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宋故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内殿崇班骑都尉钜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魏公志铭 宋 · 吕夏卿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七
汉之魏氏,居钜鹿。至侍中郑公相唐太宗,其后转徙燕、蓟间。后唐庄宗平刘守光,始徙邺县。宋兴,又为开封人。赠左监门卫大将军讳殷,生复州刺史、检校太保、判左右金吾六军仪卫事讳丕,事太祖、太宗、真宗,历度支户部使,以名臣闻,传在国史。太保生赠右武卫将军讳廷杲,其配永宁县太君郭氏。生三子,公实季子也。讳处约,字知方。幼锐敏彊记,十凡试广文馆进士,书名第一。会真宗皇帝录大臣之后,太保诸子独武卫在朝廷,天子怜之,且知公名,使中人召对,以布衣入见于延和殿。天子问其世家,公忼慨伏奏,左右属目。是时平阳恭懿王女既长矣,武功世家子皆自许在选中,天子意乃属公。召平阳王谓曰:「朕为尔得嘉婿矣」。王再拜顿首谢,公亦未知也。其日赐宴入内省,使赋诗,公应制称旨。有司传诏,尚玉城县主,公惶恐辞让,不得请,于是赐袭衣、黄金带、鞍马。释褐出东华门,同舍诸生夹路绕观,大惊,皆以为似公者,然不知公之已贵也。潞、许、润、邢、苏、华、燕,太宗之昭也。潞恭宪王以帝兄之贵,故诸子或王或公。平阳之子十七,而玉城为诸女之长,实归于公。嫔御临从,赐赉加等。繇是公起家补右班殿直,每南宫宴会,诸婿官高者皆处公右,帝闻之不悦,敕公以属长居上,且使诸婿皆拜。未几,领杂卖场。乾兴时,宰相以奸败,图书、服珥、畜积皆籍于官,权贵驰书请市,以贱估。公投其书,尽斥卖小民,按籍而给之,吏不得通一钱之赂,而民有得。四方馈献之未发者,发而或得珠金,明日遂富。三司使宪成李公咨盛称公材。寻以武卫丧罢。章献明肃太后尝欲知诸王婿之能否,使赐诸路衣裘,随遣中官迹其所至,刺察孅悉。公使荆湖,阻僻州军,莫不遍至,未尝遣吏赍赐也。所至劳问利害,赐未毕,不就宴。既还朝,太后喜曰:「魏某独不辱命」。公条上远方便宜,皆可施行。太后临朝久,公愤政令不出天子,平胡郁咤终日。累上疏恳切,其大略:天子春秋已盛,皇太后还宫颐养圣体,今其时也。疏入不报。凡所上章奏,先天子,次太后,太后尝曰:「魏某小儿,乃敢慢我」!公晏晏不惧,然亦久不迁。及皇帝躬决政务,天下清宁,作《睿智日新颂》以献,上嘉叹久之。累迁左右侍禁、东西头供奉官、内殿崇班、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封钜鹿男,食邑三百户。以嘉祐二年十月癸亥卒于建初坊之第,年六十三。皇帝使中人赙赠加等。长子孝孙,东头供奉官;次孝称,西头供奉官;次孝祥,左侍禁;次孝明,三班奉职。长女新兴君,适西染院副使、閤门通事舍人郑馀懿。次安居、钜鹿、宋城三县君,适吴冀王孙、左监门卫大将军、惠州刺史世茂,左监门卫大将军世祚,右监门卫将军世雄。一未适人。孙男八人:铨、钊,三班借职;鉖、钧、鉴、铣、镛、镈,未仕。孙女五人。魏氏世葬河南府洛阳县平乐乡杜泽里北邙之原,公卒之明年,以十二月戊申祔焉。公历监铸䥱务、京东窑务、牛羊司、新炭场、文思院、左藏库。所任不过给纳,既不得略施其所有,后公者独见此而已矣。凡仕四十年,八迁官,皆录劳,或遇国庆,未尝出于势援。两省大臣亦奏补外官,耻不肯就。宰相王沂公曾将荐于朝,恳辞而罢。武恭王公德用,公故人也,方其任枢密时,避而不见,虽召亦不至。及致仕,公乃袖刺诣门下,数陪燕射,从燕尽驩。武恭复起,公遂不来。其彊毅自守,白头如初。夙尚风节,未尝谭人之短。为政初若急卞,而推尽恩信,故先畏而后爱。喜论治道,晚穷名理性命之说,读书未尝释手。自少工诗,为秘书监李公惟简所赏,与李暨浮屠惠崇为章句之友。著《家山》、《白日》、《今体》三集。公在总角,永宁太君即世,奉兄如父。厚朋友亲族,赒其急乏。昆弟从子未禄者,致名于玉城主,奏授以官者众。兄处恭,终左班殿直;妷石,今太子中舍;妷景,今永州推官,皆出□荐。自以七世共居,抚闺门益严谨,有惮之者请于官,得析产出居。公内耻之,作《义巢记》以讥□异心,然亦遂邑不自得,感疾以终。在昔汉唐之世,政出帷幄,法度纷乱,天下嶪嶪。正臣义士,相与不顾死亡,以安社稷,则名声章章,如日月之明。当公之时,内有文母保佑圣子,尊礼大臣,敦睦宗室,百度修饬,蛮夷畏威。天下无汉唐之危,而有汉唐之臣,忧深于下,计祸久远,发愤激切而云,则萌芽未见于人,从而信之者无几。此又难于古人者也。然而自下诋上,视死生于豪釐之间,其势相当,独名声不及古人者,所遇之时异也。呜呼,公名不知于当时,死又不书于国史,独其葬有铭,是谓不朽。铭曰:
