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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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262—303
【介绍】:
西晋吴郡吴县人,字士龙。陆机弟。少与兄齐名,号曰“二陆”。年十六,举贤良。武帝太康末,随兄机入洛。刺史周浚召为从事,转浚义令,有能名。历官尚书郎、侍御史、中书侍郎、清河内史等。成都王司马颖将反齐王司马囧,以其为前锋都督,会囧诛,转大将军右司马。惠帝太安二年,颖、河间王司马颙起兵反长沙王司马乂,与兄机兵败,同被谗害。善为文,为贾谧“二十四友”之一。今存《陆士龙集》辑本。
全晋文
云字士龙,机弟。孙皓时举贤良。吴亡,十年不仕。武帝末,与兄机入洛。辟公府掾,为太子舍人,出补浚仪令。吴王晏以为郎中令,入为尚书郎侍御史、太子中舍人中书侍郎。成都王颖表为清河内史,转大将军右司马;又表为使持节大都督前锋将军。河桥之败,与兄机并诛。有《陆子新书》十卷,集十二卷。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西晋武昌人。初为蒸阳令,有才干,陆机荐之。屡迁至广州刺史。初,广州刺史王毅子王机向王敦求为广州刺史,未许。机令广州人拒讷迎己。讷战败,机向讷索要广州刺史符节,讷以死拒,乃止。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唐诗汇评
清江,生卒年不详,会稽(今浙江绍兴)人。大历初出家,从杭州灵隐山天竺寺守直求法,又曾居越州云门寺。后北游,曾至汴州,返越。建中中复北游,至陕州。晚年居襄州辨觉寺,卒。刘言史有诗哭之。工诗,与严维、卢纶等友善,又与清昼(皎然)齐名,时谓之“会稽二清”。《全唐诗》存诗一卷。
新脩科分六学僧传·卷第十八 摄念科(二)
会稽人。未详氏族。少即抗志物外。沮于父母之爱。故久而从落染焉。师事昙一律主。讽诵通利。识者以为释门千里驹也。俄从守直律师。于浙阳天竺坛登具。仍依一公。习南山律钞。且研究相疏。皆通畅无遗憾。善辞章。或赋咏。辄擅誉一时。性褊躁。虽尊长犹掁触不已。一公每优容之。后竟去。莫之遮挽。既游历迄。无所遇。乃悔归。拜一公曰。前念无知。后心有悟。望和尚大慈。施与欢喜。一公悯其诚。遂为师资如初。大历八年。江于汝濆以乡曲。见南阳忠国师。尝。有所传授云。
释清江。会稽人也。不详氏族。幼悟幻泡身拘羁鞅。因入精舍便恋空门。父母沮劝建乎难拔。礼昙一律主为亲教师。讽诵经法寓目俱通。长者品量之曰。释门千里驹也。于浙阳天竺戒坛求法。与同学清源从守直和尚下为弟子。还听习一公相疏并南山律钞。间岁精义入神举皆通畅。而善篇章。儒家笔语体高辞典。又擅一隅之美。时少伦儗。其褊懆之性不与人类。尝于一公少因不足。亦有舍和尚之讥。由是游方服勤。凡云律筵无不预者。自责己曰。天下行半少有如我本师者。还会稽。一公犹老。当其僧大集时。击木唱某再投和尚摄受。时一公诟骂。江雨泪而忏悔曰。前念无知后心有悟。望和尚大慈施与欢喜。苟不许收则越人不可以强售章甫也。一公悯其数四求哀。乃曰。为汝含垢。遂为师资如初。江有禅观之学。大历八年于汝濆遇忠国师。因弟子说自。忠曰。此律师是和尚乡人。乃欣然相会寻往南阳。再谒国师密传心要焉。
系曰。江尝为七夕诗。或谓之四背中一背也。通曰。诗人兴咏用意不伦。慧休怨别。陆机牵牛星。屈原湘夫人。岂为色邪。皆当时寓言兴类而已。若然者言火则焚口。说食则疗饥也矣。江之舍师后乃扬师之美。反权合道也。实为此诗警世无常引令入佛智焉。其故何也。详江遇忠国师大明玄理无以域中小乘法拘之哉。
作品评论
贞元、元和以来,越州有清江、清昼,婺州有乾俊、乾辅,时谓之“会稽二清”、“东阳二乾”、
《宋僧传•清江传》
(清江)还,听飞一公相疏并南山律钞,间岁精义入神,举皆通畅,而善篇章。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620—1691
【介绍】:
明末清初直隶真定人,字玉立,一字苍岩,号棠村。明崇祯十六年进士。顺治元年归清,授编修,官至户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有《蕉林文集》、《棠村词》、《棠村随笔》。
梁清标,字玉立,一字苍岩,号棠村,正定人。明崇祯癸未进士,改庶吉士。入国朝,官至保和殿大学士。有《蕉林集》。
词学图录
梁清标(1620-1691) 字玉立,号棠村,又号蕉林、苍岩,斋号秋碧堂。直隶真定(河北正定)人。明崇祯十六年(1643)进士。选庶吉士。入清,授编修,历官侍读学士,詹事,秘书院学士,礼部、吏部侍郎,兵部、礼部、刑部、户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贵为一品大臣而风雅好文,其诗妙于秀艳中特露警拔,其词风流秀丽,虽极浓艳之作亦无绮罗香泽之态,负一时之名,又以富于书画收藏著称。有《蕉林诗集》。词集名《棠村词》。
清诗别裁集
字玉立,直隶真定人。崇祯癸未进士,国朝官至大学士。著有《蕉林诗集》。
维基
梁清标(1620年—1691年),字玉立,号棠村,又号苍岩子、蕉林居士。斋号秋碧堂,直隶真定府真定县人(今河北省正定县)人,明末清初政治人物。崇祯末中进士,明亡降清,授翰林院编修,累擢户部尚书。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官至保和殿大学士。著有《棠村奏草》、《棠村随笔》、著《蕉林诗集》等。梁清标同辈兄弟梁清宽、梁清远皆于科甲折桂,人称“三梁”。崇祯十五年(1642年)壬午科顺天乡试举人,崇祯十六年(1643年)联捷进士,改庶吉士。清朝顺治元年,再任庶吉士。顺治六年,担任内翰林弘文院编修。顺治九年,升内翰林国史院侍讲学士、武会试主考官。顺治十年,担任詹事府詹事,兼内翰林秘书院侍读学士、内翰林秘书院学士。同年,改礼部右侍郎兼内翰林秘书院学士。顺治十一年,任吏部右侍郎兼内翰林秘书院学士。次年改吏部左侍郎。顺治十三年,升任兵部尚书,钦命赈济顺天府属大兴等处。康熙五年,改任礼部尚书,并于次年担任会试正考官。康熙十年,改任刑部尚书;次年再改户部尚书。康熙二十七年,担任保和殿大学士。梁清标工书法,精鉴赏,收藏甲于海内,有阎立本《步辇图》卷、周昉《簪花仕女图》、荆浩《匡庐图》、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卷、范宽《雪景寒林图》、陆机《平复帖》、赵孟頫《黄庭经》和《鹊华秋色图》。鉴藏章有“河北棠村”、“苍岩子梁清标玉立氏印章”、“蕉林”、“观其大略”等。梁清标还从所藏法书中精心选出11种,上自《平复帖》,下至《黄庭经》,撰成《秋碧堂法帖》。梁清标死后,其藏品就开始大量流出。梁清标之孙梁彬引疾归田后,“资用屡空”,家道中衰,这些藏品后来大部分进入清内府,收入乾隆时期编纂的《石渠宝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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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760—1817
【介绍】:
清浙江秀水人,又名良士,字仲瞿,号蠡舟,昭明阁外史。乾隆五十九年举人。工画,好游侠,兼通兵家言,善骑射。少以任侠破家。其座主吴省钦荐其知兵,谓能作掌中雷。吴被斥,昙亦因此为士大夫所不齿。诗文奇肆,纵横万里。有《烟霞万古楼集》。
王昙,一名良士,字仲瞿,号蠡舟,秀水人。乾隆甲寅举人。有《烟霞万古楼集》。
烟霞万古楼诗集·自序
《太玄》之草成,而刘歆欲覆酱瓿;《三都》之赋出,而士衡欲盖酒瓮。同是时也,桓谭以为绝伦,张华为之纸贵。岂文无定体,嗜痂者有异癖,嬖眇者多一目欤?李百药曰:『文章者,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张融自序曰:『吾文章之体,多为世人所惊。』又曰:『文岂有常体,丈夫何至因循寄人篱下?』裴子野论文曰:『人皆成于手,吾独成于心。』北齐祖莹亦语人曰:『文章须自出机杼,成一家风骨,何能共人生活哉?』读刘协之《雕龙》,不如通挚虞之《流别》;读钟嵘之《诗品》,不如追韩婴之传说。见其委海若天吴,见其原岷觞积石。统四千年之文为一文观,合四千年之诗为一诗释,而古今诗与文之正变,洞然胸中矣。法律一新,如曹参守萧何之文;旌旗一变,如光弼将子仪之军。非谓师涓奏乐,必造新声;徐摛作文,不拘旧体也。或曰延年隘薄,灵运空疏,为之奈何?曰:『此不尽读天下之书与诗文,而漫然操觚之谓也。』汉郭宪、王嘉全搆虚辞,孟坚所以致讥,张华为之绝倒,《抱朴子》所谓『怀空抱虚,有似蜀人葫芦』之喻乎?南史氏曰:『文章容易逋峭难。』又曰:『文章不妩媚,正如疥骆驼。』今世之勉力宏词者,班马奇字,白孔陈羹;华林类苑,叠韵双声。骤焉而苏绰《大诰》,忽然而王莽金縢。著《渊通》以拟《道德》,仿《太玄》而作《测灵》。以艰深文其浅陋,以奇险幸其功名。扬雄以为哓哓之学,绣其鞶帨而目之为翰林主人者,非也。亦有好事焉者,铸贾岛而拜,像东坡而祀。蜜膏饮杜少陵之灰,遍体刺白香山之字。老兵之貌中郎,优孟之学期思。高冠大屐而自居某一家之诗与文者,悖矣!气,水也;言,浮物也。袁先生曰:『重而能行,乘万斛舟;重而不行,猴骑土牛。』水浮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不然,而任昉、沈约结其集,魏收、邢邵为之偷,斯文之末流也。鼻马颊牛之论,中军听之而生争;捣齑啖杵之谈,洗马思之而成病。则又斯文之魔业、翰墨之魇境。至若宏通硕彦、经师大儒,郑玄之文,通人不取,温公之笔,四六不能。此不可以辞章律之者,其经济大也。乐旨潘词,广谈虞笔,三千年以下兼而有之者,繄何难哉?予髫幼成文,中年万里,经史烂于胸中,云山乱于脚底,自以为才学识皆当有也。乃志功名,急经济。遭台官之祸,纂述之成书者,经史之论辨者,乐府之未谐宫商,金石之未付雕镌者,吴中郡县官持抱以去,而挚仲治半生之文书荡然矣。并非关通丁谓之书,而概与一烧;亦不借重洪乔之寄,而投之江底。此砥柱之沉灾,荣宫之火洗。当时也,郭子横之救火,任文公之逃水,何暇计及著与撰之存焉否耶?幸而王阳僰道,险路求生;韩愈华山,危途获济。或藏之殷浩手巾,或寄之王恭如意。主人《庄子》,仅留《渔父》残篇;中书《孝经》,惟剩王混摘句。抑不啻嵩山蝌斗之文,显节陵中之蠹也已。窃惟彦章死豹,名以皮留;楚国神龟,生以骨贵。而乃陆澄著述,力已倦于经年;任昉属辞,才将尽于晚岁。五行志少,尚可暗抄;三箧书亡,多难默背。忆当日十吏环书,五题岔集。门庭藩溷,尽是赋才;户牖门墙,无非刀笔。沉虑而王充为之气衰,苦思而桓谭为之感疾。见杨汝士『兰亭』『金谷』,元白无诗;闻孟浩然『疏雨』『微云』,中书罢唱。议《礼经》则白虎堂中,讲《论语》则金华殿上,何其壮也!无谷子云之笔,而空有乐令之口;无扬子云之才,而徒有光庭之手。开顷刻之花,造逡巡之酒。斯文之道,有《急就章》乎?苏明允之诗,祇有廿篇;杜子美之赋,不过十首。片羽苟重其吉光,千金可享其敝帚。仆今年四十五岁矣,前不遇古,后不遇今。死不见岘首沈碑,英雄堕泪;生不见阿难结集,活佛伤心。李旭曰:『文章之事,不足传于后世。』萧恭亦曰:『千秋而后,亦复谁能传此?』呜乎!未为伧父,已笑衙官;才读《离骚》,便称名士。刘季绪才非一世,偏能诽毁文章;徐孝穆一代传人,未尝讥诃作者。留达生廿四首丈人之集,娱我馀年;传枚皋数十篇必不可读之文,自伤娸诋。哀我文者,亦庶几韪我言而恕我狂也。
烟霞万古楼诗集·孙原湘序
天之生才不数,生奇才尤不数。积日星河岳之气,百年而一生。生矣,或遇或不遇,天似不能无厚薄于其间。要其得于天者既厚,必使之有以尽其才;而其所以尽其才者,不系乎遇不遇也。以贾生之通达国体,亲承宣室之问,而不能不困于长沙;以杜季雅之淹博壮烈,封奏论都之书,而一为郡文学掾,廿年不窥京师。又况于偃蹇扼塞,十试不成进士之仲瞿乎?
