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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阆州西川 后蜀 · 孟知祥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二十九
昨者两川以朝廷自生疑贰。
不体忠良。
信谗贼之閒言。
致诸侯之离德。
始则阆州节度使李仁矩
两来奉使
频此觇窥。
于果阆之閒。
便是控临之地。
妄兴谋画。
滥置节旄
及奸计之遂心。
犹阴邪而未已。
数闻奏报。
背请兵师。
欲结祸阶。
自为戎首。
所以东川相公虑其稔恶。
须议摧凶。
连兴貔虎之师。
共破豺狼之窟。
自今月二十九日酉时得东川相公来书云。
二十五日夜三更三点。
亲领两川大军。
四面围裹。
攻打阆州城池
至其日平明打破。
斫到李仁矩首级。
并捉到都指挥使姚洪马军指挥使王景步军指挥使费晖等讫。
馀城下见机来投。
指挥使都头已下。
便与赏给安存。
兼本城军人百姓并不伤动外。
馀拒敌党类。
杀戮无馀。
此则天赞兵威。
人叶勇力。
遂至元凶斩首。
同恶就擒。
我师四合以环围。
逆垒一攻而瓦解。
捷书雷迅。
喜气山横。
想与士民。
同多庆快。
见便乘胜前进。
攻收利州
只期反掌之閒。
更俟克敌之捷。
契丹还大赦文 后晋 · 晋少帝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九
尧仁御极。
尚兴丹浦之师。
轩后承乾。
亦有阪泉之战。
是知五材并用。
王者不能去兵。
四气同功。
天道不能止杀。
朕自躬传神器。
勉徇人谋。
戢干戈而宁耀武威
抚夷狄而但修文德。
契丹见利忘义。
负约渝盟。
大为猾夏之灾。
屡肆窥边之暴。
须为民而除害。
遂命将以伐戎。
驻五辂于大河。
劳六师于极塞。
赖乾坤祐助。
社稷威灵。
将相一心。
貔貅勠力。
致群凶之败衄。
血满平川
使元恶之奔逃。
魂销广漠。
今则朔陲稍静。
中夏小康。
宜上答于穹旻。
俾特施于赦宥。
用导和平之气。
适符长养之风。
可大赦天下。
开运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昧爽巳前。
应三京邺都诸道州府见禁囚徒。
除十恶五逆。
持仗杀人强盗。
官典犯赃。
合造毒药。
屠牛铸钱。
伪行印信外。
其馀罪犯。
巳发觉未发觉。
巳结正未结正。
咸赦除之。
诸色配流人。
除终身勿齿。
并纵逢恩赦不在放还人。
及曾为盗贼。
并自契丹内来诸色人。
巳于诸处收管外。
其馀配流人。
并常知所在者并放归。
其开运二年正月一日后来配流人等。
不在放还之限。
兵戈之地。
可料伤残。
恻隐之心。
不舍昼夜。
所宜优惜。
用恤疲羸。
应常定邢贝相并邺都巳北管界。
自今年契丹犯境巳来。
有人户实经虏杀劫人者。
其夏税十分。
巳令减放二分苗子并沿徵钱物。
今更特减放一分。
其今年徵正税钱物等。
亦与十分内减放二分。
行幸之时。
往来之处。
奉迎不阙。
供亿实繁。
宜示渥恩。
以奖勤效。
应滑澶两州迎奉车驾并沿路供顿官员职掌等。
仰逐处具名衔申奏。
当与加恩。
出师巳来。
遇敌之处。
忠烈之士。
皆效命以冲锋。
行阵之閒。
遂捐身而报国。
宜加延赏。
用慰贞魂。
应北面行营将士等。
除巳与加恩及第支赐优应给外。
其有没于王事者职员。
宜令逐处分析闻奏。
当议超加褒赠。
子孙巳有官者。
当与叙用。
节级行等
如有亲男堪充征行者。
宜令逐处酌量。
配军收管。
支给衣粮。
戎夷侵轶。
驱胁吏民。
虽陷虏庭。
旋归汉境。
所宜慰纳。
以示绥怀。
应近北沿边州县军镇官员职掌。
契丹胁拥入蕃。
得便逃归者并放罪。
仍仰切加安抚。
眷彼易水
最处边陲。
经戎虏之攻围。
赖军民之固守。
将校齐一。
生聚保全。
念此忠勇。
宜加旌赏。
易州契丹围逼之时。
应在州守把城池刺史官员职掌
仰具名衔申奏。
并与加恩。
征讨之际。
馈运之民。
不唯飞挽之劳。
或有抄截之患。
宜令存恤。
用示优宏。
应镇定邢洺先差随军运粮百姓。
偶有不回者。
委逐处用勘。
如有此色。
其本户骨肉。
切加安抚。
三年差徭。
俶扰之际。
轻侠之徒。
偶聚盗于雈蒲。
遂亡命于山泽。
宜令招携。
俾复农桑。
访闻郓齐棣州管界。
河北诸县姓内
有昨因蕃贼入界。
接便为非。
遇安宁。
怕罪未来归业者。
宜令逐处长吏遍行榜示告谕。
所有今月一日巳前罪犯。
一切不问。
宜令并放归田业。
各务营生。
仍委县镇乡村切加安抚。
不得恐动。
如告谕后。
过百日不来归业。
仍前为恶者。
复罪如初。
逃背军都。
诚为极罪。
诛夷家口。
乃是常刑。
将议宽矜。
并从舍释。
应诸州府见禁及本营枷项。
并常知所在诸军逃走兵士家口
并宜释放。
场院积弊。
官吏承宽。
致课额之逋悬。
劳朝廷之徵督。
久淹刑狱。
深轸予怀。
爰示优容。
俾令除放。
安邑解县两池前榷盐使王居敏王景遇禁盘盐欠折军将
两界逋悬。
累年禁系。
宜令三司各详逐人所欠。
如有人家业钱填纳者。
可与尽底据数纳官。
馀欠并本人并放。
如有欠负钱物数内。
全无家业钱物填纳者。
宜与免死。
配送边远诸处收管。
仍永不得差使
所欠特放河中府雍同华陕虢州管界内人户。
有欠王居敏王景遇盘盐脚价者并特放。
于戏。
雁碛方
稍息烟尘之患。
鸡竿肆赦。
是覃雷雨之恩。
更赖文武大臣。
中外宿德。
或决策岩廊之上。
或提戈军旅之閒。
尝胆为怀。
摧凶是念。
速除馀孽。
共集殊勋。
克致澄清。
永销氛秽。
仍遣赦书日行五百里。
敢有以赦前事相扰告者。
以其罪罪之。
布告遐迩。
当体朕怀。