謇謇宾客,有忠不章。施禄于亲,恩不失防。不信于宗,感愤底亡。生辕之直,稿以为轮。生璧之方,琢以为瑗。轻重有逢,匪材实然。公少有文,不食世馀。官以戚冗,亦卒有誉。以屦易冠,未见其腴。哀公之材,又义与忠。实命不偕,莫克充之。孝子是恫,铭以封之。
男孝孙谨书,前进士王伯纯篆盖,广文馆进士王仝署讳,东平康坦勒。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二二○。
上梁祖状 五代 · 刘守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二
臣守光谬叨戎寄。向受国恩。既有血诚。合宜披诉。伏自陛下初登宝位。才建皇基。四方尚扰于干戈。诸道未宾于声教。唯臣不劳兵刃。不俟诏书。便贡表章。率先归。致令河北一面。晏然无虞。其后又以河东结搆。邠岐朋附。淮蜀久稽天讨。屡轸宸襟。臣又密设机谋。指挥夏侯敬受已下。令翻贼寨。遣向朝廷。銮舆才至于陜郊。兵骑悉归于行在。使凶渠北遁。致翠辇东归。获立微劳。稍宽圣虑。其于向国。粗竭丹诚。昨者兄守文遽于明时。擅兴兵革。坚贮吞并之志。全无友爱之情。诳惑宸聪。即言迎侍。勾牵戎虏。元逞他图。兄之行藏。臣实所谙悉。当于此际。备见狡谋。必知要当道之土疆。为朝廷之患害。累曾申奏。莫不丁宁。今者既破贼军。足以细验前事。昨于阵上所杀契丹兵马绝多。及寨内收得契丹与往来文字不少。今又捉得自来与臣兄谋事人道士褚元嗣学院使郑绪等。皆言兄本计谋极大。妄动绝深。不唯窥取其一方。实亦将图于大事。苟非臣亲当战阵。手执干戈。大扫偫凶。生擒戎首。则沧州得志。蕃众转狂。合势连衡。为患非细。固不是臣自矜小捷。妄有饰词。其褚方嗣等分析文状。谨同封进。其褚元嗣文状。多述守文结搆说诱幽州将士。及会契丹窥算幽州城池。皆是自相鱼肉。又言如守文得志。必谋乱中原。以迎侍为名。实欲并吞燕蓟。又沧州鼓角门东有誓众碑一所。其辞愿破梁国。却兴唐朝。及见幽州归向朝廷。遂拆却碑楼。其碑坑于楼下。文字见在。又守文所遣男延祚入质。不是亲儿。又守文令褚元嗣将琉璃水晶金银等器锦䌽与契丹将领。约取幽州后别图富贵。其契丹少君遂差使还书。愿与守文敕令。守文乃言得契丹下大夫所赞也。
九日登高分得菊字 其二 清末至民国 · 黄浚
押词韵第十五部
雁门连军都,陡下拊黍谷。
阿瞒出白檀,直北山簇簇。
封龙更南走,馀信角获鹿。
由来征战地,亘此太行麓。
西山承旁干,一玦凤城曲。
开轩必相见,爽气胜霜菊。
都人习丧乱,糕酒苟自祝。
吾侪真书痴,秋至尚伏读。
书中有何好,但告兴蹶速。
幽州刘守光,俄为德威仆。
中原付巢温,骸莽万鬼哭。
山灵那管此,千古耸秋绿。
置书勿复道,慷慨抚筝筑。
光启时契丹不敢近边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五、《竹溪先生文集》卷一○
契丹在开元、天宝间,使朝献者无虑二十。故事,以范阳节度为押奚、契丹使。自至德后,藩镇擅地,务自安鄣戍,斥堠益谨,不生事于边。奚、契丹亦鲜入寇,岁选酋豪数十入长安朝会。每引见,赐与有秩,其下率数百,皆驻馆幽州。至德、宝应时再朝献,大历中十三,贞元间三,元和中七,大和、开成间凡四。然天子恶其外附回鹘,不复官爵渠长。会昌二年,回鹘破契丹,酋屈戍始复内附,拜云麾将军,为易回鹘所与旧印,赐唐新印,曰「奉国契丹之印」。光启时天下盗兴,北疆多故,因入寇幽、蓟。刘仁恭穷师踰摘星山讨之,岁燎塞下草,使不得留,牧马多死,契丹乃乞盟,献良马,求牧地,仁恭许之,复败约入寇。刘守光戍平州,契丹以万骑入,光伪与和,张饮具于野,伏发,擒其大将。群胡恸,愿纳马五千以赎,不许,其酋钦德输重赂求之,乃与盟,十年不敢近边。
议曰:唐得藩镇之助,致蕃夷不敢近边。然终唐之祸,卒由藩镇。国朝监之,悉废不用。至使远虏攻犯京师,去来之易,甚于由廊庑而升堂陛,抑屏翰之不严故欤?为国之道,犹良医之施砭剂,当损其过,补其不及。苟胶不知变,其致患必矣。
民政(下)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三三、《诚斋集》卷八九
