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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请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主管冲佑观虞公墓志铭宝庆三年十月1227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六、《经义考》卷三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粤自高皇帝狩杭之旬月,二凶构乱,时则有魏忠献张公帅师勤王,繇是被遇,以克复神州为己任,阨于嫚秦,志不得施。
封寇崇奸,凡二十有四年,以启金炀侯之侮,时则又有雍忠肃虞公歼虏于采石,于瓜州,而炀为僇。
繇是亦被遇,与魏公同心壹力,以任克复。
又不幸而阨于弃地归俘之议,不得卒其志。
盖自中兴,于今百年,而是非之正靡有止戾。
或曰天之梦梦,适遭其未定耳。
呜呼,人心之昭昭则天也,而有未定者乎!
魏公自戡难,实生二子,为世儒宗,为时吏师。
雍公之子孙日以蕃大,而又有如提刑公耸善徙义,克绍正学,以恢厥家。
或又曰,天固未尝梦梦也,然而是犹以善恶之报妄测天道,不知善而庆,不善而殃,亦各以其类感。
古之人上不敢负其君,下不忍欺其民,此岂有为然哉!
凡以事其心耳。
事其心则事天也。
日由于天理之中,则福自己求,命自我作矣。
公讳刚简字仲易一字子韶,故直秘阁、赠光禄大夫公亮之仲子也。
雍公以隆兴二年宣抚京西湖北六月,公与今邛州方简生。
雍公喜曰:「吾家自曾大父而下世传一子,今一产二孙,人世百不羡矣」。
乾道八年,雍公以武安之节宣抚四川
明年郊,任公承奉郎
淳熙元年,雍公薨于汉中,公侍光禄护輤以归,执礼如成人。
光禄除丧不仕,庐墓教子,厉以气节。
公自幼趣尚不凡,故相赵文定公奇其才,以子妻之。
生长见闻,薰习益异。
铨选六年,未肯出仕,再举于礼部。
年二十有六,始监成都府郫县犀浦镇酒税,次华阳县
丁母窦夫人忧,服除,辟差成都府路都钤辖干办公事,堂差知华阳县通判绵州,权知永康军
末上,丁光禄忧。
服除,再差知永康
成都路安抚使黄公畴若以公闻于上,诏赴都堂审察,寻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起知渠州,改黎州果州万州,皆未上。
制置使辟公参议官,知简州,擢夔州路提点刑狱,兼提举常平,改利州路主管冲佑观,积官至朝请大夫
在钤司,遇事敢言,曲畅军民之情。
华阳地大事丛,又摄属茶马司公旦理邑事,晡趋幕府,细大毕举。
县庠久圮,撤而新之。
异时县令制帅进见有时,制帅乐闻公之言,利病皆得关白,公论浩然归重。
永康,晓民以义利之辨,讼牒用稀。
正社稷,增黉泮,治沟洫,缮城池,甃道路,葺李太守,复废泉,即学官绘周、程、朱、张子象,招诸生讲肄经学,为士者识趋乡之正。
军有评事桥,岁费钜万,公愀然曰:「是有司之责也,而以厉民乎」!
节缩少府浮费代为之,且请于台梱以上诸朝,定为久比。
民大说,至今象而祠之。
将趋召察之命,部使者惑于浮言,尼公之行。
未几,起家为守,又为御史李楠所劾。
七年居閒,聚同产子而教之,亲仁友善,安土乐天,若将终身焉。
嘉定十一年春,虏盗边,制置使临川董公居谊徙治利州,辟公自助,公固辞不行。
或劝之曰:「公事也,不可以弗之恤」。
久之,黾勉就辟。
首请收人才、明公赏、厚犒给以结人心,抽还忠义人之配隶内郡者以纾边人之愤,又请缓科内三路饟夫之直,皆见纳用。
何进归自秦而我拒其来,虏督其反,有言其可用者,公赞帅释之,后以勇捷称。
大散关陷,利州东路都统制李贵遁去,天水、皂郊皆被兵。
而西路副帅刘昌祖谓此正帅王大才地分,非己责也,有请遣属调护,皆莫肯行。
公慨然请往,且言自制司移利,凡再犒师,而人裁三缗耳。
今宜有增益,于是视旧三倍。
次沔,邀帅视师以作士气;
次鱼关,以书抵帅,谓不当分析军分,不当遣老弱乘边,又当遣吏振恤天水、皂郊流民。
遂自杀金平河池,檄主捋集创痍之士,躬自犒劳,士皆感说。
西和,召刘昌祖督之曰:「必复皂郊、湫池,使是二堡归我,则虏气必夺,虽席胜执以乡秦、巩可也」。
昌祖壮之,遣何进麻仲火杜株平。
虏之守湫池者资粮在焉,悉力驰救,我师遂复湫池。
昌祖喜曰:「可矣」!
