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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给田募役状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四、《文献通考》卷一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七、《古今图书集成》食货典卷一四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元丰八年十二月□日,朝奉郎、礼部郎中苏轼状奏:臣窃见先帝初行役法,取宽剩钱不得过二分,以备灾伤,而有司奉行过当,通计天下乃及十四五。然行之几十六七年,常积而不用,至三千馀万贯石。先帝圣意固自有在,而愚民无知,因谓朝廷以免役为名,实欲重歛,斯言流闻,不可以示天下后世。臣谓此钱本出民力,理当还为民用。不幸先帝升遐,圣意所欲行者,民不知也。徒见其积,未见其散。此乃今日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所当追探其意,还于役法中散之,以塞愚民无知之词,以兴长世无穷之利。臣伏见熙宁中尝行给田募役法,其法亦系官田(如退摊户绝没纳之类。),及用宽剩钱买民田,以募役人,大略如边郡弓箭手。臣知密州,亲行其法,先募弓手,民甚便之。曾未半年,此法复罢。臣闻之道路,本出先帝圣意,而左右大臣意在速成,且利宽剩钱以为它用,故更相驳难,遂不果行。臣谓此法行之,盖有五利。朝廷若依旧行免役法,则每募一名,省得一名雇钱,因积所省,益买益募,要之数年,雇钱无几,则役钱可以大减。若行差役法,则每募一名,省得一名色役,色役既减,农民自宽,其利一也。应募之民,正与弓箭手无异,举家衣食,出于官田,平时重犯法,缓急不逃亡,其利二也。今者谷贱伤农,农民卖田,常若不售,若官与买,则田谷皆重,农可小纾,其利三也。钱积于官,常苦币重,若散以买田,则货币稍均,其利四也。此法既行,民享其利,追悟先帝所以取宽剩钱者,凡以为我用耳,疑谤消释,恩德显白,其利五也。独有二弊,贪吏狡胥,与民为奸,以瘠薄田中官,雇一浮浪人暂出应役,一年半岁,即弃而走,此一弊也。愚民寡虑,见利忘患,闻官中买田募役,即争以田中官,以身充役,业不离主,既初无所失,而骤得官钱,必争为之,充役之役,永无休歇,患及子孙,此二弊也。但当设法以防二弊,而先帝之法,决不可废。今日既欲尽罢宽剩钱,将来无继,而系官田地,数目不多,见在宽剩钱虽有三千万贯石,而兵兴以来,借支几半,臣今擘画,欲于内帑钱帛中,支还兵兴以来所借钱斛,复完三千万贯石,止于河北、河东、陕西被边三路,行给田募役法,使五七年间役减太半,农民完富,以备缓急,此无穷之利也。今弓箭手有甲马者,给田二顷半,以躯命偿官,且犹可募,则其馀色役,召募不难。臣谓良田二顷,可募一弓手,一顷可募一散从官,则三千万贯石,可以足用。谨具合行事件,画一如左。
一、给田募役,更不出租。依旧纳两税,免支移折变。
一、今来虽以一顷二顷为率,若所在田不甚良,即临时相度,添展亩数,务令召募得行。但役人所获稍优,则其法坚久不坏。