臣闻天下之事不可名之以无故之大也,名之以无故之大,则将待之以甚难之举。名之以大而待之以难,则上之人徬徨睥睨而不敢决,下之士畏慑沮丧而不敢议。始乎不敢议,卒乎废其议,始乎不敢决,卒乎寝其决。事之难行,古之难复,而天下之难治,皆出乎此。而今之所尤纷纷者,屯田之议是也。且事异职而职异力,从其职而力之,则力之为有功,非其职而力之,则力之为无用。夫屯田者一有司之事耳,何至于烦天子之霄旰而累庙堂之讲明哉?臣闻禹之治水,非躬于疏凿;周公之作洛,非手于营筑,夫固有治之者。孔子曰:「出纳之吝,谓之有司」。曾子曰:「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是故先○之田,充国不以累宣帝;许下之田,枣祗不以累曹公。而汉宣、曹公亦未尝下取二臣屯田之事而代之忧。今独待区区之屯田以甚难之事,则天下之事又有难者,将何以待之?此非名之以无故之大之过欤?臣请得而小之。且屯田之事,其实甚小而其名甚大者,执屯田之名也。屯田之名不去,则屯田之实终不可行。田以屯名,岂非以屯兵而名耶?古者兵农一人,汉之良家子、唐之府兵,犹有先王之典刑也。自张说之募,刘守光之刺,而兵农始为二人矣。故自唐以前,乡井无不能战之农,而营垒无不能耕之兵。非农之可强以战,而兵之可教以耕也,彼固世于耕而习于战也。以其习焉者而离乡井,故其战不慄;以其世焉者而居营垒,故其耕不怍。今则不然,兵人者靡衣侈食,蒱博而使酒,傲岸踞肆,视农民以奴隶,而尚肯为农民之事哉?今欲屯田而犹执其名以责其人,是驾虎豹以耒耜,而鞭之使垦田也,其不可明矣。且又有不可者。两淮之屯田,臣不得而知也,臣独见江西之屯田,大抵其田多沃而荒,其耕者常困,其利则官与私皆不获。夫田之沃者,耕之招也,而何至于荒?利不归于上则归于下,而官与私何至于两不获?租重故也。租重故一年而负,二年而困,三年而逃,不逃则囚于官,不瘦死、不破家则不止。前之耕者去矣,后之耕者复如是焉,官之遗利可胜惜耶?又有大不可者。古之屯田皆有谓也,行于内地则为济饥,许下之役是也。行之边地则或为备敌,或为谋人,李泌之议、充国之议是也。用兵之日则两淮显行之可也,非用兵也,而骤焉扬兵以屯田焉,鸷鸟将击,必匿其形,何至于彰彰如是哉?是故莫若去屯田之名,举两淮之屯田,不授之兵而授之民,田以口授,业以世守,如唐太宗之授田,使兵与民分。农以食兵,故战者逸;兵以护农,故耕者安。农安而兵逸,守则坚,战则强,其利一也。君子之举事,不言不可言之名,不行不可行之言。欲行屯田而惮于明言之,则名之者非也。今天子曷不诏两淮之漕司与守臣,以兵火之后招集流民,其民存者以其田复之,其亡者许他人承之,其为田之在官者曰屯者,曰营者,曰没入者,举而一之为世业,以授民之无田者,且不间于江湖闽浙之民,则行之可言,言之可名矣。夫吾自有田,吾自有民,以吾之田授吾之民,此何惊于敌,而何疑于逼哉?其利二也。其事既行,则又诏于内地诸路之守臣,有民稠地狭而愿迁则迁之。淮有水旱,饥民之就食则就于淮,使民得自言而听其来,官随所过而为之给,何患无能耕之人哉?检校经界之旧籍,以为均税之额,尽鬻内地之屯田,以为牛种之资。其熟户则蠲其几年之租,其新民则蠲其几年之租,何患无乐耕之人哉!且使人必有道,因其所利而利之之谓也。今使两淮之地民户增而垦田多者,必以韩重华之赏而赏漕臣,以王成之赏而赏守令,则吏之所利也。民之来者优而恤之如前之说,则民之所利也。是三人者,各利其利,各力其职,而又纠之以谏官、御史,以察其扰且伪,则不出十年,两淮无馀田而有馀谷,朝廷有兵食而无兵费,边上之粟如山而内地之饷渐可省矣。其利三也。辞屯田之名,以享屯田之实,不在此耶?或曰田之在官者不卖之而直授焉,官其费,民其倖矣。盖为政者必视其所争而为之制。夫以民争地则地重,以地争民则地轻。地重者卖之可也,地轻者授之可也。今两淮之地,所谓地争民者也,授之犹未必来,而况卖之耶?役民以筑而卖之木,驱民以战而卖之箭,臣不知其说也。惟朝廷择其中。
资治通鉴策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四、《九华集》卷一一
或谓先正司马子曰:「众人虽尚子书,惜乎言虽多而太迂也」。司马子曰:「圣人之言似乎迂,高而不能卑也,奥而不能迩也。是以龃龉而或穷,子患不迂耳矣」。呜呼,司马不患众谤而自患其学,不畏众言而畏圣言,是以在元丰之际,劳形怵心,驰骋上下千载间,讨正诸史。当时未免病乎迂也,故深研穷谛于是时有是事,善可法而恶可戒,然后取之。世谓之《编年》。岁以首事,以时系岁,以事系时,例见于彼,凡立于此,此之谓《总目》也。一说之真,众说之伪,真伪相驳也。前志为有,后志蔑焉,有无相盖也。今一语伸其中,有无遂明,真伪可了矣。此之谓《考异》也。为《编年》,为《总目》,为《考异》,此《通鉴》杰然于诸史之中,所以资治者欤!考异班、范而下,字舛文误,纤悉破碎,虽古史有弹误者,有正俗者,有弼谬者,然自吾观之,不胜其烦也。今《考异》之书,辨同析异,其功自名,可谓不细哉!其烦不可遍以疏举,吾举其槩者。所谓天道之疏合,人事之怪异,变故之推移,月穷日广,庶乎有益也。按汉祖元年十月五星聚东井,高允谓五星附日,十月日在寅,无所谓金水二星者,《考异》以允言为正。唐玄宗十八年正月建酉,历家谓是月建戌,无所谓酉者;肃宗上元建丑祀圆丘,历家谓是月乃戌,无所谓丑者。此天道之疏合,有以取正也。按旧志之言曹爽穷治何晏,使晏书狱;肃宗面叱李、郭,李、郭仆地;钱镠坐笞诸吏,诸吏怨望;《考异》以今志为正,则人事之怪异于此可详也。太平用事,宰相七人,五出其门,唐历以为四人,未见其五也;刘守光为六镇推尊,即拜尚父;旧志以为晋氏所推,未见所以为六镇也:穆宗二年集诸道兵六七八万,白居易以为计七八十万,未见所谓六七八也。此先志之不一,与变故之推移,于是可明也。