曰未也,申前语督之。
昌祖以近旨辞。
先是,边人恨虏残虐,皆有报复之志,而枢密院虑其生事,每以越竟为戒,人情愤郁。
白帅请于朝,已去此语,而诸戎帅犹以是藉口,故虏得深入无所忌。
昌祖既以公命如南谷,遣其爱将王逸偕忠义人进屯皂郊,于是阶、凤、成、和、天水五州之民闻之,无小无大皆戈以行,几三十万人,军声动天地。
士肉薄乘障,虏大败,毙其贵将郭赟
,虏之爱婿也。
公既得捷,犹督昌祖乘胜捣秦、巩。
秦州正虚,虏甚怖。
公竣事还河池,会节制司参议官魏邦佐至,乃以密劄谕昌祖抽还忠义人
众大愤,拆矢倒戈,散而为盗,于是皂郊复受兵而虏入成、和矣。
公檄审官统制王仕,以十八族之师捣巩上青野原,号召忠义人及溃卒,人犒钱三十千。
数日间众至万人,仕信之师亦出。
虏帅包长寿引军还,牵制之说至是益
十二年春,虏又大入,陷河池,闯武休,公请听四戎司越竟牵制。
俄闻虏已撇梁、洋,趋大安。
诸司集议,公请督张威出师,而僚属各遁去,人心恟恟。
公独不可,曰:「我师既出,虏必不能越大安」。
乃独留利州,且以肩舆告谕军民。
既而石宣剿虏于大安,皆如公料云。
董公既召还,公如简视事。
五日,利东溃卒入利州,杀王人以叛,繇果、阆、遂宁趋简。
公承窾籍枵帑之馀,誓言死守,且取家于成都,示无去志。
募土豪,劝义助,贷缗于诸司,移于近郡,部伍其众,阻江为守,获谍辄纵弗治。
贼知有备,去之普,保茗山。
张威引军沿广汉而下,公迎劳之,给缗钱五万有奇。
至普,又四日绝粮。
公治糗糒扉屦而具药物牛酒,率三日一遣。
士百跃争奋,曰:「使我守边得此,岂惮虏邪」!
凡饟师捍城,为缗八万有奇,而民不知役。
刘文节公里居,与目其事,乃言于上,谓公料事无遗策,给饷无阙事,保守一城,蔽遮西川,人以为实录。
至夔部,明保伍连坐之法,定里正差役之令,严巡尉侵牟之戒,开居亭自新之门,申黥隶逃归之禁。
部故多盗,未踰时民得解衣而寝。
制置使崔公与之奏言,自古用蜀,多藉蜀才,请以蜀名胜之任四路藩节者兼制置司参议者,公与其一,众谓得人
十六年春,建台于汉中,习知利路自被边多贼谍,且军骄不可令,繇田里不相联比,乃条保甲之法,视夔部加详。
凡乡井长有小大,正有都副,有赀产者为团长,有干局者为提振,不数月而事济。
边民器械夙备,又为放周人鼓铎旗物以辨乡邑之制,除器益备。
无事则谍贼者不得作,军不得恣,有警则守望相助,戎虏知畏。
盖无熙宁间刺手遣戍、月就教阅及州县科差之劳,故人不怨而乐趋。
三年之间,一路团集凡三十九万二千馀人,汉中独占五万,剑、阆尚不与焉。
公谓此法可久,上诸朝,利东西安抚丁公㥔、赵公彦呐亦谓便,诏从之,遂刻石以谂来者。
其后虏尝一入,制置使郑损自沔奔阆,蜀大震。
赵公出师于沔,刑狱使者集保甲之民以守,虏知有备而去,至是人益服公远略云。
公尝奏言梁、洋与关外五州宜为屯田,诏下制司
制司营田转运司,屯田隶提刑司
公方选吏按行,都统制司径白枢府沮其事。
公又言曰:「屯田当修堡棚,而戎司谓衅不可启。
然边民自修水关,虏未尝顾也。
当寓军于农,而戎司谓军不可役。
何进首遣师垦天水之田,士未尝怨也。
然而莫如以并边逃田听民自耕。
明年遄见其利,藉未输公,亦使民食贱,官无贵籴。
大抵耕广则谷贱,谷贱则人聚,人聚则边实」。
诏下,民翕然从之,未几垦田凡百馀万亩,官耕者三万馀亩。
