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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启二首 其二 唐 · 温庭筠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六
某闻仁祖乘流。
先知彦伯
张凭植棹
正值刘惔
岂惟俄顷遭逢。
抑亦初终汲引。
当其羁游临汝
旅泊丹徒
遐思謦欬之音。
杳绝烟云之路。
苟无直道。
将委穷途。
何异于悬水扬音。
九弄有潺湲之曲。
严霜戒节。
两栾含清越之仪
某融襟蚁术。
造迹龙门
三千子之声尘。
曾参讲席。
十七年之铅椠。
夙预元图
而性禀半痴。
机无两可。
收尧羝而寡术。
举舜凤以无缘。
使何准之兄。
皆为梓。
戴逵之弟。
独守蓬茅。
至于词藻辛勤。
儒林积习。
自期燕笥。
不愧秦台。
伏以相公周辂轮辕。
虞琴节奏。
早振经邦之业。
果敷华国之姿。
伊尹安危。
本同于兆庶。
深源行止。
必系于兴衰。
既而放迹戎轩。
遗荣画室。
刘尹秣陵
尚有清风。
召公陕服之棠。
空留美荫。
窃闻谣咏。
即付枢衡。
是以负笈趋尘。
赢粮载路。
愿奏书于台席
思撰履于侯门。
张禹尊高。
犹为戴荣说礼。
郑元严毅。
便令服慎闻诗。
敢叹朝饥。
诚甘夕死。
加以旅途劳止。
末路萧条。
不无悽恻之怀。
岂只羁离为主。
仰瞻旌棨。
如望蓬瀛。
不任恳迫之至。
友会谈丛序天圣五年七月 北宋 · 上官融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四
余读古今小说洎志怪之书多矣,常有跋纂述之意。
自幼随侍南北,及长旅进科场,每接缙绅先生、贡闱名辈,剧谈正论之暇,开樽抵掌之馀,或引所闻,辄形纪录,并谐辞俚语、非由臆说,亦综缉之,颇盈编简。
今年春策不中,掩袂东归,用舍行藏,下学上达,赖庭闱之荫,无菽水之劳。
顾驽骀之已然,讵规磨之可益,身閒昼永,何以自娱?
因发箧所记之言百馀纸。
始则勤于探缀,终则涉乎繁芜,于是乎笔削芟夷,得在人耳目者六十事。
不拘诠次,但釐为三卷,目之曰《友会谈丛》。
且念袁郊以步武生疾,则《甘泽》之谣兴;
李玫以养病端居,乃《纂异》之记作。
茍非閒暇,曷遂摛毫?
前辈属辞,不将迎而遇物;
而小子晞骥,甘萋菲以成章。
深惭鸡肋之微,窃怀敝帚之爱。
《谷梁》曰:「信以传信,疑以传疑」。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
博练精识者,幸体兹而恕焉。
其如杼轴靡工,序述非据,盖事质而言鄙,学浅而辞荒。
诚语怪之乱伦,匪精神之可补。
聊贻同志,敢冀开颜。
天圣五年七月朔华阳上官融序。
按:《友会谈丛》卷首,宛委别藏本。
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对制策一道景祐五年八月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〇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昔汉氏始举贤良文学士,而策以当时之大政,凡治乱之故,施舍之宜,使以经对,所得善者,辄施之于政。
故文、景之朝,制度兴作,比隆三代,得人之盛,由此其选也。
今陛下上承先志,遐稽治古,祗惕乎安安之难,戒慎乎事事之备,数诏方闻之士,延致大廷,临问以保邦制理之道,以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务。
兹诚抱器而有心于生民者,发舒其愤愿之会。
臣不佞,学不足以通天人之变,识不足以达古今之务,而窃有志焉。
乃今承乏,腼然塞举,大问所及,岂臣愚所能通者?
