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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刘从一姜公辅平章事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六十一
宰辅之任。献替为务。
内凝庶绩。外抚四夷。
调阴阳以成岁功。赞化育而熙帝载。
若金用砺。其弼予违。
如旱为霖。允从人望。
矧时属多难。弥切任贤。
朕未尝不朝夕论思。梦寐怀想。
道之所在。人远乎哉。
朝议大夫户部尚书御史大夫荆襄江西等道都元帅统军长史丰县开国公赐紫金鱼袋萧复。性质端亮。
理识精敏。约已宏物。
体方用圆。为邦必表其理能。
及霤亟闻于鲠议。动可成范。
立不易方。守尚书吏部郎中御史中丞荆襄江西等道都元帅判官赐绯鱼袋刘从一
贞白其行。温恭其文。
居简而适用必通。体和而临事有立。
持重能断。端悫有恒。
累更委任。多所宏益。
京兆府户曹参军翰林学士赐绯鱼袋姜公辅。志怀济物。
监必通理。主文而谏。
忠靡退言。经始以谋。
事皆前定。道无屈挠。
智适变通。并可以参赞大猷。
光膺佥属。兵戎未靖。
期尔经纶。都邑未康。
期尔还定。予一人有过。
尔是用匡。伊万姓不宁。
尔是用乂。钦哉。
慎乃有位。罔瘝厥官。
复可守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散官封赐如故。
从一可守尚书刑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紫金鱼袋。
公辅可守谏议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紫金鱼袋。
奉天遣使宣慰诸道诏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六十三
古者天子巡狩之义。以考国典。
以观人风。在时多虞。
或所不暇。乃命卿士
使于四方。问人疾苦。
廉吏善恶。苟副所任。
则如亲临。在理平之时。
尚资勤恤。当丧乱之际。
得无省忧。朕以不敏。
肆于人上。抚驭失道。
诚感未孚。寇盗繁兴。
阻兵拒命。哀哉臣庶。
陷于匪人。顾兹田畴。
鞠为茂草。不念柔复
遽命徂征。徵发兵甲。
万里必至。暴露营垒。
连年不息。冒于锋刃。
继以死伤。𠙦嫠无依。
父母废食。存者积思家之怨。
殁者倍异乡之痛。又以军费滋广。
公储不充。厚取于人。
罔率厥典。科条互设。
诛敛无常。农工废弃其生业。
商贾咨嗟于道路。军营日益。
闾井日空。凋瘵日穷。
徭役日甚。以财力之有限。
供求取之无涯。暴吏肆威。
鞭笞督责。嗷嗷黔首。
控告何依。怨气上腾。
咎徵斯应。疫疠荐至。
水旱相乘。罪非朕躬。
谁任其责。朕自嗣位。
迨今六年。连兵不解。
已踰四稔。虽本非获已。
义在济人。而事乃重劳。
敢忘咎已。皆以朕之寡昧。
居安忘危。致寇之由。
实在于此。予则不德。
人亦何辜。愧恨积中。
痛心疾首。昨者改元施令。
悔往布新。将反侧获安。
则干戈日弭。赋役差减。
则众庶就康。还定流亡。
与之休息。犹惧思虑未周于庶务。
诚感未达于遐方。一理失中。
一夫不获。则何以谢天谴。
致人和。俾代予言。
其在良弼。宜令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复充山南东西鄂岳荆南江西淮南浙江东西岭南福建等道宣慰安抚使
呜呼。往率乃职。
敬敷朕命。慰勉征戍。
劳徕困穷。访其所安。
察其所弊。淹滞必达。
冤滥必申。无惮幽远而不被。
无略细微而不恤。洎乎编氓比屋。
咸若朕之躬亲。股肱惟良。
予则有赖。其诸道将士。
并准今年正月一日制。严备疆界。
勿使侵扰。仍各令本使本将。
速具名衔等闻奏。悉与甄叙。
其殊功劲节。超越常伦。
别条状绩。当特优奖。
百姓除每年两税定额外。自馀徵率。
一切并停。课劝农桑。
各令安业。寇难既定。
渐息干戈。朕当躬先简约。
庶务节省。两税之内。
亦更减除。其诸道事缘急切须处分者。
即与所在节度观察使商议裁度。务合便宜。
其馀利害。还日条奏。
朕当详省。以择厥中。
宣布远迩。咸使闻知。
奉天论解萧复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六十九
右。冀宁奉宣圣旨。
缘国家赋税。多出江淮
既未收复京城。恐远路传说过甚。
所以欲得遣一大臣。往彼宣慰。
以安远近之情。初欲简择此使。
并先共宰相商量。皆云萧复久任江外刺史
谙彼事宜。又就宰相之中。
名望最重。令其往彼宣慰。
人必望风悦服。其时萧复亦自见此商议。
更无异同。朕犹不能自断。
遂唤诸朝士般次对见。一一亲向说宣慰之意。
问其稳便与否。皆云至要。
并无异辞。朕所以更不疑惑。
已与择得发日。及其临行。
从一等却论奏。欲得且留萧复
又频有朝官上封事。亦与从一等意同。
朕忽见此翻覆。非常怅恨。
数日思量。不测其故。
意者必是萧复计会。遣其论奏。
萧复又有何事。苦欲得住。
其意深不可会。卿比来谙此人性行否。
兼与朕子细思料。若不肯去。
其意何在者。萧复往年曾任常州刺史
臣其时寄住常州。首尾二年。
阅其理行。及到京邑
多与往来。岁月滋深。
情意相得。之志性。
臣则备谙。本是贵门。
又联戚属。痛自修励。
慕为清贞。矫枉太深。
时或过当。论经义则以守死善道执心不回为本。
议人物则以魏元忠宋璟为师。己之所行。
皆欲尽善。故涉好名之累。
亦无应变之才。用虽不周。
行则可保。至如二三爽德。
翻覆挟奸。之为人。
必不至是。安有亲承计议
退自变渝。私诱官僚。
曲令干说。是同儿戏。
非近人情。虽甚狂愚。
犹应不敢。若稍恭慎。
固当不为。况乃见称名流。
获践清贯。备股肱之任。
承渥泽之私。何心何颜。
忍至于此。假令萧复之意。
或欲逗留。在于从一之徒。
宁肯附会。臣缘自到行在。
常居禁中。向外事情。
视听都绝。忽承顾问。
莫测端由。陛下必欲研穷斯理。
不为难察。初举萧复充使。
本是从一等商量。后请萧复不行。
又是从一等论奏。一矛一楯。
理必有归。或遣或留。
意将安在。但垂睿诘。