始时石为缗十有五,二十有五,期年十有二,十有六,边实人足,咸如公策。
先是宣抚司以军饟不给,下四川州县括绝户田产,吏并缘乾没。
在夔在利,皆下所部归所歛而继绝焉。
郑损涂炭衣冠,鱼肉军民,公随事救正。
丁晦父资誉浸显,郑疑其代己,突至汉中,迫辱陵藉,吏民皆重足立,人毋敢造。
公造之如一日,且言于郑,毋为已甚。
有此人来归者,公言于郑善遇之,俾为我用,且以系遗黎之心。
郑弗听,致有反侧者。
公亦自知多忤寡与,郁不得伸,凡五上归休之请。
宝庆元年十有二月,裁被报可之命,即日上道,汉中士民攀号载路。
既还沧江,宾朋毕集,乐意融融,殆有人不及知者。
公表里洞达,每朝廷有善政,必喜见色词,至忘寝食。
人有寸长,亦谈不绝口,必荐进扶植之乃已。
脱有不善,虽大官要人亦切责无顾畏。
盖其善善恶恶,惟义是比,不以利害得丧动其心。
反室既七月,郑卒以谰词劾公,镌秩罢祠,公亦不以怨尤也。
厥三年,鞑虏始入寇,郑弃阶、凤、成、和、天水五州,画守内郡。
公移书赵敏若,力持不可。
何进毋去西和,属成都转运判官守文龙。
忧国一诚,纯终弗疵。
贰年秋八月辛亥,以疾卒,年六十有四。
赵宜人先公十四年卒。
男子二人:嘉,迪功郎、监雅州卢山县酒税;
奭,未仕。
女子二人,长宣义郎赵婿,宜人之侄也,嫁未久而赵卒;
次许嫁登仕郎张景谟。
公资孝友,居光禄丧,庐墓三年,尽力茔垄。
二季知茂州、知荣州夷简蚤世,公拊育诸孤,丧纪昏嫁,一以身任。
所得先畴推以遗季弟迪简,遇恩任以补族子圭寅。
所居西南都会,来者辐凑,公精力绝人,五官并用,殆如昔人所谓目数飞雁、耳节鸣鼓者。
援笔为文,隽明踔厉,词辨蜂出,辄屈其坐人。
四举于礼部,谓世繇此选,不敢忽也。
壮岁于赵文定之子希先昱尽得程、张、吕、谢、杨、尹诸子《语》《孟》读之,犁然会心。
为钤属,为华阳,又得与成都范公文叔仲黼季才荪少才子长少约子该豫章李思永修己延平张子真士佺、汉嘉薛仲章绂、同郡陈叔达遇孙、李微之心传贯之道传唐安宋正仲德之汉嘉邓元卿谏从相与切磋于义理之会。
最后了翁试吏,佐四川幕府倾盖如故交。
始犹以记问词章相尚也,既皆幡然改之,曰事有大于此者矣。
公自上华阳印,筑室成都之合江,以成雍公卜居未遂之志,秀才范公为榜曰「沧江书院」。
公已尽屏幼志,非益友不亲。
绵州后,则又弃去科举业,于圣贤求仁立德之要益审思不释。
沈潜六经,于《易》尤为精诣,以周、程诸子遗言与邵子先天书、汉上朱氏变玄之说参贯融会,随文申义。
阅十有六年,书成而未出,尚朝惟莫习,以益所未至。
大抵赜诸阴阳五行之奥,必约诸躬行日用之近,读者玩词观变,则有所据依,以迁善远罪。
长沙吴德夫猎谓人曰:「湘中胡、张子流风所被,而得其学若此者鲜」。
永嘉钱文季文子亦自以不及。
潼川杨伯昌子谟尝从容论《乾》二五皆言大人,曰否之,二五亦皆大人而时义不同。
因相与问辨,繇是定交。
平生论著有《语解》《诗说》,皆未及编次。
士之请益者肩摩袂属,谒无留门,坐无虚席,爨无停炊。
自二十年来,知与不知皆曰沧江先生
卒之日,之士民涂泣巷吊,学于成都者二百馀人聚哭于沧江。
焕章阁待制眉山李公𡌴亦为文以吊之,有曰:「天禀超轶之才,世传经济之学,知味千载之圣贤,结交四方之英俊」。
人亦服其云。
呜呼!
气质之禀,自非生知上知,宁能无偏?