虽然,敢不以承学所闻,谨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见陛下寅畏天命,以康兆民为心;
奉承谟训,以恢远图为志。
期跻俗于仁寿,思陶民于谊礼,而退托于不逮,以求忠谠之言。
斯以见陛下虚怀于听受之勤也。
伏以圣策有除残去暴之言,及蠲苛薄赋之念,列爱人縻贤之道,叙列位分政之良,斯又见陛下勤恤小民之依,以深察其微隐,励精庶政之纪,以博用乎贤才,此帝尧之协和万邦,周文之思皇多士。
而犹慊然兴叹,逖怀治古,请为陛下广其义焉。
昔圣王之所以能见天下于户牖之间,运万化于股掌之上者,非为一人之明且智可遍见而尽察也,使聪明者竭其视听,智力者尽其谋能,则事无所遗,政无不举矣。
欲事无所遗,在乎广言路;
欲政无不举,在乎正有司。
臣闻《书》称舜之德曰「询于众」,伊尹曰:「匹夫匹妇不获自尽,人主罔与成厥功」。
古之兴王咨嗟戒慎,莫不箴敕其群下,俾补察其政。
故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谏,临事有瞽史之导,犹众楚人咻之,求其齐言,不可得也。
古之明君思兴治道,曷有不先广视听以平王度者乎?
汉魏相白去尚书副封,以防壅蔽,而宣帝得以知万机之微,为汉明主。
唐太宗著《司门式》云:其无门籍人有论奏者,皆令监门司马引对,不许关碍。
又制大臣入论事,辄令谏官同入,或对问之言有亏道理,随即争之。
唐文帝致太平之迹也。
今朝廷司过拾遗之职,惟御史谏臣,凡厥庶官,无得出其位而言者。
臣愿陛下深留圣虑,远惟治方,益进端亮骨鲠之士,以旦夕承弼,清閒之馀,对临之际,访之古训,爰及政事,则嘉谋日闻于黈纩,诚士各荐其见闻。
夫如是,则何远而不烛乎?
闻夫子曰:「必也正名乎」!
《春秋》之义,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
故尊主其要,卑任其劳,人君佚于任使,仰成而治。
三公论道,九卿分职,群有司各事其事,以故庶务百职,本末条理。
今夫津官亭吏,一命之微,米盐货利,毫杪之细,莫不关决衡石,经烦清衷。
三公下任卿大夫之劳,卿大夫旁领群有司之事。
职分名局,不归台省,政失其本,事忘其旧。
惟陛下考理之要,清化之源,莫若谨诸关柅,执其机辖,委任三吏,切摩治本,使夫总百揆者,则谋建庶官之长;
列庶官之长者,则各选众职之任。
付之柄而要其效,尽其材而责其成,官守典司,无相侵紊,有废厥职,必正于罚。
如此,则陛下以无为用天下,群吏莫不各有为而为天下用。
要在于上,详在于下,上下正则天下治矣。
夫如是,又何幽而不通乎?
方且优游岩廊之上,拱揖羲轩之庭,不为而功成,不劳而治定。
《易》曰「知临,大君之宜」,此之谓也。
伏以圣策曰:今「奇杰魁垒之士,列位于朝;
循良慈惠之长,分政于外」。
求治若此之勤,犹未格于前载者。
臣伏读至于再,而切有惑矣。
臣诚深叹陛下有英睿之度,而臣弼乏将明之材,因循蔽欺,偷取一切,不能作法于治,不能革弊于细,独贻陛下兢兢之忧也。
诚使朝皆奇杰,则朝廷重而百度正;
外皆循良,则上下交而其志通
虽甚盛德,何以加此,又何前载之愧乎?
以臣之愚,正谓朝位鲜魁垒之器,外官寡慈惠之师,未足以副圣心爱人縻贤之念尔。
虽然,奇杰乃间世而出,循良非比肩而有,亦在人主推择而耸劝之尔。
何以言之?
列位于朝者,忠邪不可不辨也;
分政于外者,宰牧不可不重也。
臣闻伊尹太甲曰:「左右惟其人」。
周穆王伯囧为太仆正,曰:「仆臣正,厥后克正;
仆臣谀,厥后自圣」。
旨哉,圣贤之究治本也!