暇办亭落成 明末清初 · 范景文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一部
雄都开白下,重镇寄师中。
天作高山仰,地环二水通。
铁花昭旧服,金匮袭遗弓。
机务分宸北,绸缪控大东。
裘轻思宴镐,图览识诒丰。
六代风流地,千秋日月宫。
但存高士意,期与昔贤同。
锁钥惭司马,风云想卧龙。
治丝须取暇,聚米快成功。
了此无多事,于斯竭匪躬。
捷书来赌墅,猛士忆歌风。
氛静安甸服,时平燕帝穹。
登临筹豫胜,月帐梦非熊。
漳南县君张氏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二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杨公讳大雅之夫人,曰漳南县君张氏。父讳保衡,官至太仆寺丞。其先荆门大族,刘守光乱幽州,曾祖敏徙其家济南之历城而益盛。夫人生二十有二岁归杨氏。十有五年,生二男三女。景德三年十月十四日,终于袁州之廨。其子洎、浚尚幼,能记其母。及长,闻其家与其外内宗姻之称夫人者曰:夫人生于富族,而柔明孝谨。杨氏尝世家,公少孤贫,始为开封县尉。夫人入其门,若素小家子。事其姑,视日时早暮、气节之寒暑、饮食起居之当进与否者,不少懈,如此十五年,如始归。凡杨氏之内宗与其外姻宾客之至者,如丰家,退视其褚,空如,惟恐人之知也。教其子,不略弛其色,有问之,则曰:「慈或失之教不严,不足以训」。虽家人,亦未尝见其跋坠。自开封及其为秘书丞而得封,又见其夫为太常博士知袁州乃卒。其后杨公登朝廷,掌书命,为谏议大夫,居荣显,皆莫见也。呜呼,可哀也已!天圣某年,杨公薨。景祐二年某月日,子洎举而合葬之。于其葬也,洎为某官,洎为某官。女三人,皆适人,其幼早亡,二女皆有子,娶矣。铭曰:
呜呼!生而淑,没也何思!夫安于此,其从斯。
衡论 其十 兵制 北宋 · 苏洵
出处:全宋文卷九二二、《苏老泉先生全集》卷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七、《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一五、《古今图书集成》戎政典卷六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
三代之时,举天下之民皆兵也,兵民之分自秦汉始。三代之时,闻有诸侯抗天子之命矣,未闻有卒伍叫呼衡行者也。秦汉以来,诸侯之患不减于三代,而御卒伍者乃如蓄虎豹,圈槛一缺,咆勃四出,其故何也?三代之兵耕而食,蚕而衣,故劳,劳则善心生。秦、汉以来,所谓兵者,皆坐而衣食于县官,故骄,骄则无所不为。三代之兵皆齐民,老幼相养,疾病相救,出相礼让,入相慈孝,有忧相吊,有喜相庆,其风俗优柔而和易,故其兵畏法而自重。秦、汉以来,号齐民者,比之三代,则既已薄矣,况其所谓兵者,乃其齐民之中尤为凶悍桀黠者也,故常慢法而自弃。夫民耕而食,蚕而衣,虽不幸而不给,犹不我咎也。今谓之曰:尔毋耕,尔毋蚕,为我兵,吾衣食尔。他日一不充其欲,彼将曰:向谓我毋耕毋蚕,今而不我给也。然则怨从是起矣。夫以有善心之民,畏法自重而不我咎,欲其为乱,不可得也。既骄矣,又慢法而自弃,以怨其上,欲其不为乱,亦不可得也。且夫天下之地不加于三代,天下之民衣食乎其中者,又不减于三代,平居无事,占军籍,畜妻子,而仰给于斯民者,则遍天下不知其数,奈何民之不日剥月割,以至于流亡而无告也?其患始于废井田,开阡陌,一坏而不可复收。故虽有明君贤臣焦思极虑,而求以救其弊,卒不过开屯田,置府兵,使之无事则耕而食耳。呜呼,屯田府兵,其利既不足以及天下,而后世之君又不能循而守之,以至于废。陵夷及于五代,燕帅刘守光又从而为之黥面手之制,天下遂以为常法,使之判然不得与齐民齿。故其人益复自弃,视齐民如越人矣。太祖既受命,惩唐季、五代之乱,聚重兵京师,而边境亦不曰无备;损节度之权,而藩镇亦不曰无威。