嗟乎!仲瞿其才辩,其学博,其文章可以凌驾百代,牢笼万物。以文武胆志为略,以措置一世为务。方其羸然弱冠之年,于兵、农、礼、乐、天官、河渠,旁及百家艺术之书,靡不讲明切究。广庭杂坐,抵掌而起,听者侧耳屏息,莫敢发难。虽未见于设施,而其囊括古今,为有体有用之学,固已粲然矣。既连不得志于有司,挟其策奔走公卿间,未尝不倒屣改席,延致上座。君画灰借箸,指陈事宜,当事抠衣奉手,奉教惟谨。然卒未有能用其言者,而君已垂垂老矣。嘉庆辛酉、壬戌之际,名流宿学云集京师,法梧门祭酒主盟坛坫,论定君之诗,与大兴舒铁云位及余为三家,作《三君咏》,传播其事。君夷然不以为意也。余乙丑假旋后,息影江干,不复踏长安尘土。君与铁云连辔入都,再试再黜。铁云侘傺以死,君流荡江淮之间,益不自得。然气益敛,文益奇,裒集所为诗文如干卷,自以铁云而外知君者莫余若,属为之序。噫!仲瞿乃今为辞人矣。以仲瞿之才之学,俾得倾筐倒庋,尽出生平蕴蓄,润泽海内,必有奇迹卓荦异于俗吏之所为者。屑屑于饰竿牍、絺鞶帨,争工拙刀锥之末,岂其志哉?岂其志哉!
君自言今夏游云台山,山中多古木,皆数千年物。其材伟然巨丽,而自晦于穷厓绝壑、人迹罕到之境,殆天之有意位置之者,不如是不能轮囷离奇至此。仲瞿此言,其殆自谓耶?观于贾生虽放废,而《治安》一疏彪炳千古;杜季雅既得从事击羌,旋战殁于射姑。信乎天之待其人,不系乎遇不遇也。读仲瞿之文者,亦可无论其遇已。若其文之瑰伟瑰丽,忽庄忽骚,若正论,若游戏,由其才大气盛,喷薄而出。仲瞿之学,固不尽于此,而人亦不当以此尽仲瞿也。
烟霞万古楼诗集·陈文述序
秀水王君仲瞿,奇才也。奇于文,亦奇于诗。言论风采,出以游戏,雄辨博奥,所至倾其座人,类谈天、雕龙所为,非狂傲也,而世人咸以狂傲目之。夫狂傲,文人之大病也。君未尝狂傲,人目以狂傲,一倡百和,而狂傲之名遂不能自解于世。则露才扬己之所致也。又为座主吴公假其名,形诸奏牍,得以微罪罢官归里,而君之名遂为世人所口实。屡试南宫,摈于有司,卒潦倒不得志以死。则露才扬己、人因目为狂傲之所致也,则有才而不自晦其才之所致也。
君生平著录甚富,大半零落。骈体文数十篇,钱君梅溪蒐葺付梓,寄余吴门书局;诗稿十馀卷,君病中付余子裴之,为敬礼定文之托。裴之没于汉上,稿存余子妇汪端所。端诗学甚深,尝选定明三十家诗,远出牧斋、竹垞、归愚诸选本上。又重刊裴之《澄怀堂遗诗》,于余诗亦多所删订规正。其所为《自然好学斋诗》十卷,老辈皆推重之。又尝为余戚邵梦馀大令刻《镜西阁遗诗》。仲瞿与井叔两集,恒置案头,呼之曰『老王先生』、『小王先生』。以两人诗集皆裴之生平未竟之志,各为选定。病中请于余,期他日必付梓以完裴之人世文字之债,余诺之。逾数日卒,余为作传,所谓孝慧宜人也。端中年以后,奉道诚笃。知前生与裴之同自玉清来,今仍归玉清也。井叔名嘉禄,长洲人。诗人铁夫先生子也,为吴门七子翘楚,年未三十而卒。诗极明秀,端为选存四卷。今年余至繁昌,乃先为刻仲瞿诗而志其颠末如此。
道光庚子中秋钱塘陈文述书于春谷官舍。
烟霞万古楼诗集·张鸣珂序
咸丰纪元之秋,予卧疴三月,病榻无俚,向婿严少春茂才处借《烟霞万古楼未刻诗》十馀卷读之,药炉茗碗之旁,随手钞成一册,时时讽咏。后家春水徵君贻予云伯刻本,仅二卷,与手钞者互有同异。乃复从严氏借钞,略次先后,分为六卷,名曰诗录,不敢居选例也。始于丙辰冬日,断手于戊午夏仲。时以养疴,乃得蒇事。昔卢德水著《杜诗胥钞》,役竣祭告,诗曰:『十年曾有约,三岁始能成。』予于此编亦云。《文集》六卷已刻,板藏金鐀钱氏,二梅褚君曾以印本见惠。至先生生平行事,具详于自制《虎丘山窀室志》中,兹不复赘。
嘉兴后学张鸣珂
烟霞万古楼诗集·张鸣珂题识
余既录刊《烟霞万古楼时文》,风行远近,索者纷然。秀水范君雯茁见之,乃出旧藏诗稿一册寄余,楮墨霉烂,首尾断缺。审其字迹,碻系仲瞿先生手笔。其纪年为乾隆戊申、己酉、庚戌之作。时先生尚未举孝廉,而近游江左于越间也。内有《石帆楼》一诗,似乎碧城仙馆刻本亦有之,馀皆不甚经见。细斠一过,时序稍有紊乱,不敢更正,仍依原书录出,亟付手民,以广其传。题曰『残稿』,纪实也。
光绪二十有六年庚子春二月十日嘉兴张鸣珂识于鄱阳湖上
烟霞万古楼诗集·徐渭仁跋
往岁梅叟刻《烟霞万古楼骈体文》于杭州,颐道居士选刻其诗于繁昌,闻诗版已散佚,因重写刻之。又从《瓶水斋集》及居士集中所附刻者,铁云《鸦藤山馆诗话》中采入者,都为一卷。仲瞿出处详于自制《虎丘山穸室志》,亦录出附之。
咸丰元年二月上海徐渭仁记
烟霞万古楼诗集·徐銮跋
此仲瞿先生未刻藁。余得之张君蓣衫,蓣衫得之北门严氏。严故仲瞿戚也。诗才气浩瀚,洵足压倒一世豪杰。余尝论仲瞿诗如黄河之水,一泻千里,然泥沙俱下。读集中《定光佛歌》等作,当不诬也。
同治三年甲子春正王月嘉兴徐銮读毕识
烟霞万古楼诗集·陆祖谷跋
烟霞万古楼诗,旧有碧城仙馆刻本。其佚者,张公束先生又尝蒐刻一卷,题曰《烟霞万古楼诗残藁》。今碧城本已不多见,张刻之板片亦不知流转何所。今年夏,吾友余楫江孝廉贻书来,言烟霞万古楼未刻诗尚有一卷在东栅徐氏,亟以一金购来。藁才十纸,而楷字精好。卷末有徐金坡先生手识语,知为北门严氏原钞本。严本故家,瞿老之戚,其子弟犹能道瞿老轶事甚详。吾友孟君紫昉藏有瞿老《黼黻图回文诗》一巨册,云亦出自严氏。图字精密,未能校录,以来心常忆之。今得是本,先命工裱装,题曰《烟霞万古楼诗佚稿》,庋诸馆中。予更录副本私藏之。瞿老佚著未出世者甚多,汇集刻之,姑俟他日。
己未夏五月嘉兴陆祖谷识于图书馆斋(录入:顾青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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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768—824
【介绍】:
唐河南河阳人,字退之,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韩介弟。德宗贞元八年进士。幼孤,由嫂抚养。及长,尽通《六经》、百家学。工诗文,自成一家。经其指授,皆称韩门弟子。董晋镇宣武,辟为巡官。汴军乱,依张建封,鲠言无所忌。调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上疏极论宫市,德宗怒,贬阳山令。宪宗元和中,历迁国子博士、中书舍人、刑部侍郎。帝遣使迎佛骨入禁,愈上表极谏,贬潮州刺史,改袁州。召拜国子祭酒,转兵部侍郎,后以吏部侍郎为京兆尹。卒谥文,世又称韩文公。有《昌黎先生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68—824
字退之,排行二,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人,郡望昌黎,后人因称“韩昌黎”。晚任吏部侍郎,谥“文”,后人又称“韩吏部”、“韩文公”。韩愈幼孤,由兄嫂抚育成人。德宗贞元八年(792)登进士第,三上吏部试无成,乃任节度推官,其后任监察御史等职。贞元十九年,因言关中旱灾,触权臣怒,贬阳山令。贞元二十一年正月,顺宗即位,王伾、王叔文执政,韩愈持反对态度。秋,宪宗即位,量移江陵府法曹参军。宪宗元和元年(806),召拜国子博士。元和十二年从裴度讨淮西吴元济有功,升任刑部侍郎。元和十四年,上表谏宪宗迎佛骨,贬潮州刺史。次年穆宗即位,召拜国子祭酒。穆宗长庆二年(822),以赴镇州宣慰王廷凑军有功,转任吏部侍郎、京兆尹等职。长庆四年(824)十二月卒于长安。生平详见皇甫湜《昌黎韩先生墓志铭》、李翱《韩公行状》及新旧《唐书》本传。年谱多家,以宋洪兴祖《韩子年谱》为较完备。有今人徐敏霞辑吕大防诸家年谱之《韩愈年谱》,中华书局1991年出版。韩愈乃唐代著名思想家及作家,一生以恢宏儒道、排斥佛老为己任,与柳宗元共倡古文。宋苏轼称其“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潮州韩文公庙碑》)。韩愈之诗与孟郊齐名。韩诗中多有反映现实、抨击时弊之作,如《丰陵行》、《华山女》等。又有咏怀述志及表现生活琐事之作,如《秋怀》、《赠刘师服》等。内容较广泛。当时元稹等人论诗扬杜抑李,韩愈则兼崇之。李白之奇情壮思,杜甫之千锤百炼,皆影响韩诗甚巨。韩诗风格雄奇壮伟,光怪陆离,《南山》、《陆浑山火》等大篇尤呈此貌,司空图称其“驱驾气势,若掀雷抉电,撑扶于天地之间”(《题柳柳州集后》)。然韩诗并不专以奇险见长,清赵翼云:“昌黎自有本色,乃在文从字顺中自然雄厚博大。”(《瓯北诗话》卷三)其诗法之尤著称于世者乃“以文为诗”,即以古文之章法句式为诗(如《山石》、《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且多议论(如《荐士》、《谢自然诗》),此于宋诗之散文化、议论化有极大影响。后人之褒贬大多著眼于此,如宋沈括贬韩诗为“押韵之文耳”,“终不是诗”(见惠洪《冷斋夜话》卷二),金赵秉文则称“韩愈又以古文之浑浩溢而为诗,然后古今之变尽矣”(《与李天英书》)。清叶燮论韩诗之历史地位曰:“韩愈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为鼻祖。宋之苏、梅、欧、苏、王、黄,皆愈为之发其端,可谓极盛。”(《原诗》内篇)韩集通行者,有宋世䌽堂本《昌黎先生集》,诗文合编。诗集注本有清顾嗣立《昌黎先生诗集注》、清方世举《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等,今人钱仲联《韩昌黎诗系年集释》尤能集前注之大成。研究资料有今人吴文治《韩愈资料汇编》,较完备。《全唐诗》存诗10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12首。
唐诗汇评
韩愈(768-824),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州)人,郡望昌黎(今属河北)。贞元八年(792)登进士第。后连辟为宣武军董晋、徐泗张建封二幕节度推官。十八年,授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因论事,贬阳山令。顺宗即位,移江陵府法曹参军。元和元年,召为国子博士。旋分教东都。为河南令,召为职方员外郎,复为国子博士分司。后历都官员外郎、比部郎中、史馆修撰、考功郎中知制语、中书舍人、太子右庶子等职。十二年为彰义军节度使裴度行军司马,淮西平,迁刑部侍郎。十四年,因上书谏迎佛骨获罪,贬潮州刺史。量移袁州。穆宗即位,征为国子祭酒。历兵部侍郎、京兆尹、吏部侍郎。卒,谥文。世称韩文公,又称韩昌黎、韩吏部。愈在古文、诗歌的理论和创作上都有重大成就,对后世有巨大影响。门人李汉编其遗文为《韩愈集》四十卷。今有《昌黎先生集》四十卷并《外集》行世。《全唐诗》编诗十卷。
愈字退之。邓州南阳人。贞元八年进士。宪宗朝累官刑部侍郎。贬潮州刺史。移袁州。徵为国子祭酒。迁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拜吏部侍郎。长庆四年卒。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
作品评论
司空图《题柳柳州集后序》
愚尝览韩吏部歌诗累百首,其驱驾气势,若掀雷抉电,奔腾于大地之间,物状奇变,不得不鼓舞而徇其呼吸也。
退之笔力,无施不可,而尝以诗为文章末事,故其诗曰“多情怀酒伴,馀事作诗人”也。然其资谈笑,助谐谑,叙人情,状物态,一寓于诗,而曲尽其妙。此在雄文大手固不足论,而余独爱其工于用韵也。盖其得韵宽,则波澜横溢,泛入傍韵,乍还乍离,出入回合,殆不可拘以常格,如《此日足可惜》之类是也。得韵窄则不复傍出,而因难见巧,愈险愈奇,如《病中赠张十八》之类是也。余尝与圣俞论此,以谓譬如善驭良马者,通衢广陌,纵横驰逐,惟意所之;至于水曲蚁封,疾徐中节,而不少蹉跌,乃天下之至工也。
苏轼《评韩柳诗》
柳子厚诗,在陶渊明下,韦苏州上;退之豪放奇险则过之,而温丽靖深不及也。
诗文各有体,韩以文为诗,杜以诗为文,故不工尔。
退之于诗本无解处,以才高而好尔。
《蔡宽夫诗话》
退之诗豪健雄放,自成一家,世特恨其深婉不足。
沈存中、吕惠卿吉甫、正存正仲、李常公择,治平中在馆中夜谈诗。存中曰:“退之诗,押韵之文耳,里健美富赡,然终不是诗。”吉甫曰:“诗正当如是。吾谓诗人亦未有如退之者。”正仲是存中,公择足吉甫,于是四人者相交攻,久不决。……予尝熟味退之诗,真出自然,其用事深密,高出老杜之上。如《符读书城南》诗“少氏聚嬉戏,不殊同队鱼”,又“脑脂盖眼卧壮士,大招挂壁何由弯”,诗自然也。
《苕溪渔隐丛话后集》
韩退之诗,山立霆碎,自成一法,然臂之樊候冠佩,微露粗疏。
韩退之诗,爱憎相半。爱者以为虽杜子美亦不及,不爱者以为退之于诗本无所得。……退之诗大抵才气有馀,故能擒能纵,颠倒崛奇,无施不可。放之则如长江大河,澜翻汹涌,滚滚不穷;收之则藏形匿影,乍出乍没,姿态横生,变怪百出;可喜可愕,可畏可服也。苏黄门子由有云:唐人诗当推韩、杜,韩诗豪,杜诗雄,然杜之雄亦可以兼韩之豪也。此论得之。诗文字画,大抵从胸臆中出。子美笃于忠义,深于经术,故其诗雄时正;李太白喜任侠,喜神仙,故其诗豪而逸;退之文章侍从,故其诗文有廊庙气。退之诗正可与太白为故,然二豪不并立,当屈退之第三。
今观昌黎之博大而文,鼓吹六经,搜罗百氏,其诗聘驾气势,崭绝崛强,若掀雷决电,千夫万骑,横骛别驱,汪洋大肆,而莫能止者。又《秋怀》数首及《暮行河堤上》等篇,风骨颇逮建安,但新声不类,此正中之变也。
钟云:唐文奇碎,而退之舂融,志在挽回。唐诗淹雅,而退之艰奥,意专出脱。诗文出一手,彼此犹不相袭,真持世特识也。至其乐府,讽刺寄托,深婉忠厚,真正风雅。读《猗兰》、《拘幽》等篇可见。
韩公挺负诗力,所少韵致,出处既掉运不灵,更以储才独富,故犯恶韵斗奇,不加栋择,遂致丛杂难观,得妙笔汰用,瑰宝自出。第以为类押韵之文者过。
《诗源辨体》
唐人之诗,皆由于悟入,得于造诣。若退之五七言古,虽奇险豪纵,快心露骨,实自才力强大得之,固不假悟入,亦不假造诣也。然详而论之,五言最工,而七言稍逊。
《诗源辨体》
退之五七言古,字句奇险,皆有所本,然引用妥帖,殊无扭捏牵率之态。其论孟郊诗云:“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盖自况也。
《诗源辨体》
退之五七言律,篇什甚少,入录者虽近中晚,而无怪僻之调;七言“三百六旬”一篇,则近宋人。排律咏物诸篇,偶对工巧,摹写细碎,尽失本相,兹并不录。
《楚天樵话》
昌黎诗笔恢张时不遗贾岛、孟郊,故人皆山斗仰之。
唐诗为八代以来一大变,韩愈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为鼻祖。宋之苏、梅、欧、苏、王、黄,皆愈为之发其端,可谓极盛,而俗儒且谓愈诗大变汉、魏,大变盛唐,格格而不许,何异居蚯蚓之穴,习闻其长鸣,听洪钟之响而怪之,窃窃然议之也。
举韩愈之一篇一句,无处不可见其骨相棱嶒,俯视一切,进则不能容于朝,退又不肯独善于野,疾恶甚严,爱才若渴,此韩愈之面目也。
杜甫之诗,独冠今古。此外上下千馀年,作者代有,惟韩愈、苏轼,其才力能与甫抗衡,鼎立为三。韩诗无一字犹人,如太华削成,不可攀跻。若俗儒论之,摘其杜撰,十且五六,辄摇唇鼓舌矣。
《唐音审体》
唐自李杜崛起,尽翻六朝窠臼,文章能事已尽,无可变化矣。昌黎生其后,乃尽废前人之法,而创为奇辟拙拗之语,遂开千古未有之面目。
昌黎豪杰自命,欲以学间才力跨越李、杜之上,然恢张处多,变化处少,力有涂而巧不足也。独四言大篇,如《元和圣德》、《平淮西碑》之类,义山所谓句奇语重、点窜涂改者,虽司马长卿亦当敛手。
《唐诗别裁》
善使才音当留其不尽,昌黎诗不免好尽。要之,意归于正,规模宏阔,骨格整顿,原本雅颂,而不规规于风人也。品为大家,谁曰不宜?
