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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长史薛楚玉契丹露布 唐 · 樊衡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五十二
臣闻天地设险。
圣人则之。
士生悬弧。
其来尚矣。
黄帝涿鹿之战。
重华三苗之役。
汤伐有扈。
文王克崇。
至于不得已而用之。
其实一也。
伏惟开元神武皇帝陛下乘五圣之资。
踞六合之大。
德光天下。
威振百蛮。
四方无金革之事。
盖亦久矣。
蠢兹凶寇。
东胡馀孽。
日者关内未通。
隔在荒外。
自相杀戮。
君臣无序。
不能独立。
交臂屈膝。
求我国家以安之。
圣朝矜其输诚。
且以护塞。
故列于朝贡。
编于鸿胪
故再册名王。
累降重主。
魁渠豪首。
靡不沾渥。
自开复营州
二十年内。
部落不耸。
安农互商。
金帛山积。
我国家之于惠贷亦深矣。
而野性易动。
狼心不革。
中复背诞。
寇我柳城
我是以有平卢之战。
当为兵少城孤。
不暇追北。
尽其巢穴。
残凶游魂。
假气绝徼。
自以为黄河泾渭。
可以保天险。
悬塞沙漠。
可以逃灵诛。
陆梁穷荒。
迷肆不复。
我王师远略。
是以有黑山之讨。
突厥分兵。
助为声援。
官军既会。
万弩齐发。
逆顺不敌。
贤王失阵。
契丹东龙钟走林奔穴。
瓯脱不守。
髦头匿光。
可突干挟马浮河。
仅获残喘。
谓其困而知悟。
面缚请降。
而西连匈奴
东搆渤海
收合馀烬。
窥我阿降奚。
我是以有卢龙之师。
当是时也。
四蕃云屯。
十万雨集。
动兵鼓噪。
声闻百里。
山川昼昏。
土木皆震。
势欲朝驱降户。
夕通河朔
我行军七千。
乘天假威灵。
黜之硖石
单于之爱子。
契丹之积卒。
众虏奔逃。
扶伤不暇。
于是从散约解。
云卷雾消。
投戈弃甲。
莫敢回视。
我降户完然坚利。
而西蕃辎畜。
十遗半矣。
突厥乘天骄。
两蕃藉其锐悍。
所向得志。
其来久矣。
汉高祖以三十万众。
猛将如云。
谋臣若雨。
平城之下。
七日不食。
竟以计免。
万岁通天中
亦愤其不恭。
雷霆发怒。
驱熊罴之卒。
貔武之将。
以数十万。
相继而出。
没之峡中。
只轮不返。
卒使赵定陷没。
河北涂炭。
数十年閒。
疮痏不复。
所以敢轻犯官军之众者。
以往事之骄。
我国家偏师不满七千。
当十万之寇。
绵险提寡。
扬桴而出。
势同解
兵不留行。
于戏。
前事也如彼。
今事也如此哉。
盖顺人心。
因神怒。
察地利。
用天时。
威灵之所覆。
而逆顺不敌也。
然自黄龙举烽。
无岁不战。
惊骇我城栅。
虔刘我亭戌。
劳轶我师徒。
糜耗我广输。
实已四稔于兹矣。
若乘胜不殄。
无以一戎。
所以战士愤惋。
馀怒未泄。
将斩踏顿以染锷。
头曼以衅鼓。
彷徨北兵。
望烟尘而不肯返旆者久之。
臣以为突厥锐而逃。
渤海慑惧。
势未敢出。
契丹大战之后。
人马俱羸。
其心不振。
又恃以荒远。
必无我虞。
而诸军蓄锐。
久思奋发。
新闻破贼。
无不增气。
若驱而袭之。
可不血刃而取也。
臣又与侍御史王审礼节度副使乌知义及将士等佥议。
咸以为然。
议犹未决。
适会敕令臣讨逐。
已准敕书。
当日宣布。
三军之士。
莫不踊跃。
于是拔距蒙轮之伍响应。
投盖超乘之卒景集。
节度副使右羽林军大将军乌知义
即令都护裴旻理兵述职。
大阅于松林
管内勇士万人。
驹千里
拔三丈者。
得七十匹。
轻帜迅走之乘。
鹰扬貔武之士。
左赢粮。
右持械者。
日越七百里。
朝发蓟门
夕宿碣石者。
得八千人。
励以威神。
节以金鼓。
既而饶乐归义王李诗衙官可支刺史伊觅𣇲烛禄并里水扶馀者违未卢东胡杂种君长之郡。
左射人
右射马。
翼迅霆转。
沙振角者。
二万五千馀骑。
铁甲霜野。
朱旗火天。
遂陵赤山
下塞谷。
绝泱漭。
横大漠。
四月二十三日夜
衔枚渡黄河。
质明顿兵松漠。
漠庭疾雷暴惊。
天落地动。
偫凶狂顾。
周章自失。
于是三军横亘。
风偃电扫。
乌知义都统主中权。
裴旻领三千骑与宣慰计会。
兵马使内给事蓟思贤副使内寺伯李安达右领军卫翊府郎将李良玉军前讨击副使大将军钥高等为先锋。
中郎内供奉李先寿领马步五千。
与宣慰内供奉奚官局令王尚内供奉中郎李延长上折冲内直右骁卫左郎将王抱一经略军副使左卫率府右郎将永定咸宁府军李车蒙领马步五千。
宣慰使内谒者监刘元向供奉长上折冲康太和供奉长上折冲白延宗长上果毅高处谋永宁府果毅阎鼎副将布折等为右翼。
中郎将裴倩马步五千。
与摄副使内供奉左骁卫郎将抱忠英乐府折冲李瓒等为殿。
奚王李诗与内供奉长上折冲归州刺史韩仙衙官段志忠等统其部属知虏掠。
北郡长上折冲儒州都督乌承恩与供奉将军恩卢延宾平卢军摄副使遂城县折冲桓善珍经略军副使政和果毅杨元亨军前讨击副使果毅路顺清夷军子将英乐府右果毅樊怀璧等四面云合。
烟尘俱起。
两翼掩进。
前后夹攻。
数百里閒。
沸声若雷。
波骇云乱。
穷寇夺气。
僵仆相藉。
弓不暇张。
戈不敢振。
虽蒙茸奔穴。
町疃走险。
轥轣所暨。
尽为鲸鲵。
其馀孱幼匿车。
惕喘穹帐。
烈火既焚。
与烟俱销者。
不可胜数。
遗奔迸脱。
扼据峻岭。
聚徒啸侣。
拟欲鸣吠。
而左萦右拂。
咸在彀中。
伤鸟恶弦。
举弓皆落。
于是韬兵弛甲。
俯伏请命。
俘虏蔽于原野。
羊牛填于坑谷。
遗械如草。
流膏成川。
然后戮渠魁。
斩封豕。
责元归罪。
祐众启降。
二十五日收获南驱。
二十七日次于乌鹘都山。
前后大小三十一阵。
旗鼓所向。
莫不奔溃。
野绝遗寇
万里肃清。
然后顿军休士。
大阅俘实。
约生级羊马驼驴器械。
都获三十馀万口匹头数。
其馀瀑潦奔注。
浮涧涉河。
揭厉未毕。
而中流汨没。
不入见数者。
十馀二三。
所斩丁将豪健。
暴骸相藉者。
亦三万馀级。
所焚车帐农具。
器械储粮。
老小灰熸烬灭者。
不知涯极。
于是椎牛买酒。
散赏高会。
宣慰使内谒者监普心寂与判官掖庭局监潘进忠别敕行人李如意等衔命至。
便申慰谕。
三军蹈舞。
呼声动天。
将吏等令驱蛮夷而袭虏庭。
因寇粮以赡军用。
亦降奚所勤恳也。
伏惟敕俘虏许战士奚等内附。
赏饵因而用之。
且不踰时。
礼也。
羊十六万口。
牛四万头。
马四万匹。
车五十乘。
并生级除留堪进九千人已上。
馀四万众悉降奚。
既以蛮夷出攻。
亦以蛮夷入赏。
俘获数广。
行程不多。
自振旅而旋。
日役数十。
以今月四日兵马并平安到平卢。
蕃汉健儿。
惟六人损一人死。
臣闻善战不阵。
良将难之。