禹大圣智者,然犹相与叹以不知人为忧,此九德所以为帝谟也。
至于夫子,亦以为知人之难,其犹病诸。
夫知人之所以难者,以其巧言令色之贼实也。
夫世之治乱,君之昏明,臣之忠邪,所更而有,虽治世明君,不能使其立朝居位举忠贤而无邪佞者也,由能亲忠贤而疏邪佞者尔;
虽乱世昏君,亦未必立朝居位举邪佞而无忠贤者也,由其近邪佞而远忠贤者尔。
之庭,班乎共、鲧;
幽、厉之朝,苏、卫侪乎荣暴。
顾上所亲而近者孰悦焉。
夫欲辨朝位之忠谀者,考其所朋之迹,而志行见矣;
察其施作之谋,而材智详矣。
忠庄而端直者,斯则雪霜之矣;
谄从而容悦者,斯亦疾风之蓬蔂矣。
进斯人也,原其誉之所自;
退斯人也,察其毁之所出。
拔茅以汇,必有类也。
如此,则列位之縻贤,颇得奇杰魁垒之士矣。
臣闻民政之本,在乎牧宰,而朝之选任,其制甚轻,铨审补除,初无差择,计阶而授,循资而遣。
或罢弱昏乱,狠顽贪忍,流毒于下,穷枉无告,刺守夺于权利,坐视其弊而莫之闻者,地相接也。
夫本既失之,姑正其末,犹愈于不正也。
昔在两汉,虽有刺史督州,而又时遣使四出,察群吏之治。
前汉则有绣衣直指,传行四方,得专免二千石
后汉则有美俗清诏之明,以按郡国。
唐虽有采访按察之职,而亦时遣郎官御史出廉外事。
诚国家举用汉唐之典,精选台阁之臣才识深明、风度方重者,时遣分道以察郡县守令能否之迹,具善恶而入报,示赏罚于必行。
如此,则宰牧之官心知劝惧,郡县之政稍以澄清。
夫是,则治民分政者颇得循良慈惠之长矣。
圣策曰:「法制寖讲,而未协厥中;
经费实繁,而未得其节。
乐未谐于《韶》《濩》,刑未措于,官师或昧于廉平,风俗颇亏于素朴」。
此以见陛下无微不讲,无小不虑者也。
夫法制所以未中,以其命令之数易;
经费所以未节,以其用度之无艺;
乐未谐于《韶》《濩》,以其工师之失职;
刑未措于,以其货利之乱制;
官师或昧于廉平,以其澄劝之义废;
风俗颇亏于素朴,以其分度之礼踰。
臣请为陛下悉数以终之。
臣所谓法制所以未中,以其命令之数易者,闻之《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
夫命令者,国之纲纪,政之堤防。
纲纪一弛,则万目随解;
堤防一倾,则横流莫制。
故为国之本,为政之原,信为大也。
比者命令布下,寻复冲改,是以郡县承用者駮,奸吏巧诋,因缘为市,民无所措手足,而多犯于有司。
揆大体而论之,此损政之深者。
傥朝廷出令,事干大政,必集议而后行;
下于多方,必一定而无变。
略其苛细,删诸重累,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如此,则法制允当,协于中理矣。
臣所谓经费之未节,以其用度之无艺者,伏以承平之日久,是故因循之弊生,日知其所增,岁不知其所减,此费之所以烦也。
陛下幸加惠思所以撙节之理,臣谓宜以约处之而已。
宫室台榭,足以顺阴阳之候;
旌旗羽卫,足以昭文物之容;
苑囿池籞,足以备游豫之行;
音官乐部,足以具燕享之礼。
自馀土木之不急者举罢,容卫之罕用者勿饰。
宽池囿之利,下赋于贫民;
省音乐之伎,稍斥其冗食。
减后苑之工巧,息匠司之营缮;
慎无名之好赐,约无功之匪颁;
罢缁黄之厚施,节一切之横费。
以缓天下水旱之赋,以为国家帑廪之实,以济疲农工女稼穑之勤,以整老弱孤寡饥劳之殃。
如此,则德泽被于天下,而经费有节矣。
臣所谓乐未谐于《韶》《濩》,以其工师之失职者,昔舜命九官,夔实典乐
汉史叙得人之盛,而儒雅质直与协律并列。
又汉制,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庙之酎。
历代而下,乐府令丞多用士大夫,均声考律,其义微矣。
故师胥瞽矇,古所甚重也。
今夫执伎以事上者,历象则有司天之监,医药则有翰林之署,至于琴弈书画一艺之微者,莫不厚赋廪稍,间蒙宠赐。
太医诸工,真古者大夫士之职也。
谓宜略依司天为之官次,补用知钟律之士以充其选,择取儒师为之令丞,使习其精义,通其钟吕,虽名异于《韶》《濩》,而可以荐天地,享祖宗,其义一也。
臣所谓刑未措于,以其货利之乱制者,伏以国家之在宥天下,一统治平,德教加于蒸民,其陶化抑深矣。
陛下临御区极,钦恤庶慎,急深故之罪,宽纵出之罚,有惨怛之爱,有忠利之教,而刑未之措,狱系犹蕃,其故何由?