一、今若立法,便令三路官吏推行,若无赏罚,则官吏不任其责,缪悠灭裂,有名无实。若有赏罚,则官吏有所趋避,或抑勒买田,或召募浮浪,或多买瘠薄,或取办一时,不顾后患。臣今擘画,欲选才干朴厚知州三人,令自辟属县令,每路一州,先次推行,令一年中略成伦理,一州既成伦理,一路便可推行,仍委转运提刑常切提举,若不切推行,或推行乖方,朝廷觉察,重赐行遣。
一、应募役人,大抵多是州县百姓,所买官田去州县太远,即久远难以召募。欲乞所买田,并限去州若干里,去县若干里。
一、出榜告示百姓。卖田如系所限去州县里数内,仍及所定顷亩(或两户及三户相近共及所定顷亩数目亦可。),即须先申官令佐,亲自相验,委是良田,方得收买。如官价低小,即听卖与其馀人户,不得抑勒。如买瘠薄田,致久远召募不行,即官吏并科违制分故失定断,仍不以去官赦降原减。
一、预先具给田顷亩数,出榜召人投名应役。第二等已上人户,许充弓手,仍依旧条拣选人材。第三等以上,许充散从官。以下色役,更不用保。如第等不及,即召第一等一户,或第二等两户委保。如充役七年内逃亡,即勒元委保人承佃充役。
一、每买到田,未得交钱,先召投名人承佃充役,方得支钱,仍不得抑勒。
一、卖田入官,须得交业与应募人,不许本户内人丁承佃充役。
一、募役人老病走死或犯徒以上罪,即须先勒本户人丁充役,如无丁,方别召募。
一、应募人交业承佃后,给假半年,令葺理田业。
一、退摊户绝没纳等,系官田地,今后不许出卖,更不限去州县里数,仍以肥瘠高下,品定顷亩,务令召募得行。
一、系官田,若是人户见佃者,先问见佃人。如无丁可以应募,或自不愿充役者,方得别行召募。
右所陈五利二弊,及合行事件一十二条,伏乞朝廷详议施行。然议者必有二说,一谓召募不行,二谓欲留宽剩钱斛以备它用。臣请有以应之。富民之家以三二十亩田中分其利,役属佃户,有同仆隶。今官以两顷一顷良田,有税无租,而人不应募,岂有此理。又弓箭手已有成法,无可疑者。宽剩役钱,本非经赋常入,亦非国用所待而后足者。今付有司逐旋支费,终不能卓然立一大事,建无穷之利,如火铄薪,日减日亡。若用买田募役,譬如私家变金银为田产,乃是长久万全之策。深愿朝廷及此钱未散,立此一事,数年之后,钱尽而事不立,深可痛惜。臣闻孝子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武王、周公所以见称于万世者,徒以能行文王之志也。昔苏绰为魏立征税之法,号为烦重,已而叹曰:「此犹张弓也,后之君子,谁能解之」?其子威侍侧,闻之,慨然以为己任。及威事隋文帝,为民部尚书,奏减赋役,如绰之言,天下便之。威为人臣,尚能成父之志,今给田募役,真先帝本意,陛下当优为武王、周公之事,而况苏威区区人臣之孝,何足道哉!臣荷先帝之遇,保全之恩,又蒙陛下非次拔擢,思慕感涕,不知所报,冒昧进计。伏惟哀怜裁幸。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按:《苏文忠公全集》卷二六。又见《宋会要辑稿》食货一三之一(第六册第五○二○页)、食货六五之二七(第七册第六一七○页)。
右武卫大将军舒州刺史赠明州观察使追封奉化侯墓志铭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八、《范太史集》卷四七