韩昌黎学力正大,俯视群蒙;匡君之心,一饭不忘;救时之念,一刻不懈;惟是疾恶太严,进不获用,而爱才若渴,退不独善,尝谓直接孔孟薪传,信不诬也。
韩昌黎生平所心摹力追者,惟李杜二公。顾李杜之前,未有李杜,故二公才气横恣,各开生面,遂独有千古。至昌黎时,李杜已在前,纵极力变化,终不能再辟一径。惟少陵奇险处,尚有可推扩,故一眼觑定,欲从此辟山开道,自成一家。此昌黎注意所在也。然奇险处亦自有得失。盖少陵才思所到,偶然得之;而昌黎则专以此求胜,故时见斧凿痕迹。有心与无心,异也。其实昌黎自有本色,仍在“文从字顺”中,自然雄厚博大,不可捉摸,不专以奇险见长。恐昌黎亦不自知,后人平心读之自见。若徒以奇险求昌黎,转失之矣。
昌黎诗中律诗最少,五律尚有长篇及与同人唱和之作,七律则全集仅十二首,盖才力雄厚,惟古诗足以恣其驰骤。一束于格式声病,即难展其所长,故不肯多作。然五律中如《咏月》、《咏雪》诸诗,极体物之工,措词之雅;七律更无一不完善稳妥,与古诗之奇崛判若两手,则又极随物赋形、不拘一格之能事。
马允刚《唐诗正声》
韩昌黎在唐之中叶,不屑趋时,独追踪李杜。今其诗五七言古,直逼少陵,余体亦皆硬笔屈盘,力大气雄,而用意一归于正,得雅颂之遗,有典诰之质,非同时柳子厚、刘梦得所能及,鼎足李杜,非过论也。
韩公当知其“如潮”处,非但义理层见叠出,其笔势涌出,读之拦不住,望之不可极,测之来去无端涯,不可穷,不可竭。当思其肠胃绕万象,精神驱五岳,奇崛战斗鬼神,而又无不文从字顺,各识其职,所谓“妥贴力排奡”也。
韩公诗,文体多,而造境造言,精神兀傲,气韵沈酣,笔势弛骤,波澜老成,意象旷达,句字奇警,独步千古,与元气侔。
韩公笔力强,造语奇,取境阔,蓄势远,用法变化而深严,横跨古今,奄有百家,但间有长语漫势,伤多成习气。
韩诗无一句犹人,又恢张处多,顿挫处多。韩诗虽纵横变化不逮李杜,而规摩堂庑,弥见阔大。
《诗比兴笺》
谓昌黎以文为诗者,此不知韩者也。谓昌黎无近文之诗者,此不知诗者也。《谢自然》、送灵惠,则《原道》之支澜;《荐孟郊》、《调张籍》,乃谭诗之标帜。以此属词,不如作论。世迷珠椟,俗駴骆驼。语以周情孔思之篇,翻同《折杨》、《皇荂》之笑。岂知排比铺陈,乃少陵之赋玞;联句效体,宁吏部之《韶濩》?以此而议其诗,亦将以谀墓而概其文乎?当知昌黎不特约六经以为文,亦直约风骚以成诗。
《艺概》
诗文一源。昌黎诗有正有奇,正者所谓“约六经之旨而成文”,奇者即所谓“时有感激怨怼奇怪之辞”。
《艺概》
昌黎诗陈言务去,故有倚天拔地之意。
《艺概》
昌黎七古出于《招隐士》,当于意思刻画、音节遒劲处求之。使第谓出于《桕梁》,犹未之尽。
《艺概》
昌黎诗往往以丑为美,然此但宜施之古体,若用之近体则不受矣。是以言各有当也。
《岘佣说诗》
退之五古,横空硬语,妥帖排奡,开张处过于少陵,而变化不及。中唐以后,渐近薄弱,得退之而中兴。
《岘佣说诗》
韩孟联句,字字生造,为古来所未有,学者不可不穷其变。
《岘佣说诗》
七古盛唐以后,继少陵而霸者,唯有韩公。韩公七古,殊有雄强奇杰之气,微嫌少变化耳。
《岘佣说诗》
少陵七古,多用对偶;退之七古,多用单行。退之笔力雄劲,单行亦不嫌弱,终觉钤刺处太少。
《岘佣说诗》
少陵七古,间用比兴;退之则纯是赋。
其源出于陆士衡,而隳其体貌。盘空硬语,抉奥险词,雅音璆然,独造雄占。郊、岛、卢同,相与并作。五言长篇,嫌见排比之迹耳。
《诗学渊源》
其诗格律严密,精于古韵。全集所载,《琴操》最佳。古诗硬语盘空,奇崛可喜,唯以才气自雄,排阖过甚,转觉为累,又善押强韵,故时伤于粗险。诗至汉魏以降,属文叙事,或取一端,以简为资,颇不尚奇。及盛唐诸人开拓意境,始为铺张,然亦略工点缀,未以此为能事也。至愈而务其极,虚实互用,类以文法为诗,反复驰骋,以多为胜,篇什过长,辞旨繁冗,或失之粗率。其律诗典雅,则仍大历之旧,较之古诗,而目全非矣。绝句以五言为胜,七言质实,故少风致,综其敝则务在必胜,故时有过火语。令人莫耐。《潼关》之作,格尤凡下。赵宋诗人,每宗师之,取法乎中,则斯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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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801—约866或约812—约870
【介绍】:
唐太原祁人,本名岐,字飞卿。温彦博裔孙。少敏悟,工诗词。数举进士不第。宣宗大中中,以搅扰试场,黜为随县尉。襄阳节度使徐商署为巡官。不得志,去归江东。后至长安,任国子助教。贬方城尉,卒。其诗辞藻华丽,与李商隐齐名,并称温李。其词多写闺情,风格浓艳,后收入《花间集》,为花间派词人之首,又与韦庄并称温韦。时试律赋,八韵一篇,相传庭筠文思敏捷,叉手一吟便成一韵,八韵只须八叉八吟,故号为温八叉、温八吟,有《金筌集》及诗集等。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812—870
本名岐,字飞卿,排行十六,太原祁(今山西祁县)人。少负才华,尤长于诗赋,然生性傲岸,好讥讽权贵,得罪宰相令狐绹,因此累举不第,仅任方城尉、隋县尉、国子监助教等微职。生平见新、旧《唐书》本传。夏承焘有《温飞卿系年》。温庭筠为晚唐词坛巨擘,亦有诗名,当时与李商隐齐名,号为“温李”。时人又称其与李商隐、段成式之诗风为“三十六体”,因三人皆排行十六故也。才性敏捷,每与试,押官韵,未尝起草,每一韵一吟,场中曰“温八吟”。又谓八叉手成八韵,故又称“温八叉”或“温八韵”。温诗语言风格较为秾艳,予人以绮错婉媚之感。此种特征尤以乐府篇什为最。其怀古之作,多含讽谕意义;其写女性之诗则多具悲剧色彩。亦有少量直接揭示社会矛盾之篇什,故不能将温诗一概斥之为“侧艳之词”。诗体以近体为较擅,气韵清拔,格调高峻,如《过陈琳墓》、《经五丈原》等。其写景小诗则清新可喜,如《商山早行》中“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二句,向称名句。由清人曾益编集作注、顾予咸补辑、顾嗣立补注重订之《温飞卿诗集笺注》,乃最完善之温诗注本,存诗近330首。《全唐诗》存诗9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1首,断句6。
唐诗汇评
词学图录
庭筠本名岐。字飞卿。太原人。数举进士不第。徐商镇襄阳。署为巡官。历方城隋县尉卒。
作品评论
《旧唐书•文苑传》
(李商隐)与太原温庭筠、南郡段成式齐名,时号“三十六”。文思清丽,庭筠过之。
温庭筠烛下未尝起草,但笼袖凭几,每赋一咏一吟而已,故场中号为“温八吟”。
温庭云字飞卿,或“云”作“筠”字,旧名岐,与李商隐齐名,时号曰“温李”。才思艳丽,工于小赋,每入试,押官韵作赋,凡八叉手而八韵成。多为邻铺假手,号口“救数人”也。
(庭筠)少敏悟,天才雄瞻,能走笔成万言……侧词艳曲,与李商隐齐名,时号“温李”。才情绮丽,尤工律赋。
《批点唐音》
温生作诗,全无兴象,又乏清温,句法刻俗,无一可法,不知后人何故尊信。大抵清高难及,粗俗易流,差便于流俗浅学耳。余恐郑声乱耳,故特排击之。
温庭筠诗如浪芷浮花,初无根蒂,丽而浮者,伤其质矣。
温飞卿与义山齐名,诗体丽密概同,笔径较独酣捷。七言乐府,似学长吉,第局脉紧慢稍殊,彼愁思之言促,此淫思之言纵也。
《诗源辨体》
庭筠五言律有六朝体,酷相类。七言人录者调多清逸,语多闲婉,在晚唐另为一种。
《载酒园诗话又编》
大抵温氏之才,能瑰丽而不能澹远,能尖新而不能雅正,能矜饰而不能自然,然警慧处,亦非流俗浅学所易及。正如苎萝女,昵之虽欲倾城,然使其终身负薪,则亦不平。
《唐音审体》
飞卿乐府歌行,不妨出义山之上,而今体诗不逮远甚。虽曰义山学杜,飞卿学李,渊源本异,而工力浅深,自不可掩。
飞卿古诗与义山近体相埒,题既无谓,诗亦荒谬;若不论义理而只取姿态,则可矣。
《唐诗别裁》
语曰:“情生于文,文生于情。”情不足而文多,晚唐诗所以病也。得此意以去取温诗,则真诗出矣。
温飞卿,晚唐之李青莲也,故其乐府最精,义山亦不及。……唯长诗则温不迨李。李有收束法,凡长篇必作一小束,然后再收,如山川跌换之势;温则一束便住,难免有急龙急脉之嫌。
飞卿七古,调子元好,即如《湖阴同》等曲,即阮亭先生之音节所本也。然飞卿多作不可解语。且同一浓丽,而较之长吉,觉有伧气,此非大雅之作也。
温诗五律,在姚武功之上。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温飞卿久困名场,故学力独为透到。其于玉溪,何止偏师之攻!顾华玉盛诋之,亦蚍蜉撼树也。
《石园诗话》
愚谓飞卿才思艳丽,韵格清拔,随题措辞,无不工致,恰如其“有丝即弹,有孔即吹”之妙。
《南堂辍锻录》
温飞卿五律甚好,七律唯《苏武庙》、《五丈原》可与义山、樊川比肩。五七古、排律则外强中干耳。
《东目馆诗见》
飞卿与玉溪并称,其歌谣岂玉溪所能几及!清拔处亦不似长吉刿心镂肝。
《唐七律隽》
温、李并称,飞卿松秀似胜义山,而宋人学西昆者有此精到否?