臣等不才。
承命出师。
远征劲虏二十三部落。
并不钝锋。
士马完归。
军容益整。
非陛下神威所覆。
则臣等碎首必然。
今幸睹洪勋。
不胜庆快之至。
谨遣战将摄副使行军虞候总管檀州密云府果毅都尉赐紫金鱼袋车仙恽奉露布以闻。
其所获首级器械。
别录申上。
颜鲁公行状 唐 · 殷亮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十四
公姓颜。
名真卿
字清臣
小名羡门子
别号应方
京兆长安人也。
颜氏乃春秋小邾子之苗裔。
昔帝轩氏生昌意
昌意生颛帝。
颛帝生老童。
老童生吴回
吴回生陆终。
陆终生六子。
一曰昆吾
国卫也。
二曰参胡。
其国韩也。
三曰彭祖
其国徐也。
四曰会人。
其国郑也。
五曰曹姓。
其国邾也。
六曰季连。
其国楚也。
曹姓国于邾。
春秋邾武公为鲁之附庸国。
武公名仪甫
字颜公
故公羊传云。
颜公有功于齐。
齐威公命为小邾子。
子孙以王父字为姓氏。
以其附庸于鲁。
故代代事鲁为卿大夫。
故先贤传孔子弟子。
达者七十二人。
氏有其八。
氏之儒学可知也。
颜无繇字路
颜回字子渊
辛字子柳
颜高字子骄
颜祖字襄颜
哙字子声。
颜之仆字叔并
颜何是也。
至公之十六代魏青徐二州刺史讳盛
字鲁国
琅琊
临沂县西七里。
十二代侍中讳含
琅琊丹阳
五代北齐黄门侍郎讳之推
丹阳京兆长安
高祖秦王记室参军讳思鲁
曾祖蒋王文学著作郎讳勤礼
王侍读讳昭甫。
薛王友赠太子少保讳惟贞
秘书监师古之曾侄孙也。
公以家本清贫。
少好儒学。
恭孝自立。
贫乏纸笔。
以黄土埽墙。
习学书字。
楷书绝妙。
词翰超伦。
年弱冠。
开元二十二年进士及第登甲科。
二十四年吏部擢判入高等。
朝散郎秘书省著作局校书郎
天宝元年秋
扶风郡太守崔琇举博学文词秀逸。
元宗御勤政楼。
策试上第。
以其年授京兆府醴泉县尉
黜陟使户部侍郎王珙以清白名闻。
通直郎长安
六载监察御史
制云。
文学擅于登科。
器干彰于适用。
宜先汗之职。
俾伫埋轮之效。
寻充河东朔方军试覆屯交兵使
凡阅举糺士伍舒惨之情。
事理无不必当。
七载又充河西右军覆屯交兵使
五原郡有冤狱不决。
公理之。
时方久旱。
而甘泽立应。
郡人呼为御史
八载又充河东朔方军试覆屯交兵。
使有荥阳郑氏兄弟三人。
或居令长。
或尉京畿剧任。
往年母亡。
殡于太原佛寺空园之内。
经二十九载未葬。
公乃劾奏之。
敕三人放归田里。
终身勿齿。
左金吾将军李延业。
素承恩渥。
曾召蕃客内宴。
引驾仗不报台。
公责之。
业凭恃权势。
朝堂喧愤。
公奏之。
出为济南太守
朝廷惮焉。
不敢不肃。
八月殿中侍御史
中丞宋浑
以私怨为御史吉温崔圭所诬告。
贺州
公谓曰。
奈何以一时之忿。
而欲危宋璟裔乎。
由是与二人不平。
宰相杨国忠初党于
亦怒公之不附已。
吉温中丞蒋冽奏公为东京畿采访判官
九载十二月侍御史
百馀日转武部员外郎
判南曹
提纲目。
锄苛细。
武调者多感而怀之。
十二载。
国忠以前事衔之。
谬称精择。
乃遂出公为平原太守
其实去之也。
公至郡。
访孝义名节之士。
皆旌其门闾。
或蠲其户役。
安陵处士张镐
多才博识隐居。
公诣其居。
与之抗礼。
廉使巡察
乃荐焉。
其后官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安禄山幽州十馀载。
末年反迹颇著。
人不敢言。
公亦阴备之。
因岁终式修城
乃浚濠增堵。
坏𡑡垣。
立植木。
内为禦敌之计。
外托胜游之资。
及兵兴。
果赖其固而城得全。
十四载。
禄山祸谋将发。
公遣子至范阳禄山
今年冬合当入计。
禄山猜之。
不许。
公既不得离郡。
乃遣亲客前汉长史蹇昂奏其状。
状留禁中不报。
十一月
禄山反于范阳
众号十五万。
长驱自赵定而南。
洛阳
散榜诸郡。
莫敢枝梧。
禄山乃榜公。
令以平原博平兵七千人防河。
博平太守张献直为副。
公登时使平原司兵参军李平乘驷奏之。
平至东京
封常清
云吾得上旨。
凡四方奏事者。
许开函而再封之。
平听焉。
常清遂倚帐操笔。
寄书于公。
论国家之事。
词意甚切。
并附募捕逆贼牒数十封至平原
令坚相待。
公从之。
使亲表及门客密送于诸郡。
因此多有。
常清乃寻自败绩焉。
有敕赐死于陕州
竟不接声。
平之未至京师也。
元宗叹曰。
河北二十四郡。
无一人向国乎。
及闻平至。
中使五六辈迎之。
兼敕奔马直至寝殿门。
然后令下。
奏事毕。
元宗大喜。
顾谓左右曰。
颜真卿何如人。
朕兼未曾识。
而所为乃尔。
禄山之发范阳也。
平原郡有静塞。
屯平卢镇兵三千五百人。
并已发赴镇。
在路未达。
公悉追回。
更追诸县武举及猎射人
兼召募精勇。
旬日至万馀人。
宗子平原郡录事李择交统之。
骁勇之士刁万岁和琳徐浩相如高抗等分押营伍。
皆千夫之长。
乐以义举。
腹心无阻。
而为其将帅焉。
聚兵后数十日。
公大飨将士于子城四门之外。
办吏四人主酒食所约五十万。
厮役之流。
无不饱饫。
公躬自抚巡。
举酒下泪。
言国家之恩。
戮力死节。
无以上报。
众皆激愤勇。
思致命焉。
饶阳太守卢全诚与司马李正举兵据其城。
河閒司法参军李奂禄山所置长史王忠济南
月馀日。
清河义兵复归本郡。
济南太守李随下游奕将訾嗣贤渡河。
博平太守马⿱(异)
据其郡。
各有众数千。
或至万人。
相次于平原。
共推公为盟主。
公三辞后听焉。
诸郡咨禀指挥
告败剋日数十至。
信都郡武邑县李铣来投。
县令宣远刘铣母。
公以私钱十万募人劫迎之。
故士众叹感。
无不愿效者。
果遂偫意。
兼斩庞宣远首而携回。
十二月
禄山东京
留守尚书李憕御史中丞卢奕判官巩县蒋清等。
因使以三人之首来徇河北
且以胁降诸郡。
使者段子光至。
初拽入门。
子光大呼曰。
仆射十三日东京
远近尽降。
河北诸郡不从。
故令我告之。
公若损我。
悔有日在。
遂历指三首。
各言其人。
公识其是。
恐摇人心。
乃谬谓诸将曰。
我审此三人。
皆非也。
遂命腰斩子光。
潜令收藏三首。
志其处。
数日稍定。
等首澡洁。
仍缚蒲为身棺殓。
发哀致祭
城外殡之。
三日
举声下泪。
受文武吊慰。
左右无不出泣涕者。
自此义合归者益多矣。
斩段子光之日。
沧州清河县步五千攻常山
太原节度使王承业拥兵最近。
不时出救。
常山遂陷。
诸郡颇有贰者。
元宗乃以公为户部侍郎
依前平原太守充本郡防禦使
仍与节度使李光弼计会招讨
公以景城长史李晖为副。
李铣贾载侍御史沈震判官
是月。
又诏公为河北采访处置使
公又以前咸阳王延昌判官
张澹支使