侯讳令愔,字和叔,彰化军节度使、舒国公惟忠之曾孙,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韩国公从蔼之孙,均州防禦使、武当侯世宣之子。母普宁郡太君张氏。初赐名,补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历右监门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舒州刺史。性孝友厚重,不妄笑语。居家谨严,接人谦恭,口不言人过失。好读书,祁寒盛暑不少怠。为篇章,操纸笔立成,音律奕射之艺无不通。喜赒人之急。属疾,普宁夫人每往视之,侯恐贻母忧,虽至困,强怡悦,未尝言疾苦。元祐二年三月丙子卒于显仁坊私第,年三十三。娶王氏,阙寿县君。七男:曰子劢,三班奉职;曰子威,右班殿直;曰子隐,三班奉职;曰子奎、子翚,馀皆幼。三女,长适三班借职郑燎,馀在室。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铭曰:
言不訾毁,无辱身兮。力疾自悦,恐伤亲兮。君子之行,宗室信兮。庆则有馀,在后人兮。
孙子潇以乾隆乙卯举人中式嘉庆乙丑会试名皆在第二旋以二甲进士入词垣为作此诗 清 · 舒位
出处:瓶水斋诗集卷十二
臣无第三,亦复无第一,太岁遁甲又逢乙。
南宫五友忘其三,北斗九星见者七。
若遇欧阳修,发策让一头。
何妨温太真,过江第二流。
即不及孙伏伽,亦当如孙仲谋(子潇行二。)。
一字泥金一浮白,与君重上孙楚之酒楼。
登科记中织锦字,郎艳独绝世无二。
蕊珠榜上咏霓裳,奇必有偶中必双。
蜂腰格律耽佳句,龙腹才名讶奇遇。
桂子落,凡几处。
杏花闹,凡几度。
柳汁染,凡几数。
差池不唱归燕诗,峥嵘不作幽兰赋。
千佛名经十赉文,世人那得知其故。
君不见八百孤寒两行泪,馀人更在孙山外。
画出红绫饼里名,填还淡墨毡边债。
而况英雄入彀鬓一星,进士出身天九层。
搢笏犹胜读杜牧,弹筝聊可嗤丁棱。
元祐碑中文潞国,昆明池上沈云卿。
秀才作脚当第几,安论三求与六李。
鲤登龙门水浩浩,鳌戴蓬山石齿齿。
玉堂閒话占梦书,朱笔点头似有理(《玉堂閒话》:范质梦一胡孙甚大,又有人以朱笔点头。九经蒋之才占之曰:君中第三人矣。盖以胡孙之大者为猿。算法,圆三径一,而朱点则事分明也。此于占梦甚拙,而子潇既居第二,会元又为钱塘胡敬德,总裁官则朱石君阁老,似与此梦遥合。故戏用其事入诗,而并注之。)。
且当伸脚踏李三,捉鼻傲宋五。
既不作王摩诘画解头,又岂为徐干木署纸尾。
代仲兄舍人撰赐诗记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一、《西台集》卷六
元丰四年五月,高丽国王徽上言:「臣蒙陛下休德,世为东方之臣,僻在海外,未尝睹中国礼仪之盛,愿朝京师,伏大廷,望天子之威颜。而属有犬马之病,不能胜衣,谨遣陪臣礼部尚书子威、吏部侍郎思齐朝贡方物」。而臣仲衍实预典客。越明年上元,以故事张灯于宣德门上,亲临观焉,因赐子威等燕于东阙下。臣窃惟陛下即位,崇仁义,正经术,新制度,明礼乐,方内之民咸获嘉福。而大化流行,声教四溢,虽辽绝荒忽,殊封异境之人亦扶服募义,愿为臣妾。故高句骊介东海万里之外,非有诏令号召,而称藩国,受正朔,输方物,献乐舞,七年之间三集京师。况属游观广览威仪文物万象之会,而臣得与其国贡使醉饱。陛下之圣德,区区之忠无以自列,故辄为诗属其使人,以歌诵太平之万一。而陛下不以其固陋谫薄加赐诛谴,乃即燕閒指顾之顷,俯为篇章,遣中使瑗赐臣,以宠灵臣之私室,非臣愚戆所能当也。臣闻汉神爵、五凤之间,名为治安。而蜀人王褒作《中和》、《乐职》、《宣布》之诗,何武歌于太学下,转而上闻。