汴水疏凿之由奏至道元年九月 唐末宋初 · 张洎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宋史》卷九三《河渠志》三、《隆平集》卷三、《玉海》卷二二、《汴京遗迹志》卷六、《宋东京考》卷一八
禹导河自积石至龙门,南至华阴,东至砥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即今成皋是也,或云黎阳山也。
禹以大河流泛中国,为害最甚,乃于贝丘二渠,以分水势:一渠自舞阳县东,引入漯水,其水东北流,至千乘县入海,即今黄河是也;
一渠疏畎引傍西山,以东北形高敝坏堤,水势不便流溢,夹右碣石入于渤海
《书》所谓「北过降水,至于大陆」,降水即浊漳,大陆则邢州巨鹿泽。
「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河自魏郡贵乡县界分为九道,下至沧州,今为一河。
逆河者,谓与河水往复相承受也。
齐桓公塞以广田居,唯一河存焉,今其东界至莽梧河是也。
禹又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阴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
大梁浚仪县西北,复分为二渠:一渠元经阳武县中牟台下为官渡水
一渠始皇疏凿以灌魏郡,谓之鸿沟,莨菪渠自荥阳五出池口来注之。
鸿沟即出河之沟,亦曰莨菪渠。
汉明帝时乐浪王景谒者王吴始作浚仪渠,盖循河沟故渎也。
渠成流注浚仪,故以浚仪县为名。
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渠口,故世谓之石门
渠外东合济水,济与河、渠浑涛东注,至山北。
渠水至此又兼邲之水,即《春秋》晋、楚战于邲。
邲又音汳,即「汴」字,古人避「反」字,改从「」字。
渠水又东经荥阳北,旃然水自县东流入汴水
郑州荥阳县西二十里三皇山上,有二广武城二城相去百馀步,汴水自两城间小涧中东流而出,而济流自兹乃绝。
唯汴渠首受旃然水,谓之鸿渠。
东晋太和中桓温北伐前燕,将通之,不果。
义熙十三年刘裕西征姚秦,复浚此渠,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溃塞,更疏凿而漕运焉。
隋炀帝大业三年,诏尚书左丞相皇甫谊发河南男女百万开汴水,起荥泽入淮千馀里,乃为通济渠
又发淮南兵夫十馀万开邗沟,自山阳淮至于扬子江三百馀里,水面阔四十步,而后行幸焉。
自后天下利于转输。
孝文时贾谊言「汉以江、淮为奉地」,谓鱼、盐、谷、帛,多出东南。
至五凤中耿寿昌奏:「故事,岁增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
亦多自此渠漕运。
唐初,改通济渠广济渠
开元中黄门侍郎平章事裴耀卿言:江、淮租船,自长淮西北溯鸿沟,转相输纳于河阴、含嘉、太原等仓。
凡三年,运米七百万石,实利涉于此。
开元末河南采访使汴州刺史齐浣,以江、淮漕运经淮水波涛有沉损,遂浚广济渠下流,自泗州虹县楚州淮阴县北八十里合于淮,逾时毕功。
既而水流迅急,行旅艰险,寻乃废停,却由旧河。
德宗朝,岁漕运江、淮米四十万石,以益关中
时叛将李正己田悦皆分军守徐州,临涡口,梁崇义阻兵襄、邓,南北漕引皆绝。
于是水陆运使杜佑请改漕路,自浚仪西十里,疏其南涯,引流入琵琶沟,经蔡河陈州颍水,是秦、汉故道,以官漕久不由此,故填淤不通,若畎流培岸,则功用甚寡。
又庐、寿之间有水道,而平冈亘其中,曰鸡鸣山请疏其两端,皆可通舟,其间登陆四十里而已,则江、湖、黔、岭、蜀、汉,可方舟而下。
由是白沙趋东关,经庐、寿,浮颍步蔡,历琵琶沟汴河,不复经溯淮之险,径于旧路二千里,功寡利博。
朝议将行,而徐州顺命,淮路乃通。
至国家膺图受命,以大梁方所凑,天下之枢,可以临制四海,故卜京邑而定都。
汉高帝云:「吾以羽檄召天下兵未至」。
孝文又云:「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召郡国兵」。
即知兵甲在外也。
唯有南北军、期门郎、羽林孤儿,以备天子扈从藩卫之用。
唐承隋制,置十二卫府兵,皆农夫也。
及罢府兵,始置神武、神策为禁军,不过三数万人,亦以备扈从藩卫而已。
禄山犯关,驱市人而战;
德宗蒙尘,扈驾四百馀骑,兵甲皆在郡国。
额军存而可举者,除河朔三镇外,太原、青社各十万人,邠宁、宣武各六万人,潞、徐、荆、扬各五万人,襄、宣、寿、镇海各二万人,自馀观察团练据要害之地者,不下万人。
今天下甲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并萃京师,悉集七亡国之士民于辇下,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
甸服时有水旱,不至艰歉者,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渠派引脉分,咸会天邑,舳舻相接,赡给公私,所以无匮乏。
汴水横亘中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然则禹力疏凿以分水势,炀帝开圳以奉巡游,虽数湮废,而通流不绝于百代之下,终为国家之用者,其上天之意乎。
胡旦978年2月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咸平集》卷三 创作地点: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
秀才先辈:人来得书,窃知宁适,慰悦之外,感荷良深。
兼蒙见招,俾与文会,良期美信,莫尚于兹,甚善甚善!