清河郡寄客李华(后因封事睿宗有敕改名)
为郡人来乞师于公曰。
窃闻公高义首唱。
河朔归顺之人皆依倚。
以为声气洪赡。
人心可用。
若不倦于听。
则仆请言之。
公曰。
何如。
曰。
国家旧制。
江淮郡租布贮于清河
以备北军费用。
为日久矣。
相传为天下北库。
今所贮者有江东布三百馀万疋。
河北租调绢七十馀万。
当郡䌽绫十馀万。
累年税钱三十馀万。
仓粮三十万。
时讨默啜
甲仗藏于库内五十馀万。
编户七十万。
见丁十馀万。
计其实。
足以三平原之富。
料其卒。
足以二平原之彊。
若因抚而有之。
以两郡为腹心唇齿。
其馀乃四支耳。
安敢有不从者哉。
彼要仆为行人。
以造公之垒。
仆明见其可同心也。
取命于屏戟之外。
惟公图之。
公曰。
所合之众。
未曾知战。
自死且急。
安有恤邻之暇哉。
虽然。
诺足下之请。
则可为乎。
对曰。
清河遣仆致命于公者。
盖欲禀义□大贤以济谋。
非力不足。
而借公之师。
以当强寇也。
瞻仰高意。
未有决词定色。
与济清河也。
安敢言为哉。
时华才年二十馀。
皆沮云。
必动众无成。
惟公奇之。
迫于众情。
未□许耳。
乃就馆操书。
以达其意。
意者略言清河去逆就顺。
以全实之资。
上公之军。
承公之命。
时不纳而疑之。
即仆回辕之后。
清河必有所托。
系与他人。
与公为西面之难。
无什日之期耳。
公及噬脐乎。
公览而惊之。
遂排偫议。
独仗其决。
借兵六千人。
兵既出平原。
次于竟上。
将把公手而归。
公曰。
兵既行矣。
可以言吾子之意否。
曰。
近闻朝廷遣程千里精兵十万。
太行东下。
拟诣口。
河北诸军讨灭叛逆。
而口为贼所守。
千里兵不得东出。
须先伐魏郡袁知泰(泰禄山所署伪太守
纳旧太守司马垂。
使为西南主。
分开口。
千里之军。
因令讨邺郡以北。
直至幽府已来未顺城邑。
平原清河率同盟诸将。
以十万人直指河阳
分效兵巡河。
而悉制其奔冲之路。
计王师东讨洛邑
必不减二十万。
河南诸郡义师。
西向临之。
亦不减十万。
公当表请坚壁勿战。
不旬月而贼有溃败相图之势矣。
公然之。
遂移牒清河等诸郡。
并遣大将宗子李择副将平原县令范馥偏裨和琳徐浩等十馀人。
促兵清河合势。
便宜从事
复命于清河
因兵合之际。
修永济渠。
引水绕州。
城上大修守战之具。
旬日而毕。
又以清河四千兵。
平原连踪而西。
博平亦义兵千人来合。
于是三郡之师。
屯于博平郡堂邑县西南十里。
袁知泰遣其麾下将白嗣深乙舒蒙等。
率二万人来拒战。
三郡之兵。
尽日苦斗。
遂大败之。
斩首万馀级。
生擒一千馀人。
马一千匹。
军资器械。
不可胜数。
其日。
魏郡城东南面女墙一百五十步。
无故而崩(去郡邑百里战日而崩所以为异)
知泰走投汲郡
于是自魏郡以东。
堂邑百馀里。
莫不携壶浆于道侧。
候官军。
公声益震。
境内稍安。
初平原之师。
既西合清河
时贼将史思明饶阳
恐平原救之。
仍遣游弈兵来拒。
前锋去旧县十里。
公惧不敌。
乃遣骁将刁万岁以三千兵逆之。
坚壁不战。
又以书过河。
北海太守贺兰进明
马步兵五千来助。
公陈兵而迎之。
相揖哭于马上。
悽恸三军。
宴犒甚厚。
进明遂屯平原城南。
息养士马。
公每事咨谋之。
自是兵威之重。
稍移于进明矣。
而公不以为嫌。
进明未有所之。
李择交兵入清河
寻又破于堂邑
而因公以有功。
礼逊于进明
河北招讨使
择交馥各徵进官级。
清河博平有功。
不录一人。
时论进明必有后败。
未期果失律于信都城下。
有诏抵罪。
公纵之使赴行在。
进明以全。
乃公护之也。
君子曰。
窃人之财。
犹为之贼。
况窃人之功乎。
进明之不死幸也。
然公亦过于宽厚矣。
三月
河北节度使李光弼
以朔方马军三千。
步军五千。
初出土门
将讨定河朔
公乃抽兵归。
并放博平清河等军各归本郡。
敛戢以待光弼之命。
俄而光弼平山郡(敕改常山平山
续有诏遣郭子仪以万军助之。
两进兵又拔赵郡
史思明方守博陵以自固。
仍将兵来拒。
于是两军与思明三万人对阵于嘉山大战。
思明败绩。
徒跣走入博陵城
两军斩首万馀。
虏获不可胜计。
平山赵郡已拔。
刘正臣本名客奴归顺于平原。
平卢等十七郡。
公先据之。
于是横截贼路。
人往来幽府。
皆以精骑偷路。
又多被官军杀之。
其贼将士父母妻子。
及曳落河种族。
并质在范阳
绝怀震恐。
时方盛暑
公知光弼子仪禁断侵掠。
将士少衣服。
乃送十五万帛。
为三万人装以遣。
人至饶阳
潼关不守。
两军却入土门
遂留不行。
河北诸郡。
公始复指麾征讨之事。
肃宗之在灵武也。
公前后遣判官李铣马步军张云子。
以蜡为弹丸。
以帛书表。
实于弹丸之内。
潜至灵武奏事。
有诏以公为工部尚书御史大夫
依前河北招讨采访处置使
又于丸内奉敕书。
及即位改年赦书至平原
散下诸郡宣奉焉。
又令前监察御史郑昱奉赦书。
宣布河南江淮
所在郡邑。
风从不疑。
而王命遂通。
则公之力也。
河北诸郡。
禀公之命。
粗为安肃
公以兵兴半年。
军用已竭。
思所以赡济之。
未得其略。
先是清河行人李华
堂邑战胜后。
又睹公辞权而不有之。
遂藏于人閒不及见。
公再三盟约。
号令诸郡。
及以文牒求之曰。
清河郡属崔审交应贼之后。
吏不安。
行人李华乃崇墉隍。
锻甲矫剪。
乞师破敌。
和众安人
静言其功。
须有甄赏。
仍牒之于路以求焉。
于是复诣平原。
与公相见。
公因问以足用之计。
遂与公数日参议定。
以钱收景城郡盐。
沿河置场。
令诸郡略定一价。
节级相输。
而军用遂赡。
北海郡录事参军第五琦
刺史贺兰进明招讨河北
睹其事。
遂窃其法。
乃奏肃宗于凤翔。
至今用之不绝。
然犹未得公本策之妙旨焉。
是年秋
禄山遣其将史思明子奇等。
并力攻河北诸郡。
前后百馀日。
饶阳河閒景城乐安
相次而陷。
所存平原博平清河三郡而已。
然人心溃叛。
不可复制。
公乃将麾下骑数百。
弃平原渡河。
淮南山南取路。
肃宗于凤翔行在。
初公之将过河也。
乃谓判官穆宁张澹曰。
贼势死尔。
若委命待擒。
必为其快心。
辱国之命也。
今将径赴行在。
公以为何如。
若朝廷必诛败军之罪。
以励天下。
则王纲可振。
死亦何恨。
如复从事
以责后效。
则业不朽矣。
与诸将皆赞之。
策马发至。
朝廷除公为宪部尚书
刘客奴渔阳归顺。
史思明光弼子仪相持于赵定之閒。
客奴遣使越海。
与公计会。
公使判官贾载将男颇为质信。
泛海以军粮及战士衣服遗之。
时颇始年十岁馀。
公更无子息。
三军恳请留之。
不从。
等回。
公乃与渔阳声势相连。
寻又使人迎其军。
比至。
公已弃平原。
归于行在。
竟不及事。
然自肃宗已来。