其源滥觞明远,而衍派子山,是义山一流。顾律多浮藻,无婉密之音。五言规古,自存璆亮。歌行炼色揣声,密于义山,疏于长吉。刘彦和谓“穷力追新”,陆士衡谓“雅而能艳”者。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819—896
【介绍】:
唐僧。吴郡人,俗姓陆。文宗开成二年于嘉兴法空王寺,依清进为弟子,立志持“三白法”,即白饭、白水、白盐,时称“三白和尚”。武宗会昌五年,例遭澄汰,权隐民间。宣宗大中初,还入法门。大中七年,重建法空王寺。懿宗咸通中,曾随送佛中指骨舍利,往凤翔重真寺。昭宗乾宁中示寂。
新脩科分六学僧传·卷第二十 持志科
嘉禾之陆氏。晋平原内史机裔孙也。父丹。文林郎云骑尉温州紏曹。开成元年。于京师之法空王寺。师事清进落发。会昌初。造洹阳。纳戒法。即习毗尼部。寻游五台。睹光相不可纪极。二年归里。居建兴寺持三白。谓日食白盐白汤白饭也。诵五部曼拿罗。爇香臂上。五年。诏汰天下僧尼。遽隐白衣舍。大中初。诏复教。七年再造法空王寺成。仍隶业。奉报恩山佛牙舍利。且爇香臂上。以供养焉。览天台石桥之胜。咸通中。佛中指骨舍利。反凤翔重真寺。慧从往。爇左手拇指。口诵法华经。以谢。所爇之指。不踰月而复。如未尝爇者。乾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以疾卒于尊胜院。报龄七十八。僧腊五十八。弟子端肃等。备礼葬之吴中。世号三白和尚。
释元慧。俗姓陆氏。晋平原内史机之裔孙也。父丹文林郎云骑尉温州紏曹慧。即仲子也。髫龄颖悟长而温润。畏作枯龟思为瘦雁。以开成二年辞亲。于法空王寺依清进为弟子。会昌元年往恒阳纳戒法。方习毗尼。入礼五台。仍观众瑞。二年归宁嘉禾居建兴寺。立志持三白法讽诵五部曼拿罗。于臂上爇香炷。五年例遭澄汰权隐白衣。大中初还入法门。至七年重建法空王寺。又然香于臂供养报恩山佛牙。次往天台山度石桥。利有攸往略无忧虞焉。咸通中随送佛中指骨舍利往凤翔重真寺。炼左拇指。口诵法华经其指不踰月复生如故。乾宁三年。偶云乖悆。九月二十八日归寂于尊胜院。报龄七十八。僧腊五十八。弟子端肃等奉神座葬之吴会之间。谓为三白和尚焉。其礼拜诵持不胜其计。如别录也。
系曰。炼大拇指火尽灰飞。如何于焦炭之末。骨肉随生不久如故。此与火中莲华同种而异态耳。何谓三白。通曰。事理二种。一白饭白水白盐事也。二身不遍触。口诵真经。意不妄缘。此三明白非黑业也。故亨此名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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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813—858
【介绍】:
唐怀州河内人。字义山,号玉溪生。登进士第。累官东川节度使判官、检校工部员外郎。时牛僧孺、李德裕两党水火不相容,商隐本为牛党令狐楚门客,后娶李党王茂元女,虽始终与党争无关,仍因此为楚子绹所恶。后绹为相,商隐长期被排挤。工诗文,曾从绹学章奏,因习骈体,与温庭筠、段成式齐名,时号“三十六体”。诗与温庭筠并称温李。庭筠多绮罗脂粉之调,而商隐则感时伤事,颇得风人之旨。有《樊南文集》、《樊南文集补编》行世。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812—858,有生于811、813等说
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排行十六。祖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自祖父起迁居郑州(今属河南)。郡望陇西成纪。文宗大和三年(829)谒令狐楚于洛阳,旋随楚至郓州,为天平节度使巡官。六年、八年分别佐楚太原幕及兖海观察使崔戎幕。开成二年(837)登进士第。三年春应博学宏辞试不取,入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娶其女。四年释褐为秘书省校书郎,旋调补弘农尉,以免除或减轻蒙冤犯人之刑狱触忤观察使孙简,将罢去,会姚合代简,谕使还官。五年冬,赴王茂元陈许幕。武宗会昌二年(842)以书判拔萃复入秘书省为正字,旋丁母忧居家。四年暮春,自关中移家永乐。五年冬,服阕入京,仍为秘省正字。宣宗大中元年(847),随桂管观察使郑亚赴桂林,为支使掌表记。二年春,亚贬循州,商隐罢幕北归。冬抵长安,补周至尉,旋为京兆尹留假参军事,奏署掾曹,专章奏。三年十月,武宁军节度使卢弘止奏充商隐为判官,得侍御衔,赴徐州。四年夏,随卢弘止至汴州幕,曾奉使入关。五年春夏间罢汴幕归京,妻王氏已卒。任太学博士。会柳仲郢镇东川,辟为节度书记。十月商隐抵梓州,改节度判官。约七年末,曾回京探望儿女。十年春,随内征之仲郢还朝,任盐铁推官,其间或曾游江东。十二年病废还郑州,未几卒。新、旧《唐书》有传。年谱以冯浩《玉溪生年谱》、张采田《玉黔生年谱会笺》较精审。商隐一生与牛、李两党重要成员均有交往,自两《唐书》以来,史家与研究者对其党属颇多异说(大要有党李、党牛、出入牛李、无与党局诸说)。自实际情况而言,其前期交往者固多牛党,然多属私谊,未必有党牛意图,后入王茂元幕,亦无所谓去牛就李(茂元非李党)。然后期宣宗朝所历幕主,则多为李德裕会昌为相时所倚重之人物,结合有关诗文,大体可见其后期较进步之政治倾向。商隐为晚唐大诗家与骈文名家,与杜牧并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并称“温李”。其诗颇多忧怀国运、慨讽时事之作,如《行次西郊作一百韵》、《有感二首》、《重有感》、《曲江》等;亦多抒写怀抱、感慨身世之篇,如《安定城楼》、《晚晴》等。其咏史、咏物、无题诸篇,及七律、七绝二体,成就尤高。前人评其诗“深情绵邈”(刘熙载《艺概》卷二《诗概》)、“沉博绝丽”(朱鹤龄《李义山诗集笺注》序引钱谦益语)、“寄托深而措辞婉”(叶燮《原诗》),大体均指其近体而言。而寄慨身世,情调感伤,多用象征暗示,情思意境朦胧,尤为其诗思想内容与艺术风貌之显著特征。其诗渊源颇广,而宋玉之感伤、杜甫之沉郁、李贺之象征对商隐影响尤深。诗集重要注本有清朱鹤龄《李义山诗集笺注》、清冯浩《玉溪生诗笺注》、今人叶葱奇《李商隐诗集疏注》、刘学锴、余恕诚《李商隐诗歌集解》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于1998年出版王蒙、刘学锴主编《李商隐研究论集(1949—1997)》。《全唐诗》存诗3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4首,断句5。
唐诗汇评
李商隐(813-858),字义山,号玉溪生,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人。大和中,令狐楚为天平节度使,爱其才,署为巡官,亲授骈文。开成二年(837)登进士第。令狐楚卒,入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茂元以女妻之。时党争方炽,令狐父于属牛党,茂元属李党,牛党以为背恩。故坎𡒄终身。四年,授校书郎,调弘农尉。会昌二年,登书判拔萃科,授秘书省正字。大中初,为桂管观察使郑亚掌书记。郑亚贬循州,还京,补盩厔尉,摄京兆参军,典章奏。又佐卢弘止徐州幕,为判官。府罢,入朝为太学博士。复佐柳仲郢东川幕。仲郢入朝,奏为盐铁推官。罢还郑州,病卒。商隐工骈文及近体诗,尤长七律,与杜牧齐名,亦称“李杜”,又与温庭筠齐名,称“温李”。其诗构思新巧,想象丰富,属对精切,色彩绮丽,音律谐婉,精于用典,后人效之。有《玉溪生诗》三卷。又有《樊南甲集》、《乙集》各二十卷,《赋》、《文》各一卷,多佚。今有《李义山诗集》六卷及后人所辑《樊南文集》、《樊南文集补编》行世。《全唐诗》编诗三卷。
词学图录
李商隐(约813-约858) 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原籍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迁居荥阳,晚居郑州。有《杨柳枝》等词。
李商隐(813—858) 唐代诗人。字义山,号玉溪(溪)生,又号樊南生。祖籍怀州河内(今河南焦作沁阳) 出生于郑州荥阳(今河南郑州荥阳市)。唐文宗开成二年(837)进士,曾任秘书省校书郎、弘农尉等职。因卷入“牛李党争”而备受排挤,一生困顿不得志。诗歌成就极高,与杜牧合称“小李杜”,又与李贺、李白合称“三李”,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大中二年(848),李商隐离开桂州幕府途经江夏北归,作七律《无题》, 有“黄鹤沙边亦少留”之句,纪昀称该诗“绝好笔意”。
全唐诗补逸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怀州河内人。生元和八年,大中十二年卒(据冯浩《玉溪生年谱》及岑仲勉《玉溪生年谱会笺平质》所推定。)补诗一首。
商隐字义山。怀州河内人。少为令狐楚巡官。开成二年登进士第。会昌二年又以书判拔萃。王茂元镇河阳。辟掌书记。为侍御史。久不调。会郑亚廉察桂州。请为观察判官。大中初。亚贬循州。商隐随赴岭表。三年入为京兆尹卢宏正掾曹。又从为掌书记。补太学博士。柳仲郢镇东蜀。辟为节度判官检校工部郎中。大中末卒。
作品评论
新唐书本传
商隐初为文,瑰迈奇古,及在令狐楚府,楚本工章奏,因授其学。商隐俪偶长短,而繁缛过之。时温庭筠、段成式俱用是相夸,号“三十六体”。
李义山诗,字字锻炼,用事婉约,仍多近体,唯有《韩碑》诗一首是古体。
《潜溪诗眼》
义山诗世人但称其巧丽,至与温庭筠齐名,盖俗学只见其皮肤,其高情远意,皆不识也。
《蔡宽夫诗话》
王荆公晚年亦喜称义山诗,以为唐人知学老杜而得其藩篱,唯义山一人而已。……义山诗合处信有过人,若其用事深僻,语工而意不及,自是其短。
唐人学老杜,唯商隐一人而已,虽未尽造其妙,然精密华丽,亦自得其仿佛。
李义山、刘梦得、杜牧之三人,笔力不能相上下,大抵工律诗而不工古诗,七言尤工,五言微弱,虽有佳句,然不能如韦、柳、王、孟之高致也。
公(按指杨亿)尝论义山诗,以谓包蕴密致,演绎平畅,味无穷而炙愈出,镇弥坚而酌不竭,使学者少窥其一斑,若涤肠而洗骨。
《臞翁诗评》
李义山如百宝流苏,千丝铁网,绮密瑰妍,要非适用。
义山诗感事托讽,运意深曲,佳处往往逼杜,非飞卿所可比肩。
元好问《论诗三十首》
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袁桷《书汤西楼诗后》
玉溪生往学草堂诗,久而知其力不能逮,遂别为一体,然命意深切,用事精远,非止于浮声切响而已。
商隐工诗,为文瑰迈奇古,辞难事隐,及从楚学俪偶长短,而繁缛过之。每属缀多检阅书册,左右鳞次,号“獭祭鱼”。而旨能感人,人谓其横绝前后。
李商隐家数微密闲艳,学者不察,失于细碎。
元和后,律体屡变,其间有卓然成家者,皆自鸣所长。若李商隐之长于咏史……其造意幽深,律切精密,有出常情之外者。
李商隐七言律,气韵香甘。唐季得此,所谓枇杷晚翠。
李商隐丽色闲情,雅道虽漓,亦一时之胜。
《诗源辨体》
商隐七言古,声调婉媚,大半入诗馀矣。
《诗源辨体》
商隐律诗较古诗稍显易,而七言为胜。
《诗源辨体》
商隐七言绝……较古、律艳情尤丽。
《唐诗评选》
义山诗寓意俱远,以丽句影出,实自楚辞来。宋初诸人,得其衣被,遂使西昆与香奁并目。
钱谦益《注李义山诗集序》
义山之诗,宋初为词馆所宗,优人内燕,至于“挦扯商隐”之谑。元季作者惩西江学杜之弊,往往跻义山,祧少陵,流风迨国初未变。……少陵当杂种作逆,藩镇不庭,疾声怒号,如人之疾病而呼天呼父母也,其志直,其词危。义山当南北水火,中外钳结,若喑而欲言也,若餍而求寤也,不得不纡曲其指,诞谩其辞,婉娈托寄,讔谜连比,此亦风人之遐思,《小雅》之寄位也。
《漫堂说诗》
世之称诗者,易言律,尤易言七言律。义山造意幽邃,感人尤深,学者皆宜寻味。
义山五言出于庾开府,七言出于杜工部,不深究本源,未易领其佳处也。七言句法兼学梦得。
晚唐中,牧之与义山俱学子美。然牧之豪健跌宕,而不免过于放……不如义山顿挫曲折,有声有色,有情有味,所得为多。
吴乔《西昆发微序》
义山始虽取法少陵,而晚能规模屈、宋,优柔敦厚,为此道瑶草琪花。凡诸篇什,莫不深远幽折,不易浅窥。
于李、杜、韩后,能别开生路、自成一家者,唯李义山一人。既欲自立,势不得不行其心之所喜深奥之路。义山思路既自深奥,而其造句也,又不必使人知其意,故其诗七百年来知之者尚鲜也。高柄以为隐辞,又以为属对精切,陆游辈谓《无题》为艳情,杨孟载亦以艳情和之,能不使义山失笑九原乎?