余念自出蜀至咸、镐间,今已六稔,再迁家,两遇权停贡举,羁旅中支离契阔,幽忧愁辛,大丈夫壮节殆亦销烁。
今吾子书中怜余家贫援寡,久住关辅,乃知我者也。
古人所重者交结,翼道佑德,激切奋发,何莫由斯。
吕布、袁遂为奔走之交,晋文介推为急难之友,垂在信史,有志者慕之。
余每自惟,无英才大略以为慷慨事,又无嘉辞优学以为君子儒,而吾子过听虚名,相厚之甚也。
往年得澶渊之书,前岁偶渭北之会,今春夷门之信,适足见惠然相顾之情也。
《易》不云乎:君子定其交而后求。
《语》不云乎:君子以文会友
古乐府有《结客少年场》。
今三者君皆兼之,恭佩徽音,敢不勉信与学,以为奉交之职也。
古人云:易失者时,难得者知音。
余尝读《西汉书》,见高祖以英武取天下,而文帝以道德化海内,措刑不用几四十年。
于时最称俊才而年少者有贾谊,观其所上书真卿相才也。
然当宣室受釐之际,思鬼神事,诏问之,不觉膝之前席,然终不能大用,惜哉!
迨至有唐贞元长庆间,儒雅大备,洋洋乎可以兼周、汉也。
帝王好文,士君子以名节文藻相乐于升平之世,斯实天地会通之运也。
自数百载罕遇盛事,今锡与君偶斯时焉。
吕状元蒙正得第之后,有御制诗以赐之,闻两制中得与上倡和。
汉世祖以《外戚传》赐窦融,以《河渠书》赐王景唐太宗玄宗侍从臣以文赋相酬酢,今复睹之。
况吾子负倜傥之气,怀磊落之才,将来振海内之名,鼓天下之动,广视阔步于场屋,飞声走响于公卿,高掇荣名,若坐会稽,临沧海,投犗十二而钓取巨鳌也,孰不伟之!
然锡自得君书,三复窥绎,其中有云:「将来举公,有宋、李、赵三才子也。
君欲以文彩声称与之相较胜,亦犹洞庭震泽,幅员千里,吞纳江汉,虽飞涛骇湍,浮天沃日,得不委之?
壮哉,真场籍中燕魏豪侠也」!
君既不以余鄙陋浅近,许与为交游,若使各言其志,则余尝闻孟轲仲尼曰「德之流行,速于置邮而传命」也。
又曰:「至仁无敌」。
《礼》称颜子「得一善必拳拳服膺」。
《语》曰:「德不孤,必有邻」。
设使至艺如至仁,自然无敌;
德茍修,而众善必为己邻。
名载德而行,故君子金玉其名,砥砺其行,行茂而名荣,人莫得而胜之也,又何必肝胆楚越,而使人莫己胜也。
郭代公在国学,家寄三百万钱适至,为急难者告之,倾装以赠。
代公器局之名,从而得之。
王起知举,命白敏中疏贺报,甚而欲以状元待之。
白敏中曰:「一第何门不致,奈何轻我至交」?
斯则交友之情,从而见矣。
器局之名,当师范代公而求之;
交友之情,当企慕白敏中而修之,则何适而不为君子也?
吾子勉之。
暮春之月,必获命驾,会挹非晚,欣惬豫深。
谨奉书感谢,幸赐详察。
不宣。
京兆田锡再拜。
卫上将军侍中宋公神道碑奉敕撰989年12月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皇帝冕而躬耕之明年端拱纪号之二祀夏五月戊戌上将军邢国公薨,开宝皇后之父也,于后唐为外孙,于汉室为驸马
上闻之震悼,有诏辍视朝一日,赠侍中,崇戚里也。
嗣子衔恤上章,请刻石于神道。
下相府,俾西掖掌诰之臣考其实而文之。
于是详求家谍,参用国史,论次功行,直而叙云:臣闻仲尼修《春秋》,载王姬之筑馆;
子长述《史记》,列外戚之《世家》。
《诗》称下嫁于诸侯,《传》云纳女于天子。
内所以敦睦九族,外所以协和万邦。
副马以纪官,著濯龙之通籍。
其来尚矣,可得言焉。
然而或祸败自贻,或贱微为累。
张敖汉祖之子婿,孝惠之后父,亲则亲矣,而贯高之衅生焉;
卫青平阳之所天,子夫之爱弟,贵则贵矣,而郑季之出耻焉。
加以器盈则覆,位不期骄。
吕禄以后族而封王,北军共击;
班勇以父功而尚主,东市被刑。
简册具在,骄矜可诫。
则有世开鲁馆,家袭韩坛,享必复之公侯必大之门户,长守富贵,无忝祖宗,兼将相崇高,居后妃之亲族,殊勋懿行,溢美于青编,善始令终,腾荣于明代,惟我故广平公之谓乎!