河南及诸道立大将
如王元忠田神功董泰侯希逸李正已许杲卿等。
初皆是公自北海迎致之者。
终无私谒焉。
至二年正月
又除御史大夫
未几。
因忤圣旨。
冯翊太守
乾元元年三月又改蒲州刺史本郡防禦使
丹阳县开国子
食邑一千户
是年为酷吏唐旻所诬。
饶州刺史
二年六月升州刺史
浙江西道节度使兼宋亳都防禦使
刘展反状已露。
公虑其侵轶江南
乃选将训卒。
缉器械为水陆战备。
都统使李峘以公为太早计。
因密奏之。
肃宗诏追。
未至京。
刑部侍郎
刘展举兵渡淮。
败绩奔江西
淮南遂陷于
议者皆多公而怨焉。
上元元年秋
御史中丞敬羽
狙诈险惨。
班列皆避之。
公曾与之语及政事。
遂遭诬贬蓬州长史
公乐道自怡。
不以介怀。
宝应元年八月
代宗有诏除利州刺史
十二月户部侍郎
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
广德元年又加金紫光禄大夫
荆南节度使观察处置使
迟留未行。
为密近所诬。
遂罢前命。
代宗幸陕。
公扈从至行在。
尚书右丞
宰相元载与公不叶。
公亦面数之。
不为之屈。
及銮驾还宫。
公曾建议先谒庙。
然后即安宫阙。
事竟不行。
方在于立班。
更顾公曰。
所见虽美。
其如不合事宜。
公怒而进曰。
用舍在相公耳。
言者何罪乎。
然朝廷纪纲。
岂堪相公再破除也。
自此衔之而不忘。
二年正月检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朔方行营汾晋等六州宣慰使
又疑公因使奏对必言短。
寻罢前命。
惟知刑部尚书事。
三月晋封鲁郡开国公
食邑三千户。
自与公有隙。
常俟公阙。
公亦献书直奏其奸状。
代宗俱容。
不罪之也。
永泰二年春
差公摄职谒太庙。
公以祭器不修。
言之于朝。
谮公以为讪谤时政。
峡州别驾
代宗为罚过其罪。
寻换吉州别驾
公与往来词客。
诗酒讲论。
为乐甚。
有所著。
编为庐陵集十卷。
大历三年抚州刺史
在州四年。
以约身减事为政。
然而接遇才人。
耽嗜文卷。
未曾暂废焉。
因命在州秀才左辅元
编次所赋。
临川集十卷。
七年九月湖州刺史
公以时相未忘旧怨。
乃加勤于政。
而以杭州富阳李㟧为本州防禦副使
苏州寓客校书郎权器游客前大理司直杨昱判官
委垦草辟田之务于
委阅簿检吏接词政之务于等。
而境内宴然。
公初在平原。
未有兵革之日。
著韵海镜源。
成一家之作。
始创条目。
遂遇禄山之乱。
寝而不修者二十馀年。
及至湖州
以俸钱为纸笔之费。
延江东文士萧存陆士修裴澄陆渐颜祭朱弁李莆清河寺僧智海兼善小篆书吴士汤涉等十馀人。
笔削旧章。
该搜偫籍。
撰定为三百六十卷。
大凡据法言切韵次其字。
按经史及诸子语。
据音韵次字成句者刊成文裁以类编。
又按仓雅及说文玉篇等。
其义各注其下。
谓之字脚。
韵海者。
以牢笼经史之语。
依韵次之。
其多如海。
镜源者。
八体之本。
究形声之义。
故曰镜源。
绵亘数
其功乃毕。
表奏上之。
有诏付所司藏之于书府。
大抵求经史撰集篇赋。
利于后学焉。
此外饯别之文。
及词客唱和之作。
又为吴兴集十卷。
检校国子祭酒杨昱
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除为汉州刺史
湖州刺史
以旧府之恩。
乘州人之请。
纪公遗事。
刊石立去思碑于州门之外。
即今都官郎中陆长源之词也。
十二
元载伏诛。
召公刑部尚书经年。
公以前后频典刑宪。
密启辞焉。
乃上选举利害事宜数十条。
代宗善之。
人莫知也。
遂改吏部尚书
今上谅闇之际。
诏公为礼仪使
先自元宗以来。
此礼仪注废阙。
临事徐创。
实资博古练达古今之旨。
所以朝廷笃于讪疾者。
不乏于班列。
多是非公之为。
公不介情。
惟搜礼经。
执直道而行已。
今上察而委之。
山陵毕。
光禄大夫
太子少师
依前为礼仪使
前后所制仪注。
令门生左辅元编为礼仪十卷。
今存焉。
三年八月太子太师
四年。
淮宁节度使李希烈以十四州叛。
袭陷汝州
执刺史李元平蔡州
朝廷诏公为淮宁军宣慰使
公乘驿驷至东京
河南尹郑叔则劝公曰。
反状已然。
去必陷祸。
且须后命。
不亦善乎。
公曰。
君命也。
焉避之。
许州
希烈相见。
宣传诏意未毕。
逆贼使其大将军王玢周曾
诟公以丑词。
劫公以白刃。
又令邻境同恶所遣使者四人。
希烈之前拜舞。
伏称诬诉国家之事。
勃慢凶豪。
词所不忍听也。
又令亲兵五千人。
号为希烈养子
人各持一刀。
逼胁于公。
如欲剸食之势。
公位不移定。
色不挠惧。
希烈睹公辞色不变。
谬为惊骇。
以身蔽公。
兵人既退。
方揖公就馆。
前后诈为公表奏。
自说其强盛以请汴州者数十。
今上知而寝之。
希烈虽穷凶极恶。
然亦感公文义。
大陈设燕会。
将欲送公于朝廷。
先为贼所擒汝州刺史李元平时在座。
公指引叱责之。
元平羞惭而起。
书其奸意。
坐上潜通。
希烈意变。
罢宴后。
遂拘公于官舍。
令甲卒十人守之。
仍穿一坑于厅之前以胁公。
公乃直言指希烈云。
死生有定。
何足多端相侮哉。
但以一剑见与。
公即必睹快事。
无多为也。
希烈惭谢焉。
自后不敢无礼于公也。
居数月。
贼于安州城下破官军。
得获将士。
以头连誇示于公。
公大声叫呼。
自床投地。
愤绝良久乃苏。
从此更不复与人言语。
哥舒曜收复汝州
检校刺史周晃已下百人。
希烈乃遣周曾康秀林等领二万人。
来袭哥舒于汝州
秀林行至襄城
乃谋翻兵杀希烈
奉公为节度使以归顺。
希烈押衙姚澹亦为内应。
先期一日事泄。
希烈乃遣骡子军三千。
奄至襄城
周曾等。
收其期兵而回。
因送公于蔡州龙兴寺居焉。
公度不得全。
自撰墓志。
以见其心。
又就希烈请数人之馔。
希烈不知而给之。
自陈设之。
因为文祭周曾已下为贼所害者。
无不欷歔。
其十二月
希烈汴州
僣逆称号。
为惨酷之具以逼公。
意欲其屈礼。
公愤然而无求生之意。
贼以止焉。
贞元元年
河南王师复振。
贼虑蔡州有变。
乃使其将辛景臻。
龙兴寺积薪。
以油灌。
既纵火。
乃传希烈之命。
若不能屈节。
自即裁之。
公应声投地。
臻等惊惭。
扶公而退。
希烈审不为已用。
其年八月二十四日
又使景臻等害于龙兴寺幽辱之所。
凡享年七十七。
明年三月
希烈为麾下将陈仙奇所杀。
西平
仙奇军将营送公神榇于京师
嗣子栎阳县頵次子秘书省正字硕迎丧至汝州襄城县
乃葬焉。
攀号屡绝。
毁裂过不自胜。
其年十一月三日
祔葬万年县凤栖原之先茔。
有诏赠司徒
谥曰文忠
赙钱五十万。
二百硕。
中使吊祭。
仪仗送于墓所。
朝野莫不哀伤。