周与汉、唐,邦镇之兵强;秦郡县之兵弱。兵强故末大不掉,兵弱故天下孤睽,周与汉、唐则过,而秦则不及。得其中者,惟吾宋也。虽然,置帅之方则远过于前代,而制兵之术吾犹有疑焉。何者?自汉迄唐,或开屯田,或置府兵,使之无事则耕而食,而民犹且不胜其患。今屯田盖无几,而府兵亦已废,欲民之丰阜,势不可也。国家治平日久,民之趋于农者日益众,而天下无莱田矣。以此观之,谓斯民宜如生三代之盛时,而乃戚戚嗟嗟无终岁之畜者,兵食夺之也。三代井田,虽三尺童子知其不可复。虽然,依仿古制,渐而图之,则亦庶乎其可也。方今天下之田在官者惟二:职分也,籍没也。职分之田,募民耕之,敛其租之半而归诸吏;籍没则鬻之,否则募民耕之,敛其租之半而归诸公。职分之田遍于天下,自四京以降至于大藩镇,多至四十顷,下及一县亦能千亩。籍没之田不知其数,今可勿复鬻,然后量给其所募之民,家三百亩以为率。前之敛其半者,今可损之,三分而取其一,以归诸吏与公。使之家出一夫为兵,其不欲者,听其归田而他募。谓之新军,毋黥其面,毋其手,毋拘之营。三时纵之,一时集之。授之器械,教之战法,而择其技之精者以为长,在野督其耕,在阵督其战,则其人皆良农也,皆精兵也。夫籍没之田既不复鬻,则岁益多。田益多则新军益众,而向所谓仰给于斯民者,虽有废疾死亡,可勿复补。如此数十年,则天下之兵,新军居十九而皆力田不事他业,则其人必纯固朴厚,无叫呼衡行之忧,而斯民不复知有馈饷供亿之劳矣。或曰:昔者敛其半,今三分而取一,其无乃薄于吏与公乎?曰:古者公卿大夫之有田也以为禄,而其取之亦不过什一。今吏既禄矣,给之田则已甚矣。况三分而取一,则不既优矣乎?民之田不幸而籍没,非官之所待以为富也。三分而取一,不犹愈于无乎?且不如是,则彼不胜为兵故也。或曰:古者什一而税,取之薄,故民胜为兵,今三分而取一,可乎?曰:古者一家之中,一人为正卒,其馀为羡卒,田与追胥竭作。今家止一夫为兵,况诸古则为逸,故虽取之差重而无害。此与周制稍甸县都役少轻,而税十二无异也。夫民家出一夫而得安坐以食数百亩之田,征繇科敛不及其门,然则彼亦优为之矣。
兵制总序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一、《悦斋文钞》卷四
凡有血气皆有争心,争端一萌,非兵莫弭。参将、羽林,彪列《乾度》;地中有水,著在羲画。毒民畜众,其来尚矣。炎帝而上,载籍不可得闻。黄帝氏弦弧剡矢,重门击柝,攻守兼用,丘井里法,亦农战两修焉。故虽兵师营槔,靡常厥所,而大灾以定,蚩尤以平,后世所不能加也。禹征有苖,会群后;启战于甘,乃召六卿侯国,王畿之兵见其大略。少康成田旅众,以复禹绩,井赋之法昭然于此。《禹贡》甸服而五百里,五等之封,大不过同,则以十制一之数也。三代之典,《周礼》仅存,出赋制军,教战牧马,颇可考见。大抵乡遂立军,丘乘出赋,而又太宰有宫正之版,司马总虎贲之士,司寇属四夷之隶。大事致民,大故致馀子,田与追胥竭作,自成人以上,无不执干戈以槔社稷者。九州之广,大约其数为兵几七百万,羡卒不与焉。不耕而食于公者,不什之一,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无不教之民。国马足以供军,公马足以称赋,无不蕃之牧。所以居重驭轻,兼制夷夏,法制备矣。周道中衰,宣王复古,内修外攘,歌于《小雅》,四骊十乘,其车三千,具见先王之制,然不耤、料民,版图卒乘寖以耗缺。东迁以降,诸侯力争,各变古制以谋富强。齐作内政,晋作州兵,鲁作丘甲,郑作丘赋,楚有乘广,吴教车战,兵革不息,田莱卒荒,更相吞灭。至于七国,商君始开阡陌,募三晋之人力耕于内,使秦人尚首功征伐于外,遂强诸侯。齐之技击,魏之武卒,赵之胡服骑射,莫能当也。自此耕战始分,馈饷日滋矣。始皇既并天下,快心胡越,谪戍之法,遂召一呼之难,骊山赦徒,仅救周章之祸,而蜂起之寇遂不可支。盖民承六国之馀,习于兵甲,虽驱市人而战,犹非后世素练之卒所能比烈也。汉兴,总帅豪杰,又兼巴渝、燕貉之助,天下既定,制度大抵袭秦,京师置南北军,郡国有材官骑士,此其常制也;而募罪人、七科、谪良家子、弛刑徒、孤儿、楼船之属,名制不一。当时边郡士卒犹起田间从军,养于公者盖寡,然已病转输,而募民屯田之策起矣。东都大率循旧。三国分裂,生民殄瘁,魏收黄巾之众,吴出三越之民,蜀资南中之产。晋平吴蜀,收其吏卒,大概二户而赡一兵。太康以后,诸王各拥强兵,因致篡夺,又废州郡武吏,以召寇攘。然邺下议众,榜门归耕,则一时调发,非皆仰给于公者也。江左草创,大抵籍兵于民,而权归征镇,荆楚擅强,计其吏兵,倍蓰他州,失轻重之权,屡致窥窬之祸,其法制无足言者。元魏起戎狄,控弦百万,尽有中夏。自迁都河洛,六镇旧兵势隔荣进,遂以召乱。