公讳字仲俭
世居广平号为著姓,公以生于西都,今为洛阳人也。
其先微子启,以帝乙长子,商受庶兄,言不用以归周,国既亡而封宋。
盛德不泯,列于三仁;
垂裕下延,遂参五伯。
绵绵瓜瓞,世有其人。
远则昌居代邸,对周勃以责公言
近则唐朝,并姚崇而行直道。
至公家族,门阀益光。
累赠太子太师追封莒国公讳俨,追封莒国太夫人李氏,大王父母也。
天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赠尚书令追封卫国公讳瑶,追封卫国太夫人朱氏,王父母也。
光禄大夫检校司徒房州刺史、累赠太师讳廷浩后唐义宁长公主、追封楚国太夫人,考妣也。
皆积功累行,克致高门,翼子谋孙,遂钟馀庆。
先是,晋天福初房州太师二千石汜水关使张从宾之叛也,力战死之。
公即房州太师之长子也。
方居幼学,爰丧父天晋高祖以公死政之孤,贵主之子,存恤抚养。
俟其成人,乃补殿直,俾奉朝谒。
寻迁供奉官时天福三年也。
重以晋祖常事庄宗,有旧君之礼,每贵主入见,听其不拜。
时兵戎方炽,经费不充,惟公之家,赐与甚厚,尽而复取,亦无倦色。
一旦,晋祖从容谓贵主曰:「朕于主家无所爱惜,但朝廷多事,府库甚虚,主所知矣。
今辇毂之下,桂玉为忧,可命偓分司西京,以丰就养」。
因厚遣之,且敕留司具晨昏伏腊之用,至于醯醢,率有备焉。
既而汉高祖侍卫军,朝望攸重,以公名家子,又后唐之出也,且风骨俊秀,异乎诸孤,欲以女妻之。
乃命长子承训奉书于贵主,且先以袭衣名马遗焉。
承训即汉之开封尹魏王也。
公与贵主拒而弗纳。
汉祖又敕其子曰:「宋氏不谐,勿复见我矣」。
贵主知志不可夺,遂许之。
汉祖出为北京留守,表公偕行,因补衙内都虞候
七年,汉祖使公修朝贡之礼,礼成而退,恩宠有加,特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史大夫上骑都尉、充北京武德副使
少主嗣位,改北京皇城使,寻迁检校刑部尚书轻车都尉时开运元年也。
三年检校尚书、右仆射上轻车都尉
俄属疆埸失守,戎虏乱华,汉祖首建义旗,遂成大业。
睦姻行庆,公实首焉,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守右金吾卫大将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广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驸马都尉
世祖微时,常羡执金之仕;
魏朝纳婿,但求傅粉之容:兼而有之,斯足贵矣。
时汉氏虽建大号,犹用晋祖之正朔,即天福十二年四月也。
九月,加光禄大夫检校太傅、行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进封开国伯增食邑四百户,赐开国奉圣功臣
既而改纪年之号,覃在宥之恩,矧兹勋戚之家,固被便藩之泽。
乾祐元年,加特进开国侯增食邑三百户
少主之嗣统也,在谅闇之中,念藩垣之重,乃以斧钺授于亲贤,授检校太尉使持节利州诸军事,行利州刺史,充昭武军节度使、利巴集等州观察处置等使进封开国公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改赐开国奉圣保定功臣
嘉川异俗,绵谷旧封,素推设险之,遥仗建侯之利,位兼掌武,不亦优乎?
二年十月,出镇滑州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豕韦旧都,灵昌古郡。
贞庄师律,初登南郑之坛;
藩翰王畿,实主北门之管
年犹未冠,议者荣之。
无何,将相分权,君臣道失,周祖出潜渊而或跃,知宝命之在躬。
戡黎之功,已歌于西伯;
升陑之众,遂指于南巢。
公勤识几微,深明祸福,以为不周已折,建一指以难扶;
大宝有归,顺三灵之改卜。
周室肇基,庆泽首被徽章,广顺元年增食邑一千户、实封三百户,改赐推诚奉义翊戴功臣
三年,丁楚国太夫人忧,京毁过礼,亲族悯之。
服阕,授左监门卫上将军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礼卒通丧,恩隆近侍。
周庐有次,环阊阖以无虞;
羽卫载严,致华胥之甘寝。
世宗之伐淮夷也,公实从焉,授右神武统军寿州行营副部署、兼右厢排阵使
属王师渐老,戎辂再征,江南大率舟师,次于东㳍洲下,断我苏、杭之路也。
世宗遣公率战舰数百艘以袭之,且命襄帅慕容延钊领轻骑登陆而进,与贼遇于江中,合势大战,尽破之。
世宗蒙犯矢石,跋履山川,多为野庐,以驻行阙。
忽有猛虎近于乘舆,公引满射之,一发而毙。
叛命之,既摧枯而拉朽;
咥人之兽,复食肉寝皮
岂比乎楼船将军徒矜水兽,射声校尉但署虚名而已哉!