公蹈忠节之苦。
古今无类焉。
公平居之日自卑。
有井介之操。
而能容众。
有洁已之方。
不以疵物。
与道合岁寒者。
终始无渝变。
况君臣大义。
名教大节。
而得造次焉可夺求生而害仁者。
于戏。
淮宁之难。
岂止天不慭遗。
盖亦有无良之人。
以怨报德。
投之于无存之地也。
悲夫。
初遭难后。
江西节度曹王皋上表曰。
臣见蔡州归顺脚力张希璨王仕禺等说。
去年八月二十四日
蔡州城中见封有邻儿不得名字云
希烈令伪皇城使辛景臻右军安华于龙兴寺颜真卿
埋于罗城西道南里。
并立碑。
臣听之未毕。
涕泗交流。
三军对臣。
亦苦呜咽。
且臣死王事。
子复父雠。
人伦常经。
不足褒异。
所悲去古日远。
浇风荡浮。
多苟偷生。
曾不顾节。
使忠孝寂寞。
人伦憔悴。
段秀实奋身击泚首。
颜真卿伏缢烈庭。
皆启明君臣。
发挥教训。
近冠青史。
远绍前贤。
夫日月丽天。
幽明向烛。
忠烈曜世。
回邪革心。
伏请陛下降议百寮。
遐布九有。
刻石颂德。
告庙图形。
使元壤感恩。
皇风泽物。
公之密亲懿友。
动相规用。
以成其务者。
即今给事中殷公亮吏部员外郎柳公冕。
采其谋猷。
分以休戚者。
吉州刺史李公㟧
重其器。
悦其能者。
检校国子祭酒杨公昱故户部员外郎权公器
其馀顾盻曾假吹嘘成名。
布于词场及内外之列者。
不可胜纪。
李公吉州以小子久趋于栏戟。
定以使言。
将存刊刻。
用防逸坠。
尚实去饰。
庶无愧焉。
其故同事之人。
先后存亡。
录之于左。
谨状。
大宋故推诚奉义同德翊戴功臣永兴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京兆尹上柱国濮阳郡开国公食邑三千七百户食实封一千二百户赠侍中吴公墓志铭开宝五年二月 唐末宋初 · 宋珰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
玉之为质也纯粹,而德所以韫藏,十仞无以掩其光;
之为性也贞茂,而材所以绵贯,四时然后登其用。
君子由是混休戚,一穷通,知几其神,以义为利。
直道未振,怀韬略以傲王公;
良时聿来,会风云而图富贵。
克树休烈,公实其人。
公讳廷祚,字庆之晋阳人也。
粤以泰伯受封,因国命氏;
延陵兴让,举世推贤。
酌贪泉者名盛于晋朝,继直史者道光于唐室。
家谍具载,斯略述焉。
曾祖湛,赠太子太保
曾祖母郝氏,追封莒国太夫人
祖实,赠太子太傅
祖母张氏,追封燕国太夫人
烈考弘璋,赠太子太师
慈妣李氏,追封鲁国太夫人
夫德则有邻,世济其美;
庆灵所萃,挺生我公。
公生之夕,空中有金戈铁骑之声状,闻见者骇之。
迨公数岁,太夫人以此谕焉,且曰:「汝当位被公侯,一家是赖」。
公闻斯言也,虽在平居,必自炯戒。
是以武精七德,游心者保大定功;
书读百王,铭座者出忠入孝。
有曾、颜之行,以专色养;
非鲁、卫之士,弗与交从。
括囊自居,殆将壮齿。
周太祖参帷幄之谋,功崇于佐汉;
奋经纶之业,望峻于藩周。
闻公之名,思得其用。
公乃委质于霸府,离邦去里,以渐功名;
就列于陪臣,尽节效诚,以司委任。
至于奉上以礼,作事以能,咸用得宜,未尝误旨。
太祖每敕戒其僚属,必以公为标式。
太祖天人叶德,历数在躬,畴佐命之绩,授公庄宅副使
未再稔,转内军器库使。
不逾时,迁大内皇城使
得士者富,臻治世以攸宜;
懋赏者功,蹈亨衢而无滞。
庄鹏之翼,运海而垂天
刘骥之踪,一日而千里。
俄值太祖登遐,事世宗,历幼主,便藩宠禄,时无与肩。
显德初加金紫阶,洎爵邑功臣名号。
内客省使,由北院宣徽南院使,从顾命也。
贲趾通班,通身贵仕。
乃心王室,为毕命之臣;
不离公门,励戴君之节。
旋授公枢密使,仍加进其官勋爵赋。
密勿之地,非贤弗居;
贞固之材,惟理是视。
出纳休命,周旋令猷。
道不虚行,动成丕绩;
政若留事,适著良能。
属我后昌期鼎新,奄有大宝,湛恩波委,必先伟人,授同中书门下二品
秩总三事,方焕于登庸;
任重十连,俄闻于命帅。
乃授公持节秦州诸军事秦州刺史雄武军节度、秦成阶等州观察处置押藩落使。
逾年,授行京兆尹,充永兴军节度、管内观察处置等使
将相,于斯为盛。
阶自银青特进,官自右仆射太尉,爵自开国男开国公功臣自四字至八字,食邑自三百户至三千七百户,实封自二百户至一千二百户,前后司留务者三,知军府者四。
除昏垫之患,再治堤防;
修职贡之勤,两睹郊祀。
当出镇于天水也,会獯戎效逆,为边鄙之忧,公树之以,柔之以德,则汧陇之右,致其尘清矣。
乃移藩于镐京也,值稼穑薄稔,有生民之病,公抚之以政,教之以术,则关辅之内,恒其岁丰矣。
人苏其惠,朝野以为美谭。
庚午岁,以圣节入觐。
明年夏四月二十五日遘疾,薨于东京积善里之私第,享年五十四。
上闻之震悼,辍视彻悬,悯勋旧也。
翌日,赠侍中,诏中使监护丧事,赠赙经费,咸命给之。
开宝五年春二月二十三日,敕葬我公于河南府河南县平乐乡张阳村。
惟公所尚者慈,所笃者志,急务者文武,洞达者缁黄,舍此而言,蔑有好玩。
接一介之士,必修其礼容;
对万乘之君,不慑于词气。
行为枝叶,映八凯高阳
言有枢机,贱六奇曲逆
复偶圣世,方隆永图,惜哉纯臣,弗跻眉寿!
尺有所短,太史氏之前闻;
天不憖遗,鲁哀公之深旨。
祸福奚状,群舆悲云。
公有兄二人:长曰廷󱺗,不仕;
次曰廷诲,成德军马步军都指挥使
弟二人:曰廷人,终于赞善大夫
曰廷赞,终于龙捷指挥使
美蜿蜒之鬐鬣,尝谓五龙;
较颉颃之羽翰,尤高一鹗。
友爱之分,凡今鲜俦。
许国夫人太原郭氏,夙资懿德,雅有令仪。
《诗》美宜家,克著尚柔之道;
《礼》称命妇,允成内助之功。
有子六人:长曰光辅,左骁卫将军
次曰光载,东头供奉官
次曰光范,永兴军中军使
馀并幼冲。
璧树交辉,瑶竞秀。
情牵罔极,方罹风树之哀;
誉在必闻,即盛箕裘之业。
有女六人,长适西头供奉官李延顺,馀皆在室。
有侄三人:曰光弼永兴军衙内都虞候
光图,节院使
曰光济,子城使
有孙三人,孙女一人,悉高门之积庆也。
珰本非造士,荐沾于甲科;
尝愧效官,远分于兑泽。
洎退居下俚,受公之招弓;
言适上都,遇公之捐馆。
焚巢增叹,方失于从知;
染翰无惧,遽承于见托。
若为固让,空愧好辞。
勋绩难忘,彼美□书于青史;
炎凉不驻,斯文聊志于玄堂。
铭曰:
大哉乾元,茫茫八埏。
彼二仪之纯气,生千里之巨贤。
卷其道也,豹藏玄雾;
得其时也,鱼跃清泉。
攀鳞兮附翼,左方兮右圆。
名高兮台铉,位重兮旌旃。
内筹外画兮,圣王前膝;
董逋恤隐兮,疲民息肩。
流庆兮裔绪,增荣兮祖先。
噫,犹斯之具美,奚弗永其降年!