高齐将卒,皆出六镇之馀。宇文据有关中,始创府兵之法。隋氏稍增其制,盖以强宿槔、重京师,而边镇亦各有兵。辽左之役,九十六总管兵百馀万,知其不独府兵之出也。唐起汾晋,助突厥先得关中,兵强天下,遂置折冲府,虽暂有废兴,而法备贞观。大凡为府三百六十馀,而在关中者二百六十三等,通率为兵六十万,以备宿槔征行,而边兵戍守不与焉。又以河北人多壮勇,不置府兵。京师复有禁军,与宿槔对峙。是时威加四夷,边兵尚寡。高宗以后,府槔寖缺,仓猝征行,或一切募兵充数。至明皇时,槔士不充,张说请募彍骑,总其数不过十二万,不居府槔三之一,而外事边功,诸镇之兵增至四十九万,戎马八万馀匹。天宝中,禁槔皆市井之徒,而禄山兼三道,拥兵十八万,马二万六千馀匹,又采访河北,外总诸藩,尾大不掉,以召祸乱。虽西北诸镇悉兵赴难,犹不能当,至外假回纥、南蛮之援。安、史既灭,山东之地遂为降将割据,田承嗣使壮者习战,老弱耕稼,魏兵遂强,乃知太宗不置府兵之意深矣。自是跋扈相延,征伐不息,诸镇各务强兵,仰给度支者日众,而神策二军悉归中尉,天子几无一兵之权。间有太原简厮牧昭义教步兵,剑南置雄边子弟,皆人自为制,取强一时,议臣策士欲复府卫,终莫能也。由是宦寺藩镇权势相轧,以至于亡。盖自元和中李吉甫为《会稽录》,率三户养一兵,生民之困已甚,况其后益陵迟乎?五代分裂,惟兵是急,大率皆出权制。刘守光首行黥涅,而良民耻于为兵;杜仲威倚兵为市,而赡养之费遂倍。周世宗斩先奔将佐,纪律稍张矣。太祖承百王之弊,始禁侵掠,严阶级,简阅招募,制益严密,举天下兵不过十五万,而天威无敌。太原既平,太宗始事西北。淳化以后,诸将屡衄,素练之兵所存无几,乃调西北民丁以益,兵数遂倍前。真宗戎车再驾,遂盟澶渊,然招募益广,至数十万。及元昊外叛,契丹要盟,边兵日增,遂逾百万之数,又有义勇、弓箭手之属以助军势。熙宁以降,颇事开拓,禁旅之外,又增民兵,虽保甲、保马继有废置,而峒丁、刀弩手之属益广矣。国初兵在州郡,元丰始置将总之,而州郡颇患缺备,调发不以时集;又京师禁旅,渐以并营为功,复多出戍,前日营屯废为游观之地。承平日久,将卒骄惰,遂无藩篱之固。太上中兴,东南奋弱为强,化叛为忠,十馀年间,天声遂振。和议既成,悉收三帅之精锐以强辇毂,分屯之军皆隶禁旅,臂指屈伸,靡不如志,可谓一时之善制矣。然艰难之际,事多权宜,饩廪倍增,后虽息兵,因不能改,天下经费,兵居其九。干戈载戢,而府廪尚虚,弓箭手、刀弩手、峒丁之法寖亦废缺,无善后持久之计,议者病之。屯田保伍,屡有建置,而未睹成绩。大抵将帅务增军,计臣虑广费,凋瘵急抚摩,边陲关备禦,求其两得,未见长规。昔越、燕以弱报强,皆拊循其民,终得死力。今江淮、楚、蜀之民不为不众,而尺籍伍符未当春秋霸国之数,有司尚有乏帑之虑,时异事殊,一至于此!故历考古今之变,著于篇,以备执事者参酌焉。
燕魏杂记 宋 · 吕颐浩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忠穆集》卷八、《永乐大典》卷一九七八二
相州北三十五里梨园镇,有西门豹祠堂。《史记》载西门豹尝为邺令,叙河伯娶妇事甚详。豹发民引漳河水,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当时民治渠,老少皆烦苦之。豹曰:「民可与乐成,不可与虑始。今父老子弟虽患苦我,然百岁后期令父老子孙思我言」。其后民果得其利,家以富足。至汉时,邺之长吏以十二渠桥相比近,经绝驰道,欲合三渠为一桥。邺民父老皆不从,曰:「此西门君所为,不可更也」。长吏终不能易。故西门豹祠至今祭祀不绝。怀、相二州境上有朝歌城,传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此地也。
北京真定府西至获鹿县七十里,又九十里至井陉县,县东近十里井陉口,有淮阴侯庙。韩信常置背水阵于井陉口。按《信传》,信遣人间探陈馀不用广武君策,乃敢进兵,走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此其地也。韩魏公题诗云:「破赵降燕汉业成,兔亡良犬日图烹。家僮上变安知实,史笔加诬贵有名。功盖一时诚不泯,恨埋千古欲谁明。荒祠尚枕陉间道,涧水空传哽咽声」。
真定府南三十里道旁,有赵王庙。破屋数间,仅庇风雨。读其碑,非赵王歇,乃成安君陈馀庙。《韩信传》云:「斩成安君于泜水上」。今泜水在其北,伐赵由井陉路入。仆尝过井陉县,今天威军是也。李左车所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真控扼之地」。使陈馀纳广武君言,信安能越井陉破赵哉!岂历数归汉,人谋不能支耶?