学则所以矫其偏而复于正也。
然今之学者有二:繇博以致约则落华而就,故志为之主,愈歛而愈,愈久则愈明;
或者唯博之趋,若可以哗世取荣,然气为之主,气衰则志索,于是有始锐而终惰,始明而终闇者矣。
学乎学乎,其记览词章之谓乎!
嘉既以宝庆三年十月辛酉葬公于嘉定府龙游县熊耳峡震山之原,与赵宜人同兆异域,而使其弟兟与公之门人范义晞韩,以予同产兄高南叔稼之状抵予于靖曰:「昔者戚友之会,子尝有位焉,而丽习观摩,道同志合,莫子若也,墓道之铭,敢以累子」。
予执书以泣曰:非后死者之责乎!
铭曰:
忠肃公,剪戎植华,以兢有邦,以明有家。
于维仲孙,雍祖是则,咀嚅圣言,浩然独得。
歛华以,律身以度,山泽之脩,雷风之裕。
摧奸不惧,见义必为,疏畅忱明,气改质移。
光禄有子,忠肃有孙,维蜀有人,虽死而固存。
论蜀变四事状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乾隆《中江县志》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四
臣蜀人也,每恨三十年间,蜀有危證而远不得闻,闻亦不实。
今臣冒当言责,用敢痛哭流涕,为陛下悉言之。
议者皆曰蜀经三变,一败而失四堡者,董居谊之罪也;
二败而弃五州者,郑损之罪也;
三败而委三关者,桂如渊之罪也。
彼三人者,职为厉阶,固不胜诛矣。
前车已覆,后车不戒,徒知追咎于既往,不校变通于将来。
绸缪之牖不密而田甫田,洒埽之户不除而营分表。
北纳十三州之款,西结十八族之谋。
家计不牢,狄难已至。
于是掠成破凤,歼沔燬梁,金、洋、阶、文,悉为躏藉。
剑以外骸骨相枕,剑以内室家靡宁,居者荷担而立,仕者浮家而下,视昔日之变尤极其惨。
使非青原孤注缀虏之后,三泉重屯振虏之前,成都援兵应援于中,则横决溃流,蜀将莽为墟矣。
呜呼!
力疲者弛担,子乱者更局,今虏骑稍退之际,正吾圉用暇之时,所当紧作措置,密为堤备,其可因仍旧习,虚老岁时,而遂使蜀成不可疗之疾哉!
臣采之公言,揆之愚见,谨条四事,以裨一览。
其一曰立规模。
自昔蜀之所恃专在天险,昭烈敛众拒险而老瞒遁,王平实围守险而曹爽还,萧懿立栅据险而元英走。
中兴诸臣,率承此制,盖以敌骑我步,敌众我寡,平原旷野,易于冲突,高山峻谷,难于仰攻,顿兵于万全之地则胜,致敌于坦平之处则败。
且以近事言之,赵彦呐屯驻青野,曹友闻控扼大安,是据险而守要者也;
张庆败于河池,何璘退于北谷,是舍险而入者也。
今土地日蹙,事力日穷,秦、巩之交,不沮自止,莫若经理要害,收敛规模,分责武臣,画地而守。
绍兴间吴璘在沔,杨政在汉,郭浩在金,皆以戎司安抚使,有军市之租以自饶,有坊场之利以自富,或立家寨,或营屯田,或遣正兵以守重关,或调义士以防支径,不拘文法而责以事功。
其大安一屯,却令副戎分守,虏击东则汉军当之,击西则沔戎当之,东西受敌则以大安所屯应之,制阃尽护于益昌,土豪列置于五郡。
待其表里牢密,有备无患,迟以一二年后而复还承平旧规,未为失计也。
其二曰审功赏。
《兵法》曰:赏不踰时,所以砥励战士也,然赏不当功则下轻上爵。
臣每见李纲诸臣论崇观以来功赏,谓陨身锋镝之下而不蒙恤赠,窜名权要之门而反被优恩。
朱勔子婿未尝从军而受上赏,刘延庆帐下望风先溃而犒银绢,赏典太滥,臣窃叹之。
近闻蜀之第功亦有此弊,麻仲之殁十年而微赏方下,田燧之殒六载而幽恤未行,李冲李寔婴城死守而恩仅及于两阶,杨杞、呼延域力战陷阵而爵不踰于一级,甚至何进孤军之忠义,陈寅举家之忠节,精爽若存而恩荣未称,往往与弃城偾军者同科,人皆以是归咎朝廷报功之太迟,而不知端坐外阃上功之不实也。
大抵功赏之不实有四:以贿赂为重轻则不实,以亲故为高下则不实,以僚属先将领则不实,以厮役厕行伍则不实。
有此四失而又有徇情媢功之患焉。
鹘岭关之捷,或谓逐饥虏耳,而幕府上功,超升三级;
花石峡之战,实则三总管耳,而帐前大犒,普转七官。
军纪不章,何以示劝!