既而刘瞻委城纳款,李景割地称臣,班师旌淮甸之功,议赏复滑台之命。
五年五月,授义成军节度使,其制略曰:「长驱下濑之师,若涉无人之境。
夷凶戡难,尔既立于殊庸;
砺岳盟河,予岂忘于丰报」云。
南燕旧邦,北阙孔迩。
河壖作翰,遥临白马之津;
穰下统戎,即镇卧龙之地。
十二月,移邓州武胜军节度使
六年,世宗以焦劳厌代,恭帝以冲幼承祧,方赖勋臣,爰崇异数,授开府仪同三司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太祖神德皇帝象叶太阶,功高大麓,顾命虽同于,讴谣不在于丹、商。
乐推而逼乃民心,揖让而受兹神器。
惟新布命,方隆万世之基;
念旧推恩,乃冠三师之秩。
建隆元年,授检校太师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于时李重进凶狡无厌,跋扈有状,公明惟先见,志在夺谋,飞章述其包藏,密旨委以经略,故有通州巡警之役焉。
既绝南奔之路,遂下车平之诏。
重进奸谋果发,王命不行,太祖亲御六师,直抵孤垒,以公为扬州行营排阵使
列牧野之车徒,法常山之首尾。
师方因垒,城以复隍。
格苗不待于七旬,围蔡止劳于九日。
荡乎凶竖,公有力焉。
饮至之晨,首膺茂渥。
七月,授庐州保信军节度使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旌战功也。
合淝重镇,巢国古墟。
张辽守藩,克清淮海;
子牟阙,终舍江湖。
四年,十乘来朝,三峰改镇,授华州镇国军节度使
郑桓咸林之地,素号丰饶;
晋侯河外之田,旧推形胜。
三辅既资于镇抚,双旌更遂于优游。
国家展礼圜丘,推恩群后,锡之懿号,畴以井田。
乾德元年增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改赐推忠宣力保义功臣
是岁,太祖以坤道阙仪,中宫虚位,以公之世有行义,可以合礼文,以后之天资法相,可以当人主,初求辅佐,遂上宫闱。
沙麓休徵,果叶母仪之贵;
雎鸠雅兴,聿兴王化之基。
亦何必射孔雀以设奇,铸金人而语怪,然后称其神异哉!
既列外姻,乃移近甸,五年,授许州忠武军节度使
开宝元年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改赐推诚宣力同德保义功臣
假郑伯之田,时惟重地;
纪侯之爵,盖有前闻。
三年,授邠州静难军节度,加押蕃落等使。
公刘之旧壤,位重十连;
魏冉之出关,从车千乘。
四年,以郊礼霈泽加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八年,平东吴之列国。
九年,幸西洛以告成,乃眷庶邦,咸均井赋,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俄而太祖以南巡苍梧,奄逼上仙之数;
东园画梓,遂缠同轨之哀。
我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明广孝皇帝,飞龙在御,元龟告符。
大横庚庚,叶重熙于棠棣
小心翼翼,赉兑泽于蓼萧。
公奕世将门,先朝内戚。
专征授命,已持阃外之节旄
爰立登庸,更作人间之霖雨。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公既宠章,乃修觐礼。
辑瑞有光于文陛,建牙复命于名藩。
二年,授同州定国军节度使
内史旧甸,长春古宫
涌甘泉,昔谓丰年之地;
草连沙苑,斯为牧马之郊。
殿我大邦,实惟旧德。
三年,皇上初陟泰坛,大崇方岳,增食邑一千户、实封四百户。
洎我后大平并寇,亲御戎衣,公以扈从之劳,享畴庸之典。
四年,增井赋真食如三年之数。
明年,胡人犯塞,法驾亲征,随行在于邺都,委边事于横海,以公知沧州军州事。
拥左冯之旌旆,临沧水之封陲,委注方隆,威望愈重。
寻以边封罢警,朝命就藩。
六年,上祀昊穹,再陈柴燎,爵邑之等,率有备焉,封邢国公,井赋真食如乾德元年之数。
九年六月,奉诏归朝,登于禁卫。
居中制外,爰升拱极之班;
以逸代劳,亦示优贤之礼。
出入之重,又何加焉。
授右卫上将军
雍熙元年冬增食邑五百户,郊天之泽也。
三年,诏以本官知霸州军州事。
未几徵归,荐居环卫
皇上方耕春藉,复益邑田,加食邑雍熙元年之数。
是岁,公再受命,兼判左右金吾街仗事。
缇骑二百,克静神州;
门九重,遂成高枕。
徼巡无怠,仪位有光。
方将起灞陵夜猎之娱,赴瀚海防秋之役,而后宫亲属,终久次于阎章,绝塞功名,遂不侔于窦宪
齿发向暮,寒暄荐瘥,中使御医,旁午于道。
寝于北牖,欲二竖之为祓;
升自车荣,遂三呼而不复。
享年六十有四,即以其年冬十有一月二十五日葬于河南县龙门乡宫南里,从房州太师之茔,礼也。
诏以中使护其丧事。
先夫人刘氏,晋天福中封彭城县君开运中进封郡,皆从夫子之贵也。
汉祖开国,封永宁公主少主乾祐中进封秦国长公主
周显德中改封彭城郡夫人,寻进封京兆郡夫人
公之将葬也,开宝皇后泣血上言,请加褒赠,特诏追封曹国夫人,非常典也。
惟夫人素禀肃雍,早从釐降,虽秾华已谢,而蕙问长存。
天荫本高,不系夫而命爵;
母道克备,宁为子以求郎?