宣帝虽以为盛德之事,而褒待诏神武,赐帛而已。今陛下恢廓祖业,垂万世之策,宪章修明,道德纯备,则非神爵、五凤治安之所能比。顾臣朴学,反无褒等之才,以继《中和》、《乐职》、《宣布》之文采。而陛下之诗粲然,与帝作之歌《南风》之辞同为法言。协之以律吕,被之于金石,则可治中国,来远人,继和六乐,釐三神。其声音之所动荡,天地之所右飨,将见夫景星甘露、嘉禾神物之瑞复效于今日。盖朝廷之盛节,人臣之异遇,非如《大风》、《鸿鹄》之歌,因慷慨眷念,苟作而已者也。然则臣之蒙被,方之待诏赐帛,相万而不訾,虽麋捐四体,乾竭髓脑,不足以论报。岂惟臣不肖之一身,自先臣士安而下,实宠嘉之。后世欲观陛下治中国、来远人之要者,必自此诗始。故臣刻之石,使子子孙孙不敢忘,且以示后世无穷之法。元丰五年正月日,朝奉郎、试中书舍人、详定官制、上骑都尉、赐紫金鱼袋臣毕仲衍记。
祭故处州李使君文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
维会昌五年岁次乙丑某月日。池州刺史杜牧。谨遣军事押衙王鏶。谨以清酌庶馐之奠。敬致祭于亡友李君起居之灵。忆昔相遇。两未生须。京师众中。迹犹甚疏。一言道合。尽写有无。我于宣城。忝迹宾吏。君随幕府。东下继至。复与友人。故薛子威。邂逅适愿。如相为期。放论剧谈。各持是非。攻强讨深。张矛彀机。怒或赩赫。终成笑嬉。于后七年。君拜左史。来蜀西川。我官补阙。云愧我先。拜章请代。盖私我焉。我有家事。乞假南来。循行里第。君出离杯。令弟在席。恣为诙谐。耳热胆张。觥联相𧱉。我归坠马。一支几摧。君来我坐。侧倚旁偎。持简酸吟。戏口犹开。云君我杀。以酒相加。忌我之才。及我南去。君刺池阳。我守黄冈。葭苇之场。惟君书信。前后相望。辞意纤悉。勉我自强。律我性情。补短裁长。一函每发。沈忧并忘。幸会交代。沿楫若飞。江山九月。凉风满衣。为别几时。多少欢悲。志业益广。不可窥知。长人之术。首为吏师。纵酒十日。舞袖僛垂。语公之馀。且及其私。许以季女。配我长儿。莫云稚齿。可以指期。各负少壮。轻后会时。寓居宣城。书札日驰。一疾不起。讣来犹疑。呜呼哀哉。惟先仆射。俭德冠古。凡二十年。四领茅土。所至所治。曰人父母。官俸馀半。委库不取。京师里第。蓬茅数亩。庆馀生君。曰天酬补。何聪明才智兮。不使施为。何付与之多兮。折之何暴。天阳地阴。高厚相侔。上有河汉。鈲天横流。百刻昼夜。平分不饶。皎不阴晦。一月几朝。二男三女。俗率如此。三男二女。无有其地。君子小人。鼻目并列。与小人校。会无百一。于百一中。以秀夺实。凡禀阴阳。生于其间。阳常不胜。贤者宜艰。自古皆然。欲复何言。抚孤一吊。拍棺一哭。咫尺不遂。涕下相续。期于没齿。尽力嗣子。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庆州新修帅府记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八、《鸡肋集》卷二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上即位之元年,忧劳远人,欲与之休息,诏边臣按兵自守,毋生事疆埸,有不如诏旨务利者,罢斥之。先是,文正范公与今右丞相父子帅庆,皆有恩德在庆人。上方招延老成,而丞相以给事中召自庆,且大用矣。朝廷既难其代,而谋庆人之所安者,于是朝散郎、直龙图阁范公自京东转运使擢环庆路经略使、知庆州。诏曰:「尔尚无忘尔父兄之功」。