臣恐自兹退虏之赏、平贼之功,或以强亲爱将充之,则不得矣。
臣谓莫若密札副阃,详酌等差,有首功显著者即日保明来上,或轻重不同者,限半月审核以闻。
仍自朝廷之上,专置赏功一司,以时放行,计程递发,使有家者从官给付,无后者召亲属继绝,如此而军心不悦,天命不昭,未之有也。
其三曰讨军实。
蜀之军籍,消耗甚矣。
、玠时,元以十万为额,逆牺一变而逃亡,仅馀八万,张莫再乱而消折,不满七万。
辛卯以后,战溃尤多。
东军最弱最先溃,摧踏最劲继亦溃,背嵬选锋,最守纪律,又创溃。
岂前日诸军利禦寇,而今乃利为寇耶?
茅檐苇屋,暑蒸寒冻,而兵寨穷;
糙米,沙杂水拌,而兵食穷;
破缯败絮,襟捉肘见,而兵衣穷。
平时口眷,无以为生,脱或临阵而责其效死,难矣哉!
诸葛亮曰:「臣到汉中期年矣,丧曲长屯将七十馀人,散骑武骑一千馀人」。
古人于军实,几若无日不讨其数而申儆之。
今兵籍之散者、亡者、伤夷者、诡冒者,臣不知其几矣,核实料简,莫易此时。
谓宜敕分阃之臣,与总戎之将查核正军见在之数,而以良家忠义足之,稍复七万人之额,拨为三大屯之备。
仍与时其廪给,优其衣赐,营其寨栅,还其老小,无使有饥寒内顾之忧。
万一狃旧,畏敌先奔,则用吴玠青溪之法,必诛无赦。
彼视前则知恩,顾后则知畏,自今蜀军谁有不用命者哉!
其四曰储帅材。
臣读国史,窃见孝宗皇帝尝诏:蜀去行都万里,人材豫当储蓄,以备缓急。
侍从台谏各举忠悫明敏之士周知蜀利害者为都转运使
继又因廷臣之请,谕宰执,令于从臣中择一二人可备制置使之用者为安抚使
盖蜀之帅阃实任六十州安危,或有疾病危急,必自朝廷除授,动经年岁,始克到官。
一去一来之间,至为利害之决。
孝宗所以留意都漕、路帅者,皆欲以为制使之储也。
矧今事会抢攘,人情震荡,如去年帅在原上,数月信息不通,或欲从中临遣,则以为缓不及事,或欲就近选差,则未能尽厌人言,迫不得已,至有众建便宜而漫差抚谕者。
帅才不储,其弊至此。
虽幸虏自退舍,帅已下原,然四年驱驰者,常抱玉关人老之叹,十连置副者,屡上金城乞骸之章。
若非宿储豫蓄,参错布置,求所以为轮代者,则仓猝临事,何以应手乎?