孰敢面谩。萧复若相属求。
则从一等何容为隐。从一等傥自回互。
萧复不当受疑。陛下奚惮而不辩明。
乃直为此怅恨也。夫明则罔惑。
辩则罔冤。惑莫甚于逆诈而不与明。
冤莫痛于见疑而不获辩。是使情伪相糅。
忠邪靡分。兹实居上御下之要枢。
惟陛下留意幸察。谨奏。
兴元论解萧复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
右。
钦溆赍萧复表示臣。
兼奉宣圣旨。
朕比缘李怀光凶狂。
权且就此回避。
山南既与京畿接近。
指麾兵马。
日望收城。
萧复劝朕令幸江陵
表状之中。
张皇颇甚。
朕不会其意。
昨问从一。
从一亦甚惊怪。
不知事由。
萧复奏事官李充
朕适唤对共语。
亦似不是纯良。
此人莫是李承昭家子弟否。
卿宜审看萧复表中意趣。
斟酌奏来者。
臣伏睹其表。
兼揣其情。
盖以远路传闻。
事多失实。
大臣献纳。
务且竭诚。
虽有过当之虞。
失中之策。
但宜勿用。
不足为尤。
何则。
驻跸奉天
屯难已甚。
况又不驻。
艰危可知。
萧复备位枢衡。
奉使宣慰。
忽闻变故。
宁免惊忧。
梁岷之间。
穷隘特甚。
辇挽攸止。
资奉实难。
凡在恋主之诚。
各怀徯后之志。
是以延赏奉迎于西蜀
韩滉望幸于东吴
此乃臣子之常情。
古今之通理。
萧复所请。
亦类于斯。
事虽非宜。
意则可恕。
李充顷任御史
臣尝与之同寮。
其人是故福建观察使李椅之男。
承昭房从已远。
才颇通敏。
性亦温恭。
宗族之中。
足称佳器。
伏愿更广询访。
方验臣言不诬。
谨奏。
又答论萧复 中唐 · 陆贽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
右。钦溆奉宣圣旨。
卿所奏萧复事。朕已具悉。
假使更无别意。终是不识事宜。
今巡行诸道。转恐事多乖失。
孟皞年老。今欲除萧复福建观察使
便令赴任。去就亦应得所。
卿意以为何如者。伏以将相之任。
所委皆崇。中外迭居。
亦是常理。然君臣有礼。
进退不可以不全。理体有宜。
本末不可以不称。顷盗兴都邑
驾适郊畿。陛下悔征赋之殷繁。
念黎元之困悴。诞降慈旨。
深示悯伤。特遣大臣。
普询疾苦。本期还报。
将议优蠲。众情禺禺。
日望上达。今若未终前命。
遽授远藩。则是膏泽将布而复收。
涣汗已发而中废。事既失望。
人何以观。斯乃进退之礼不全。
本末之宜不称。谓为得所。
臣实疑之。傥虑处事乖方。
不欲淹留在外。则当谕以诏旨。
促其归程。远郡巡历未周。
但令副介分往。待其复命。
亲访物情。革弊垂恩。
用符德号。使务既毕。
能否益彰。徐择所宜。
以图进退。庶于事体。
允得厥中。谨奏。
开封府试三正循环宜用何道论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文庄集》卷二○
先王应天祚,敷政,历象为贵,因损为重。
故《春秋》之义,正月居王之下,示正朔自王者出也。
当帝道标季,王化资始,夏商周之君代王,寅丑子之正攸斁。
夏后氏忧勤而治沟洫,禅让而陟帝位,以大簇为正。
簇者凑也,万物凑地而生,阳德之盛者也。
其色尚青,其乐《大夏》,祭礼尚气,牲用骊驹。
商放桀而取神器,惭德而朝万国,以大吕为正。
吕者助阳宣气,盛德之中者也。
其色尚白,其乐《大夏》,祭求诸阳,时用日中。
周伐纣而王天下,戎衣而威远迩,以黄钟为正。
钟者种也,律吕施种而出,盛德之初者也。
其色尚赤,其乐《大武》,礼贵兼用,牲取骍牲。
于戏!
商循于夏,不敢居盛而处中
周循于商,不敢处中履初
故观之正,则其道可知也。
仲尼曰:「行夏之时」。
又曰:「吾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
盖知夏之律历,四气可以平分也。
三代之季,秦以十月为正。
汉初因其弊而终革之,太初已降率以夏正为定典。
阳生于子,大人道长,群阴尚壮,天地闭塞,若政教立而未布,文章施而未焕。
阳渐于丑,其气欲胜,宇宙凝冱,庶物犹蛰,若刑政孚而未达,化育至而未成。
阳发于寅,其道大振,草木甲拆,土膏脉起,万物喜其嘉会,阴德伏其摧剥,若道德之教未毕,礼乐之文皆至,《易》所谓「圣人作而万物睹」之时也。
吁,政有大小,德有盛衰。
三王不可以共议,三正不可以同道,当循环而后知其政德焉。
故史迁曰:「三王之政如循环,穷则反本」。
国家革五代之弊,继隋唐之基,谓汤政多惭,周业孔武,恐不足以表仁义之化,宜乎用夏道,跻禹德,所以同时令齐闰馀,节春夏之和,正历候之始,使告正朔于天下,而民知其盛德焉。
君子曰:邦有道,虽商周之正可也;
邦无道,用夏正将无补。
抚问知永兴军夏竦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宋元宪集》卷三○
卿渥节寰畿,布条关辅
忠诚卓亮,边略攸绥。
履初炎,具蕃嘉祉。
宰相崔损便僻固位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唐史论断》卷中
论曰:天子置宰相,所以助治国事、安社稷、泰生民也。
德宗用宰相,但说奉己尔。
崔损历官清要,无善可称,一奸人裴延龄荐之,遂用为相。
居位八年,略无能效,惟过为恭逊,兼事便僻,以中天子意。
德宗虽知众议不容,宠之终身焉。
是不求助国,但悦奉己者明矣。
助国之相,非无其人,德宗未尝久用也。
萧复清洁守正,才识高远,论张鉴必祸,言宦者干政,识庐杞奸邪,莫非深切。
姜公辅博学纯正,好论时事,奏拘贼泚,几止其乱。
柳浑方直,慷慨敢言,忧平凉之会为戎所诈,寻如其言。
陆贽善文辞,识事机,奉天作诏,使武夫感激,使怀光军,定李晟移军,致专力平贼之议,凡论天下事,无不得其体要。
顾此数人者,才能谋议,咸有先觉至忠之效,诚助国之相也。
德宗用之,不越一年,俱以罢免,复加谴逐。
盖忌其言直,又为奸人所閒也。
贤者既逐,小人任用,故藩臣跋扈于外,宦官专权于内,法令不整,朝纲日紊,但容容然务行姑息之政,以茍目前无事。
殊不知宗社辱矣,生民病矣,万乘之体屈矣。
然人主多悦恭逊便僻之人者,以其循嘿不忤于己为退静耳。
殊不知此类无才能,无绩效,果退静何由得至左右也?