引冯班语:王荆公言学杜当自义山入。余初得荆公此论,心不谓然,后读《山谷集》,粗硬槎牙,殊不耐看,始知荆公此言正以救江两派之病也。若从义山入,便都无此病。山谷用事琐碎,更甚于昆体;然温、李、杨、刘用事,皆有古法,比物连类,妥贴深稳。山谷疏硬,如食生物未化,如吴人作汉语,读书不熟之病也。昆体诸人甚有壮伟可敬处,沈、宋不可也。
《古欢堂集杂著》
义山七律逐首擅场,特须郑笺耳。盖义山诸体之工,唐人实无出其右者,不独七律也,又不独香奁也。
《古欢堂集杂著》
义山(七绝)佳处不可思议,实为唐人之冠,一唱三弄,馀音袅袅,绝句之神境也。
《诗辩坻》
义山七绝,使事尖新,设色浓至,亦是能手。间作议论处,似胡曾《咏史》之类,开宋恶道。
《唐诗观澜集》
玉溪咏物,妙能体贴,时有佳句,在可解不可解之间。
朱鹤龄《笺注李义山诗集序》
唐至太和以后,阉人暴横,党祸蔓延。义山阨塞当涂,沉沦记室。其身危,则显言不可而曲言之;其思苦,则庄语不可而谩语之。莫若瑶台璚宇、歌筵舞榭之间,言之可无罪,而闻之足以动。其《梓州吟》曰:“楚雨含情皆有托”,早已自下笺解矣。吾故为之说曰:义山之诗,乃风人之绪音,屈、宋之遗响,盖得子美之深而变出之者也。岂徒以征事奥博、撷采妍华,与飞卿、柯古争霸一时哉!
李义山、陆渭南皆祖述少陵者。李之蕴藉,陆之排奡,皆能寓变化于规矩之中。李去其靡、陆汰其粗,其于大历、元和也何有?
叶燮原诗
李商隐七绝,寄托深而措词婉,实可空百代无其匹也。
《唐诗别裁》
义山近体,襞绩重重,长于讽谕,中有顿挫沉着可接武少陵者,故应为一大宗。后人以温、李并称,只取其秾丽相似,其实风骨各殊也。
《唐诗别裁》
义山长于风谕,工于征引,唐人中另开一境。顾其中讥刺太深,往往失于轻薄。
人皆谓杜陵殁后,义山可为肖子。吁!何弗思之甚耶?彼之浑厚在作气,此之浑厚在填事,彼之讽必指实,此之讽谕动涉虚;彼则意无不正,此则思无不邪。风马之形,大相径庭,奚待一一量较,而后知其伪哉!
《小澥草堂杂论诗》
李商隐诗,明暗参半。然欲取一人备晚唐之数,定在此君。
姚培谦《李义山七律会意例言》
唐自元和以后,五七言古体靡然不振,即义山亦非所长。至其七言律体,瓣香少陵,独探秘钥,晚唐人罕有其敌,读者无仅与牧之、飞卿诸公同类而并观之也。
姚培谦《李义山七律会意例言》
少陵七律,格法精深,而取势最多奇变,此秘唯义山得之。其脱胎得髓处,开出后贤多少门户!
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
发凡:义山远追汉魏,近仿六朝,而后诣力所成,直于浣花翁可称具体,细玩全集自见,毋专以七律为言。其终不如杜者,十之三学为之,十之七时为之也。
冯浩《玉溪生诗集笺注》
序:晚唐以李义山为巨擘,余取而诵之,爱其设采繁艳,吐韵铿锵,结体森密,而旨趣之遥、深者未窥焉。
《历代诗法》
玉溪诗绮密瑰妍,然首首生动,绝无板重之嫌,故令读者不厌。
陈明善《唐八家诗钞》
例言:义山诗高华典丽,音韵缠绵,宜荆公叹其善学老杜也。八叉同时,瞠乎后矣。
《四库全书总目》
商隐诗与温庭筠齐名,词皆缛丽。然庭筠多绮罗脂粉之词,而商隐感时伤事,尚颇得风人之旨。……自宋杨亿、刘子仪等沿其流波,作《西昆酬唱集》,诗家遂有“西昆体”,致伶官有挦扯之讥,刘攽载之《中山诗话》,以为口实。元祐诸人起而矫之,终宋之世,作诗者不以为宗,胡仔《渔隐从话》至摘其《马嵬》诗、《浑河中》诗诋为浅近。后江西一派渐流于生硬粗鄙,诗家又返而讲温、李。
《五七言今体诗钞》
玉溪生虽晚出,而才力实为卓绝。七律佳者几欲远追拾遗,其次者犹足近掩刘、白。第以矫敝滑易,用思太过,而僻晦之敝又生。要不可不谓之诗中豪杰士矣。
微婉顿挫,使人荡气回肠者,李义山也。自刘随州而后,渐就平坦,无从睹此丰韵。七律则远合杜陵,五律、七绝之妙则更深探乐府。晚唐自小杜而外,唯有玉溪耳,温岐、韩偓何足比哉!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善学少陵七言律,终唐之世,唯义山一人,胎息在神骨之间,不在形貌,《蜀中离席》一篇,转非其至也。义山当朋党倾危之际,独能乃心王室,便是作诗根源。其《哭刘蕡》、《重有感》、《曲江》等诗,不减老杜忧时之作。组织太工,或为挦扯家藉口。然意理完足,神韵悠长,异时西毗诸公,未有能学而至者也。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李义山用意深微,使事稳惬,直欲于前贤之外,另辟一奇。绝句秘藏,至是尽泄,后人更无可以展拓处也。
余极喜义山诗,非爱其用事繁缛,盖其诗外有诗,寓意深而托兴远,其隐奥幽艳,于诗家别开一洞天,非时贤所能摸索也。
《东目馆诗见》
玉溪专工近体,清峭中含感怆,用事婉约,学少陵得其藩篱者。后人近体必先从之入手。五言长律亦以温丽芊绵胜。
愚谓七律除杜公、辋川两正宗外,大历十子、刘文房及由傅亦足称宗,尚皆不及义山。义山别为一派,不可不精择明辩。
《艺概•诗概》
诗有借色而无真色,虽藻缋实死灰耳。李义山却是绚中有素。敖器之谓其“绮密瑰妍,要非适用”,岂尽然哉!至或因其《韩碑》一篇,遂疑气骨与退之无二,则又非其质矣。
《岘佣说诗》
义山七律,得于少陵者深。故秾丽之中,时带沉郁。……飞卿华而不实,牧之俊而不雄,皆非此公敌手。
《岘佣说诗》
义山七绝以议论驱驾书卷,而神韵不乏,卓然有以自立,此体于咏史最宜。
其源导漾吴、何,讨澜徐、庾。炼藻温腴,寄情婉约,拾其香草,仍有内心。诸体相宣,七言专胜。本陈宫之新体,而离合生奇,自成高格。律诗缠绵顽艳,陆士衡所谓缘情绮丽,斯足当之。
相关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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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荣宝(1878年—1933年6月),字衮甫,一字太玄,江苏吴县人,清朝及中华民国政治人物,中华民国外交官。(《思玄堂诗》,录入:顾青翎)
思玄堂诗·跋
自三十六体出,学者始识以茂密深醇之法,梯阶杜境,韩、和继作,有宋杨、刘、钱、晏诸人复衍其传,其后浮响寖增,去杜愈远,诟者至以挦扯相诋,由是宗者盖稀。衮甫年丈后于杨、刘诸公殆九百年,生平为诗,初不规规酬唱,直抉李精髓以入杜堂奥,图阵严整,未尝率尔成咏。忆甲子寓故都,曾假手稿讽诵,虽寻常一字,亦窜易数四,想见用心苦矣。年丈既归道山,哲嗣子长、公纪诸兄定其遗稿,以传不匮,孝思孰大于是。以拟义山学杜,遥遥千载,信足辉映后先。年丈粹然儒宗,毕生致力《法言》,已见江河不废,其于声韵尤足俯视海内,抗响有清,固无俟乎诗名以传。即以诗言,亦自有不朽者在。集中附见补亡诸诗,以飞所知,殊不仅此。甲戌旅京,[见]年丈为书聚头扇二律云:「老学真馀炳烛明,一编覆瓿欲何成。篹玄耻署新诸吏,议礼甘为鲁两生。别久未忘春树色,诗来如听暮江声。酒人寥落悲歌减,击筑难为独客情。」注「次韵答纕蘅兼寄秋岳」。又:「帝京景物不堪寻,偶过梁园春正深。经雨繁花成碎锦,接天乔木更轻阴。百年蔽芾思周德,一士婆婆动越吟。莫怪少陵无好思,王孙且复保千金。」注「癸酉暮春萃锦园看海棠分韵得深字」。今检《思玄堂稿》,未睹两诗意者,遗珠或多,秋岳、纕蘅诸先生,平生往还,他时谅有裒益。复忆甲子借读手稿竟,奉题二诗云:「论道谈玄兴不穷,及门常得坐春风。为霖久属苍生望,载笔还参造化功。洗尽铅华归澹永,力收刚健到沉雄。微闻绛节仍东驻,定有新词付锦筒。」「文章千万灿琳琅,(集题《金薤琳琅斋稿》。)早见声华动八荒。天上神龙信夭矫,众中仙鹤自轩昂。朝宗江汉同归海,避月星辰各敛芒。愧我无途换凡骨,欲因公乞上池浆。」年丈往矣,久坐春风,凡骨犹昔,披诵兹稿,不禁泫然,世有知音,其或能继郑笺,用阶少陵之壁垒耶?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年侄冯飞谨识于南都。
金薤琳琅斋集后序
先兄衮甫遗文若干篇、诗若干首,缮写既竟,诸孤以书来告,东谨识其后,曰:
兄资禀绝人,博涉群籍,为文上规陆机,下亦比踪容甫。蚤识馀杭章先生,更相推重,尝称「枚叔作文,下笔便古」,枚叔者,章先生字也。先生亦言当世骈体文,衮甫第一。由今观之,可谓各当其分,曾无溢美。至于论学,则尊信家法,颇有异同。兄弱冠升朝,荐至卿贰,民国以来,持节使海外历十数年,簿书鞅掌,未能专力于学,然所为《法言义疏》,先后凡三易稿,折衷群言,表章微隐,信乎县诸日月不刊之书也。诗宗玉溪,形神并肖,初不憙宋人,晚乃以荆公、东坡为不可及,自作亦转趋平澹。东于玉溪诗,好之而弗能效也。一日,兄命作无题,属思不就,兄拊其肩曰:「弟习词,乃畏作香奁诗邪?」既而笑曰:「弟唯擅词,芬芳悱恻之情,别有所寄,故不工此耳。」又尝欲裒两人诗合为一编,题曰《二子集》,东以篇章散亡,蹉跎未应,今则已矣。日月云迈,松楸已长。四年之中,师友都尽。自伤愚闇,恐遂无所成就以终其身。加世乱相寻,生涯萧瑟,偶从朋好,以俳优自娱。风雅之道,难复究心;唱酬之乐,期诸隔世。遗编展对,聊缀数言,曾不知涕泗之横集也。
民国二十六年四月,弟东书。
词学图录
黄浚(1891-1937) 字秋岳,室名"花随人圣庵"。福建闽侯人。幼为京师译学官学生,有诗名,孙雄收其诗入《四朝诗史》。17岁毕业,在京任七品小官。民国后梁启超任财长时聘为秘书。1924年任国务院参议,为汪精卫看重,招为南京行政院秘书。后因向日本出卖情报,接头时被捕获,以汉奸罪处决。汪辟疆所著的《光宣以来诗坛旁记》中称"黄秋岳如凝妆中妇,仪态万方"。 有《尊古斋古鉥集林》、《衡斋藏印》、《衡斋金石识小录》、《尊古斋造像集拓》、《尊古斋陶佛留真》、《壶舟笔记》、《花随人圣庵摭忆》及《补编》等。施蛰存在《词学》第四辑上发表之《花随人圣盦词话》即从《花随人圣盦摭忆》中选出。
聆风簃诗·陈序
秋岳少治诗,与仲毅、芷青、敷庵诸子知名当世,既而从余治小学、史学、为骈体文,彷佛治公羊治大戴之仪郑堂,治尚书治墨子之问字堂,五七言亦遂与前数子者小异。余生平论诗,以为必具学人之根柢、诗人之性情,而后才力与怀抱相发越,三百篇之大小雅材是已。今人为诗,徒取给于汉魏六朝唐宋诸名家,虽号称钜子,立派别,收召才俊,免于风而不失之憾者盖寡。然余言者,吷庵、审言、无识数人而已。今秋岳短章长谣,骎骎雅材而不遗风人旨趣,近贤中况诸广雅、涧于,殆足方驾,亦以难矣。秋岳为朝官,困王城中,不废啸歌,閒岁出游,求江山助,悽惋之作,都千百篇,付刊将成,叙以勖之,不足为不知者道也。乙丑冬月,石遗老人书于匹园。
聆风簃诗·梁序
光绪丙午,识哲维于北京,年裁十六耳,讷于言,约敕如宿儒,而治学甚力。越三年,己酉,同笔砚大学文科,不久皆弃去。国变后,时时相见谈诗,或纵论时事。未几,樊樊山、易实甫、周沈观、俞恪士、梁任公辈皆集京师,每有赏会,辄并举余与哲维,于是世人遂以齐名相指目矣。顾哲维汎爱而嗜吟,海内之称诗者,鲜不往复唱和,名乃益盛,然独昵近余,每有作,必就商,安而后已,如是者八九年,逮庚申政变,余为逋人,踪迹始稍稍远矣。哲维少好骈俪之文,方弱岁时,即驰书老辈,争论文体,故其为诗亦沈博顽艳,喜作才语。俭腹者读之,如入五都之市,目不暇给。顾独谣孤赏,亦尝为淡远閒适之言,乃知能者之不可以一方囿也。哲维未冠入官,浮沉记室者几三十年,颇不自得。丁丑秋,战事初起,遽以事见法,盖其平日审度国势,主款最力,既不得抒,每有出位之谋,又不自检括,动为雠者所藉口,既以身殉,而国亦随破。及今思之,向者之烛照几先,明若布算,使其言行,其所全不更大耶?余维古今文人,张华、潘岳、陆机、陆云、谢灵运、谢朓、温子升、薛道衡、陈子昂、宋之问、李邕、卢仝、张羽、高启、孙蕡之伦,或死于冤,或中于法,当时之毁誉爱憎,亦至不一矣。及时易事迁,世人诵其文章,震其风采,往往有生不同时之恨,彼贵寿考终,与草木同腐者,使人转不详其名氏,然则人生所尚,殆在此不在彼矣。哲维既喜谈政,胸中抑塞不平之气,一寓于诗,其所非议刺讥,或当或不当,然函孕史事,比附故实,如珠玉出箧,光采烂然,并世作者,未之或先也。方哲维未逝时,书坊贾人将流布其诗,其后遂怵祸谢绝。余急收其稿,以归其子劼之,釐为《聆风簃诗》八卷,且集赀使授诸梓,而以长短句附焉。呜乎!哲维亡矣,其不亡者仅此,余以三十年之交旧,申之以姻亚,追维平日文酒之乐、离合之迹,虽风逝电谢,不可抟捖,然一展卷间,彷佛遇诸纸上,令人悲咽不可仰。回忆哲维临命之岁,序余《爰居阁诗》,脱稿视余,并几赏析,宛然前日事耳。今劼之既刻《聆风簃诗》,乃徵余序,辄以泪濡笔,书此以塞其意,哲维有知,其许我耶。辛巳春,长乐梁鸿志。(录入:顾青翎)
词学图录
张伯驹(1898-1982) 字家骐,号丛碧、春游主人、好好先生。河南项城人,张锦芳子,过继伯父张镇芳。与张学良、溥侗、袁克文称“民国四大公子”。收藏鉴赏家、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艺术研究家。曾任故宫博物院专门委员、国家文物局鉴定委员会委员,吉林省博物馆副研究员、副馆长,中央文史馆馆员。有《张伯驹词集》、《丛碧词话》、《红毹记梦》等,与黄君坦合著《清词选》。
人物简介