天生一世人才,自足供一世用,老成之彦固多,后来之俊亦不弱,盖有班近星履而风力著闻者,身到甘泉而志节慷慨者(王遂也。),旧镇荆州而得江湖心者,久帅静江而有牧禦才者,咸谓其人可当方面。
陛下倘仰法孝庙,宣谕大臣,遴选诸人,分遣使,除以三路连帅,或为大藩守臣
张浚召而卢法原自夔帅来,吴璘卒而汪应辰成都帅至,取之近地,用以颛征,其视万里之遥,至自一年之后者,盖有间矣。
凡臣所陈四事,虽无惊异可喜之论,并皆著实可行之言。
人未尝不言,而牵于私情,言之不尽;
朝廷未尝不行,而忽于疏远,行之不力。
臣恳恳款款,不厌于言者,盖以民生之不易,祸至之无日,不敢欺君上而负父母之邦也。
臣恐一己之智犹有未周,欲乞如淳熙典故,令蜀士之在朝者公共闻奏,毋以书问疏密而移其毁誉,毋以亲雠厚薄而岐其爱憎,破拘挛之说,撤私吝之见,各尽至公血诚,以救乡国。
仍乞陛下谕二三大臣,精择而力行之,则蜀虽剥烂之后,尚有复平之也。
不然,衣袽未戒而哨骑再来,譬彼栖苴,将不知所寄矣。
臣不胜拳拳。
拟轮对劄子 其二 宋 · 李鸣复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臣蜀人也,三仕剑外,十数年安危成败,身履而目击之。
今蜀困甚矣,用敢以尘圣听。
开禧丁卯以来,屡经大变,始扰于僣伪,继扰于残虏,近又扰于新鞑。
自新鞑入寇,日甚一日,而蜀之为蜀,大非昔比矣。
丁亥之始至也,重兵扼西和西和不动,以大将留屯,有以为之备也。
游骑寇同、庆,而同、庆不慑,以郡将坚守而又有援兵为之助也。
麻仲败衄,程信退走,贼进窥七方,而七方不恐,以蜀帅在石门,距关才五十里,而人心知所恃也。
武阶失守,贼至文阳境上,赖官军土豪相与协力,驱之而退。
鞑虽纵横数月,其所破者惟一郡耳。
四蜀无失估之扰,诸司无科调之急,列郡输献助而弗受,襄汉遣援兵而弗纳,路帅欲招忠义而弗许,寇来则禦,寇去则备,蜀虽惊扰,其根本犹未拨也。
往岁再由大散,径至凤集,蹂践我疆土,要求我财货,驱虏我人民。
田遂转战而官军不知,李寔固守而戎帅不救,未几而势穷力屈,凤集陷矣。
潘福以大将守关者也,不施一矢,而仓皇以溃。
郭正孙路帅守城者也,不画一筹,而流落以死。
溃卒反戈,鞑寇乘间,而梁洋又陷矣。
凤集不守,天水必无以自存,汉中既陷,同、庆必难以自保。
所可重惜者,沔阳有复岭重关之胜,曩时兀术以百万之师,阨于分番迭射而不得进,今过之如履平地。
西和有因山为城之固,前日鞑人以方张之势,困于长枪短箭而不得逞,今拔之如振槁叶。
益昌有连云危栈之险,往日巴提控以轻骑窥蜀,仅至大安,只轮不返,今自利而阆,自阆而果,长驱深入,若践无人之境。
有险不备,而谓险不足守,有兵不战,而谓兵不足用。
大将先退近郊,而竟不免于溃,诸大司先具舟楫,而卒不免于奔。
穷六十郡之地,遍科失估,又督步运于成都,督舟运于沿流而终不免于乏食,寇贼有吮血割肌之惨,官吏有剥肤及髓之酷。
吁,尚忍言哉!
尝观祖宗视蜀如在殿角西头,张咏治行优异,真宗遣使,谕曰:「得卿治蜀,朕无西顾忧」。
赵抃自蜀召还,神宗谓曰:「闻卿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龟自随,为政简易,亦称是耶」。
二臣事业,光明俊伟如此,不特赖以安,朝廷亦赖以尊,此无他,任得其人故也。
迩者丁卯之变,程松实当之,则自米仓遁;
己卯之变,董居谊聂子述实当之,则自剑门遁;
辛卯之变,桂如渊实当之,贼未过险,则浮家之巨舰先下三峡,贼既过险,则倍道之轻车径至合阳
泛论其迹,虽五十步百步,不容相笑。
专诛其心,则如渊之走计已定于半载之前矣,于四蜀奚赖,于朝廷奚益?