盖上之笼货物、渔财利之路多,筦榷、封占之法密,间之以权豪富室侵夺贫细,吏务因循,或引赇贿,不能抑强扶弱,是以小人业蹙,穷而思滥者众矣。
诚朝廷慎择守宰,摧抑豪猾,稍宽利路,以优齐民;
刊定律令,除文致毛细之法,务从简易,便于遵守,使民不敢欺冒而试法,吏无以轻重而舞文,则刑虽未尽措而罗阱宽矣。
臣所谓官师或昧于廉平,以其澄劝之义废者,按周典小宰以六计弊群吏之治,虽治行不同,而同主于廉。
故驭吏之法,丽重惟货,而受赇抵禁,相继有焉。
意者官刑稍以宽弛,部长多所故纵欤?
夫贪吏侵刻下民,善事上官,腹心爪牙,各有施设。
及贯盈灭趾,官以墨败,而又赦令屡下,亟蒙释解,丹书未乾,已冀收叙,此所谓官刑稍以宽弛者也。
今夫宰有滥黩之迹,而守倅纵不考验;
守倅有贪暴之政,而司官隐不上闻。
及乎恶积而不可掩,事播而不可逭,罪止不察,厥罚至轻。
倘使诸统摄之司及于联事之职赃罪相坐,以重其累,则人自为计,下无容奸矣。
夫峻刑苛禁,诚非治世善化之意,然今风俗流溢,踰轨者众,不严官制,何以立法?
犹乎驭駻突而不利乎衔策,且奔踶而冲蹶矣。
古所谓惟齐非齐者,谓此道也。
臣所谓风俗颇亏于素朴,以其分度之礼踰者,《书》曰:「惟民生厚,因物有迁。
违上所令,从厥攸好」。
故君人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恶以御民淫。
夫风化之所起,必由上以达下,内而及外。
且万邦表则,在乎王国,今夫彫饰巧伪之器,奇邪纤靡之服,陈鬻于市,流于四方,诈伪奸欺,聚为渊薮。
按《周官》以仪辨等则民不越,以度教节则民知足。
古之制民者,使之虽富不异服,无故不食珍,纳币无过五两,合亲不踰一肉,故王道之端,必自制节始也。
谓宜益条其僭侈之弊,惟事事为之分度,所示制令,期于必信。
如此,则争夺踰靡之俗革,礼义敦厚之教行矣。
圣策曰:「夷貊虽率化,而时有陵犯边鄙者;
岁时虽嘉靖,而时有儆戒变异者」。
兹又以见陛下过虞寇聚之渐,祗畏天戒之重也。
然陵犯之扰,虽特徼裔之小丑;
变异之来,兹乃阴阳之大事,何陛下问之后乎?
彼群蛮依溪峒之险,恃林岭之阻,窥伺无备,潜出攘掠,结集如蜂蚁,飞迸如鸟兽,守臣无状,自投亡地。
然此之区区者,亦何足以累国威,烦圣虑哉!