用能符梦月之嘉祥,诞配乾之阴教。
新野封君之号,虽漏典彝;
文灵园邑之仪,更光泉壤。
继室以陇西李氏,故保大军节度使洪义之女也,开宝中陇西郡夫人,先公而亡。
象服是宜,永归同穴。
夫人彭城刘氏,故左省常侍悦之女也,太平兴国中封莒国夫人
柏舟自誓,常叹未亡。
有子十人:长曰元吉,终于西头供奉官
次曰元振,终于豳州院使
次曰元靖西京作坊副使
次曰元规,前同州子城使;
次曰元度,前同州亲事都头
次曰元方,终于同州山河使;
次曰元载元翰,俱未仕;
一子幼而未名。
皆早闻《诗》《礼》,不堕箕裘。
万石君之子孙,世推朴谨
窦太后之兄弟,人言退让。
承家干蛊,未易可量。
女十五人,开宝皇后即其长也;
次适崇仪使韩崇训封广平县君
其次未嫁而亡;
次适西头供奉官郭守能;
次二女皆早亡;
次适孟隆谂,即右龙武卫统军玄哲之子也;
次适曹守让,即左骁卫上将军、判金吾街仗事翰之子也;
次适西头供奉官高处荣,即故渤海王怀德之子也;
次适董嗣显,即故通远军使遵诲之子也;
次为比丘尼法名惠圆
馀皆幼夭。
母弟三人,故宫苑使延业即其仲也,今庄宅使益州内外都巡检煦即其叔也。
叔氏有子元舆,进士第,补秘书省著作郎直史馆,秀而不实,今也则亡。
许州衙内都虞候延积即其季也。
其馀女兄、女弟、犹子、令孙,殆三十馀人,谱牒备存,此不复
或鹗立周行,或蝉联甲族。
毕万之家既盛,固有本根;
陈完之后其昌,可知光大。
惟益部巡检出自将家,雅好儒术,雄材伟度,朝论多之。
惟公生积德之华宗,居累朝之懿戚,富而好礼,贵而不骄。
始以勋德之家,特膺选尚;
终兼庙堂之位,遂极人臣。
功臣享八字之褒,封食疏万家之赋。
至于姬公太师之任,黄权开府之资,上柱国楚之宠官,上将军汉之重柄,位列亚相,爵为国公,再居金吾,再处环尹
出帝后,室惟贵主。
藩篱八镇,周旋四纪,有战功以书史,有世禄以传家。
列振振之子孙,启渠渠之夏屋。
出则建崇牙、开大幕,有雕戈玄甲之徒奔走于戏下,有彯缨结佩之士罗列于初筵;
入则挺介圭、峨武弁,有《彤弓》、《湛露》之乐宴飨于公朝,有乘车文马之赐劳来于私第。
家祭五庙,陈樽彝分器之数;
食具万钱,得鸣钟列鼎之盛。
而年将耳顺,命以考终,人无间然,可谓达矣。
昔人云跃马肉食者四十三岁,器何小哉!
前史称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祸亦大矣。
始终无悔,公实有焉。
宜乎刊勒丰碑,光表幽宅,俾我休烈,与宋无疆者矣。
掖垣备位,论撰非工,受明命之已行,率謏闻而塞职。
五月而葬,素车方会于同盟;
百代可知,乐石愿垂于不朽。
铭曰:
天地之道,曰刚与柔。
后妃之德,在河之洲。
妫汭釐降,涂山好逑。
乃睦九族,乃亲诸侯。
大国之媛,外戚之助。
史不云乎,列侯尚主。
《诗》不云乎,大邦有女。
夫妇以正,国家以固。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
吕禄后族,人得诛之。
梁冀外家,鬼其馁而。
简册具载,居高必危。
休哉宋公,勋戚累世。
唐之外孙,汉之主婿。
乃生圣后,作配先帝。
富贵崇高,光华谱系。
维公之始,生于纨绮
晋主抚之,同乎己子。
汉皇妻子,实为知己。
曾未弱冠,剖符千里。
维公之中,深用变通。
鹖冠环卫,虎帐临戎。
寿春维扬,实有军功。
连移巨镇,克振英风。
维公之终,我朝懿戚。
为将为相,以年以德。
罢殿侯邦,乃尹环极
能执干戈,以卫社稷。
呜呼勋贤,弗登大年
薨于路寝,像列甘泉。
恩隆赙赠,宠贲貂蝉。
边功未辑,遗恨依然。
其谁祔之?
永宁园邑。
昔也筑馆,秦楼岳立。
王姬之车,星繁雾集。
今也同穴,沁园雨泣。
贵主之坟,烟愁露湿。
其谁哭之?
开宝宫中。
昔也归宁,车服有容。
烂其盈门,侄娣以从。
今也哀凶,怙恃弗终。
号天罔极,鞠育何功。
乃会同盟,乃先远日。
丹旐悠悠,佳城郁郁。
薤露凄咽,松阡萧瑟。
万古龙门,丰碑屹屹(《小畜集》卷二八。)
三年:原无,据傅本补。
灵隐佛海禅师远公塔铭淳熙五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五、《省斋文稿》卷四○、《西湖志》卷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师姓彭氏,名慧远眉山人
先世业儒,父宁,母宋氏。
师年十三,因其兄从释氏,问曰:「欲何为乎」?
兄曰:「求解脱耳」。
曰:「然则我亦可为也,愿与兄偕」。
父母许之。
药师院僧宗辩,间质所疑,辩察其异,语之曰:「吾不用你侍奉也,其往参丛林,度有成而归,吾犹未老也」。
即祝发走成都,习经论学于大慈寺
留四年,乃游诸方,叩请甚众。
复还峨嵋灵岩寺,依黄龙南公之孙徽禅师
两岁,若有所悟,可之,翼日即告行,同志挽留不听,曰:「师以为可,而吾终未释然也」。
圜悟勤禅师成都昭觉,造焉。
一日,圜悟普说,师豁然有得,仆于众中,众掖起之,乃曰:「吾梦觉矣」。
至暮,与圜悟问答无滞。
圜悟大喜,以偈赠师,有「奋铁舌,转关捩」之语,众目为「铁舌」,自此机锋峻发,率常屈其上首。
绍兴乙卯春,眉守延居象耳山,不赴。
是岁,圜悟去世,叹曰:「哲人云亡,继之者谁乎」?
乃扁舟下峡。
初抵淮南,住龙蟠山寿圣寺,一年迁琅琊山开化,又移婺之普济
侍郎苏伯克一代耆德,日与师谈论。
俄徙衢之定业,时妙喜杲公梅州,有传师偈颂往者,妙喜骇曰:「老师暮年有子如此耶」?