张伯驹(1898-1982),字家骐,号丛碧,北洋军阀元老张镇芳之子,是袁世凯次子袁克文的表弟。书画家,收藏家,对戏曲,诗词各方面都有登峰造极的水平,与张学良,溥侗,袁克文合称民国四公子。一生致力收藏古董文物,为了不让国宝流落国外,不惜倾尽家财,变买房产,甚至夫人的首饰,从文物商贩手上购回不少稀世国宝字画,包括被尊为中华第一帖的晋陆机(平复帖),国宝中之国宝的隋代展子虔(游春图),是传世最早的卷辐画,还有宋黄庭坚(诸上座帖),赵佶(雪江归棹图卷),李白(上阳台帖)。他购古文物绝不是待价而沽,他认为金钱有价,国宝无双,绝不能落入洋人外邦手中。他一生淡泊名利,不愿当官。解放后,他先后将平生购下的珍贵文物捐献给回国家收藏。可惜的是这位倾囊捐献的张伯驹,也难逃文化大革命的冲击,被打成了当然的牛鬼蛇神,发配到农村去劳动改造。遗憾的是他最终没有得到国家相应的回报,1982年2月,张伯驹患病进了北大医院,被院方认为不够级数,拒绝为他更换到较舒适宽敞的病房疗养。这位千金散尽为国藏国宝的大收藏家鉴赏家终于离开人世。据说张伯驹死后,有人跑到医院门口叫骂:“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国宝!你们说他不够级别住高干病房?呸,我告诉你们,他一个人捐献给国家的东西,足够买下你们这座医院。”近代著名学者,红学家周汝昌对张伯驹的词推崇备至,在丛碧词写跋说道:如以词人之词而论,则中国词史当以李后主为首,而以先生殿后,把他与李后主相提并论,可见将他词放在何等崇高地位。其序云:欲识先生之词,宜先识先生其人,词如其人,信而可徵。我重先生,并不因为他是盛名的贵公子,富饶的收藏家。一见之下,即觉其与世俗不同,无俗容,无俗礼,讷讷如不能言,一切皆出以自然真率。其人重情,以艺术为性命。伉爽而无粗豪气,儒雅而无头巾气。当其以为可行,不顾世人非笑。不常见其手执卷册,而腹笥渊然,经史子集,皆有心得,然于词绝少掉书袋,即此数端,虽不足以尽其为人,也可略觇其风度了。因此之故,他作词,绝不小巧尖新,浮艳藻绘,绝不逞才使气,叫嚣喧呼,绝不短钉堆砌,造作矫揉,性情重而气质厚。品所以居上,非可假借者也,余以是重其人,爱其词。伯驹先生的词,风致高而不俗,气味醇而不薄之外,更得一“整”字,何谓“整”?本是人工填词也,而竟似天成,非无一二草率也,然终无败笔此盖天赋与工力,至厚至深,故非扭捏堆垛,败阕百出者之所能望其万一。如以古人为比,则李后主,晏小山,柳三变,秦少游,以及清代之成容若,庶乎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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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宗颐(1917-?) 字固庵,号选堂。广东潮州人。历任无锡国专、广东文理学院、华南大学教授。1949年移居香港,从事教学、研究。有《选堂诗词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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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宗颐,大紫荆勋贤(1917年8月9日—2018年2月6日),字固庵、伯濂、伯子,号选堂,生于中国广东省潮安县,是国学家,在中国研究、东方学及艺术文化多方面有成就。
生平
饶宗颐为潮州知名学者、工商金融界名流饶锷之长子。年少时候,禀承家学,常常在家中的天啸楼饱览群书。天啸楼是当时粤东最大的藏书楼,藏书量数以万计,俨如小型图书馆。饶自小被父亲训练写诗、填词,还有写骈文及散文。1932年,续编父亲《潮州艺文志》,于《岭南学报》刊登。1938年,中山大学因为日军南侵而迁往云南。饶在途中病倒,停留在香港时认识了王云五和叶恭绰。从此他正式开始了国学研究。当时他协助王云五编写《中山大辞典》,撰《古籍篇名·提要》稿,协助叶恭绰编写《全清词钞》。1949年移居香港,1952年至1968年期间于香港大学任教。
饶曾任教于无锡国学专修学校(1943年)、广东文理学院(1946年)、香港大学(1952年—1968年)、新加坡大学(1968年—1973年)、美国耶鲁大学研究院(1970年—1971年)、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72年)、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讲座教授,系主任;1973年—1978年)、法国高等研究院宗教学部(1978年)、日本京都大学(1980年)、澳门东亚大学(1981年)、温州师范学院(1991年)、复旦大学(1992年)、广东美术学院(1993年)、中山大学(1935年及1993年)、北京广播学院(1994年)、杭州大学(1994年)、深圳大学(1995年)、韩山师范学院(1996年)、厦门大学(1996年)、台北华梵大学(1998年)、南京大学(1999年)、首都师范大学(1999年)、武汉大学(1999年)及北京大学(2000年)。
1962年获得号称西方汉学之诺贝尔奖的法国法兰西学院「汉学儒莲奖」。1965至1966年,他于法国国立科学中心,从事研究巴黎及伦敦所藏敦煌画稿,并把研究结果著成《敦煌白画》一书。1978年退休后在法国、日本、新加坡、泰国、中国大陆、台湾及澳门、美国周游讲学,举办书画展,并先后受聘为多位内地著名大学的名誉教授或其他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1993年12月,他获得法国索邦高等研究院颁予的人文科学博士学衔和法国文化部颁授的文化艺术勋章。1997年,他创办了大型学术刊物——《华学》,并得到香港艺术发展局授予第一届视觉艺术奖。1998年,获中华文学艺术家金龙奖“当代国学大师”的荣誉。2000年,获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授予大紫荆勋章,以表彰他在学术领域的杰出成就。2001年,他获得俄罗斯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2005年,由饶宗颐教授书写《心经》,并由当代著名篆刻家唐积圣先生鑴刻,「心经简林」树立于大屿山昂平一址。2009年,获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聘请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并得到香港艺术发展局颁发终身成就奖。2011年,他入围亚洲电视举办的感动香港十大人物评选。2011年,获澳洲塔斯曼尼亚大学名誉文学博士。
学术成就
饶宗颐的研究领域甚广,时间跨度很宽,上至夏商下至明清,并且著作甚多,仅仅其中的《饶宗颐二十世纪学术文集》便有十四卷二十巨册,超过一千二百万字,专著逾八十种;论文1000多篇。除此之外,他精通甲骨文。艺术成就
除了学术的研究外,饶宗颐也擅长书法、书画、诗词、古琴,而且造诣极高,赢得甚高的评价。台湾故宫博物院院长秦孝仪认为:「先生法书上追汉魏,下迈苏黄。山水人物,尤苍茫澹远,自辟蹊径。而古文辞骈丽并擅,义正旨远,道德、文章、书画,辛亥以还,公其巨擎也。」季羡林教授对他的诗词非常赞赏:「选堂先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世界五洲已历其四;华夏九州已历其七;神州五岳已登其四。先生又为性情中人,有感于怀,必发之为诗词,以最纯正之古典形式,表最真挚之今人感情,水乳交融,天衣无缝,先生自谓欲为诗人开拓境界,一新天下耳目,能臻此境界者,并世实无第二人。」而人们对他书画的评价:「选堂先生的书画,清狂跌宕不可一世,温文雅逸莫之与京。在当代,只有溥儒有此浓馥的书卷气。但溥画失之枯硬瘠薄,其笔法过多『作家』气。选堂先生笔墨丰润华滋,行笔自由放任;若无绳墨,却自有法度。」固庵词·小引
词异乎诗,非曲无以致其幽,非高浑无以极其夐。幽夐之境,心向往之;而词心酝酿,情非得已。其触发也,有类机锋,美成云: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晌留情:烦恼日深,则情留焉;一晌抖擞,则机发焉。警策所至,才分攸关,则又无可如何者也。少日嗜倚声,自埔播西南,藐视流离,未飞兴怨,而随手捐弃。来港近廿年,偶复为之。萧晨暮夜,生灭纷如,画趣禅心,触绪间作,江山风雨,助我感怆,删汰之馀,都为一卷。宁谓无益之务,且遣有情之生。语爱晴空,意出言表,怀新道迥,用慰征魂。秉烛春深,如温前梦。
戊申清和 饶宗颐 时客香港之薄凫林
仪端馆词·序
坡公言凡造语能自名一家,如蚕作茧,不留缝隙。余谓词尤宜然,与物造耑,要再曲隐自达而已。夫心灵之香,温于兰蕙;应感之会,通乎万里。而幽窈旷朗,抗心远俗,下可极九渊之深,上足摩曾云之峻,务使咽而复存,熨而不舍,莫词尚焉。今读文象庐小词,绮靡缘情,未易接武;佳章络绎,调感怆于融会之中。时如坡词所云酝造一场烦恼送人来者,得非作茧无际之證耶?阌吾生之有涯念茧丝之无尽,披览未终,为之三叹。
壬寅春。
词乐丛刊·序
若夫九歌嗣韵,鸥飞目眩乎波涛;三代遗音,弦绝涕沾于巾屦。付江山与啼鴂,芳躅云游;伴栏干于霎时,明珰安在?洞庭张乐,听赓黄帝之监;鹦鹉泊舟,愁听翠楼之弄。况复饮筵竞唱,想温歧杨柳之辞;急节回身,诵韩屋樱桃之句。至如石檀之铁拨,贺老之谱无传,凤尾龙香,霓裳之曲已罢。黄云马上,难返明妃之魂;青眼尊前,亦坠江州之泪。古调随家山以撇却,新腔逐凉瓦尔飒飞。林薄虚籁,鸑鷟无声,水面冷香,琵琶谁拨,王凤蔓草,可胜叹哉!近岁细雨叟奇,遗书间出。伊州水鼓,犹著旧曲之工尺;浣纱归云,可续醉乡之日月。于是證明龙门之造像,粗定逢揖之文,问扶桑之管弦,略谙火急之义,冥行摘埴,析分刌于微茫;悬解豁通,似重昏之夜晓。至于白石自度,极山林缥渺之思,俗字旁行,惜波磔奇胲难辨。故梦溪玉田,间或存乎管色。而文虎大鹤,时复病其乖方;遂使篪笛莫审其折子之音,觱篥无徵于凄凉之调。爰以暇日,稍涉记住,娋声可案,数混成旧集之残行,律字差通,释长崎魏家之旧谱。存坠绪之一线,穷逸响于千秋。武进赵先生叔雍见而悦之,触类感物,扬搉有加,操斧伐柯,取则不远。风尘寥落,独寻弦外之知音;揽古低徊,聊博酒边之莞尔。红牙付拍,隐约其情,白云在天,依稀广乐,零缣短楮,留取心魂,覆瓿代薪,事伤旦暮。世无作者,空对红萼而何言,丙申暮春。
睎周集·序
庚戌九月,饶子选堂暂移坛于北美,教授耶鲁大学研究院。羁旅榆城之中,栖迟旧堡之上。是时也,岸柳褪青,江枫耀火,川原穴寥,秋气愔妻。空城晓角,侣碎蛩以吟愁,古屋深灯,儗枯僧之禅定。未免有情,谁能理遣!于是骋才小道,放笔倚声。既和余令慢二十馀阕,一月之中又步清真韵五十一首,撷片玉花犯起调,曰粉墙词。远道相寄,叹赏无斁,余寓书云,方杨和周,殚精竭虑,裁九十篇,声音不误,神貌全非,徒僭三英,曾无一是。吾子才大儗于坡仙,格高无鬼白石,彼毕生之所为,子咄嗟而立就,喝假其馀性,依陈注本而遍之。既摅所怀,亦开来学。未及期月,又得七十六阕,合前凡百二十七章。字字幽劲,句句洒脱,瘦蛟吟壑,冷翠弄春,换徵移宫,寻声协律,至于名媛缀谱,(张充和女士为谱六丑,以笛倚之,其声偕美。)异域传歌,徵之词坛,盖未尝有。昔西麓继周,其数相埒,大过方杨,类多好语,而苦鲜完篇,比于饶子,尚隔一层;因名之曰睎周集。客或谓余,词贵新造,韵当自我,画地为牢,屦校灭趾。余谓客曰,才难而已。陆平原所谓踯躅燥吻,寄词瘁音者,信大难耳;至若虎变兽扰,龙见乌澜之士,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大豪末而小泰山,以无厚入有间,则何难之又乎?子瞻之和杨花,幼安之次南涧,别裁清思,迥迈原制。是知积厚之水,堪负大舟,追电之驹,无视衔辔。形虽模古,实则维新,今观饶子之什,益信然矣。借他人之杯酒,浇胸中之块垒,言必己出,意皆独造,从容绳墨,要眇宜修,律按清真,神若白石,(饶子固庵词中和白石几四分之一。)不标次韵,谁复知之?或疑固庵一集,早著词林,纵目遥天,奚待踵武。岂知言哉!故特辩而序之。
辛亥夏初,罗杭烈于香港两小山斋。
人物简介
何永沂,广东中山小榄镇人,一九四五年农历七月二日在广州市出生;毕业于中山医学院。长期在医院的病房、急诊室、门诊部一线从事临床医疗工作。
点灯集·序(李汝伦)
中医生能诗,代不乏其人。我华古医书皆古文辞,其中间杂韵语,如《外科正宗》每方下附一诗;《针灸大成》诸證治下皆用七言韵句,《汤头歌诀》更无须论,此固与诗隔山隔水,然其音节韵法与诗通。医者诵习,久则入壳,曰曲径通幽,曰习于此,得于彼。中国尚有医国医人、良医良相之说,医人心系国运,医国人蒙其惠。杜甫虽非医生,但家有药栏,中老年皆曾“卖药都市”,当通医理。苏东坡亦然,生痔能自药自医而瘉。晚年居常州,知病必不起,乃不为自己开方,此二公皆以医国为己志。至近代西学东来,学医者读洋医书,写拉丁文,故浸润诗道者不多。或谓鲁迅、郭沫若皆学西医者,且终成一代文坛大匠。余曰鲁郭原本有古诗文基础,学西医乃半路出家,旋又还俗,是学西医而非业西医者,所开药方只关灵魂,无关体肤。粤何永沂君学于名牌医科大学,青于“不宜提倡”之年,长于文化遭革之岁,诗词如系缧绁,而永沂向此‘囚徒’投怀送抱。既在诊室,又倚吟窗,鱼与熊掌双取而不一舍,昼则医人,夜思医国,皆吹毛求疵,有人善之,有天厌之。君有句云“于国于家犹废纸,编成哭笑掷江湖”,诗词之不为世重,难为世用,堪为一叹。然掷于江湖而废纸者,岂君诗乎?王阳明曰:“人之诗文,先取真意”,君诗有真哭真笑,真感慨,真性情,投之江湖,江湖有幸。其真为废纸者,乃无哭无笑,装哭伪笑,如俳优之随锣鼓而舞之蹈之,随弦索而歌之哼之。此类诗多昧于是非之辨,妍媸之分,邪正之识。或以非为是,以恶为善,媚世媚俗,迎时迎节,平庸低劣,摭拾牙彗。此类诗掷之江湖,江湖污染。余曾为诗词队列之加长加宽而喜,亦为废纸之叠高叠厚而悲。俯仰无憾于天地,去来无愧于黎庶,应人逝而诗生,勿人在而诗死,诗固赖锤炼,是精钢是粗铁,难欺明眼。有者经久而不锈,有者生日便是死期。“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极似卖矛又卖盾者声口,即“不新鲜”矣,何又“万口传”乎?然细味其意在望“江山代有才人出”,写时代之真情真事,歌时代之正气正声,为时代而呼李杜,勿弄生死同时或朝生暮死之物。
“歌暴尊秦颂圣时,谁能风骨似梅枝?江湖珍重董狐笔,不写人间造孽诗。”此永沂愤造孽诗之多而发也。建国以来,运动如兵连祸结,造孽不断,颂美造孽之诗铺天盖地。“哀莫大于心死”,此等诗皆心死之作,全无半点人气活气,悲夫,其心为自家挖出晒乾乎,抑被人掏出剁碎乎?