臣谓边事之重,其在西北乎。
北戎通好于我馀三十年,自汉氏已来,夷夏之和而能坚守信誓如今之久者,未之有也。
非惟怀我恩信,利我聘币,抑当我盛德之世,无衅可乘。
夫以利相结者,利尽则交疏;
以势相合者,势解则难作。
故有备无患谓之善,无恃不来,在乎多算。
西陲虽受羁縻,姑息盖久。
自国家失朔方,弃灵武,置戍内地,控扼益蹙,虽贡职外谨,而巢穴内坚,鄙上之防,不可不戒。
且自唐氏中世以降,兵农之业离,文武之权分,而政事不齐,国谋相乖矣。
今之边事根本,在于庙堂措置设施,固非下臣所得而详,然三军之命系于主帅,是以择将之重,兵事之本,臣请因平寇之问,著于后篇以言之。
深惟陛下以天日高明之德,承祖宗淳耀之灵,夙兴视朝,中昃勤听,敕天之命,临此下人,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宜乎自天降休,百嘉来应。
而灾异数作,谲变仍见,上天勤勤之意,谅不徒发,而必有所属也。
间者殒星如雨,流扰失次;
地震定襄,裂而涌泉
雷不收声,泄于穷冬
正月以来,日蒙少光,辄或数日不解。
臣鄙儒,昧于天官之学,窃考《春秋》之义及前志天文五行之占,其咎皆由乎阳德微弱,阴道专纵,下为阿比,盗用威柄者也。
夫阴之为象,臣道也,妻道也,夷狄之道也。
天意若曰,将俾陛下察左右之奸,正宫闱以礼,谨边防之备者乎!
夫人君之道,所以配乾而法天者,盖取乎乾体之刚,天行以健也。
刚故中正无邪,健故运用不息。
《洪范》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春秋》之义,讥大夫之专者。
夫臣下能窃威福之柄,亦不专在乎执政当国者,茍信听之或过,则欺诬之随生。
蚁漏坏堤,炬遗燎原,杜渐防微,在慎厥始。
此所谓察左右之奸者也。
若夫防戚党之侵预,绝女谒之请求,御进取周典之文,均选循汉氏之制,戒留连之害政事,省幽怨以延和气,此所谓正宫闱以礼者也。
若夫将校之列,思其智勇可任者为谁;
卒伍之众,察其锐骁无前者有几。
边垒守将,孰有捍城之材;
帷幄谋臣,孰有折冲之算。
至于储峙输发之术,兵械精完之数,有一未备,非先胜之道也。
此所谓谨边防之备者也。
夫是三者,惟在陛下存神而远照,凝虑而深思,利柄勿以假人,主威贵乎独运。
虽箧椟已固,扃钥不可不严;
虽垣墉既修,关键不可不设。
用乾刚以弭阴异,谨人事以应天心,如此,则灾异不足消,休祥不足致也。
且圣策俾臣精心极虑,无有所隐,臣既冒陛下斯举矣,敢悼后害而为身谋者欤?
亦在陛下宽狂妄之诛,以来天下至当之言焉。
圣策曰:「古之制度可用于今,今之章程有盭于古,并宜条列,勿事猥并」。
臣谨按《春秋》之义,讥变古易常者,而又善变之正者。
盖国之善制,不可轻变,其未至者,变之可也。
伏以先制旧法,彼此一时,事体权宜,各有云设。
诚大制度或大典章,为世规摹,著在甲令,故当守而勿失,谨以奉行。
至于凡小事为,因时消息,或迹存而理异,或法久而奸生,必践而行,以为无改于祖宗之道,此所谓胶柱而鼓瑟,刻舟求剑者。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
故复而不厌,而不弊之谓道。
昔先王之作为爵禄赏罚,以亲揽其柄,是以为天下之主。
见劳授赏,则众誉不能进无功;
见恶行诛,则众谗不能退无罪。
若政无大小,人无善恶,进退用舍,一取诸旧,是爵禄赏罚不在人主而在例也,与夺之柄于陛下何有?
臣愿陛下革弊去蠹,无不忍之爱;
拔材赏忠,无疏贱之隔。
大稽诸古,小度于今,使天下之耳目常新,万务之本原必正,无曰引例合义而已。
如此,则古之制度斯用于今,今之章程自合于古矣,帝王之制,不亦光大乎!
圣策曰:「立乐之方,何以答神祇而来瑞物?
祥刑之要,何以空囹圄而致和气」?
臣前所谓谨工师之职,齐货利之制者备矣。
夫乐作而顺气成象则和,和则瑞物至矣。
故夔曰:「于!
予击石拊石」,「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
刑得中则清,清则和气应矣。
故《周官》曰:「以刑教中,则民不暴」。
夫是,则和气其有不通乎!