此无他,任非其人故也。
今陛下肆颁宸綍,易置帅垣,固公论之所共庆。
然受任于败将之手,人实难之。
必申严纪律,使四大将守禦之兵畏我而不畏贼,必招集流离,使十数州豪杰之士归我而不归贼。
此外阃事,今之用蜀者当任其责。
必朝奏暮下,而后帅司之赏罚足以使人,必言听计从而后帅司之号令足以使人服。
此朝廷事,陛下与大臣当加之意。
若夫预储帅才以备异日之用,则臣愿陛下以昔之得者为法,以今之得如渊者为戒,则全蜀幸甚,天下亦幸甚。
丁亥纪蜀百韵1227年9月9日 宋 · 李曾伯
 创作地点:四川省绵阳市二郎庙楼
太岁在娵觜,羲驭正东陆(自注:自二月初八日,虏(原作敌,据影宋本改)越铎龙桥。)
羽书西边来,胡(原作敌,据影宋本改)骑报南牧。
仓茫星火急,飘忽风雨速。
凭陵我封疆,剽掠我孳畜。
一越摩云险(自注:摩云岭,在大潭县之上,最为险隘,而官军不守。),已污岩岷俗。
再度峰贴隘(自注:峰贴隘,在阶州。官军守花石,而虏(原作敌,据影宋本改)由生蕃路来犯(原作攻,据影宋本改),遂入阶州。),重为武阶毒。
胡儿(原作敌人,据影宋本改)忽令名(自注:忽、丙令,探者以为忧国二字。),见谓鞑靼(原作蒙古,据影宋本改)(自注:戎司以为鞑靼(原作蒙古,据影宋本改),而或又以为部落,为鞑靼(原作蒙古,据影宋本改)所驱。)
或疑女真诈,颇讶叠州(自注:此皆一时边人之论。)
衣毛不知帛(自注:羌人多以皮为衣。),饮酪非茹(自注:羌人惟食牛羊,不甚食米。)
劲弓骨为面(自注:戎师所获羌人之弓,以驼骨为面。箭亦有骨为之。),健马铁裹足(自注:戎师获到羌人马,蹄以铁裹。时人以为未必有此,获全马却无。)
驾言取金,其锋不可触。
如竹迎刃解,犹雪以汤沃。
先声张虚疑,我师遽蓄缩。
心已执檄迷,手为望风束(自注:一时所传鞑靼(原作蒙古,据影宋本改)不可与战,以此,官军望风不出战。)
策昧战为守,计乏奇与伏。
西和久间断(自注:西和三月初被围,三月末道方通,元不遣兵解援。),文南暂蹢躅(自注:文南虏(原作敌,据影宋本改)人三月初攻石靴关,止五十馀骑。守倅以下春聚并百姓空城而出。)
将利仅小退,凯音误陆续(自注:虏犯(原作敌攻,据影宋本改)将利程信误以捷音报。)
兰皋要寸功(自注:制司误得捷音,大帅遂领帐前将士上七方,将直至西和,遂有程信之败。是日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直至犀牛渡。),良将半丧衄(自注:兰皋之战,麻仲、马翼、王平俱死王事,皆西边良将也。)
败书丙夜闻,前矛石门宿(自注:制垣石门,是夕败书闻,遂不敢进。)
亟令控三关,谨毋费一镞。
鱼梁闭仙原(自注:仙人关在鱼关下,前即杀金平制司。元以程信守之。)武林护午谷(自注:武林关去兴元一百二十里,以李大亨守之。)
七方对垒持(自注:七方去沔州近百里,元以麻仲守之。死,吴守。),相戒前辙覆。
县官塞蹊径(自注:制司去年以来专塞小路,间差官断塞,而交径元自可通。),战士据林麓。
由是关以外,民皆弃庐屋(自注:三关以外并无官军,民皆流徙。有老小入关,而关兵不纳,怨声盈路。)
西康至天水,患不翅蛇蝮(自注:制司令西康太守安清野,安虽能守,而既无官兵,境亦蹂践。天水张继檄令间守仙原,天水弃矣。)
凤集一炬馀,地已付麋鹿(自注:凤州虏(原作敌,据影宋本改)元不到,去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兵何翅三百里。制司拟凤守吴刚同守武林,遂委焚荡,为祸最惨。)
河池本无虞,百里祸尤酷(自注:河池虏(原作敌,据影宋本改)亦未到,上司清野,盗贼溃兵乘之,遂委焚荡。)
群盗沸于鼎(自注:是时关外百姓皆聚为盗贼,有所谓括地风、穆黑子之类。),流民凑如辐。
母悲爱子死,夫没嫠妇哭。
城市委焚荡,道路纷怨讟。
于时益昌民,十室空五六(自注:是时益昌之民皆入山避徙。)
牙樯嘉陵来,舳舻尾联属(自注:三月初七日,败音到沔,制司宅眷登舟下益昌,凡百馀艘。十一日益昌,阅三日下果阆。)
十乘随启行,驿书转加促。
鼓吹喧后部(自注:三月十八日大帅起发沔州,回司益昌。),旌旗蔽前矗(自注:大帅行司随帐以一万人计,旌旗鼓吹,人前所未见。)