因以书寄法衣。
逮其归,相遇甚欢,妙喜极口称誉之,自是人益归重。
俄徙光孝,阅十年,安定郡王赵表之侍郎曾天猷俱为世外交。
后过南岳,住南台,有龙玉琏、方广行皆月庵高弟,道行湖湘,窃相谓曰:「此间壁立万仞,将何所置足乎」?
及闻其议论超诣,始大叹服。
琏率其属环拜曰:「此膝不屈于人久矣」。
未几过天台,历住护国、国清、鸿福三寺。
乾道丁亥沈尚书德和平江,以虎丘比不得人,力邀师。
至则接物无倦,户外屦满,缁素悦服,名达阙下。
五年,有诏住高亭山崇先寺
六年遂开堂于灵隐赐号佛海禅师
惟圣上神曜得道,虚心应物,屡召师入内相与问答,而其道益尊。
明年夏,有日本僧觉阿通天台教乘,颇工书,能道诸国语。
初来谒师,气甚锐,师徐以禅宗晓之。
觉阿留三年,作《投机五颂》而去。
他日,因海商附其国园城寺主者觉忠诗书来谢,其为远人所敬如此。
淳熙二年闰九月旦,师上堂说偈,言数十句,末云:「相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是正月半」。
都下喧传而疑之。
师有弟晓林亦出家,且得法于师,方住国清,至是招以来,若有所属。
明年感微疾,果以上元安坐而化,龛留十日,颜色不变。
是月二十五日葬乌峰之塔,寿七十四,僧腊五十九,后事实林主之。
传其道又有了宣齐己、了乘、师玉、元靖、绍鸿、如本、尼法真,皆住大刹云。
某始识师于虎丘,晚乃见之灵隐,爱其辩而有宗,峻而能通,故乐与之语。
师既葬,而林数以铭为请,且曰:「吾师遗言也」。
久之,乃为铭曰:
禅有顿门,无言为宗。
世或待喻,假言以通。
惟其善鸣,譬之雷风。
言而非言,以开群聋。
猗与远师,心传大雄。
如应响谷,如待问钟。
既得其承,龙象影从。
明诏再锡,又彰其逢。
发明正宗,摧折妄庸。
法席屡迁,道契九重。
于古有光,为誉益崇。
顺缘而归,自昔所同。
明月摄影,浮云无踪。
我为铭诗,刻画太空。
如彼戏论,记其初终。
策问 其二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七、《东莱吕太史外集》卷一
问:方镇在唐,与国迭为升降,盖其始列镇于边,置将以统之,至永徽而始有节度之名,至景云而始有节度之职。
始于开元,文武迭用,不久任,不兼领,不遥授,尾大不掉之患,尚未见于天下。
自天宝分置十道节度,驯致渔阳之变,议者固追咎林甫之任蕃将。
武德以来,边陲戍守,城镇守捉,小大相维,馀百年而无变者,其制要当深考。
而十道之分镇舆地封略,要必有失形格势禁之宜者,无徒曰禄山非池中物而已也。
安史既平,而藩镇之祸方始,虽仆固怀恩养寇以自封,然此大事也,子仪光弼辈,曾无一言乎?
建中之元,威令几振,其所以失田悦于孤穷之中者,衅端果安在?
而群叛相仍,同时有四王一帝之僭,又谁致之也?
奉天息兵之诏,始返都邑,遽欲食言,陆敬舆盖恳恳言之。
汴水之变,岁月未几耳,乃选懦姑息,而又烦敬舆之谏。
人心勇怯,何其不同也!
宪宗以英武起衰弊,元年平夏,末年平山东,谋画功战之详,皆当条举。
其间如淮蔡一役,宿兵数年,剑门之险则不如辟,长江之阻则不如锜,彼易而此难,其故何也?
河朔再失,识者每恨萧俛辈不用刘总之策。
藉令尽如其策,所制者卢龙一道而已。
王庭凑史宪诚相挻而起,又将何以御之邪?
督师于外者,亦前日平淮蔡之裴度也。
师老财弊,终于讲解,何前智而今愚邪?
泽潞之役,李德裕河朔世袭以安其心,此权一时之宜可也。
使德裕而久得政,长守此言,根盘络连,何以为国?
若异时有所更置,彼将执右券以责我矣。
德裕之智岂不虑此?
盖必有说存焉。
自大中以下,则既无讥矣。
艺祖之兴,天造神断,丕变区夏,一时藩臣符彦卿向拱王景十数辈,皆前代屈强难制者,奔走听命,无敢后先。
至于太平兴国之初,支郡遂罢,而诸镇皆归于环卫矣。
两朝开辟之大略,图同之密机,经画错综之本末先后,愿因论唐,深究其所以然。
白云崇福观嘉定四年九月 南宋 · 戴溪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一、《江宁金石记》卷五、茅山志、乾隆《句容县志》卷四
句曲江左名山,洞天福地,以茅君隐而仙,是称茅山
有积金峰,当西一面。
积金之支,右转而特起者,白云之峰也。
道俗相传,尝见其草木后凋,烟霞在望,然东西两山,灵宫閟宇,各奠所宜,兹旷弗卜,顾有待耶?