涿州西南二十里,有蜀先主庙,以关羽、张飞配,乡老言,祖父相传先主故居也。庙左右大木环绕,云先主为儿童时,嬉戏于木下。所说与《蜀志》所载略相合。
李邕以文章气节闻天下,字画尤工。李峤、张廷圭荐邕文高气直,尝为北海太守,天下名为北海。李林甫素所不喜,遣罗希奭杀之。杜甫作《八哀》诗云:「忆昔李公存,词源有根柢」。又云:「干谒走其门,碑碣照四裔」。今邕碑见于世者尚多,燕山府良乡县有邕所书《云麾将军李公神道碑》,笔势豪放,尤可爱重。金人不学书,不知碑之存亡,可惜也。
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造语奇特,首云「茂陵刘郎秋风客」,指汉武帝言也。今长安西有茂陵,古冢巍然,乃汉武帝陵墓。又云「魏官牵车指千里」,此言魏武帝遣人迁金铜仙人于邺也。又云:「官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此语尤警拔,非拨去笔墨畦径,安能及此!世传金铜仙人被迁,目有泪下。事虽不经,亦可骇矣。今邺城荒废,居民才数十家。昔时宫殿化为荆棘,所见者千仞之西山耳。所谓金铜仙人,安在哉?
古云:「马出冀北」。故韩退之《送温造序》云:「伯乐一过冀北之野,马群遂空」。今河北冀州不产良马,此所谓冀北者,疑今秦州是也。按《隗嚣传》,汉光武遣吴汉、耿弇攻嚣,嚣将妻子奔西城(原注:今秦州上邽县。)。及嚣将陈元等决围死战,汉军退,陈元遂入城迎嚣归冀。今秦州接连熙河州及青唐羌界,乃自古产良马之地。宋朝以茶易马,于秦州置提举茶马司,凡中国战马皆自此路得之,岂其地耶?仆虽尝以职事到秦州,然未详所以。君子于不知盖阙之,以俟博古者考焉。
大名府留宫门街东,有《何公德政碑》,乃魏博节度使何进滔碑也,柳公权撰并书。公权书画冠绝当代,文宗尝叹美其书曰:「钟、王无以尚也」!当是时,大臣家碑志非其笔,人以子孙为不孝。此碑字大而尤为端谨严重,魏人爱之。碑楼极宏壮,故岁久而字不讹缺。按《唐史》,进滔治魏十馀年,民安之,后累迁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宣和年间内侍谭祯奉使河朔,遂磨灭此碑,邦人愤恨,可惜也。
杜牧《罪言》以谓「山东之地,王者不得不为王,霸者不得不为霸,猾贼得之足以致天下不安」。其确论乎?所谓山东者,盖指太行山言之,今河北路州军皆山东之地也。故牧曰:「禹画九土曰冀州」。「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其人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敦五种,习兵矢」。又「产健马,下者日驰二百里。所以兵常足以当天下」。唐自安史之乱,尽失河北地。至穆宗时,两河底定,朝廷悉收三镇。而刘总又以幽、冀七州献于朝,且惧部将为乱,乃先籍豪锐不检者送京师,而朱克融在籍中。于时宰相崔植、杜元颖不知兵,谓藩镇且平,不复料天下安危。克融等羁旅寒踬,愿得官自效,日诉于前,皆抑而不与。及遣张宏靖为卢龙节度使,纵克融等还。俄幽州乱,推克融为留后,纵兵南掠。自是复失河朔,终唐之世,不复得河北矣。皇甫湜有言:「昔者神尧以一旅取天下,而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盖痛愤之辞也。
忠献韩王赵普,保州人,相太祖、太宗,开基创业,谟谋行事,具载国史。公于真定府居,今真定府大会院乃其故宅。府城有庙,邦人奉之甚谨。真定府乃常山郡,唐成德军节度使治所。王镕承祖父百年之业,士马彊而蓄积厚,为唐世藩臣。镕承袭年虽少,藉其家世以取重。方唐末诸镇相弊于战斗,而赵独安乐,王氏无事,饰亭宇,事嬉游。今真府使廨雄盛,冠于河北一路。府城周围三十里,居民繁庶,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世云塞北江南。府治后有潭,园围九里,古木参天,台沼相望。蔡京知府日,拆王武俊德政碑楼,于园为广厦,今熙春阁是也。镕乃武俊之孙。
东岳庙在兖州奉符县,封天齐仁圣帝。西岳在华州华阴县,封金天顺圣帝。南岳在潭州衡山县,封司天昭圣帝。中岳在西京登封县,封中天崇圣帝。惟北岳在大茂山,山大半陷敌境。移庙于中山府曲阳县,县在中山府北七十里,封安天元圣帝。殿前有一亭,沈括《笔谈》载,亭中有李克用题名,云:「克用亲领步骑五十万问罪幽陵」。乃出兵讨卢龙节度使刘仁恭时留题也。
