之德。张玄不逮子纲而雅有高行,张辽至自海陵而今犹血食。笮融利财奉佛,而忘督运之急;孙景委郡东归,而得见几之力。陈瑀惧袁术之集兵,周瑜识蒋干之说客。陆伯言之先几而知杨竺之终败,糜子仲之倾财而资先主之军食。器中鬻茗,而老姥不闻于增减;帷下燕客,而桓温耻崇于雕饰。刘颂博识而见称时人,盛彦异才而不应召辟。华谭好学而取贵乎乡里,惠休复姓而晚阶乎仕籍。开南门而必王兮,恭陵胡为乎反祸?实根本之所寄兮,刘氏于焉而深惜。荀伯玉梦稚儿之语,吕僧珍遇相师之识。白虹贯城,而义庆以之恳还;十年养士,而李崇以之破敌。老能驰射者,傅永之好勇;畏如神明者,萧景之举职。方隋之时,赵才、裴矩之从幸,其止辇抗辞,毅然而不佞,志一朝兮已决,言百车兮孰听?指血染鞅兮,徒为乎宫女之留;舆服羽仪兮,徒为乎何稠之定。李袭誉非特筑句城以兴利也,复聚书而训子;王志愔岂惟破凶滑以示信也,先保民而为政。吉甫徙寿州也,求行乎招怀之策;德誉惜丁黄也,力沮乎智兴之令。参佐不用,明李鄘之失;郡人纪德,见姚崇之正。倪若水因班公而有登仙之慕,陆鸿渐对季卿而别中𤃩之性。南柯骇淳于之梦,沙堤发李嵘之咏。臧珍对世宗,言卑湿之状;田頵谏杨氏,喻狂猛之心。贾崇失律,惧元宗而受责;冯谧削发,遇周师而见擒。环中丈人曰:「子之博闻,吾已详知。子之凭高睨下,或得于古,或得于今,人之所不得见而知者,试为陈之」。先生怡然,布席揖座,觞三行而已醺,徐为丈人言之:引目迢迢,邈不知其所极也;抚心迥迥,恨不知其所至也。倏隆倏平,缺绝颓危,势相睽而不属者,此前日之废城遗堞也。斜分直出,东西左右,而名不质其孰谓者,此前日之市朝街陌之故处也。残刻断础,烧昏草没,而牛羊牧放之所凭陵而上下者,此前王之离宫别殿也。累然而峙,谺然而空,穴狐鼠、宅虺蜴,弃于人迹所不及者,此前贤昔帝之坏陵废冢也。前日之绮罗鼓吹之坊,今日之芸童樵叟之歌场蔬圃也。前日官寺,法度之所出,而今日之浴牛饮马之断沟荒堑也。齐绿高阴,局分而井列者,此茭麻桑柘高下之畦陇也。似出而没,若来而去,非图绘笔墨之所可形容而尽者,此荒烟野雾朝暮之气候也。茂林阴阴,挂晴日也;白鹭翩翩,戏平池也;远水沄沄,漾舟船也;群山亭亭,带长江也。疏花缀草,夭夭灼灼,䜣春情也;修篁舞烟,曳曳徐徐,萦客愁也。怒蛙沸雨,怪禽嘲暮。行商去贾,千蹄万樯,南浮而北走者,不能谁何其一二也。是以思纷然而荡越,敛而不能相合;言屑然而躁冗,就而不能少功。夫然,景物之夥,不为丈人道也,敢肆其所可道者,丈人姑听之!因屏息整衣,受揖而立,端以俟命。皇乎哉!我太祖之有天下也,进贤黜愚,定羌服胡。分茅裂土,而启十友之封;衔璧舆榇,而赦诸王之诛。万里一统,混同车书。粤兹维扬,古曰名都,屏捍京师,世倚贤儒。唐季彫微,群雄角趋,寄人命于戈铤,委城雉于榛芜。诛杀蹂躏,掊削驱呼,政察察而不纲,下嗷嗷而无馀。一祖经营,四圣扶持,逮皇上之兴也,天覆地容,风养雨濡。振历世之衰残,造太平于须臾,四海九州,称唐颂虞。士乐胶庠,商通有无,工事于器,民安厥居,老舞少歌,其气于于。实惟神州,东南奥区,并邑治以简役,废军垒以宽租。江浙瓯闽,交广湘湖,摩毂衔尾,骈走津途。盖鉴前季之兴亡,建永世之规模。储粟谷之千仓,宿骁雄之万夫,择将臣以严训御之法制,尊牧守以绝鹰虎之侵渔。淬兰锜之戎械,增坚金之外郛;崇中国之藩垣,销奸人之觊觎。言未及既,环中丈人委杖出席,拊髀爵跃,失气出舌,乃曰:「赋者古诗之流,古人所以通讽谏也。今先生之言,磊落峥嵘,岂特详一州之事,举而措之,足以弥缝帝衮,龟鉴当时」。天鬻先生跼蹐战汗,恍不知其所知。百拜以谢,定色悉记,将以俟采诗者也(《扬州赋》,嘉靖乙巳仪真张矩刊本。又见《历代赋汇补遗》卷六,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卷六三,光绪《甘泉县志》卷二〇。)。