是必密为邪佞之计,干进于时,奸庸得志者以其附己,趋向相合,引而进之矣。
人主悦此类,何不思国之设官,自宰相至百执事,皆取其称职。
茍不称职,但为恭逊便僻,何补于事哉!
人主何不察人之本末而用之,所用者有何才力立事,有何勋劳济物,有何谋议助国,有何风节著时?
由贤者所荐耶,由权倖所引耶?
以事验之,贤不肖分矣。
若不验以事,但曰其人恭逊也,人臣于天子岂有不恭之理?
但观所为何如。
茍以循嘿为恭,此正不恭之大者。
盖循嘿之人,见君之过不言也,见事之失不救也,时之安常保其宠,时之危不预其事。
奸人之意则曰:「我以不忤意得位,君失道,国不治,我之宠不衰,何必忤意而自令失位也」?
庸人之意则曰:「我无才能,君以循嘿而贵我,君失道,国不治,岂我能救哉!
姑嘿以固其宠尔」。
此岂非不恭之大者乎?
忠贤则不然,见君过必言,见事失必救,其意曰:「我之君岂下古之明王哉!
我赞助之,必至于圣而后已。
君之圣则时安而民泰,我居位无愧矣。
若不言其过,不救其失,陷君于不明,则时不安而民不泰,我窃位之罪人也」。
故尽心于国,知无不为,其意如是,岂非恭之大者乎?
人君以忤己,反谓之不恭,多疏弃之,此不思之甚也。
虽然,人臣固有美节可贵者,如李靖贞观中仆射,功名盛大,恂恂退逊,似不能言;
李鄘元和中,风绩甚高,自淮南帅召为宰相,知倖臣所荐,竟辞不拜;
韦澳在大中閒任京兆尹,才望甚著,宣宗欲命判户部嫉搢绅贪位败教,坚辞其任。
此可谓之退静矣。
若无才无功,遇事恭逊,何足谓之退静?
此正奸庸固宠之术尔!
洛州通判范纯熙比部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四四、《祠部集》卷二七
比缘天幸,行觏风期,别席未终,行驺亟引。
方剧贤规之跂,遽蒙诲牍之贻。
履初炎,诞膺蕃祉。
伏惟某官才猷肤敏,风绩宏长。
暂屈贰于藩条,行进承于邦选。
永言感颂,曷究名言。
张中允墓志铭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四、《长兴集》卷二五
君讳牧,字养正,其先河东人刘继元之亡河东,乃来居澶州
曾王父某,王父某。
父皓,至是始仕,卒于东头供奉官
君少强学,为进士未达,以父勋起为三班借职,监澶州竹木务
奉职,监德州德平酒务。
以其素学,不乐以武用,自谒为苏州常熟主簿
其后用师于夏州,天下搔于兵,复议益赋于五岭
君时为广州四会,谓使者言:「交州地非能饶也。
其大商贾胡赖以富者,其根乃在异国。
知将困之,彼则踔海而去,昼夜万里,广遂将不为州矣。
与其无事而失广州,孰若捐尺寸之利,为百姓计多也」?
使者然其言,为格其令。
去为万寿主簿,于颍州以疾不行,改郓州中都
时盗频发,有司数坐法去。
君尽择良兵,役吏卒,日夜督试,为完其廪舍。
抚之有恩,劝以重利,而法其不恪者。
当日为贼乡道者,皆反以其情告君。
于是群偷十五相钩以败,岁击治且俘几二百人。
转运使过县,君入谒。
语未交,有贼牒至,使者为之留馆。
君徵得其情,夜半驰即其栖,尽拘以归。
使者大喜,于坐上其状,迁秘书省校书郎、知歙州休宁县。
休宁江南大邑
其俗阴害,贩狱自喜,至吏不能治。
君能得其微情,必抔其根柢而锄夷之。
其谋益不用,皆去为善良,而寺中以无事。
太常寺太祝
秩满,签书资州判官事,又通判秀州
代还,以疾卒于京师,年六十有八。
以子赠太子中允
时景德元年契丹遂城,踰保轹定,偾□于唐河
既僵而起,东薄瀛、冀,鱼烂而南,引军压河,于是天子即师。
既而客战数不利,虏势携,骤请讲平。
乃使閤门祗候曹利用以王命诏之罢军。
王钦若大名,以虏新得志,未有败形,疑其言无状,遮利用未遣,会围合不得出。
狄人请平者前后数曹。
诏谁可以使报者,或言供奉府君忠毅可用。
即召与语,人主□然为感。
入辞,手稚子以见曰:「以此累陛下。
臣不操质归,死不复入白沟矣」。
既遣,上与其子金三百两,使赐其家。
稚子则君也,于是生九年矣。
府君既出,为徼骑所掠,将见窘,乃呼告之以所以来之意。
骑乃引与俱,得见主单于
单于不任军事,主断者乃其母萧。
帐军轩辕中,呼府中入,道两家语正欢,赐饮食之,皆良厚,使以其意归报。
未至澧州,会狄人谋袭我北寨。
北寨盖重兵处也。
府君转出兵閒,闻其私,乃夜驰至军下,见督军周文质,告之以其谋。
文质以告李继隆秦翰,使谨备非常。
是时,皇帝军河南,二人者将水北军。
黎明,虏果引兵走北寨,不得入,迎射其大帅挞览,越于马下。
其众奔乱,自相笮与死兵者当。
上以其军已破,易德也,复使申前约,诏有司岁给单于金缯良币直数十万为结欢。
府君为道诏书及所以遣曹太师利用意。
萧复喜曰:「天王不欺我。
可还将利用来,吾与之卒计」。
府君乃驰至大名,而大名之围未解,以奇计得入见。
曹太师携与俱出,夜缒于壁外,旦登巃𡺍而望,愕曰:「是蛰者,安可入耶」?
府君曰:「彼众不吾备也。
吾已再出其閒,无畏为也」。
遂与俱行,见单于母萧。
褰其车,以木横轭上,为设具,坐饮。
所与言,意常在得关南之地。
二人者每刺折其端,竟取要领,得其使与俱还。
道逢其别将有所驱虏者,府君遮谓之曰:「单于与天子言不负约,未有效,先自见不信,非使臣所望也」。
于是乃还所俘数百人,牛羊杂畜以千计。
既达行在,当谒,府君独以无籍不得见天子。
始时与曹太师俱出大名,解鞍寝其上,枕之以股,曰:「与子为昆弟,死生无相忘」。
及是,曹太师复使北,而以府君左侍禁,罢之,历数官,皆外迁。
曹太师已贵显用事,府君未尝得入见。
真宗封太山,过濮州府君为州都监,遂以说干乘舆。
上记其人,曰:「汝尚复尔耶?