永沂写出若干鞭笞各种造孽之诗,盖诗人以医者之明眸审视人间鬼蜮,望闻问切,直思刺肓之上,膏之下,逮二竖子以殛之。然其诗照眼之间,状似委婉,以心电图观之,则起伏跌宕,轰鸣钟鼓,振幅酣恣,别有顿挫,嚼有馀甘。
“劫有馀哀人半老,史无前例幻全消”,“馀哀”,劫之重也;“半老”,劫之久也;“幻全消”,一道虹影,一幅海市,主观唯心主义,好梦破灭。凡在劫中助纣为虐,企图捞取汤汁热、人肉腥之政客、左棍及盲信盲从盲动,助势成威之愚蠢,亦“幻全消”矣。
“村童雀跃乐洋洋,除夕家家豆腐香。小巷深宵闻细语:一餐吃了一周粮”。此永沂诗中朴白之作。北方俗云:“富人吃肥猪,穷人吃豆腐”,此时豆腐身价提高到除夕珍品、稀罕物,可见平日豆腐也无。然笔锋一转,向更深处钻进。“一餐吃了一周粮”,岂饕餮者一餐猛吞一周之量,实乃一周之量不过一餐而已。细细算来,一月只有四、五餐粮食,一年只有十八天粮食,则人人有饿殍前程。而更可悲者,在饿而不许言饿。言饿得于深宵,得用细语(不敢大声也)。一九五七年广东某著名民主人士为民请命,称“农民面临饿死边缘”,被指为诬蔑社会主义,反动透顶。揭发、批判、斗争、大右派。小巷中人当然记忆犹新,口中言饿,可能招致口祸。必须枵腹而唱饱,“鼓盆”(空盆)而颂圣:嚼圣德之巍巍兮,填肚皮之胀胀。“君子食勿求饱”,吾民皆君子也,舜也尧也。啼饥号寒之权褫无寸缕!天乎,天乎,人间何世!
然政治上遭祸忒深者,仍为肠胃中无脂肪,头颅中有货色之文化人。“廿年左氐春秋传,一代才人血泪场”(拙句),永沂正当冠时,然不能少免。“发配深山为学农,方知水瘦与山穷”;“敲锣打鼓冻云开,不那寒宵圣旨来。任是山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红埃”,诗从唐人句“避徵徭”中化出,即除夕吃豆腐处也。
青少年所谓“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从逆反中再逆反,彼中聪明者开始醒转,悟道。在实践中已打破玄机,扫荡玄虚。
“兢兢战战彩云中,紫带环腰道转穷。书要自焚龙要捧,文人无骨可怜虫”。诗咏某大翰林,位高云上,斑斓得很。为要表忠,自称要焚毁过去一切著作。此言之出,乃李斯变相焚书之议,终于引发一场史无前例之焚书烈火,使秦始皇自亏小巫。呜呼,无骨文人岂止一人哉。出卖朋友同志,取媚当道,以便“送我上青云”,此为一种,“战战兢兢,汗不敢出”,被迫大讲违心,此为又一种。虽有差别,后者可原,前者当诛,然为“可怜虫”则一。
文革已过去二十多年,然此类“虫儿”,既未死绝,也未冻僵。“举国曾欢烹巨蟹,低头又见小蟛蜞”,蟛蜞,蟹之小者,俟有机会便出穴横行,威胁农田、水利、堤岸安全。若问蟛蜞姓甚名谁?南京一老教授称作“牛二”,永沂则道:“柴门闻吠寻常事,识得文痞旧姓姚。”
永沂“不是佳人不是贼,也无风雨也无晴”一联脍灸诗界,每使名家击节。“也无风雨也无晴”原为东坡《定风波》中结句,作于元丰五年,时乌台诗案了结,几死而未死,被下放黄州。回首惊心,风雨如晦,前瞻来路,布云似盖。如系佳人,何以遭贬;如是贼,何以免杀。此联如赠东坡宜矣。于当代,不是佳人者,不是权贵,不是大款,不是歌星影后……;不是贼者,不再为改造对象,可免于挟起尾巴作人。耐人寻味者,资产阶级臭时,此辈头顶资产阶级屎盔,资产阶级香时,此辈则摘了资字大帽,与资产阶级脱离亲子关系,入藉纷纷下岗之无产者内。宜然知此联者,初见其人必曰“不是佳人不是贼”,相与大笑。
永沂诗中佳句佳什甚多,此处略举数例:
屈原问天我问心,生岂不哀死岂真。厄运检书为伴侣,棘途强我作诗人,诗爱旁门能啖鬼,我无左道可通神。阿Q气救心良药,屡梦乘槎拥白云《放言》
神佛满天好打油,中华自诩是神州。封来封去神千榜,却少神名号自由。《重读<封神榜>有悟》
居然戏假能成节,堪令吾徒眼界新。皇历重翻一页页,宫中何日不愚人。《愚人节打油》
谁复幻虚寻蚁梦,自思无意惹蜂窝。《遣怀》
日落松岗三碗酒,诗成读者半打人《生日杂咏》
永沂是位好医生,晚间仍常有电话问病者,不得安宁,难为他有如许逸兴、时间,其研究聂绀弩诗探秘索隐,每有创见,文行则大家学者,使研聂者服。与余推心相交十馀年,仪态儒雅,白衣秀士。每抽暇自番禺携酒枉过,则必先招二三好友,酣畅淋漓,忘形尔汝,月旦诗文,考论天下。余患心疾住院,永沂几每日一长途电话,垂询查问,给予遥控。其为医也,取诗道之温柔敦厚;其为诗也,取医道之济世活人。时而披发仗剑,驱狐逐鬼。余敬其人,喜其诗,然从未当面捧之为西子王嫱,十全大补。某日永沂讨序而来,曰“知兄病惫,常不忍开口,好在诗有油味,可博一粲,有利于病。”余徘徊地狱天堂门外,鬼卒相凶,睛突突焉,刃铮铮焉,余不敢前,执永沂诗而挑之,鬼则愈怒,作欲砍状,余悚然退,自思此人间诗,不足与鬼神语也。乃以平素读其诗之零碎杂感,拼装成文,中多藉他酒杯,浇我块垒,如今假话假货充斥,余以之冒充曰序,可乎?
点灯集·序(李经纶)
在当代诗人中,何永沂是一个异数。一些有识之士称其诗为“点灯体”或“永沂体″,就是因为他的诗,以其卓拔的思想,融铸古今的艺术,自出机杼的创造意识,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厚重的历史沧桑感,予人以一种全新的感觉。他的许多优秀诗篇,已不胫而走,影响越来越深远。永沂的诗,少有春郊试马,志得意满的欢愉,亦罕见花前月下,温言絮语的陶情。给读者更多是扼腕的沉痛,仰天长思。许多人爱读何永沂的诗,倒不是喜欢自找苦吃,而是寻求心灵的契合,思维的警示。在我看来,他的诗思奇崛而又出手自然,冷香内蕴山河热,恐怕是读者倾注的主要原因,当人们惊呼当代诗词的走向之时,早已有一些诗人走在时代的最前列,作出了无愧于前贤的贡献,其中便包括何永沂。这不能不说是时代的特别恩赐,我想,永沂的诗将有永恒的生命。>/p>
点灯集·自序
先容我借他人高论一用。
顾炎武语录:“诗文之所以代变,有不得不变者。一代之文,沿袭已久,不容人人皆道此语。今且千数百年矣,而犹取古人之陈言,一一而摹仿之,以是为诗,可乎?故不似则失其所以为诗,似则失其所以为我。李杜之诗所以独高于唐人者,以其未尝不似,而未尝似也,如此者可以言诗也已矣。”
集黄仲则诗:“只知独夜不平鸣,更值秋来百感并。一日尚存休灭性,不妨明日有狂名。”
龚自珍语录:“……诗与人为一,人外无诗,诗外无人,其面目也完。(《书汤海秋诗集后》)”
集龚自珍诗:“幽光狂慧复中宵,尘劫成尘感不销。赖是小时清梦到,四厢花影怒于潮。”
陈寅恪语录:“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清华大学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
鲁迅语录:“古之诗人是有名的‘温柔敦厚′的,而有的竟说‘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你看够多么恶毒?更奇怪孔子‘校阅′之后,竟没有删,还说什么‘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哩,好象圣人也并不以为可恶。……后人能使古人纯厚,则比古人更为纯厚也可见。清朝曾有钦定《唐宋文醇》和《唐宋诗醇》,便是由皇帝将古人做得纯厚的好标本,不久也许会有人翻印,以‘挽狂澜于既倒的。′″(《古人并不醇厚》见《花边文学》)
郁达夫语录:“讲到了诗,我又想起我的旧式想头来了,目下流行著的新诗,果然很好,但是,像我这样懒惰无聊,又常想发牢骚的无能力者,性情最适宜的,还是旧诗,你弄到五个字,或者七个字,就可以把牢骚发尽,多么简便啊!” (《骸骨迷恋者的独语》)
聂绀弩语录:“旧诗适合表达某种情感,二十馀年来,我恰有此种情感,故发而为诗;诗有时自己形成,不用我做。″(《<散宜生诗>自序》)“我作诗只是一种文字游戏,说得漂亮一点,是一种不须惊动别人而自得其乐的文字游戏。″(《<散宜生诗>朱正注本后记》)
邵燕祥语录:“……而打油诗之所以为打油诗,不管各家风格迥异,其关注民生,直面现实,疾恶如雠是一致的;可以说,忧患意识和批判精神,正是这些打油诗的灵魂。″(《当代打油诗丛书弁言》,见《夜读札记》广东人民出版社二零零一年一月第一版)。全文参看本书“附录″)
钱理群语录:“……耐人寻味的是,这类打油诗的变体(何按:指周作人创作和议论过的“杂诗″一类),竟在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得到了异乎寻常的发展,而且一直影响到八九十年代的旧体诗创作。其首屈一指的代表诗人,自然是聂绀弩。人说他‘以杂感为诗′,正是承继著鲁迅、周作人那一路的。他自己则一再表示‘微嫌得句解人稀′,舒芜认为这是‘要与传统的诗学严格划清界限,怀疑别人是否懂得这个界限,是否仍然用了传统的标准来肯定他赞美他。′被称为‘聂体′的打油诗是具有更鲜明的时代特徵的。在那‘史无前例′的黑暗而荒谬的年代,人的痛苦到了极致,看透了一切,就会反过来发现人世与自我的可笑,产生一种超越苦难的讽世与自嘲。这类‘通达、洒脱其外,愤激、沉重其内′的情怀,是最适于用‘打油诗′的形式来表达的。聂绀弩与同时代诗人(这又是相当长的名单:杨宪益、李锐、黄苗子、邵燕祥……等等)的试验證明,‘打油诗′的形式,既自由又随便,为个人的创作留下了比较大的空间,又便于表达相互矛盾,纠缠的复杂情感、心绪,具有相当大的心理与感情的容量。尽管它需要有更高的精神境界,更强的驾驭语言的能力,但我想,在我们这个充满矛盾的处于历史转型期的时代里,打油诗体是可能具有更大的发展前景的。(《20世纪诗词:待开发的研究领域》见《全国第十四届中华诗词研讨会论文集》)。
当了一次“文抄公″,套用文天祥《集杜二百首?自序》中的话来说:“凡吾意所欲言者,″各家“先代为言之″,且奇警精辟、生动传神,只好照录可也。
在下医馀为诗,正如聂翁所说的:“只是一种文字游戏″,“旨在自娱″。关于诗的游戏论,在我心中思之已久,正好借此处一吐为快。荷兰约翰?赫伊津哈在《游戏人》书中有《游戏与诗》一章系统地论及这个问题,哲语连珠,全面详尽。但西方之说与中国国情终有隔阂,比他早一百多年,清朝诗人张问陶已有一首七绝道破玄机:“想到空灵笔有神,每从游戏得天真。笑它正色谈风雅,戎服朝冠对美人″。之后,又有王国维在《文学小言》中道:“文学者,游戏的事业也。”并进而说:“文学者,不外知识与感情交代之结果而已。苟无锐敏之知识与深邃之感情者,不足与于文学之事。此其所以为天才游戏之事业,而不能以他道劝者也″。王国维所论之“文学″当然包括诗在内,而且诗是文学“大家族″中最重感情者。古今中外各家的游戏说,我的理解是可归结为“童真″和“缘情″。童真,“六九童心尚未消″是诗家的最高境界;缘情,出自陆机《文赋》:“诗缘情而绮靡″。一提到“诗缘情″说,人们自然会想到“言志″和“载道″。历代封建统治者均看到诗在社会有一定影响力,为了为己所用,他们把“言志″、“载道″的真善内涵抽去,而不断地塞进皇家的私货,改制成两把枷锁,堂而皇之地套在诗身之上;另诱以科举功名,压以文字大狱,就像一把双锋利剑,欲令天下诗人尽入彀中,于是应制诗年年不绝,代代无穷。后又有“服务论″,诗成了服务小姐,“顾客″便是上帝,要察颜观色,到头来只能唯唯诺诺,莺歌燕舞,供上一笑。后更有“工具论″,诗变得更加可怕了,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舆论工具″之一,如此,“为诗欠砍头″(陈寅恪句)随时地威胁著诗人的心理,这种充满著血腥味的危险的“游戏″,当然是儿童不宜的了,更何来无忌童言。总而言之,各家所说的“游戏″是指心灵的游戏,诗词既然是心灵游戏,尘世当大赦之,不要让它去“服务″,去投其所好,也无涉功利,要还诗人心中一个儿童乐园,还诗人一角自由天地。任情率真,无拘无束,“来不可遏,去不可止″(陆机《文赋》),钱理群所评的“打油诗″正是这种境界。拙诗道:“我爱诗真略带油″。
现在,请来看看本书封面,此乃诗书画印大家林锴兄设计的,上书“杂花生树,乱石崩云″八个大字,是我撰的集句联,“杂″“乱″两字正好借来形容我这卷“打油诗″。“杂″,朋友们可理解为“杂诗″、“杂文″、“杂家″、也可以看作是“杂货摊″。此外,“杂花″也是野花,我写诗既非家传,也无师承,纯属自通自娱,带有点野性不足为奇也。至于“乱″,吾诗不言“志″,不载“道″,不入“温柔敦厚″囿内,不衫不履,无教无法,“情之所至,诗词自来″而已,上述种种,是不是“乱″了套?但祈读者不会联想到那段著名的最高指示“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中的“乱″字,善莫大焉!