回提刑焕章赵大监汝櫄劄子(一)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六、《漫塘集》卷九
月犹冬孟,节迓阳生,恭惟某官辍帷幄之谋,持英簜之节,威名震耀,宗社奠安,台候动止万福。某年垂七十,待尽穷阎,饮水饭疏,万事绝不到耳,惟周公、鲁公有大勋劳于国家,拜后拜前,古今一辙。某与海内含生,同此引领。比者伏审君相以畿内之民生憔悴,国中之廪廥空虚,肆烦此来,兼此二任,甫尔建台行政,咸适其平。又属部之期会虽严,而幕府之文书日省,为恶者无所逃罪,为善者得安其生。王畿千里之民,无不咏歌鼓舞。和籴一事,向来多差官吏广行科抑,所在骚然。而今不动声色,事已办集,此其神功妙用,尤非浅见所得测识,甚盛甚盛。某早登制相之门,今又得受廛封内,一笺贡贺,岂应独后他人。所以迟迟未遣,正以分疏不敢僭,位尊不敢渎。鼎来专使,赐以手书,且意其犹有识知而开其欲言,此又与周公之下白屋同一襟度。某不足当,但有感愧。《月令》于是月欲斋戒,以待阴阳之所定,某敢援此致爱助之私。侍从近臣有虚位,伏计召还,匪朝伊夕,某区区赞贺之诚,倚须嗣贡。
殿中监除工部侍郎制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六、《梁溪集》卷三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朕惟周建六卿,冬官实掌邦事,饬材辨器,度土居民,凡百工之职,悉总治之。今工部其任也,宜得通材,往贰厥政。以尔具官某器度凝远,智识敏明。席世胄之高华,蔼绅之誉望。擢司盾省,厥职允修。肆畴尔劳,升华起部,贰卿之列,其任匪轻。昔舜畴若予工,而垂之竹矢,为后世之所宝;汉宣总核名实,而百工技巧,咸精其能。朕甚慕之。其率乃僚,以佐厥长,兴事就功,无俾前人之专美。是为称职,嗣有宠褒。
工部尚书制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六、《梁溪集》卷三七
朕惟周建六卿,冬官实掌邦事,饬材辨器,度土居民,凡百工之职悉总之,今工部其任也。能称厥职,实难其人。具官某资识开明,器量宏远。渊源之学,足以知治体;肤敏之材,足以起事功。蚤被眷知,寖阶华近。居言语侍从之列,有献纳论思之忠。恬然靖共,休有誉处。其自贰卿之秩,进登八座之联,分职事官,率属起部。若保定辟,无废旧章;稽功勒名,厥有成宪。昔帝舜畴若予工,而垂之竹矢,为后世所宝;汉宣总核名实,而百工技巧,咸精其能。往尽厥心,无俾专美,则朕以怿,汝亦有辞。
赐新除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吕公著辞免册礼允诏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六、《苏文忠公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公著:册祝于庙,惟周之典。临朝亲拜,亦汉之旧。事大则礼重,礼重则乐备,古之道也。今卿逊避不居,自处以约。勉从所乞,以成其美。
玉华叶氏谱序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四、《仁山文集》卷一