公之达理兮,一致;
公之盛德兮,忠孝两全。
大名之不朽,任陵谷之变迁。
按: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一一八六。
卢汉赟奏胜捷表987年1月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咸平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
臣锡言:今月二十三日进奏院十二月二十五日代州驻泊副部署卢汉赟等差高班内品李延遇入奏,契丹贼军入界打劫,寻于土镫寨杀下蕃贼,斫到首级二千馀个,活捉到契丹五百馀人,马一千馀匹,及杀下北大王男一人、监军舍利一人首级,夺到牛羊车帐衣甲器械不少者。
伏以方隅胜捷之音,天聪远达;
华夏欢呼之列,日域遐周(中贺。)
臣闻边鄙之虞,有备无患;
蕃戎之性,驱去复来。
是资逻逤之兵,时闻克捷;
可赏嫖姚之将,屡献功勋。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道德为藩,慈俭曰宝。
王度贞明于金玉,皇风混一于车书。
戎狄来朝,必饰稿街之馆;
犬羊入寇,即兴榆塞之师。
周宪章五帝之谋,得驾御四夷之术。
俘囚操袂,郊庙登歌,彰军礼之允修,见睿谋之不测。
臣方膺诏旨,将赴阙庭。
臣无任瞻天望圣、欢抃激切之至。
应诏言事至道三年五月十八日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皇朝文鉴》卷四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四五、《宋史》卷二九三《王禹偁传》、《宋史纪事本末》卷二○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伏睹陛下即位赦书云:「所宜开谏诤之路,拔茂异之材」。
又奉御史台告报:「准诏命内,文武臣僚,并许直言极谏」。
此实陛下诞彰圣德,广达民情,速致时雍,追用古道之深旨,抑亦宗社无疆之休,军民莫大之幸也。
臣才虽无闻,谏则有素。
先皇帝时,初拜右正言直史馆,即日进《端拱箴》一篇,又上《禦戎十事》,蒙先朝采纳,擢升纶阁。
判大理寺时,抗疏论道安之罪,执法徐铉之冤,贬官商山,咎实因此。
寻沐徵用,再尘谏垣,又上《李继迁便宜》,寝而不报。
俄忝内庭兼駮正,亦尝改更宣命,封还敕书,虽无报于朝廷,盖粗伸于职业。
伏遇陛下钦奉顾命,惟怀永图。
嗣位之初,赦书既如彼;
听政之后,诏命又如此。
臣茍有所见,隐而不言,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下孤明主求谏之意也。
臣死罪死罪,顿首顿首。
伏以圣朝享国四十馀年,边鄙未甚宁,人民未甚泰,求利不已,设官太多。
今陛下治之惟新,救之在速,臣伏虑书生执言,有奏陛下,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此不知古今异制,家国殊涂者也。
假如帝尧既殂,帝舜在位,时有八元未进,四凶未除,乃流放举用,善恶两分,未闻后之人曰:「不及于也,不孝于也」。
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奋英主之独断,则天下幸甚。
谨缘军国大政,奏事五条,傥稍动于圣心,庶大开于言路。
其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
方今北有胡虏,西有继迁,胡虏虽不犯边,戍兵岂能减削?
继迁既未归命,馈饷固难寝停。
关辅之民,倒悬尤甚。
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始,当顺人心,宜敕疆吏致书虏臣,使达犬戎,请寻旧好。
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
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以奉拓跋氏祭祀」。
先皇帝虽有批答,只许鄜州节度
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
所有诏命不行。
今陛下嗣统,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
如其不从,则备禦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
或曰:「富国强兵,不可示人以弱」。
此乃誇虚名而忽大计者也。
其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
伏以乾德开宝已来,国家之事,臣所目睹。
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
然而击河东,备北虏,国用亦足,兵威亦彊。
其义安在?
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
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
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
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
今诚能简锐卒,去冗兵,而委之以将帅,用恩威法令驾驭之,资之以天下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
臣愚以为:陛下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以高枕而治矣。
至于引唐虞、比三代者,皆为空言。
臣所以不取。
臣又见开宝中设官至少,何以验之?
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只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
司户一员,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
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一事矣。
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
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陈廷山通判阎炜、副使阎彦进、判官李延推官柳宣兵马监押沈继明,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
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
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
一州既尔,天下可知。
冗兵耗于上,冗吏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
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已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
方今可谓尽矣,何以知之?
只如茶法,从古无税。
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宰相王涯始建税之法,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东师以济。
今则钱数百万矣,民何以堪之?
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
其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
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行修于家,学推于众,然后荐用,登之于朝。
从政政和,临民而民泰。
自三代涉两汉,虽有沿革,未常远去此道者也。
隋唐已来,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自唐初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矣,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不过五十人。
重以周高祖之后,外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
先皇帝毓德王藩,睹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以取人,舍短从长,拔十得五。
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
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汎取;
二十载之濡泽,陛下宜纠之以旧章。
伏望以举场还有司,如故事。
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
比来五品已下,谓之旨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已。
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
太祖已来,始令后殿引见,因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多求侥倖。
或以哀鸣泣涕,便获超资;
或以捷给山呼,便升京秩。
遂使《长定格》真同长物,吏部官只若备员,既无耻格之风,渐多阘茸之吏。
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依格敕注拟可也。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
夫古者唯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器用,商以通货财,皆不可阙也,而兵不在其数。
盖周井田之法,农即兵也,有事则战,无事则耕。
自秦已来,以彊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业矣。
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而为五也,所以农益困。
然而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也,但使帝王之道,不得与三代同风。
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历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民,而为六也。
魏、晋而下,治道不及于两汉
唐大儒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云: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
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二百岁;
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
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十岁;
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岁;
舜、禹皆寿百馀岁。
当时未有佛也。
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
假使天下有僧万人,每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疋,是至俭也,而月有三千斛之费,岁有一万疋之耗,何况五七万辈哉!
而又富僧钜髡,穷极口腹,一斋之食,一袭之衣,贫民百家,未能供给。
此既不能治民,又不能力战,不造器用,不通货财,而高堂邃宇,丰衣饱食而已,不曰民蠹,其可得乎?
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
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岂不蒙福?
事佛无效,断可知矣。
陛下深鉴前王,精求理本,亟宜沙汰,以厚生民。
若以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辈,且可一二十载,不令度人,不许修寺,使自销铄,渐而去之,亦救弊之一端也。
又其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
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
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
凡今天下,言帝王之盛者,岂不曰
之道,具在方册。
是时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契作司徒,敷五教;
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咎繇作士,明五刑;
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
大哉!
尧之为君,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
或曰:「诚如是,尧有何功德耶」?
臣曰:有知人任贤之德尔。
虽然,尧之道去世辽远,恐不可复,臣以近事言之。
唯有唐之政,可以损益而行焉。
臣读元和贤相《裴垍传》,宪宗尝命铨品庶官,奏曰:「天子择宰相宰相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择僚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
以陛下之明择宰相数人,犹有非其人者。
况臣之不佞,择数十人诸司长官,常恐不逮。
若更令臣择庶官,恐非致治之要」。
当时识者以为知言。
伏望陛下远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
使宰相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取僚属,则垂衣而治矣。
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
臣又闻古者刑人,不在君侧。
《语》曰:「放郑声,远佞人」。
又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矣」。
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袜者,言皆贤也。
夫小人之徒,巧言令色,先意希旨,事必害政,心惟忌贤,非圣帝明王,不能深察。
臣又按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登殿。
比者三班奉职,卑贱可知,或因遣差,亦得升殿,惑乱天听,亵黩至尊,无甚于此。
伏望陛下振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时矣,不可不思。
所谓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者也。
臣愚以为今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
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
然后难选举以塞其源,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
今若不去冗兵,不并冗吏,不难选举,不禁僧尼,纵欲减人民之赋,宽山泽之利,其可得乎?
伏惟陛下承二圣之贻谋,鉴千古之治道,明比日月,几先鬼神。
圣智所周,不遗一物;
英断所及,出于百王。
而又三事大臣受遗辅政,岂容郎吏辄议国经?
盖以臣素被宠光,常思报效,有所贮蓄。
不敢缄藏。
臣又念诏书云:「言之而不用,罪在朕躬;
求之而不言,咎将谁执」?