两劳使者(自注:令黄漕守彰明,胡漕守保安桥,以防文南之警。二漕未到而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退),三分元戎纛(自注:制司谋出会卒,以便宜除二漕为制副使。)
重以溃卒徒,跳梁满山谷(自注:兴赵原戍卒郭桂等数百人,以戎司李大亨调发失宜遂叛,声言欲杀不平人。)
声言诛不平,未知不平孰。
人情往伤弓,未免惊曲木。
土著避乡井(自注:是时,益昌富家并携老小入山避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游手伺风烛(自注:是时,益昌市井小人乘时抛火者甚多,欲以作乱。)
嗟哉是日也,性命龟未卜。
事机正诪张,天时幸炎燠(自注:虏(原作敌,据影宋本改)人元不交战,以天气炎热特穆津死而退。)
晋边死季龙周翰方叔
不闻武侯败,街亭马谡(自注:兰皋之败,实帐前要功而行。既败,以违令罪程信。)
犹有孟明在,焚舟报秦穆(自注:程信虽败,较诸将尤胜,劾以灭口,或以为过。)
不待斩楼兰,闻已事薰粥(自注:是时或者云朝廷已与鞑(原作敌,据影宋本改)人议和,将遣使通币,所以无战。)
搢绅屐欲折,意气喜可掬。
中有山西人,慊若国深辱。
问之何所云,首疾已频蹙。
大言往者悔,几已溃心腹(自注:谓徒守三关而几透文南也。)
尚为来者忧,不知护头目(自注:谓徒守三关而不知以五州为篱落也。)
厥今敌虽去,乡道渠已熟(自注:鞑(原作敌,据影宋本改)兵之来,皆本朝边人为之乡道。)
三关固天险,五都恐日蹙(自注:是时,自三关以外葬为盗区,不止日蹙百里之谓。)
不见关以外,处处空杼柚。
朝廷无事时,司农积边谷。
一朝弃粪土,知几十万斛(自注:总所五州钱粮闻失三四十万斛斗。)
民力哀何辜,边人罪难赎。
色虽帷幄喜,骨尚原野暴。
未旌平凉(自注:战士没于阵者不闻优恤之典。),方起邹阳(自注:诸将以主帅不能压服,间有怨言,是以有王兴宗之变,统制安远父子死于狱。)
辛苦在貔貅,恩赏归雁鹜(自注:事定恩赏未及战士,而帐前吏卒以下皆赏有差。)
几效先轸死,不及介推(自注:谓麻仲、马翼辈死王事而恩赏不加也。)
魏师付乳臭(自注:谓帐前提举王惟祐辈皆小儿。),汉校起奴仆(自注:谓何克勤及诸仆辈皆迁职。)
平时好糜烂,深刑痛敲朴(自注:平时凡送必胜军、送戎司者无不死诸非命,未尝明正典刑,不能以数计。)
于时在劳来,仍忍逞诛剭(自注:至利州杀戮如故,叛兵就招,尽死于必胜军之手,日以一二十人计。)
颇闻富窖藏,悉已发麦菽(自注:边头民间窖藏,尽为寇盗所发。)
边无一人耕,食能几日蓄。
田里思反业(自注:百姓,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退后官军一出即复,而官军不出也。),原堡未修筑(自注:边头原堡悉已毁坏,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退更不复修。)
了无金城图,酣事铜鞮曲(自注: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退之后不闻谨武备,诸公惟事高饮,大失人望。)
朽索驾虚舟,空奁著亡局。
纵君不惩艾,而我为惭恧。
我闻报中朝,四境已清肃(自注:传闻寇(原作敌,据影宋本改)元出没境上,而遽申朝廷境内清肃。)
一人万人心,可欺宁可服。
当时屹如山,一二臣可录。
凡此保蜀功,两和李公独。
赵公继一出,颇慰沔人欲。
益昌所毋动,饷臣尼其毂。
公论虽未泯,天幸不可复。
安得如绍兴魏公任都督
以口伐可汗,我恨匪元璹。
徒能效曹刿,远谋鄙食肉。
言之貌愈切,至此泪几簌。
客既闻斯言,稽首拜且祝。
九庙宗社灵,百城耄倪福。
德泽在天下,人心久渗漉。
徒以成败论,公等皆碌碌。
伯比议莫敖蔿贾子玉
春秋过责备,小事书简牍。
子其钳尔舌,毋取斧锧戮。
汉人悔雁门,唐师老鸭绿。
有道守四夷,初何事穷黩。
不战屈人兵,正岂待驱逐。
吾皇天地心,万国囿春育。
畴咨元帅功,非夕则在夙。
出命宣黄麻,入相赓绿竹
除书从天来,恩礼方隆渥。
三公应鼎象,相与运坤轴。
小夷置蚊虻,壮志寄鸿鹄
分无万户印,莞尔一杯醁。
熟慰豪杰心,有诏不盈轴。
尧门万里天,意者未亲瞩。
君相勤外忧,必有宁我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