尝谓国者家之推,以国则有志,以家则有谱。惟国之所据也胜,所积也厚,则其所产必多伟人,所书必多令绩,志可以称良于天下后世矣。家之所据也胜,所积也厚,则其所产必多孝子慈孙,所书必多奇行义举,谱可以称良于一家后世矣。是故周之后稷务耕桑,文、武先鳏寡,积之厚也。及卜瀍涧东、洛涧西,则所据者胜矣,祖孙相继为圣君贤相,伟人之多也。历年八百,至汉初犹闻弦歌之声,令绩之遗也。故志之称良于天下后世者,惟周为独盛。至于家,势虽与国悬殊,其理则一而已。孟子曰:「纣之去武丁未久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亦自其善之积者言之。《诗》曰「维岳降灵」,胜之据于家也;曰「生甫及申」,灵斯钟于人矣;曰「匡此王国」,则族由以振。至于汉之荀必称朗陵,唐之张必称寿张、宋之陈必称江州者,皆本其所积之厚,而及其所据之胜也。吾兰玉华叶氏,其先寿昌湖岑人。《湖岑谱》所载,有讳矾者,仕唐为左仆射。矾之后,讳彦璠者,始自睦迁寿昌之湖岑。按此则湖岑之叶,盖始于唐及宋。左丞相叶梦得公序《括苍石林谱》,则曰:「望以后有讳硕者,居寿昌」。此则自汉而言。寿昌,指湖岑也。叶梦鼎公序《霅川乌程谱》,则曰:「乌程叶氏之祖,自讳尤者以至于俭,则得于睦州之谱」。亦自汉而言,所指睦州,亦湖岑也。独《湖岑谱》不及括苍、乌程二族,或者唐以前之谱,今不传欤?抑别有说欤?及载玉华之叶,则自彦璠翁以后凡十七世有讳坤者,与铜关同折于湖岑之新市,赘兰之玉华,仅三阅世,邱陇阡陌之存于寿者,犹十九焉。信斯言也,则湖岑之谱,旧贯犹可仍也。叶子敬之乃欲申而缉之,得非以兰与寿异封?寿既为大宗,则兰当为别祖,培养灌溉之下,业有亢其宗者出焉。则湖岑之谱,又将由玉华而益有光,且相视如途人之叹,庶几可以少免矣。此固敬之之心,要不失为所积之厚。矧予尝蹑玉华之巅,见其脉从闽中发来,过仙霞,历三衢以北诸山,起真武,经紫云、金台,及过排塘,突为慈岩,蓄为衙峰,特拥为玉华,则巍然瀔西巨镇矣。居其下者,惟敬之一家,且道峰面其前,秀削云表,歌山环其右,翕众流而聚之,所据之胜,虽未可拟古之奥区,其在吾乡,亦可以称不凡矣。且敬之承世家之后,能自抑降,冀穷濂洛之源,不鄙区区,每从而问津焉,志之卓也。凡乡里中惠有可博者,必倾囊以为之,行之懿也,犹之为所积之厚。孟子曰:「苟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此则自胙土者言之。敬之有家者也。《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夫庆至于有馀,山木之胜又从而萃聚之,则斯谱之纪载,将来为敬之发潜德之光、衍不替之庆者,岂特为湖岑增同姓之国,与石林、乌程同其盛而已耶!谱既成,欲得予言以叙诸首。予与敬之不惟长先一日,且里居相接,又连姻娅,于分义皆不可辞,既乐承之矣。及按《宋史》:欧阳永叔,江西庐陵人也,乃考崇公卒,葬里之泷冈,既贵迁颍。先正短其自居颍后,再无一言及于泷冈之松楸。湖岑,敬之之庐陵也;寿之诸先陇,敬之之泷冈也。永叔其他可取法者固种种,此则当为永叔讳者,敬之其念诸。
修相国寺碑记 唐末宋初 · 宋白
出处:全宋文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供职禁林,伏膺典策,伽蓝故事,缃素预闻。按相国寺,本北齐建国寺也,至唐室睿宗改赐今名。大凡有土地旷廓,不能自立也,然后置国城;有国城露处,不可暂安也,然后修栋宇。恭承制旨,愿毕其辞,于是谨拜手稽首而飏言曰:天生蒸民,树之司牧。文经武纬,创业垂统。建邦设都,风雨所会,上古已还,弗常厥所。粤稽载述,尧都平阳,舜都蒲坂,周都丰镐,汉都长安,咸以为天下之君,保域中之大。若乃眷视梁国,在古实属豫州,主于斗极之三度,入房星之五度,无名山大川之阻,冲四通五达之郊。梁开平中置为京阙,晋、汉、有周,三代因之。嘻,天道玄远,有开必先。惟周之兴,为宋经始,迁宗社于斯,筑新城于斯。太祖皇帝潜阳在下,玄德升闻,百姓与能,三灵改卜。