比吾还,可即乘传来」。
人谓府君自此且起。
行未至,逆除华州都监,竟卒于官。
转运使郡守相皆为追讼其功。
诏录其一子,此君之所为得官者。
简劲以气节自喜,善与人交。
家贫,不事生业,读书,好为文章,尤长于诗,生平以此自怡。
有集十卷。
始娶赵氏,封蓬莱县君
后娶韦氏,今为长寿县
二子:刍,刑部郎中秘阁校理
三班奉职
一女子,适士人闻人寀。
八孙:公履、公益、公震、公贲、公巽,其三人皆稚。
八女子:适殿中丞章元方、太子中舍李稷试校书郎沈某苏州长洲主簿钱僧孺,其四人未嫁。
曾孙男女七。
熙宁元年,归公之丧于濮州鄄城
月甲子襄事于陈台原之旧茔。
刑部,君之嗣子也,尝喟然谓曰:「始时吾翁驰单车,操两国从约出入幡幡死生閒,以侠自任,可谓有劳矣。
其失势,见轧于权倖。
及其身在时,而不能以自明。
此其卒也,妇弱子幼,不知志其室,此先大夫生平泣血以惜者也。
今公复亡失,予可不勒于志耶?
其列于家牒可以考信于耳目者,子能为我书而纳诸其圹,使死者有知,尚克有伸于地下也」。
始闻其以义自奋,壮士也,卒以不见知于人,穷死小官,初若可疑,退而考诸国史而信,是可悲也哉!
虽然,微公言,固将请而铭之金石。
观二人相要于矢石之閒,及其处成功,爵位不啻相去若燕楚。
方事未冷,而名已几于晦灭,尚欲以取舍是非,一證于书传,而区区求古人于功名之际者,何哉?
铭曰:
维昔燕戎,啮疆构阻。
吏陊不纲,亟暴我圉。
虎臣奏功,帝不时歆。
彼刘我邦,不报以淫。
六师殷作,戾于澶渊
伏马包兵,羞有豆笾。
谔谔张君,往莅疆事。
逖震其心,释彀请吏。
什伍后先,系踵交臂。
既庭不宁,民用匪疚。
士馌在原,马莝在厩。
□贸,疆邑如绣。
邦人来歌,携挈子妇。
彼喋嗫者,阻以为庸。
刮骨锄根,断其语踪。
天厚公祉,多令孙子。
勉勉中允,有嘉维嗣。
车不下骖,靡职不试。
翘翘自揭,谓宜多媚。
谁啬公者,不遐以逝。
熙宁之元,阳月维谷。
有翩斯旟,言阻于濮。
帝丘维宇,楚宫在户。
我卜其藏,作是吉土。
牲箕硕良,乃事敏克。
宠我后人,世昌令德。
英宗皇帝 其二 北宋 · 陈舜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四、《都官集》卷四
具官臣陈某,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臣闻欲治之主,千载然后一遇;
愚者之言,千虑亦有一得。
以千载一遇之时,忠臣义士莫不愿竭力而尽心;
以千虑一得之言,圣王哲后所以不厌留神而垂听。
臣诚愚闇,今遇其时。
恭惟陛下圣智发乎天纵,恭俭本乎生资,潜德宫闱,储精坟典,不迩声色,不好游畋,孝德日跻,仁厚渊默。
此百王之所不能备者,而陛下兼之。
故自陛下受遗宝命,继体宸极,臣民鼓舞,不闻间言,天地清明,无有灾疠。
此固前世之所不易得者,而陛下享之。
今陛下履天下之正位,安天下之广居,上则有祖宗之威灵,中则有忠贤之腹心,下则有亿兆之臣妾,洗耳以听陛下之命,拭目以观陛下之致太平。
仲舒有言曰:「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势,又有能致之资」。
真陛下之谓也。
又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
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今陛下欲为二帝,则可以侔德于勋华;
求为三代,则无惭德于启诵。
岂区区汉唐之君,文景、开元之盛足为拟伦哉?
顾陛下加之意如何耳。
而臣闻天下之政,有大体,有小体。
大体者,人主之极也;
小体者,诸臣群有司之事也。
何谓大体?
审国势之强弱,操主柄之与夺,辨左右之忠邪,察谤誉之是非,是所谓大者也。
何谓小体?
进贤退不肖,治军旅,通货财,覈刑名,谨簿领,是所谓小者也。
人主得大体以齐庶政,使王道灿然可观,天下无有远迩洪纤,皆服从而治定,则又有三德:一曰容以蓄德,二曰密以藏用,三曰神以行权。
臣诚不佞,请得为陛下别白而重言之。
何谓审国势之强弱?
夫天下之势无常也。
前世之法,规模宏远,可以子孙长久矣,后世守而勿失,则日以强。
或可以持循而失之,或不可持循而不新之,则浸以弱。
强弱者,兴亡之所系,人主者不可不审也。
天下虽无事,未可谓强也;
度吾天下万一不幸有大变故,有大甲兵,有数千里水旱螽螟之忧,吾力足以支,吾民不迫而至于死亡,则可谓强也。
四夷虽无兵革之患,未可谓强也;
度吾命令足以服其心,威武足以加其不臣,则可谓强也。
四方虽无强跋之臣,未可谓强也;
度为吾守则为金城汤池,为吾战则为坚革利兵,则可谓强也。
不然者皆弱也。
今天下之势,正居两端,前世之法,亦有得失。
陛下守其所可守,革其所可革,则强日至;
守其所可革,革其所可守,则其弱日成。
臣故曰审国势之强弱,以此。
何谓操主柄之与夺?
夫人主之柄曰刑赏,善用其柄者操诸己,非有司诸臣之所敢窥也。
以爵禄庆赏加有功,人主必从而称誉之;
以刑戮黜责置有罪,人主或从而愧耻之。
故虽以薄赏赏大功,而士加劝;
以重罚罚轻罪,下服从而不敢怨。
是何也?