公拜稽首,就道。且公尝使陕西摄帅事,庆人父老闻公来,咸贺,未至而其心已安之。虽其宿将悍士,以公家世、声名、惠泽与其所施设,素信于心,皆拱手待令,爱行而威不试。于时朝廷方宽征役,民复田亩,岁屡登。虏刍牧相望,公戒边吏姑谨备,得谍者劳遣之,使语其酋曰:「尔无犯我,我不侵尔毫发」。虏不敢动。民既不见公有所为,而寇入稀,愈益安。公政成而无事矣。先是,庆州官府庳陋,朝廷间遣使劳边,冠盖旁午,及岁时燕犒蕃酋,将佐皆在,坐于堂者肩相摩,立于庭者足相重,庖厨吏舍,马羊之所养,檐属垣比,殆不足称连帅之居。自文正公固欲辟大之,至丞相增葺殆半而未备,独韩康公尝建鼓门为闳壮,馀或倾侧朽腐矣。公曰:「居室苟美,谓施诸家也。至官府,所以临人听治、布礼而出威者,虽一邑必饬,况连帅治哉」!乃度荒閒地,徙饎爨栏厩而远之,踰月而公堂成。明年春,仪门成。夏,视事之堂成。周廊广除,博大而沉深。蕃酋将佐若兵民之来执事听命者,知连帅之尊,礼行而威申,不待闻其号令、见其指麾,而其精神气象已足以折冲而禦侮矣。又明年春,乃以其馀力筑东北隅,作堂以燕休,而属补之记其营造之意,名堂而榜之。补之尝论,公之父子兄弟,其谟谋才业固足以相望于前后矣,而其一时措置,务以便事,岂能必同?而庆人皆安之,何哉?窃以谓文正公当康定初,元昊叛扰边,中国应敌无宁岁,既城大顺、胡卢而役使其大族明珠、灭臧等,储畜益充,士可用,故文正公欲遂弱贼,更有远略之意。丞相当熙宁、元丰中,洮岷用师诸边,屡深入斥地矣,重虚内事外,则力不堪,故丞相务镇静,意不在远略。上既专以德怀四夷,为长久虑,如前诏书约束,顾边备不可彻。得帅如龙图公,平居第劝课抚循,举其废事,和辑其内外吏民,若在守不在战。然敌至亦不敢侮,樽俎谈笑,宾醉而乐彻,人或不见其有所遣,已而成功如此,然后可以待机会、制仓卒。是公父子兄弟所以措置,虽各因时有缓急,不能无异,而庆人享其利则同。其皆安之,岂不以此哉?昔苏绰尝有所施设,以便一时,曰:「此犹张弓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之」?至子威,因罢绰所为,而后世善其能成父之志。若赵括,非不能读书,而至于临事不知合变,则奢虽不能难,亦终不能善也。至于居处土木之美陋,虽非事之所损益,而势有所不得俭,前人岂皆以为可忽而不为?顾不暇耳。由是以观公之规模固甚远,当其閒暇充足,独彊本治内,至于府库仓廪无不饬,以威属城而视远人,盖有深意,岂易量哉!匹夫而自为谋,养其力以有为;一家而自为计,爱其财以有用。如李牧之为赵守,优游閒暇,市租以入幕府,为士卒费,日椎牛酾酒,欲战不许,敌至则入收保,固为勇,不为怯也。昔《江汉》之诗,言宣王以文武之命召公者命其孙虎,而虎能似之。其诗曰:「王命召虎,来甸来宣。文武受命,召公维翰。虎拜稽首,对扬王休。作召公考,天子万寿」。古之人君,能用其功臣之世以有为,而其臣能不愧其先人之功、报上之意者如此,故《江汉》之诗美焉。尝试以江汉名堂,叙公为政本末而刻之。元祐三年九月二十三日,宣德郎、秘书省正字钜野晁补之记。
苏骐骥墓碣铭序(为孙器之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五、《司马公文集》卷七五、《永乐大典》卷二四○四