臣不胜大愿,所以辄进狂瞽,上干冕旒。
伏惟陛下践诏书之言,则天下幸甚也。
谨斋戒拜疏,实封附递以闻。
惟陛下宽其罪而念其诚,以来谏诤之路,则臣死无恨矣。
曹武惠王彬行状 北宋 · 李宗谔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八
曹彬字国华真定灵寿人
父芸,成德节度都知兵马使
幼沈厚谨愿,汉乾祐中,承父籍补牙职。
节帅武行德见其端悫,甚异之,尝指谓左右曰:「此远大之器,非常流也」。
周太祖贵妃张氏,即从母。
周祖受禅,世宗致书镇帅何福进,召京师,隶帐下,从镇澶渊
及嗣位,补供奉官,擢客省副使、河中都监
蒲帅王仁镐帝戚,尤加礼待。
仁镐益恭,公府宴集,必危坐终日,未尝转眄。
仁镐从事曰:「老夫自谓夙夜匪懈,及见监军矜严,始觉己之疏怠」。
显德三年,移潼关监军,就迁西上閤门使
五年,代还,奉诏赐吴越王铠甲、弓弩、鎗剑,及中吴军节度钱文奉国信
既致命,即日遽还,私觌之礼,一无所受。
人趣舟追及,因与之,犹不纳,至数四。
曰:「吾终拒之,是近名也」。
归籍其数,悉上送官。
世宗谓之曰:「前使浙中者,取求无厌,其辱君命;
汝独能如此廉洁,甚可嘉也。
尽以所输还之,始拜赐,分遗亲党。
明年判四方馆事,出为晋州兵马都监
刘钧盗据并、汾,晋为敌境,昼则训师,夜则巡警,以勤瘁闻。
廷璋节制平阳,颇推服之。
一日,廷璋率宾佐游郊外,方环坐笑语,会邻道王将走单介驰书诣,询于左右曰:「孰是曹监军」?
有指示之,使人以为绐也,笑曰:「岂有国亲内职,而衣弋绨袍、坐素胡床者乎」?
引进使
初,太祖典禁旅,尤器重非公事,未尝上谒,平居宴会,亦罕预,太祖奇之。
建隆二年,趣召归阙,谓之曰:「我畴昔欲亲汝,汝何故疏我」?
顿首谢曰:「臣事周室为近亲,历职禁近,安敢交结尊贵」?
上益嘉奖。
客省使,俄命与王全斌郭进领步骑万馀攻河东乐平县,降其将王超侯霸荣等千八百人,又获千馀人。
俄而贼,悉汉兵来救,三战皆败之。
廷尉平晋军,又降静阳等十八寨
乾德初,改左神武将军,充内客省使
河东来攻平晋军,命郭进、张彦陈万通援之。
未至一舍,贼遁去。
时初克辽州河东契丹五押骑六万馀来攻,又命李继勋、罗彦环、郭武怀节援之,大败虏骑于城下。
俄兼枢密承旨
二年冬,遣将两路伐蜀,诏马军刘光义归州行营前军副部署,以都监
峡中郡县悉下,又降遂州
时诸将咸欲屠城杀降以逞,惟申令戢下,所至悦服。
太祖闻之,诏书褒美,使谓曰:「汝能约束将士,禁暴恤民,吾任得其人矣」。
两川平,会益州王全斌崔彦进王仁瞻等昼夜宴,不恤军士,因而部下渔夺货财,人苦之。
屡请旋师,全斌辈逗留不发。
俄而全师雄等搆乱,复与光义破之于新繁,擒万馀人,与彦通协力剪灭。
及还京师,上尽得全斌辈事状,因面诘仁瞻
仁瞻历诋诸将为奢纵不法事,冀以自解,且曰:「清廉畏慎,不辜陛下任使者,惟曹彬一人耳」。
乃以全斌属吏
即日授宣徽南院使检校太保、领义成军节度
入见,上奏曰:「征西将皆以获罪,臣独受赏,何以宁处?
不敢奉诏」。
上曰:「卿有功无过,又不自矜伐,茍有纤介之累,仁瞻岂为汝隐邪?
惩劝,国之常典,可勿让」。
六年,遣李继勋党进率师征太原,命为行营前军马步都监,战洞过河,斩一千馀人级,夺人马甚众。
开宝二年太祖将亲征,复为前军都监,率兵先赴太原,次团柏谷,降贼将陈廷山
又战城南,薄于濠,擒夺千馀级。
太祖至城下,分置寨于四面,命主其北。
六年,检校太傅
江南李煜违诏,称疾不朝,完城垒,缮甲兵,渐失藩臣礼。
七年九月,诏马军都虞候李汉琼、判四方馆使田钦祚率兵先赴荆南,大发舟舻。
上连日幸迎春苑,登汴堤,观战棹东下。
又命潘美发步士总十馀万,水陆齐
太祖御长春殿宴饯,语曰:「南方之事,一以委卿。
慎勿暴掠生民,惟示以威令,使自归顺,不须急击也」。
十月,诏以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
分兵甲荆南,顺流而东,破峡山口寨,杀守卒八百人,生擒二百七十人,获池州牙校王仁震、王晏、钱兴,进克池州
又战铜陵,生擒八百人,获战舰二百馀艘,连克当涂、抚城二县,驻军采石矶
十一月,又击败吴兵二万馀众,生擒伪兵马副部署杨收都监孙震,获马三百馀匹。
诏作浮梁,跨大江以济师。
等进师,破江南军数千人于新陵寨,获舰三十馀艘。
十二月,破其军五千众于白鹭洲,生擒百馀人,获战舰百五十艘。
八年正月,破其众万馀于新林港口,斩二千级,焚战舰六十馀艘。
二月,军次秦淮
吴人水陆十万阵于城下,大败之,俘斩数万计,获兵器数万,印数十钮。
浮梁成,吴人进师出禦,大败其众,获伪将卫军都头郑宾七辈、及军器万馀。
又攻其城南水寨,杀戮千馀,破数千众于白鹭洲,俘朝千计于江中。
三月,破吴兵数千众于江中,俘五百人。
破关城,悉焚其庐舍,杀千馀众,溺死者又千计。
守陴者皆遁,伪天德军都知兵马使张进等九人来降。
俄又破其军二千众于淮北
六月,又破其二万众于城下,夺战舰数千艘。
八月丁德裕两浙军克润州,部送降卒数千人赴军前,卒多道亡,遂发檄招诱;
稍皆集,又虑其为变,尽杀之。
自长围金陵,历春夏至秋,凡三时,而居人樵采路绝,频经败衄,城中丧气。
李煜危迫既甚,遣其大臣徐铉奉表诣阙,乞缓师。
太祖不知省,号令诸将,促之降。
迁延未能决,夜出锐卒数千人,构炬鼓噪,犯潘美之壁。
先是,本军列三寨,居其北,分道攻城,画其地形曲折来上,太祖指寨谓其使曰:「此宜深沟以自固,吴人必夜出兵来寇。
尔亟去,令曹彬自督促,并力速成之,无堕其计中」。
等昼夜督丁夫掘堑,成,果出兵来袭,驱帐下精甲依新搆拒之,人大败,破五千馀于城下,又获伪印十馀钮,杀戮殆尽。
奏至,上笑曰:「果如此」。
等率士卒晨夜攻城。
长围中,每缓师,冀归服,尚为左右所惑。
十一月,凿城将陷,又使人入谕曰:「事势如此,则所惜者一城生聚。
主能归命,策之上也」。
犹豫不决。
翌日,城陷,申严禁暴之令,兵不血刃。
与其臣百馀人诣军门请罪,慰安之,待以宾礼,请入宫治装,尽以其族归京师殿数骑待于宫门外。
既入,左右密启曰:「纵入宫,或致不测,为之奈何」?