人知与夺生杀者,人主之所以加我,而非诸臣之力也。
不善用其柄者不然,爵赏刑杀不复操诸己,一切为有司之法,故人知与夺生杀出于有司,不出于人主,视人主之势反轻于有司。
是以爵禄日费而君子不加多,刑戮日烦而小人无可畏也。
今有司治赏罚于下,而天子主诺于上,为日久矣。
有司贤欤,则以法令资格为常,不敢为大沮劝,以求免天下之谤而止耳;
然有赏罚而无沮劝,不可言治。
有司不贤欤,则擅威福而厚其私。
威福擅于下则主势夺,而乱益至,甚可畏也。
臣故曰操主柄之与夺,以此。
何谓辨左右之忠邪?
夫人主之左右,峨冠委佩,搢绅簪笔,非一二人而足,其人未必皆贤也。
谄言佞色有似乎爱君,丹诚赤心或类乎犯上;
有以讦直而为佞,有以退避而饰贪;
有谋国而图利其身,有进人而实陷以祸。
汉武帝汲黯之直为妄发,而不知平津侯之诈。
唐德宗萧复为轻己,而不明卢杞之奸邪。
夫忠贤得君则善人进,善人进则治以兴;
奸邪见信则正士消,正士消则乱以亡。
人主者不可不早辨也。
臣故曰辨左右之忠邪,以此。
何谓察谤誉之是非?
夫君子小人皆有党也,君子见恶如雠,小人丑正亦若疾疠。
孔子曰:「乡人皆好之,未可也;
乡人皆恶之,未可也。
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故士有蹈廉履正而被求全之毁,矫情饰貌而获一时之誉。
故齐王能察左右之诈而终贤即墨鲁侯一惑嬖人之谮而不礼孟轲,有国家者不可不戒也。
方今毁誉不真,利害淆乱。
小人稔为无根之谤,以诬善良,以乱国政。
君子亦畏多言之难辨,务习茍简,以为身谋。
薄俗浸长,公道日废,此当今之大患也。
臣故曰察谤誉之是非,以此。
至于进贤不肖则有宰相,治军旅则有将帅,通货财则有三司,覈刑名则有审刑大理,谨簿领则有群有司。
臣故曰:小体者,诸臣群有司之事也。
陛下躬揽其大则小者遍举,一提其纲则万目必张。
古之哲王贤君皆任贤能,中心无为,宴安升平,无有祸乱奸于其间者,本于斯术也。
然臣前所谓又有三德,一曰容以蓄德者何也?
夫遍覆包含之谓容。
《周书》曰:「有容德乃大」。
《中庸》曰:「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
《传》曰:「川泽纳污,山薮藏疾,国君含垢,皆谓容也」。
夫用明至于秋毫,则视有时而穷;
求疵至于吹毛,则人无所措手足。
是以古者天子前旒蔽明,黈纩充耳,以养其德。
刑足以去天下之奸,而有所赦;
网足以笼天下之蔽,而有所宽。
谋足以夺人,而守之以愚;
强足以服人,而济之以怯。
帝王之为盛德也。
与夫汉魏之君捽责大臣,诘辱细累,以苛为察,以刻为明,岂同科而语哉!
臣故曰容以蓄德,以此。
臣前所谓密以藏用者何也?
夫沉静渊默之谓密。
《易》曰:「不出户庭,无咎」。
孔子曰:「乱之所生,则言语以为阶」。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是以先王无大诛赏,喜怒之气不作于颜色;
无大进退,好恶之志不见于言语。
何则?
言之为可行也,茍欲行之,何俟乎言?
且好恶者,固人主之至慎事也。
上好之,则下有宠荣之望,非所望而望者,乱之所由生;
上恶之,则下有死亡之畏,非所畏而畏者,祸之所自起。
孔子曰:「惟女子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此好恶之深戒也。
臣故曰密以藏用,以此。
臣前所谓神以行权者何也?
夫神者,帝王之独见,天下莫之敢知也。
《易》曰:「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伏惟陛下以至容为圣人之量,则天下亲之不忍欺
以至密韬圣人之用,则天下测之不可见。
非大利害,我未尝断,义然后断,则其断神矣;
非大谋猷,我未尝言,时然后言,则其言神矣。
天下之进退虽付之宰相,陛下特揽其大而亲决于内;
天下之诛赏虽责之有司,陛下忽举其要害而治于中。
如此,则大臣循法而不敢专,小臣尽力而无有懈。
天下畏而不我疏,爱而不我侮。
其智不劳而易明,其务至简而易功。
臣故曰神以行权,以此。
恭惟陛下享祖宗甚重之基,继先帝至仁之后,无安宝位,惟危;
易善世,惟艰。
慎终宫闱之旧德,以固人之心;
无忘前日之素蕴,以致万事之治。
揽前所谓大体者而略细务,用所谓三德者以全盛美。
则可以凭几以养神,奠枕以致平,歌颂美无前之功,社稷永不拔之基。
惟陛下择焉。
臣虽卑贱浅陋,幸尝以直言奉先帝大问。
爱君纳说,死且不悔,况逢圣明,必赦其罪。
此臣所以夙夜拳拳为陛下披极肝膈,无有讳避于此。
不宣。
臣某昧死再拜。
承议郎吏部员外郎萧复降官制 宋 · 刘安上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五、《刘给谏集》卷二
服职铨曹,不思毖慎,黠胥舞法,并缘为奸,贿赂公行,拟授失当,宜从镌褫,以警旷瘝。
时政论 其十一 宏度 宋 · 胡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四六
人主以天下为度,明当并日月,不可私照临;
德当配天地,不可私覆载。
所好当遵王道,不可以私劳行赏;
所恶当遵王路,不可以私怨用刑。
其喜怒则当发必中节,和气絪缊而万物育也,故能理其情而君道备矣。
然人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克己然后可以治怒,顺理然后可以忘怒。
《书》曰:「必有忍,乃其有济」。
此治怒不迁之法也。
忍者,隐忍不发之称;
迁者,自此迁彼之谓。
能隐忍而不迁,则事必济矣。
齐侯忍于射钩而相管仲九合诸侯
晋文忍于斩袪而见寺人披,免于内难;
楚昭忍于私怨而赏斗辛,终以复国。
汉高帝忍于有故怨者而封雍齿,忍于数窘辱者而赦季布,忍于比己为者而用周昌
至如丁公短兵相接,而免己于厄,可谓有再生之恩矣,及其即位,丁公来谒,乃斩以殉,其不赏私劳如此。
故能五载而成帝业。
凡此数君,于道槩乎其有闻者矣。
袁绍不忍于田丰许攸而弃策士,卒无所成。
德宗不忍于萧复姜公辅而疏贤相,终以衰削。
盖亦未之思耳。
陛下圣度虚明,仁心广大,固当不以私喜亲佞谄之士,亦当不以私怒远正直之臣,中外百执,其有迷国误朝、罪恶昭著、众所指目不可掩者,虽有私劳,愿陛下与众弃之,不使幸而得免,以致天下之疑也。
至如抱忠守正、犯颜逆耳、公论所归不可掩者,虽遭谗谤,愿陛下与士共之,不使退而穷处,以失天下之心也。
然后赏而必当,是谓天命;
罚而必当,是谓天讨。
可以拨乱反正,建中兴之业矣。
论赏罚劄子绍兴六年十一月二十日1136年11月20日 南宋 · 黄彦平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六、《三馀集》卷三、《南宋文范》卷三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窃以淮西之捷,中外同庆,策功行赏,兴替系焉。
前日获见,稍白其端,言语精神未能自达,解严犹远,姑息置之。
近日闻诸士夫颇有赏不踰时之论,故为三说,效其区区。
夫为国者张其纲纪,明其赏罚。
公达故赏罚行,孔子故褒贬作。
《春秋》之成,犹能使乱臣贼子惧,况人主即位十年,福威自出,以公义行赏罚,岂不足以拨乱世反于正乎!