苏氏之先,出自重黎。忿生为周武王司寇,封于温,世为卿士,或谓之温子。春秋时,苏子为狄所灭,子孙以邑为氏,历世久远,散之四方。在洛阳者,秦、厉代以口辩显战国世。在杜陵者,建为汉名将,子武使匈奴中十九年,不屈节。在武功者,绰仕宇文周,以明法令为某官;子威,隋文帝佐命功臣。至唐,瑰父子为贤相。此其章章尤著者也。周衰,温为晋邑,汉属河内郡,隋以河内为怀州。维修武之族,不弃其故土,留怀州不去,公其后焉。公讳某,字某。曾大父某、大父某,皆不仕,父某赠左司卫率。公幼慷慨有远志,自力读书,不治家事。宗族争笑,且怒之曰:「汝世农家,勤治耕桑以丰衣食,汝忽弃业为书生,穷馁无日矣」。公曾不顾,为学益坚。早丧二亲,哀毁过礼,乡曲称之。弱冠举三《传》科。景德中契丹南侵,河北盗贼蜂起,公于是尽散家财,纠合乡曲子弟,结以信义,捍禦群寇,修武由是获全。大将军某北征,公踵军门上谒。延入,与语兵事,大悦,即奏偕行。至中山,会契丹围城甚急,用公之策,卒拒却之。于是天子曰:「契丹犯塞,河北士子躬被甲胄,捍敌有功。今天下贡举已毕,朕怜夫北方贤士大夫不得以时充贡,其皆召试赐第」。公由是解褐,补符离尉。县多寇盗,吏卒单弱。公奖训率厉,擒馘七十馀人,阖境清肃。改河清主簿,考满,吏民群诣转运使所请留,诏听更留,成资而去。迁遂州录事参军。本道论荐,召对,擢为大理寺丞,知大名县事。寻除通判州事。入朝,迁太子中舍。国家沿前世故事,分文武百官为二涂,其迁次任使,皆不相参涉。有愿相移易者,听之。以公素喜武事,加习边务,遂改供备库副使,知威胜军事。继典岚、莫、石、凤、夔五州,皆著声绩。官历东染院、洛苑二副使。其在夔州,兼夔梓两路兵马都监,提举诸州巡检兵甲事。久之,上表乞朝。因言边防民政诸利害,称旨,迁右骐骥副使,同提点湖南两浙刑狱公事。年七十四,以庆历二年十月十三日终于长沙官舍。公始虽以学术为文吏,而性好勇,有智略。晚年夏寇苦边,诸将多败北无功,公闻之叹曰:「吾以布衣起家至方伯,承两朝恩渥,不可胜纪。家近赵、魏,粗习兵略,今狂虏骄嫚,侵扰疆埸,而吾老病,不得荷戈前驱,以报万一,岂非命也」!然卒不得尽其志。呜呼哀哉!夫人张氏,先公即世。子四人:师古,果州团练判官;师颜,卫州司法参军;梦臣,获嘉县主簿;季子师说及孙孝先、曾孙叔元,皆三班借职。馀孙若干人,幼未官。公之在荆湖也,梦臣为三班奉职,以公高年多疾,求告省侍。朝廷以武吏求省侍无故事,不许。即乞改文职归省,方许之。行及苑叶间,闻丧,因号泣,昼夜奔赴,凡七日行千三百里。近世官远方而殁者,子孙多焚其柩,以烬归葬,相习为常,无讥诮者。梦臣独奋曰:「为人子孙,忍行此,岂人心也哉」!自长沙数千里奉柩以归。呜呼,其信知义而断不与俗流者夫!古人称善人者,其身不耀。必在子孙,岂信然邪。某年月日,葬于某所先府君之兆,夫人张氏祔。某乡邑于公近,又久承公之知,故其于公之始终治行也,于佗人为悉。其诸子以碣文为请,光何敢辞,谨铭(铭阙)。
咏史三十八首 其三十四 清末至民国 · 陈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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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寒望崖州,下泪云八百。
丁棱姚鹄辈,卢肇亦奖借。
颇闻太牢公,街子逻日夕。
路逢刘梦得,涂窜话曩昔。
依然尽欢散,投赠赋即席。
不信牛李党,赞皇独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