爰尊禅让,方陟元后,以为必躬必亲,所以康世难,破泽潞维扬之隩,不壮不丽,何以威外?彝阙皇居,应门之象,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增严禋上帝之坛,大禁卫连营之制。由是荆湖内附,吴蜀一统,向明而治,十有七年。太宗皇帝德合天地,明齐月日,肇膺顾命,一委长君,恢张四维,奋迅独断。盛哉吴越,享国百龄,我以尺一而召之;蕞尔并汾,不庭二纪,我则一戎衣而下之。功成制礼,治定作乐。新集贤、秘阁之署,草籍田、东封之仪。既而麟凤效祥,草木呈瑞。垂衣端拱,二十二祀。崇文广武圣明仁孝皇帝之应运也,紫气充庭,黄云作盖,寿邸通三之贵,震宫明两之朝,历数在躬,大宝曰位。以至诚奉六庙,以纯孝尊万安,接宫府以雍睦,御臣民以公正。礼无违举,文思化成。六合无不获之夫,四海多来宾之国。皇猷既以彰矣,昌期亦以隆矣。一旦负黼扆,语侍臣曰:「朕荷九天眷命,袭二圣丕基,寅畏奉行,弗敢失隳。人熙有庆,时汔小康。行大中之道,吾无间然;存方外之教,意有所关。太祖革封禅为开宝之号,太宗锡龙兴以太平之名,别开启圣之梵宫,实作上都之壮观。唯相国寺敕建三门,御书赐额,馀未成就,我当修之」。乃宣内臣、饬大匠,百工馆至,众材山积。岳立正殿,翼舒长廊。左钟曰楼,右经曰藏。后拔层阁,北通便门。广庭之内,花木罗生;中庑之外,僧居鳞次。大殿睟容,即慧云师所铸弥勒瑞像也;前楼众圣,即颍川郡所迎五百罗汉也。其形势之雄,制度之广,剞劂之妙,丹青之英,星繁高手,云萃名工。外国之希奇,八方之异巧,聚精会神,争能角胜,极思而成之也。伟夫!觚棱鸟跂,梅梁虹伸,绣栭文楣,璇题玉砌。金碧辉映,云霞失容,琤铎玲珑,咸韶合奏。森善法于目前,飘乐音于耳界。若乃龙华春日,然灯月夕,都人士女,百亿如云。绮罗缤纷,花鬘璎珞。巡礼围绕,旃檀众香。仰而骇之,谓兜率广严,摄归于人世。又若天仗还都,凤楼肆赦,千乘万骑,流水如龙。旌旗彗空,歌吹沸渭,凭栏四顾,佳气荣光。俯而望之,疑蕊珠阆风,神化于海土。猗宏丽也,殊超胜也,皆不可称,不可量。大矣哉!维大雄氏,真大圣人,佐佑大君,兴隆大化,受托付嘱,为世外护。故将以法王能仁,兼帝王要道,参而行之。经言广大,则无思不服;经言慈悲,则视民如伤;经言忍辱,则国君含垢;经言利益,则我泽如春。德惟日新,精进也;畏于天命,持戒也。如是知见,如是信解,然由造有相之功德,广无边之福田,固皇图如泰山,跻苍生于寿域。冀灾沴不作,僭贼不生,风雨咸若,寰区谧宁者欤。古云登高能赋,作器能铭,彼皆小者,尚以文为。昔简栖抒头陀之碑,江总纪栖霞之迹,庾信述凤林之景,王勃演牛头之词,鸿笔遗妍,龟趺尽在。矧夫夷门巽位,汴水阳涯,旁连北斗之城,近对苍龙之阙哉!臣久玷鳌山,荣瞻凤扆,学微睹奥,文愧非工,捧诏惕然,抽毫铭曰:
地象为舆,天形若笠。四序循环,三辰出入。吁嗟五代,日不暇给。祖宗耿光,神祇降祥。受天永命,得人者昌。崛起大宋,祚踰皇唐。赫赫太祖,聪明神武。栉风沐雨,披壤九土。握机蹈矩,炳文如虎。明明太宗,宽仁肃恭。务材训农,万方来同。类帝禋宗,神德犹龙。重熙累洽,庆流三业。玉塞鏖兵,铜梁献捷。文物葳蕤,苞符杂遝。信及豚鱼,混一车书。儒通坟索,道讲玄虚。勤行二教,谛奉真如。隋堤之侧,寺名相国。仿佛天宫,光华日域。下福蒸人,上延圣历。轮焉奂焉,五色相宣。舂陵宝马,许史云軿。争趋胜地,如会诸天。不可思议,叹未曾有。悦怿群心,欢呼万口。千劫爱尘,一时斗薮。揆日十星,扬于紫庭。黄麻锡诏,翠琰刊铭。金田宝刹,万祀千龄(乾隆《祥符县志》卷九,乾隆刻本。又见康熙《开封府志》卷一九。)。
「千劫」二句:原无,据右引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