绍兴中华阳道士王景辉披榛棘,凿岩厓,室于峰之下。
俄以行志修洁闻,乃即其居锡崇福观额。
暨白金庄田饶益之,俾展其成,于是甓坛场,班像设,有门鼎峙,有亭翚飞,堂皇深密,廊庑袤延,重楼杰阁,云层巍峨,前辟端逵,行列,如盖如幢。
赤山湖,轩豁面势,崇冈秀峦,左顾右揖,郁郁杳杳,映带清深。
而居而游,如脱纷拿,如蹈仙墟。
中閒方壶丈室,上亲洒翰,揭以虚静,与夫绍兴以来四朝锡予,宝镇泉石。
人閒世事,待有大福德力作兴风云,会合殊胜,然后底乃绩。
令其徒居之,思有以称,亦反其初而已。
大林邱山之善于人也,亦神者弗胜,然而道者托焉。
昔之为道术者,弃绝乎名势利欲,精专乎身心性命,唯忠入焉不深且密也。
待其行成,一朝蜕去,人方竞竞然持其所弃,迹其所蜕,以帡幪其隐约,鼓钟其沈潜,影响其清风素节,而冀得其人如初,乃亦甘心焉。
豢其养,尸其居,美其衣食寝处,如世俗转复为名势利欲所愚,而道术安在?
是山不特隐、二许、杨、陶之遗,地不改址,往往蓬户桑枢,霞飧食,托于人之所不堪,顾自有丹台绛宫,抱玉怀珠,在开白云者,必不专以外境遗子孙也。
溪之从子埏往来山中,人境俱熟,道士周复观,京温高弟,求记其师之功绪甚力,乃俾埏序次其见闻,因附见吾说。
观复持归,告语其徒,庶有警焉,以复其初。
嘉定四年九月望日记。
眉州新修蟆颐堰1214年3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民国《眉山县志》卷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
州城之东七里所曰蟆颐津者,唐拾遗孟公昭图以直道不容,为田令孜所沈处也。
先是开元中益州刺史张仇公兼琼为堰于吾州者二,由新津县之西曰通津,由蟆颐山之西曰永济,水利凡溉眉山、青神之田亩七万二千四百有奇。
国朝天圣末,使民输岁修之缗,亩算馀钱五十,元丰遂增至百四十有二,米为升者一,民患苦之。
淳熙九年郡守武信杨公辅易为官修,有所谓王景堰、北牙与田祖、田迪诸堰。
故叠石为堤,至是以竹落易之,衡广一百二十丈有奇,视昔用度盖已十损其二。
而比岁东流益悍,舂磨之家又壑之以浚其流,矶之以怒其势,故其下俗所谓芦花筒者日见漱齧,筒下之田疏恶不支。
嘉定五年,水又坌至,射王景堰仅馀寻丈。
幸未决,决则堰高江庳,水且尽注之江,七万亩之种将不得下。
明年余来为守,访问民疾苦,多以是为言,欲为改作则筑事已动。
先是亩算不下八十钱,以给丁庸,会广汉张麟之来丞眉山,增科三十有八,且为教于民,约一年勿复歛,又节缩财用,损常年三之二,凡得钱三百万。
于是畚武阳之石以为堤,下邛笮之以为楗,使植根既固,虽有涨潦不能侵噬。
一日戒余以竣事,余往观焉,且命客以俱。
丞曰:「是亦庶几无憾」。
余曰:「不。
是所谓随宜救弊然也,而长利乎?
且州之水近自白虎江来,其为派二,东流直蟆颐则病堰,西流薄州溉则病城。
是虽三尺之童亦皆见之,而先是者弗此之图。
今东流日下,吾恐武阳之山可泐,邛笮之林可秃,而算亩增繇,抗民之精,将自是日极矣。
今为教曰尽一年勿复歛,丞能自信矣乎」?
曰:「然则徙东流而西之,其庶可久乎」?
曰:「西亦吾民也,东免于堰患而西为城忧,是以利易害而弗可为也」。
曰:「奈何」?
曰:「移东而西偏也,移西而东亦偏也,吾欲截江为楗以捍东流,而洒渠于东西之两间,则城若堰将两利焉,不乃可乎」?
丞瞿然曰:「命之矣,敢请事期」。
而客有难曰:「因其故而岁为之防可,截江为之以徼幸万一不可」。
曰:「何由知其不可也」?
曰:「闻齐人延年言于汉武,欲开大河上岭,帝谓此大禹之所道,不可改。
杜预将桥大河,或亦以为商、周所都,历圣贤而不作,殆必难立。
然则是堰也,昔人之经略于斯为不少矣,而顾未有及此者,子之知也诚足以尽出古人乎哉!
吾恐洒渠之利未即见,算亩之缗未可罢,而截江为楗,岁一剿民,是以百仞之堤为阱于国中也。
其能久居此乎?
使来者或不能卒子之志,岁一罢修,则今之消功殚贿以为之者将复溃而东趋,而前功废矣」。
曰:「抑余闻汉人之习于灌溉者曰,张戎尝言水性就下,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
今洒渠以浚之,其势将日下,下则疾,疾则刮除而深,昔之东注而病堰者皆将为中道之归。
岁不过损钱百万以为截江之防,而王景堰之役可渐省,以至于不必复事矣。
与其岁损二倍之费以救其末,而为害未有既也。
且是非之心,焉可诬也!
今惟其是,孰不我是?
今而非也,安能强来者之不我非邪?
渠成,民之利也;
其不成也,所损不过异时所以待遇使客者,今少府损节之以复于民耳,而来者何得以非我」?
乃以控于刑狱、常平使者潼川杨公子谟
议未决,会行郡,相与按视,始尽得其利害之要,捐钱七十万,俾经始。
余亦以少府二百万足成之。
命丞受役焉,会计金谷,兵马都监吴□戒事期,程护工作,水工以时,物土赋丈,庸丁以时,架筠楗石。
冬十月,汔明年春三月,累日积工凡若干,民之无职事者受庸而为之。
渠成而前以为非是者,往往自异其说,谬见称述。
余复谓之曰:始而非之者固未必是,今而是之亦不得为非乎?
水为天下之至险,有非知力所能周者,而子为是乎?
《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若夫变而通之,使可久而不穷,则在来者,非吾所敢知也。
乃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