清入张潮道:“人生必有一桩极快意事,亦不枉在生一场;即不能有其事,亦须著得一种得意之书,庶无憾耳。″现《点灯集》编成在此,对上述诗文议论有兴趣的朋友们不妨一读。龚自珍知交魏源曾有信给他进忠告:“常恨足下有不择言之病″,“不择言之病″,吾诗亦有,愧无良药,只好由它。但香港大学教授周锡韦复兄来信竟道:《点灯》诸诗“口没遮拦,生动而过瘾”、并不以“口不择言″为病,反以为佳,他的说法亦是很多朋友的观点,可见时代不同了。历史在进步,拙诗道:“友尽与时俱进者″,此所谓也。
是为自序。
二零零三年于点灯书屋
点灯集·各家评语
周退密(上海文史馆学者、诗人、书法家)
诗歌须为时而作,白傅言之久矣。变风变雅,此内容变化之时也。宋词元曲,此形式变化之时也。乃至于语体白话,此受欧西诗风浸润,内容与形式皆变之时也。
吾友何君永沂,以其精微洞察之力,写机智辛辣之诗,针对时代,与白傅讽谕异曲同工,可谓为时而作。以“点灯″名集,显幽阐微,洞烛世态,此诗人立言之旨也。铸鼎象形,顽廉懦立,此诗人入世之愿也。读何君之诗,当作如是观。
贺苏(湖北大学学者、诗人)
《点灯集》作者自谓其诗“不伦不类、不规不矩、不温不柔、不敦不厚″,“正统派、庙堂派都看不上眼″。窃以为《点灯集》之价值,恰在于此。
诗无激情,非诗也;诗无形象,非诗也;诗无境界,非诗也;诗无历史反思,更非诗也。《点灯集》之诗,有激情、有形象、有境界、有历史反思,此真诗也。
一个失掉自我的诗人,不成其为诗人。《点灯集》有黄仲则,有龚自珍,有聂绀弩,更有作者自己——一个昂然而立直面人生的智者。
我是“江湖一个野诗人″,未入庙堂,不属正统。酷爱聂诗、熊诗、何诗。聂、熊、何均为反温柔敦厚诗教之最力者,何尤甚。读他们的诗,可治文人的软骨證。
梁藻城(顺德布衣诗人、书法家、曲艺家)
君诗取径广阔,今古同参,尤于当代名家之致意焉。读其诗,冷焰奇气,迫人眉宇;风雨鸡鸣,惊人好睡。尤复博采语汇,腐朽神奇;直抒胸臆,奴视风雅。或有病其放诞不醇者,不知其可贵处即坐是。温柔敦厚云云,乌足以牢笼才人也哉。舒芜(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作家、诗人)
永沂先生正式出版《点灯集》,忆录以往所上笺启中的读后之语以代评:(二零零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先生诗功日深,诗境日进,“不作人间第二流″,正非虚语。《自嘲》四律,郁怒排宕,如“诗随序变观桑海,邑有盲流愧杏林″,“未缘酒烈销前事,肃听宫深唱后庭″诸联,最与散宜生神似而非貌袭,佩服佩服。(二零零一年四月十一日信)
拜读大作《点灯》(六——八月)选录,美不胜收。其中《大梦》二律、《主、奴才、奴隶》(六叠),皆淬然见道之音,非寻常吟咏。而《夜饮剡溪值月圆》一绝,淡墨浓情,尺幅千里,尤得风雅之正,讽诵涵茹,心胸开宽,不徒艺境高妙已也。(二零零一年九月廿一日信)
大诗《三笑》三律,曼衍鱼龙,忧深虑远,吾于笔墨外窥其用心,即以“我存我处费吟哦″品之,何如?大作熊鉴诗集代序,深入自得,而又足以阐发熊公诗心,论文难到之境也,佩服佩服。解“涌血成诗喷土墙″之“墙″,尤出人意外,顿开茅塞。(二零零二年一月十五日信)
大作美不胜收,赠侯井天先生四律,尤见功力,“修道懒观儒外史,得闲来坐井中天″一联,概括侯公平生,深抉笺聂心事,巧切姓名而不伤雅,得散宜生家法,佩佩。(二零零二年五月二十六日)
熊鉴(广东中华诗词学会常务理事,《路边吟草》作者)
永沂《点灯集》要正式出版,大喜。记得八年前我曾有诗题道:“敢在深宵大点灯,管他太守是田登。诗如紫外光犀利,穿透泉台十八层。″今觉意犹未尽,再题七律一首为贺:“何郎讽鬼又欺神,郁郁文章猛谑辛。说笑无妨三石假,言情必认十分真。点灯偏不留官面,起搏因怜缺氧人。正值儒林萧瑟日,杏林开出一枝春。″
林锴(北京文史馆诗人、画家、书法家)
何大夫:……君自谓首先是大夫,其次乃诗人。弟未经君号脉,医道深浅未敢断。而作为诗人,君真一等才也,所作往往妙语如珠。而集句联一集,有庄有谐,有的令人喷饭,有的令人沉思,有看似未工而转妙者,佩极、佩极。(二零零一年十月十一日)
马君骅(安徽大学文学院学者、诗人)
余患眼疾,持放大镜反复阅读《点灯》诗,视为一大快事。还用卡片抄下几十副诗句佳联,在手边常读常新,有的佳句,在反复玩味之馀,兴犹未尽,忽而兴来就用宣纸写出,挂在书架旁以求读得方便,抬头便见也。
宋诗论大家严羽《沧浪诗话?诗辨》曰“夫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钟秀评:“严仪卿曰:‘诗有别才′,千古定论。″(《观我生斋诗话》卷一)何君永沂读医书,操医业,而善于诗,洵具天赋“别才″、“别趣″。
严氏下文接云:“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李东阳评:“然非读书之多,穷理之至者则不能作。论诗者无以易此矣。″(《麓堂诗话》)李肯定严说是。永沂业馀芸窗穷研历代名家诗词,涵泳融贯,取精用宏,造诣诗风别具一格,正證严说不诬。
严沧浪又说:“夫学诗者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崔旭评:“学者识之体,悟者识之用也。‘读书破万卷′,学也;‘下笔如有神′,悟也。″(《念堂诗话》卷三)严、崔所说“入门″、“立志″、“学与悟″“体与用″,皆植根于“识″。何君之诗有自己独具之“识″,不蹈凡俗,不落言筌。又与上说合。
才学识三者萃于一身,宜乎《点灯》卓尔不群。
张金煌(湖北大学学者、诗人)
在岭南,像熊鉴这样的诗人还有不少。由于他们“公私交往久之,肺腑相倾,肝胆相照,蹇运近似,诗道复合″(李汝伦语),而且常有唱和,他们的诗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中国当代诗词界的一个十分活跃的独特的诗派,我想大概可以名之为“岭南派″吧。熊鉴、李汝伦、朱帆就是这个流派的代表。其实它至少还应该包括另外两位诗人,一位是身居武汉的,以“老夫今有幸,不写示儿诗″的脍炙人口的名句而蜚声海内外的八十五岁高龄的老诗人贺苏先生;一位是以《点灯集》饮誉诗词界的中年诗人何永沂先生。(《读<路边吟草>》)
梁守中(中山大学学者、诗人)
清梦楼主人何永沂兄近拟重订出版其大著《点灯集》,忆昔读《点灯》初本时,曾集其句得七绝一首,诗云:“一自飞霜冷小荷,尚留莺唱绕南柯。烟花散尽天如墨,起读文山正气歌。″此集句诗自觉尚浑成,当合清梦楼主人脾胃,此亦不评之评也。陈永正(中山大学古文献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广东书法家协会主席、广东诗词学会副会长)
诗之为道,有如佛法,以心传灯,光明不绝。何子永沂以点灯名集,其意或在斯乎!抑谓前灯已熄,何子以大精进力,见身为灯,欲度世人于渺漠暗冥之乡乎!周锡韦复(香港大学中文系学者、诗人)
《点灯》诸诗,生动而过瘾,顺情直遂,口没遮拦,又能出以形象,为社会传神,为生民写照,而又有真我在,此境良不易到,佳作也。
何君点的是“无影灯″,手术台上,一切清楚了然。于苦笑热骂、长针利刃间,隐藏著医者的仁心,所以为贵。有诗人之诗、学人之诗、画人之诗,何君的是扁鹊、华佗之诗。药石有灵,触手生春,深愿如此。
熊盛元(江西诗词学会副会长)
何子永沂,真率之士也。术擅歧黄,性耽吟咏。所为诗词,渊源有自。悄立市桥,仲则之吟肩常拍;狂胪文献,定庵之坠绪遥承。尤可贵者,每以良医之眼观世,洞察疮痍,深明痼疾,故形诸笔墨,虽多骇俗之言,而皆率真之情也。如“随风日夕软丝长,舞态翩翩绿满塘。愧我亦曾腰几折,有何本事笑垂杨”(《垂杨》),讽世之馀,亦反躬自问,具见仁人心肠。彼胁肩奔走,曲学阿世之徒,诵此能不愧死乎?又如“任是深山多绿意,也应无计避红尘。半生气短空馀骨,六载宵长苦待春”(《山居秋思》),已落红尘,何来净土?纵欲追寻,亦犹逃峰赴壑,避溺投火,终归一梦。梦已成空,犹自苦待,其理想之执著,信念之真诚,直可感天地而泣鬼神矣。诵定庵“宫扇已遮帘已下,痴心还伫殿东头”之句,能不感极而生悲,悲极而奋起乎?际此星沉月落之时,一灯熠熠,红接混茫,照征人之前路,慰志士于长宵,岂不远胜于州官之火,旋烧旋空也耶。黄坤尧(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学者、诗人)
永沂兄敏于事变,写作甚勤,贴近时代脉搏,弥漫社会气息,嬉笑怒骂,见诸笔墨。惟于诗律则不甚措意,大抵自成一格,深具打油韵味,琅琅上口,抵死幽默,读者当有会心焉。其实诗艺多方,而大盗不止,虽秉春秋史笔,于事何补,要识牢骚发尽,旋惹新愁。湘泉痛饮,万方多难,抒情言志,自保灵根。诗中自有一片性情天地,繁花异卉,永沂惜之,并邀共勉。有诗为赠:“久慕医生大点灯,肺炎菌毒语丁宁。人间多少荒唐事,失笑统归非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