李师中字诚之,少擢进士第,兼资文武,有经济才,仕至天章阁待制。尝为秦凤路经略使、高阳关路安抚使兼知河间府,治边有威名,邦人畏爱,至今钦颂。元丰年间王安石变更祖宗法度,会有灾异,神庙诏求直言。师中上书,其大槩云:「皇天改容,比屋咸庆。当此之际,不言谓何?天生愚臣,盖谓圣世文武之道,识其大者」。是时司马光、苏轼、苏辙方以言王安石新法不便于民被谴,师中因言愿诏司马光、轼、辙赴阙,条问急政。神考批出云:「李师中朋邪罔上,愚弄朕躬。摭其奸诬,所宜不赦」。遂落职窜逐。后岁馀,神考感悟,乃令分司南京,郓州居住。其谢表云:「伏念臣抗疏仁朝,皂囊犹在;受知先帝,训诰具存。爰持此心,以事陛下。以忧国为心,故有二三之论;以爱君为志,故无喜愠之私。进微卓尔之能,退守浩然之正。易衰之柳,既已分于先颠;难拔之葵,终不移于所向。伏遇皇帝陛下还臣旧物,分务别都。便臣家私,许在汶上。有田园衣食之计,更欲何求?虽天地父母之恩,不过如此」。又曰:「臣谨当刻骨铭肌,研精覃思。颂一时之盛事,庶几清庙之声诗;告三代之成功,敢后泰山之父老」?一时士大夫读其文者,莫不嘉叹而怜之。师中,汶上人,苏轼尤尊礼之。轼与交游书云李六丈者,谓诚之也。
李师中文章外,诗什尤高。嘉祐间,唐介子方以言切直忤仁庙被责,诚之以诗送行云:「孤忠自许众不与,独立敢言人所难。去国一身轻似叶,高名千古重于山。并游英俊颜何厚,未死奸谀骨已寒。天为吾皇宗社计,肯教夫子不生还」。此诗士大夫莫不传诵。在高阳关有诗云:「鉴中双鬓已蹉跎,无计重挥却日戈。已是园林春欲暮,那堪风雨夜来多。诗成白也知无敌,花落虞兮可奈何(下阙。)?」//贾昌朝除武胜军节度使、判大名府。妖人王则谋举大名及河南北,使其党投檄于大名。昌朝疑其为奸,考问具服。则以事急,遂据贝州反。昌朝遣兵进讨,而朝廷已发兵讨贼,平之。移昌朝山南东道,加检校太师。杨偕言贼发昌朝所部,至遣大臣乃能平,有罪不合赏。朝廷不从偕言。嘉祐元年以枢密使召,罢侍中,而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枢密使。三年,谏官、御史言昌朝别为客位以待宦官,乃出知许州,改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判尚书都省。薨,年六十八岁,谥曰文元。
赵师旦,单州人,顷知康州。侬智高叛,既破邕州,列城长吏望风弃城遁。惟师旦聚兵三百人,与贼血战。康州无城壁,贼入城,师旦坐厅事。智高麾兵而入,欲胁师旦降。师旦骂贼被害。贼平,朝廷恩数甚厚。
后唐庄宗之末,赵德钧镇幽州,于盐沟置良乡县。又于幽州东五十里筑城,皆戍以兵。及破赫邈等,又于其东置三河县。由是幽、蓟之人始得耕牧,而输饷可通。至晋石敬塘即位,割幽州、涿、蓟、檀、顺、瀛、莫、蔚、朔、云、应、新、妫、儒、武、寰一十六州以入于契丹。至本朝太宗皇帝时,易州又陷于契丹。环地千馀里沦于绝漠,不复为王民,可胜叹哉!
北京隆兴寺佛殿西楹檐下,有魏宫弹棋局,魏文帝时款识存焉。王钦臣赋诗云:「邺城台殿付尘埃,玉局依然独未灰。妙手一弹那复得,宝奁当日为谁开?飘○久已抛红子,埋没惟斯近紫苔。此艺不传真可惜,摩挲聊记再看来」。此局因沈积中为朔漕,进入禁中,不复见矣。弹棋一艺,今亦不传于世。钦臣字仲至,仕至吏部侍郎,博学善属文,尤工于诗。
卫州共城县北门外三里,群山耸秀,壁立千仞。山下众泉涌出于地,泉底皆碎石,清澈可鉴须发。浸灌十馀里,汇为御河。元祐年间,黄河行河东北路,自大名府东流入永静军,由沧州至独流寨入海。故御河之水入北京城,由恩州接塘泊以通漕运。绍圣以来,大河行河北西路,御河水灌大河,漕运遂不通。自中原陷没,堤防圮坏,大河自滑州入曹州、广济军、济州,注梁山泊,至南清河趋入海。今南河故地变为桑田,诗云:「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可叹也。
祁州城坚池深,与安肃、广信军犬牙相制,以捍北边。北城之巅有清风楼。元丰年间,先公为本州司理。是时河北大儒李洪巨川有诗题清风楼,先公属和云:「祁阳要郡冠边州,池垒深高北控幽。欹岸绿杨浮水面,衔山红日照檐头。立功慷慨思投笔,鬻己卑污耻饭牛。独使燕然铭汉德,百年忠愤遣人愁」。时韩子华绛帅中山路,见诗喜之,遂剡荐。
题潭州寿宁观 宋 · 刘玄英
押词韵第十一部
醉走白云来,倒提铜尾秉。
引个碧眼奴,担著独壶瘿。
自言秦世事,家住葛洪井。
不读黄庭经,岂烧龙虎鼎。
独立都市中,不受俗人请。
欲携霹雳琴,去上芙蓉顶。
吴牛买十个,溪田耕半顷。
种秫酿白醪,总是仙家境。
醉卧松荫下,闲过白云岭。
要去即便去,直入秋霞影(《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刘玄英初仕燕主刘守光为相,后弃官学道,与张无梦、种放、陈希夷为方外友。仁宗天圣九年游历名山,所至多有遗迹。一日,于潭州寿宁观题古诗十韵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