唐萧复白德宗:「陈少游位兼将相,首败臣节;
韦皋幕府下僚,独奋忠义。
今若以少游,则逆顺判而惩劝立」。
德宗欣然纳之,事所以不行者,不肯奉马钦附耳之言也。
今日事力虽未为丰,方之梁洋,亦未为俭,姑息之术,岂可专行?
前日之战,闻有身为大将明乞退师者,亦有偏裨之间踊跃请行,先登得隽者。
若解彼一镇,授此一镇,离明乾健,断以不疑,变姑息之风,激拳勇之气,折冲制敌,尊强本朝,在此一举,最上策也。
康定宝元之间,宿师不解,范仲淹因辞观察使,力劝仁宗下诏责躬,避朝减膳,政府待罪,亟从其请而微黜其官;
路帅臣讨贼不效,罪之大者并令落职自效,以功赎过。
其说具载张唐英所集《仁宗君臣政要录》中。
今若都督诸帅一例加恩庙堂,不必表辞,只用手劄直叙其故勋,主上以德不能覆,威不能征,遂使生灵广罹杀害。
还俘掩骼,事虽施行,至于淮南新起之税,所得甚微,为扰颇大,更展科数,宽恤流移,浙西诸处运米脚钱纳草虚费,曲赦两路以示特恩
辞免之章,悉从其请,统制官以下即依旧例优与推恩,此中策也。
周祖在汉为枢密使,出讨三叛,已而奏功,汉人推恩则曰「仰遵庙算,臣何力焉」;
当轴群臣无不受赐,则又曰「诸道藩臣,同寅协济,不可不赏」,汉朝复不能违。
于是三叛虽除,而朝纲大坏矣。
赏以报功,非以纳侮,惟名与器,上之所司,执国柄者相随受赏,固为不可。
专洁己之小廉而谓之塞责,忘善后之远虑而谓之从权。
开侥倖之门,消精锐之气,聚敛之谋已尽,飞挽之费不充,建中覆辙,唐监未远,鱼烂瓦解,变自内兴。
此所谓屈力殚货,诸侯乘其敝而起,最下策也。
抑又闻拟人者必于其伦,揆事者必穷其理。
汉之诸侯有布衣昆弟之心,故冯敬以悍死于前;
唐之藩镇有辅车相依之势,故武元衡以忠死于后。
若乃一时功臣,握兵在外,而议者遽以诸侯镇比之,则过矣。
君臣分定,廉陛势殊。
爵非世袭,待王命而后荣;
封无专地,仰县官而后给。
从违之际,逆顺随之。
李光弼之功名,攘袂徇国,天下风靡;
一为迁延,则田神功等皆不受约束。
岂有人主赏功,稍核其实,不满私意,即遽忧其不奉诏乎?
或曰:「必不奉诏则如之何应之」?
曰:大司马温倏至湖阴,朝廷不知所为,王彪之白相王令以手书相晓,不从则遣中诏,又不从则六师整驾,逆顺于兹判矣。
温得书遂还。
苏峻未平,陶侃遽欲南归,温峤违众败事,义旗将回指于公矣,亦不敢去。
伏愿朝廷惜机会之难逢,念怀安之易失,览冯敬武元衡之所异,以释其疑;
王彪之温峤之所同,以赞其决;
萧复范仲淹之说,而择其中,庶赏罚当而权纪张,中兴之业未议,而国之基粗立矣。
文须张本,不嫌词费,盖又有深于此者,而未敢言焉。
乞录用忠义才士奏建炎四年 宋 · 吴表臣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九、《宋史》卷三八一《吴表臣传》
唐萧复言于德宗,陈少游任兼将相,首败臣节,韦皋幕府下僚,独建忠义,以少游淮南
善恶著明,则天下知逆顺之理,初不以名贱官卑为疑。
今取忠义不屈有已试之验者,不次而用,岂特可以劝,捍禦方略,亦堪倚仗。
陆贽不负所学论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四、《诚斋集》卷九○
论曰:君子之学问也真,故君子之名节也全。
士大夫所以名毁而节丧者,世以为所行负所学,非也。
其学非真学也。
其学果真学也,则终身之名节已定于平日之学问矣。
得之真何所失于伪?
定于初何所负于终?
陆宣公自谓不负于所学,其果不负所学耶?
曰不负云者,公之谦辞云耳。
学之真,故其名节不待守而全。
守且不待也,又何负不负之足为公道哉?
曰不负云者,公之谦辞云尔。
天下有伪学而无真儒,以伪学而废真儒,则惑矣。
昔有学《论语》而败于佞,此张禹氏之贱儒也。
学儒而败于贪,此张涉氏之贱儒也。
学《春秋》而败于奸,此公孙氏之贱儒也。
自吾儒之有三子也,而吾道或几乎废矣。
世主见一儒者,则必逆疑其人,世儒见世主之疑,则又曲为之地。
是二人者,皆过也。
夫何故逆疑其人者?
曰是其容之颀然,是其言之凛然,观听焉而已矣。
用之且将为佞为贪为奸,固无用于学也。
曲为之地者曰:「彼三子者过不在学也,过在变其学而不守也」。
嗟乎,前之说行则天下无可用之儒,后之说行则天下有可变之学。
以学为无用,学之有用者犹在也;
以学为可变,学果无用矣。
天下有无用之学,有有用之学。
训诂者,无用之学也,学之伪也;
名节者,有用之学也,学之真也。
三子者假训诂以售奸邪,非伪而何?
又焉用曲为之地而谓其负所学哉?
有真学则无负,无不负矣。
世主之与世儒固未见之学也,亦尝见陆宣公之学乎?