圣策曰:「遴拣多士,懋建庶官,咸有常规,可为来范。
唐氏考功之格,善最悉陈;
汉家刺部之仪,科条具举」。
臣按《唐六典》考功考课之法有四善:一曰德义有闻;
二曰清慎明著;
三曰公平可称;
四曰恪勤匪懈。
善状之外,有二十七最:献可替否,拾遗补阙,为近侍之最;
铨衡人物,简擢良材,为选司之最;
扬清激浊,褒贬必当,为考校之最;
礼制仪式,动合经典,为礼官之最;
音律克谐,不失节奏,为乐官之最;
决断不滞,与夺合理,为判事之最;
部统有方,警守无失,为宿卫之最;
兵士调习,戎装充备,为督领之最;
推鞫得情,处断平允,为法官之最;
雠校精审,明于刊定,为校正之最;
承旨敷奏,吐纳明敏,为宣纳之最;
训道有方,生徒充业,为学官之最;
赏罚严明,攻战必胜,为将帅之最;
礼义兴行,肃清所部,为政教之最;
详录典正,词理兼举,为文史之最;
访察精审,弹举必当,为纠正之最;
明于勘覆,稽失无隐,为勾检之最;
职事修理,供承强济,为监掌之最;
功课皆充,丁匠无怨,为役使之最;
耕耨以时,收穫成课,为屯官之最;
谨于盖藏,明于出纳,为仓库之最;
推步盈虚,究理精密,为历官之最;
占候医卜,效验居多,为方术之最;
讥察有方,行旅无壅,为关津之最;
市廛不扰,奸滥不行,为市司之最;
收养肥硕,蕃息孳多,为牧官之最;
边境肃清,城隍修理,为镇防之最。
类其善最,校定内外文武官吏之课为九等焉。
刺史以六条察所部二千石,其略曰豪右兼并,占田过制;
二千石纳引赇贿;
曰喜怒任情;
曰选署不平;
曰子弟请托;
曰违公下比。
此科条之目也。
圣策曰:「士民之类,愚众贤寡,奢僭相尚,习以成风,不严而化,其术安在」?
夫戒奢防僭之术,臣既略陈于前矣。
盖民之为名,谓其泯然无知辨者,愚之众也,所禀盖然,其动静趣习,惟上是视。
故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言下化上之速也。
在《易·履卦》《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故上下诚辨,则民志斯定矣。
其在《节卦》《象》曰:节「以制数度,议德行」。
夫数度有等,则贵贱章别;
德行见奖,则贤愚自分。
此则节之本也。
陛下念民习侈,屡以为问,有以见圣意之深悯乎末俗之不厚也。
间者颁下诏旨,戒服用之尤溢者,媮靡少损矣,然未足以称陛下淳俭之教,意者民之所效者,其本未正欤?
《春秋》之义,法之所建,必自贵者始。
陛下诚欲清天下之弊,其自诸戚里豪贵大臣之家以先之,上徐趋而下奔走矣,不严而化,此其术也。
圣策曰:「蠢尔微寇,何以革其非心?
漠然大钧,何以致其顺序」者。
夫裔夷微孽,臣既列于前篇矣,其择将之事,请得复尽焉。
今禁卫千幕,环络京甸,什五相长,偏裨相承。
六军之重,统乎元帅,而皆起奔走之勤旧,积恩泽以稍迁。
以躯力为武,以引强为材,智不足以达机变,惠不足以抚部伍。
冒没宠利,优游太平
轻肥相夸,坐受姑息。
设不幸遐陬有啸聚之寇,边隅有侵牧之扰,虽受成于上,指纵在人,非惟师律之不臧,智勇之无恃,是其肯委易得之富庶,冒难死之锋刃乎?
故将不知兵,主不择将,无功厚赐,无劳重禄,皆法所忌者也。
向者朝廷念将帅之材难,是以择搢绅之能者,然其所得,率多善奔走人事,以为宠利之路而已,其钤略才艺不谓无之,然固鲜焉。
诚国家因为科条,损益其制,使夫衣冠之应诏者,为设机宜十问以策之,必有稽于军志精合,于时体者为通,擢之理戎,参于列校,其方略智勇固未之尽,抑犹愈于徒进者也。
至于和大钧,致大顺,兹由民心下和,则和气上应尔。
时使薄歛以富之,缓刑弛力以佚之,制节谨度以平之,择吏审令以安之。
是以政和民和民和而后阴阳和,阴阳和则大钧调而顺气序矣。
圣策曰:「且道者万世无弊,而前代有忠文相救之说;
法者百王不易,而旧典著轻重异用之宜」者。
夫董生推道,盖探其本而言;
荀卿论刑,盖有所激而发。
彼三代之弊,虽有忠文相救之说,至于法天顺人之意,其可改乎?