笑曰:「甚愞,素无断,既已降,必不能自引决」。
果如言。
伪朝文武官吏,赖保全,各得其所,亲属为军士所掠者,即遣还之。
因大搜军中,无得匿人妻女。
仓廪府库,委转运使按籍检视,一不问。
师旋,舟中惟图籍衣衾而已。
以功拜枢密检校太尉、领忠武军节度
太宗即位,加同平章事
太平兴国三年,进检校太师,从平太原,加兼侍中
八年,为弭德超所谮,出为天平军节度
旬馀,太宗悟其事,待之愈厚,俄进封鲁国公
雍熙三年,大议北伐,命幽州道行营前军马步陆都部署河阳节度崔彦进为之副,内客省使郭守文都监日骑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傅潜都指挥使龙卫右厢都指挥使李延斌、神卫右厢都指挥使马正分为马步都指挥使马步军都军头范廷召文思使薛继昭为先锋,都军头田绍斌、荆罕英、宫苑使李继隆策先锋,光州刺史陈廷山隰州刺史史圭、左神武将军刘知信六宅使符昭寿押阵。
侍卫马军都指挥使米信幽州西北道行营都部署沙州观察使杜彦圭副之,蔚州观察使赵延溥内衣库使张昭勍、引进使董愿为都监亳州刺史蔡玉排阵使马步军副都军头韩彦卿、窦晖为先锋,曹美策先。
卫步军都指挥使田重进定州路行营都部署蕲州刺史谭延美西上閤门使袁继忠都监
上召等,授以方略
又以忠武军节度潘美为云、应、朔州都部署云州观察使杨业副之,令分路进讨。
三月,破虏固安南,斩首千馀级,克其城。
又下新城涿州
戎人来援,大破其众于城南,获马五百疋,杀奚酋贺思相公
四月,又与米信破虏于新城东北,斩首二百级。
五月,与虏战,攻沟关,王师不利,收馀师宵涉巨马河,退屯易州,临易水营焉。
宫苑使王继恩驰驿奏其事,上至,令分屯边城,追诸将归阙。
先是,贺令图及其父怀浦,薛继刘文裕侯莫陈利用相继上言:「虏母专政,宠倖用事,请乘其衅,以取幽蓟」。
遂遣彦进米信雄州田重进飞狐潘美雁门,约从齐举。
将发,上谓之曰:「潘美之师但先趣云、应,卿等以十万众声言取并州,且持重缓行,不得贪利。
虏闻大兵且至,必悉众救范阳,不暇援山后矣」。
既而美之师先下寰、朔、云、应等州,重进之师又取飞狐灵丘蔚州,多得山后要害之地,而彬之大军亦联下州县,军势大振。
每捷奏至,上已讶进军之速,而忧虏断粮道
涿州,旬日食尽,因退师以援饷馈。
上闻之曰:「岂有敌人在前,返退军以援刍粟,何失策之甚也」!
亟遣使止勿前,急引兵缘白沟河与米信军会,按兵养锐,以张西师之势;
等尽掠山后之地,会重进之师东下,合势以取幽州
部下诸将,闻重进攻城野胜,累获其利,以为己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谋画锋起,更相矛盾。
不能制,乃裹五十日粮再往攻涿州
虏大众当其前,且行且战,去城裁百里,二十日始至焉,频克捷。
而时方炎暑,军士乏困,粮且尽,退兵,无复行伍,为虏所蹑,遂至于败。
等至,诏鞫于尚书省,令翰林学士贾黄中右谏议大夫雷德骧知杂御史李巨源杂治之。
守文、潜具状违诏失律,士多死亡。
彦进违部署节制,别道回军,为虏所败。
彦圭不容军士晡食,设阵不整,致亡失军士。
玉遇敌畏懦不击,易服潜遁。
廷山涿州会战失期,继昭临阵先谋引退,军情挠惑。
刑部大理寺上言:「等奉辞出征,大失辎重,准律,主将守备不设,为贼掩覆,临阵先退,皆坐死」。
又下其事,工部尚书扈蒙等议,如有司所定。
素服待罪,深自引咎,责授检校太保右骁卫上将军彦进右武卫上将军右屯卫上将军,仍皆削爵,馀皆以次降黜。
四年,起检校太傅、兼侍中武宁军节度
耕籍恩加检校太尉
召还,会上元侍宴观灯,上顾,历数前朝将相,皆有评品。
徐州民数百,诣阙求还本镇,优诏褒谕。
淳化五年,徙平庐军节度
真宗嗣位,复检校太师
数月,召入拜枢密使
咸平二年,被疾。
上趣驾临幸,手和药饵之,赐白金万两。
供奉医僧供蕴宿其第诊视,中使抚问。
六月卒,年六十九。
上亲临哭之恸,甚震悼,言必流涕,废朝五日。
中书令追封济阳郡王谥曰武惠
又赠其亡妻高氏为韩国夫人,录其亲族、门客、校尉,拜官者十馀人。
八月,又诏与赵普同配享太祖庭。
性仁恕清慎,逊言恭色,在朝廷未尝抗辞忤旨。
博览强记,美谈论,被服清素,有同儒者。
尤疏财,未尝聚蓄,伐二国,秋毫无所取。
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异。
造其门者,皆为揖客,不名下吏,每白事,不冠不见。
局量宽博,喜愠不形,未尝言人过。
平蜀回,太祖因从容问以官吏善否,曰:「臣止监军旅,至于采察官吏,非所职也」。
及固询之,惟荐随军转运使沈沦廉谨可任。
其为藩帅,遇朝士于涂,必引车避。
过市,则戒驺御,不令传呼。
北征之失律也,赵昌言表请行军法。
昌言延安还,因事被劾,未得入见,在近密,遽为上请,乃许朝。
归休闭閤,门无杂宾。
保功名,守法度,近代良将,称为第一,真宗屡对近臣称叹其名德。
子璨、珝、玮、玹、玘、珣、琮。
珝娶秦王女兴平公主,至昭宣使恩州团练使
玮至彰武军节度,赠侍中
玹至左藏库副使
玘至虞部员外郎
珣至东上閤门使宜州刺史
琮今为西上閤门副使
按:《名臣碑传琬琰之集》中集卷四三,台湾文海出版社宋史资料萃编本。
智轸禅师塔记1097年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七、《柯山集》卷四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惟正法眼藏,流布震旦,涉其道者,如恒河沙
然根有利钝,知有深浅,故号老宿宗匠者,以之教人,未免或滞于一隅。
而惟云门正真大师文偃,始以其道振于岭表,诸方大士,无不敛衽,与夺可否,莫有间言。
云门之后,至雪窦重显,最盛于东南,其嗣法门人众矣,而天衣义怀号为偏得其道
自天衣之殁,其法嗣往往出现一方,四方禅学之所折中。
比丘载者,学于天衣,既得其道,而隐德晦迹,终始莫得而考,独泉南比丘智轸,问道于载而得法焉。
智轸少为儒,卓荦有奇志,忽悟世幻,遂为佛徒。
既悟道于载,人亦颇闻之。
尝往楚州寿昌涟水淳化,然师之道孤峻而行介,若其徒非似之者,莫能亲焉。
某居忧山阳时,尝从师游,其所以开警者至矣。
每劝师少出其有以为众福,而窃考其志,盖笃于己而虑于外,尊其道而不妄以及人也。
其后襄州逐其部中禅院主者,请住持,师曰:「此将有讼矣,不可」。
因拒之。
而后果兴狱,逮捕甚众,而师独免。
京师閒居天清,士大夫有欲请师说法者,师言佛化人各有分,何待说为?
卒亦不可。
此岂载之微意欤?
或议师,以为佛之道主于利物,而师深閟其有不以及人,岂佛意欤?
予曰不然。
五膳玉食,不入瓦缶;
四大海水,不灌牛迹
吾何容心哉?
虚无以受之,则一毫不以及物,道当然也。
师以绍圣丙子十月二十八日夜,右胁示寂于天清。
朝请郎李延世者办其终事,挈其骨葬于涟水淳化
后若干年,有盱眙杨某者,欲刻铭焉,以予尝从游而请铭。
请以此铭之,复说偈曰:
云门大开士,后世继始祖。
具佛正知见,建此妙法幢。
师灭度已久,正法讹变时。
雪窦及天衣,二大士出现。
挽佛日回照,嗣说云门法,裔盖其曾玄。
天衣有逸嗣,号曰比丘载
独此具妙法,付之智轸师。
轸真似其师,曰道本为己。
视人不我契,不施以一毫。
毋以天酥馔,而投之秽器。
是将不能受,为般若之累。
以是坐道场,俄即自谢去。
或悲后无述,谓师道不显。
稽首窣堵坡,师所在不灭。
颜氏家庙碑跋太平兴国七年八月 宋 · 释梦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
颜真卿之隶书,李阳冰之古篆,二俱奇绝也,好古之士,重如珠璧。
自唐室离乱,其碑倒于郊野尘土之内,更虑年深,为牧童樵叟之所毁坏。
且夫物不终否,能者即兴。
有都院孔目官李延袭者,真好古博雅君子也,特上告知府郎中,移载入于府城,立于先圣文宣王,庶其永示多人,流传千古。
乃命南岳梦英大师秉笔书记
时太平兴国七年八月廿九日移,朝散大夫、行殿中侍御史通判永兴军府事师颃朝散大夫、行尚书考功员外郎、权知永兴军府事柱国李准重立。
按:《宜禄堂收藏金石记》卷五七,台湾文丰出版公司石刻史料新编本。又见《金石萃编》卷一○一,国家图书馆藏拓片·顾五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