下罪己之诏以回天下之心,说者以此为公之不负所学也;
西平之任以复天下之业,说者以此为公之不负所学也。
不知夫此公之计也,非学也;
此公之功也,非学也。
萧复以扶君子,天子有不拔之疑,解之者公也。
裴延龄以沮小人,天子有不测之威,犯之者公也。
著医书以易怨诗,天下有不堪之穷,安之者公也。
解天子之疑者难也,未若犯天子之威者难也;
犯天子之威者难也,未若安天下之穷者难也。
举天下之至难,而皆公之所至易。
公儒者也,立朝何其勇也,公勇者也,去国何其安也,学之力也。
公之身与学为出处,学之力与公为终始,又何负不负之足云哉!
不负之说,吾是以知公之谦也。
嗟乎,国患无真儒耳,士患无真学尔,洙泗之学,陋巷之学,浴沂之学,退自齐梁之学。
用之则举天下而措诸,世俗以为儒者之夸也;
不用则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世俗以为儒者之倨也。
至于为汉之三子者,世俗则以为贤也。
世俗之所贤者,固误人之国也,世俗之所谓夸与倨者,未易得也。
则不复生矣,得陆宣公而用之,其国之安危治乱何如哉?
陆宣公之存也,小人不以为夸与倨者寡矣。
嗟夫!
夸与倨者未易得也。
谨论。
王宗卿母夫人袁氏墓志铭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九五、《洺水集》卷一四
诗人之称贤母多矣,而未有若鲁人颂僖公之母者,既祝之昌炽,又祝之眉寿,形之诗歌,传之万世。
信矣乎!
僖公为春秋之贤君,成风为当时之贤母也。
若夫人者,真足以匹休俪美于千载之上也与!
夫人有贤子,由宗卿守嘉郡,郡人宝文阁学士叶公适作为《答春诗》,凡百馀言,极言贤守之政与夫慈母之德。
邦人诵之,四方之人传之。
非是母孰生是子,非是子孰慰是母?
人生若是,可以为荣矣,顾不足以上侪《鲁颂》之懿轨哉!
夫人姓袁氏,名妙觉字亡碍新昌人
朝奉郎王君思文今七十七年矣。
初,宗卿棘丞,安车入京,径于剡。
岁方侵,饿者盈道,夫人谕宗卿曰:「邑当赈恤,畏不敢言耳,两邑生灵之命,甚于倒垂,尔可不告之邪」!
宗卿亟以状达州庾司,得万缗济之,夫人停桡钱清,报下乃行。
比就养永嘉也,每闻平反,喜见词色。
适民庐有燎者,夫人炷香露祷,风亟反而熄矣,非精微一念之所彻邪?
嘉定辛巳之岁,皇帝受元符玉玺,宗卿遣其弟梦锡持表来贺,朝廷官之初品,拜命而归,组绶联翩,䌽戏堂下。
夫人曰:「异恩也,平生无遗恨矣」。
生于绍兴辛亥,终于嘉定壬午,年九十二,累恩太安人
梦庚梦良,蚤卒;
梦龙,朝奉大夫、直秘阁主管建康府崇禧观;
梦锡迪功郎处州丽水县主簿
进士史必端。
孙节初、泰初将仕郎,巽初、履初、益初、谦初、丰初、鼎初、艮初。
孙女六人。
夫人奉慈氏教,务为送往之具。
及期也却味与药,盥手而逝,非得出世法者邪?
呜呼!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秀质分于天和,善行熏于世习。
晋唐之间,生于谢氏者多词藻,出于郭氏者率骄华,习使然也。
王为名族,代有显人,而朝奉君犹欲大其门,夫人寔能成之。
课诸子诵书,率至夜分,属诸子以师,必于正士。
宗卿竟由进士起家,以直节清名历御史府宗正卿、直中秘书,为良二千石
盖夫人生长诗书之族,其渐源深矣。
呜呼,棣华河鲤,固必原其所自邪!
铭曰:
长潭世累何其厚,良人阅岁七十九,过十而三尤其久。
大儿赤韨凝霜旧,小儿翠蓝新赐绶,妇饔孙卮千钟酒,缙绅欣艳未始有。
早事姑章縰绅漱,晚采涧湘绿釜。
平反一念天方牖,曰孝曰仁宜其祐。
海上鳌峰造天秀,千岁乘鸾祔其右。
锦轴金花来暮昼,如云昌厥后。
饶司理 南宋 · 陈宓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往年曾识老名儒,今日方欣拜履初
小试不妨三语掾,平生何止五车书
词源已作泉初注,德性仍知玉不如。
自古活人由小利,会看囹圄著园蔬。
乞留赵汝腾徐霖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比因轮对,有感时事,辄论君子将散,其几有十,履霜坚冰,危虑并迫,陛下忻垂采纳。
至于元祐绍圣反覆之际,留问再三,所以为世道忧者,至勤切也。
繇此一意,可以凝国是,可以熄邪说,群臣百僚,交诵圣明。
曾未数日,赵汝腾翰林学士以迁去,徐霖与在外差遣以逐去。
骇机忽发,事变倏异,与臣前所闻于陛下者,如出两辙,臣窃惑焉。
陛下既知所以为世道忧,则求所以保之可也。
不惟不能保,而又自摧斲摈断之,臣以为必有误陛下者,而非陛下之本意也。
不然,以陛下之圣明而有此,何也?
唐德宗非不爱陆贽,而终仇其尽言;
非不用萧复,而常恶其轻己。
至于卢杞奸邪,则曰「朕殊不觉」,裴延龄则更以为忠。
德宗性与小人合,与君子殊,德宗庸主也,岂不然哉?
而陛下则圣明也。
惟圣明为能鉴忠邪,别淑慝,故臣窃有望于陛下也。
夫正邪无两立之理,陛下所为更化之意者,以用贤也。
所为用贤之意者,以去邪也。
用贤去邪无他道,在陛下坚其初意而已。
之去,内批甚骇;
汝腾之出,臣莫知其端。
或谓有所营救,而陛下疑之;
或谓有所抵触,而陛下怒之,臣不能详也。
陛下用汝腾给事,小人重足而立,仄目而视久矣。
一二缴驳,仇怒者众,飞语摇撼者有之,诡辞浸润者有之。
汝腾瑟缩不安,已为去计,四方之诮责者日至,犹谓某人当论奏而不论奏,某事当谏止而不谏止。
汝腾固知其势之甚难,而力之不可胜,独赖陛下圣明,而为之主。
而陛下固弗肯主,则惟有去。
汝腾老矣,不惮数千里,冒被畏景,来事陛下,亦欲有所建立,而徒取空名以归,岂其愿哉,势有不得已焉耳。
汝腾者,善类之所主也。
其真纯端亮,无所矫饰,疏明洞达,无所回隐。
忠君忧国,恳款至忱,如火热冰寒,出于天性。
况同姓之卿,义同休戚,决非欺陛下者。
独其好贤太切,嫉恶太甚,故见一君子则极口称誉,不顾立党之嫌;
见一小人则极力芟锄,不计报复之祸。
党则多疑,仇则多怨,其所以去,殆或以此。
然陛下可不亮其心乎?