此则万世无弊之本也。
彼治乱之世,虽有轻重异用之宜,至于遏恶扶善之用,其可殊乎?
此则百王不易之制也。
圣策曰:「《戴记》为国有九经,所宜诠次;
《周官》辨地以五物,咸为敷陈」。
夫为国有九经者:脩身则不惑,尊贤则道立,亲亲则诸父昆弟无怨,礼大臣则不悖,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
此为国之九经也。
《周官》大司徒之职,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一曰山林,其动物宜毛物,其植物皂物,其民毛而方;
二曰川泽,其动物宜鳞物,其植物宜膏物,其民黑而津;
三曰丘陵,其动物宜羽物,其植物皂物,其民专而长;
四曰坟衍,其动物宜介物,其植物荚物,其民皙而瘠;
五曰原隰,其动物宜裸物,其植物丛物,其民丰肉而庳。
此五地之物也。
圣策曰:「固将施之于行事,匪独取之于虚文」。
兹以见陛下虚己以咨询,留听于葑菲者也。
臣才识迂鄙,不通于政,至于所发,亦庶几有以上当圣心者,陛下不废其言,择其近是者粉泽而用之,使天下知国家设科取士之道不为虚名,则岂惟臣之独被宠灵也哉,固朝廷之盛美者已。
臣昧死上对(《乐全集》卷一八。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三〇。)
「虽」原作「匪」,据右引改;
「小丑」原作「强敌」,据汪藏本及右引改。
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制策景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一、《乐全集》卷一八、《宋会要辑稿》选举一○之二三(第五册第四四二三页)、《历代名臣奏议》卷三○
皇帝若曰:朕蒙积累之休,莅幅员之广,寅畏天命,以康元元,思欲恢祖宗之远图,追皇王之极治,跻俗于仁寿之域,陶民于礼义之化。
兢兢业业,不敢怠遑,焦心劳志,十有七年于兹矣。
而明不烛远,智不通幽,奉承谟训,唯恐失坠。
故深诏有司,详延天下特起之士,冀闻忠谠实至之言,以辅朕之不逮。
子大夫卓出群萃,褒然造庭,必有宏谋,以塞虚伫。
国家诞膺宝命,奄甸中区,三圣继明,万邦作乂,除残而革暴,蠲苛而薄赋,稼政脩,礼文缛。
爱人甚于赤子,縻贤同夫白驹。
奇杰魁垒之士,列位于朝;
循良慈惠之长,分政于外。
求治若此,可谓勤且至矣。
然而格之前载,犹或异论。
法制寖讲,而未协厥中;
经费实繁,而未得其节。
乐未谐于《韶》《韶》,刑未措于,官师或昧于廉平,风俗颇亏于素朴。
夷貊虽率化,而时有陵犯边鄙者;
岁时虽嘉靖,而时有儆戒变易者。
将朕之不德使之然邪?
抑物之有数适当尔邪?
子大夫其精心极虑,无有所隐。
古之制度可用于今,今之章程有盭于古,并宜条列,勿事猥并。
立乐之方,何以格神祇而来瑞物?
祥刑之要,何以空囹圄而致和气?
至于遴拣多士,懋建庶官,咸有前规,可为来范。
唐氏考功之格,善最悉陈;
汉家刺部之仪,科条具举。
士民之类,愚众贤寡,奢僭相尚,习以成风,不严而化,其术安在?
恣睢强寇,何以革其非心?
漠然大钧,何以致其顺序?
道者万世无弊,而前经有忠文相救之说;
法者百王不易,而旧典著轻重异用之宜。
《戴记》为国有九经,所宜诠次;
《周官》辨地以五物,咸为敷陈。
式副咨询,且观殚洽,固将施之于行事,匪独取之于虚文。
悉意以陈,无挠执事
涪州荔子园行和友人韵 南宋 · 程公许
愁云暖日愁无边,荔枝园下客舣船。
呜呼宴安毒于鸩,燎原戒之爝火燃。
杨家妖女去复入,开元天宝治乱如手翻覆间。
绿云一缕天上去,食自不旨寝不安。
长生昵语月皎皎,沉香醉梦春酣酣。
羯鼓数声花破萼,霓裳一曲天开颜。
薰风殿开苦嫌热,骊山联辔来游盘。
汗绡红透心渴烦,荔枝不来惨不欢。
飞尘一骑关山晓,奔腾那知血溅道。
一朝羽檄渔阳来,决策西狩殊匆草。
百年宗社弃若遗,何计奈渠春风貌。
雨铎琅珰惊昨梦,云栈崎岖回马首。
凄凉故驿疾扬鞭,岁月转眼弩落弦。
张后李父自一时,西内荒阶满苔钱。
金鉴难忘曲江相,浯颂长怜聱叟元
涪陵荔枝不须辨故物,紫金鲈骨何幸还陵园(自注:旧诗话以杜牧之“一骑红尘”之诗,谓明皇十月幸华清,荔枝熟时未尝在骊山。然咸通中袁郊作《甘泽谣》载许云封所得《荔枝香》苗曲云:天宝十四年六月一日贵妃诞辰,驾幸骊山,命小部奏乐长生殿,求曲未有名,会南海献荔枝,因名《荔枝香》。则知荔枝熟时尝在骊山小杜诗乃传信也。)
绍兴新建太一宫记 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灵岩集》卷四
有宋中兴,再造之天子以睿明之姿,绍复炎景,区宇略平,百度次兴。
布衣臣千秋言祖宗故事,咸建太一之祠,永祈年谷之登。
今兹翠华所莅,未有常所,乃诏颂台,寻绎往典。
宣和旧宇盖在乾维,爰究爰度,鸠工聚材,考成于绍兴十八年季春之月,凡一百七十四区,轮奂肇新,恪恭典祀,贻芘千亿,不可无述也。
传美少康复禹之绩,必曰祀配天,不失旧物。
汉宣中兴,金马碧鸡之祠,乃致一时之讥,盖礼有不备,丕承所急,汰侈之心,非曰孙谋。
若昔兴王,虔巩玉帛,用恤明祀,凡以申荐德馨,贻福元元,既非一己之私,则继世之君修振坠典,胡可缓哉!
太一之祠虽不经见,楚人《九歌》,吉日良辰,形之咏叹,彪炳可覆。
汉武甘泉,昉乎缪忌;
唐之乾元,王玙有言,弗雅弗专,无足讥已。
圣祖神宗,宏模典要,丕丕易遵,非汉唐比。
太平兴国六年,首建曾宇,一新祲威,特寓阳
天圣八年兆乎西,熙宁六年处乎中,宣和元年又位乎北,凡以奉若天道,泛应曲当,中兴之君,其可忘乎哉!
矧建炎以来,明谟纠断,偃伯灵台,奠安六幕,百司庶府,骎骎略备。
既彷象承平之旧,惟五福之祠以格有年,以芘亿兆者犹有阙焉。
韦布干议,明旨继班,奉常献仪,共工董事,乃敕乃戒,民不知役,盖易年而后成。
翚飞翼布,弗陋弗奢,璇题奎画,曰崇真,曰灵休,曰琼章宝室,曰介福崇禧。
炳焕之时,齐明有殿,真仪有库,修庑角立,采绘彪列,笾豆静嘉,悉著悉备。
自今以始,四立之辰,祈谷之月,恪修荐飨,罔敢遗失,下逮黎庶,乞灵有度。
二十有一日,帝乃躬修西面之礼,阴云四开,庸昭肸蚃,凡尔在列,载欣载肃,罔有轶仪。
熙朝之盛容,复古之大端,弗可加已。
夫曾宫壮丽,釐事肃雍,迎康年,厚生民,仁也。
俾率先王,不易乾方,似古人,顺天命,义也。
五典祭为上,百神太一为贵,怀柔肸饰,礼也。
一举而三善从焉,不眩不画,智也。
大报汔成,必躬谒乎是馆,,继继承承,凡今几见而永锡鼎来,如川方至,是宫之建,岂曰小补哉!
臣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