徐霖固小人之所仇也,自其力抗权奸方张之势,且不暇顾其躯命,岂计名哉
幸而不死,因以得名,亦陛下养其气节,成就至此,天下莫不闻之。
一旦论事小忤,即呵斥摧挫,无复礼意,陛下毋乃擿其小疵而遗其大虑乎?
既败为仇人笑,而天下愿忠之士摇手咋舌,以为戒,臣窃以为非便也。
虽狂狷,不犹愈于乡原乎?
乡原者滔滔皆是,而何恶于也?
所论事,一是一非,若坐之以要君,则自昔所记鬻拳兵谏,薛广德欲颈血污车轮,朱云折殿槛大呼等事,则又甚矣。
臣以为狂则有之,彼素恃陛下恩厚,遂忘忌讳,亦不料至于如此也。
彼岂不能纡徐为和,因循岁月,以取好官?
何苦犯危难,自饵谗口?
陛下亦察其心可乎?
汝腾善类之所主,小人之所仇。
陛下始焉尊用二人,固所以昭用贤去邪之意。
今一日尽去,初意变矣。
众贤解体,群邪得志,事势岌岌,正复可忧。
故臣以为非陛下本意,必有误陛下者也。
惟圣明豁然捐去疑贰,察其心,亮其忠,汝腾必勿失之,终保全之,以亢善类,以沮小人,以凝初意,以回世道,幸甚幸甚!
或谓汝腾已出,理无复还,臣以为有司马光故事在。
中丞张方平,移翰林学士,抗疏力辞。
神宗手诏谕,称其经术行义,且谓「苟以言事罪卿,岂复迁卿美职」?
于是取告敕付閤门,趣受。
奏谢罪,请上殿后受告,诏受告后上殿。
所以保全者如此。
今陛下以此意降诏,遣使趣之,使受其旧职,则汝腾岂不能为陛下一留哉?
则陛下既予之郡矣,然犹有愚见,非为计也。
元祐中韩维以与范百禄争论刑名事罢,御劄至谓奏劾臣僚,既无明文,何异奸谗?
吕公著累章力争,而中批之词犹厉,则请论不已,及便殿反覆敷陈其言,谓「皇帝宜调平喜怒,以复仁祖之政」,而卒善罢。
其为人主心术之虑至矣。
小臣,非敢方维,特欲陛下反覆斯言而深鉴焉,非特幸,诸臣之幸也。
臣立朝自有本末,上无附丽,下无比周。
公论所激,冒犯霆威,无所避死。
听言接下之规如何论 宋 · 高应松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六、《论学绳尺》卷九
论曰:人主一心之微,上下相际之交也。
凡听言之道,未有不本于人主之心,心之广狭,盖言脉之通塞系焉。
天下莫患乎上下之情不通也,必有交焉,则人主方寸之间是已。
吾方局于猜防疑虑之私,而居之以强明好察之实,天下见其浅中狭度而猷之不裕也,其谁言之?
设或有言,亦终至于龃龉而莫之合,捍格而不可容。
汉唐以下之人主皆病之矣,而况其德宗乎?
听言宏接下之规,宣公力为帝言之,使帝也反而求诸其心,斯得之矣,惜乎帝之不然也。
虽然,贽如帝何哉。
听言接下之规如何?
夫上下之情难通也久矣,欲人之言也难矣。
天门沈沈,邈不敢诋,于是有欲言而谒诸其上者,如谒诸神明。
甚矣,其未易接也!
故交接之道贵乎忱实,《易》于《坎》之纳约曰「樽酒簋贰,刚柔际也」,此言听言接下之道也。
天下固未有间绝而不可以相接者也,其间也必有为之际,其际也必其上下彼此之交。
上之不能通乎下,下之不能通乎上,其间不能以寸,此在乎人主之一心耳。
充之则广,蹙之则狭,大之则天地万物无不容,小之则纤芥毫末有所不受,此固文武数圣人之听言,而得是以为规也。
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是盖得之精一执中之馀。
归其有极,会其有极,则所以谋卿士、谋庶民者亦无一之不尽。
盖中也、极也,固文武数圣人之所谓规,而以接下焉者也。
市于议,道于谤,下而至于刍荛之微、工瞽之贱,圣人接之固有道矣。
而秦则反之。
夫群臣顿首而后敢言,再拜而后敢请,上下之情阔绝,秦之浅中可见矣,而亦以仆其国。
高皇帝宏其规模,好谋而能听,监门挽辂之夫皇皇然接之若不及,至今称帝为大度豁如之主,其规模盖可想见。
夫秦汉之异若此矣,而何德宗之不悟哉?
盖德宗也,有高视天下之志,而无容天下之度,规规然铢较寸度于小物细故之中。
故凡拒谏而饰非者,皆其口舌之能,耳目之便,非其有恢恢有容之心,此最帝之痼疾也。
姜公辅以卖直见疑,萧复以轻己见忌。
虽以陆宣公之百篇仁义,而帝固未之察也,亦枘凿而已。
嗟夫,帝方怙非以自是,岂不疑公辅之卖直?
方强明以自任,岂不疑萧复之轻己?
方展转于利欲之中不能自拔,而以宣公仁义投之,上下之情宜乎其不相接也。
接与不接,直方寸间耳。
帝方寸间扰扰焉,营营焉,发无所容,上下恶乎其可通也。
夫彼皆其辅相也,而不相接若是,况下是者乎?
曷不广其接下之规乎?
规广乎中,则情通乎上下矣。
帝惟不与诸臣接也,故窦参、延龄辈得以其言自售,而帝且喜圆恶方矣。
此之接如水投石,彼之接则若胶漆牢固而不可解。
孟子》曰:君臣怀仁义以相接,反是则利矣。
帝怀利以接下,彼以规利之言进,如延龄辈又安足怪乎?
呜呼!
言之听不听,情之接不接,盖系乎君心之广狭也。
天下非庸主之病于狭也,惟强明好察者常病之。
故周厉之监谤,秦皇之愎谏,在唐则为强明好察之德宗。
其上下之情不接,皆足以致乱,宣公之言岂不足为帝规哉,惜乎其非唐虞三代器也。
夫惟好谋能听,豁达无我,高皇帝近之矣。
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