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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鼎孳明末清初 1615 — 1673
湖上旅愁,呼春风柳七,凭栏欲语,时一吟花间小令,为晓风残月招魂,脱口津津,寻自厌悔。
昔山谷以绮语被诃,针锤甚痛,要其语诚妙天下,无妨为大雅罪人。
吾不能绮,而诡之乎忏,然则吾不当忏绮语,当忏妄语矣。
厉鹗清 1692年5月2日 — 1752
余束发喜学为词,同时有洪稗村沈柳亭辈尝为倡和,彼皆尚花庵、草堂馀习,往往所论不合。
未几,各为他事牵去,出处靡定,不能专工于一。
今二君已化为宿草,余犹视息人世间,作倚声之歌,几无一人可语者。
去腊于友人华秋岳所,读樊榭《高阳台》一阕,生香异色,无半点烟火气,心向往之。
新年过访,披襟畅谈,语语沁入心脾,遂相订为倡和之作,共得题如干,并注以调名,乃不数日,两家已各成其半。
会余适有白门之役,孟夏解缆,羁留吴苑者二旬,又足成之。
顷寓秦淮樊榭书至,知前后俱削稿,复合以平时所作,付之梓人,先以首卷刻成者寄示。
回环读之,如入空山,如闻流泉,真沐浴于白石、梅溪而出之者。
噫!
紫山而外,知此者亦鲜矣。
独余沈酣斯道几五十年,未能洗净繁芜,尚存故我,以视樊榭壮年一往奔诣,宁不有愧乎?
时康熙六十一年壬寅白露前一日同里紫山徐逢吉题。
词调六百六十,体凡千一百八十有奇。
一调有一调之章程,一体有一体之变化,作法既殊,音响亦异,殆难于诗远矣。
余友徐紫山尝教余作词,谢不能也。
厉君太鸿于诗古文之外,刻意为长短句,拈题选调,与紫山相倡和,大约怀古咏物之作为多。
数月之间,动成卷帙,声谐律叶,骨秀神閒,当于豪苏腻柳之间,别置一席。
至于琢句之隽,选字之新,直与梅溪、草窗争雄长矣。
余学诗垂四十年,尚不能工。
太鸿工诗,工古文,而《琴雅》一刻,各极其妙,人之智愚何相去之夐绝也?
石仓吴允嘉
词于诗同源而殊体。
风、骚、五七字之外,另有此境,而精微诣极,惟南渡德祐景炎间斯为特绝,吾杭若姜白石张玉田周草窗史梅溪仇山村诸君所作皆是也。
自是以还,正不乏人,而审音之善,二百馀年以来,几成辍响。
近称西泠词派,或踪迹花间,或问津草堂,星繁绮合,可为极盛,乃缘情体物,终惜其体制之未工。
独吾友樊榭先生起而遥应之,清真雅正,超然神解。
如金石之有声,而玉之声清越;如草木之有花,而之味芬芳。
登培嵝以揽崇山,涉潢污以观大泽,致使白石诸君,如透水月华,波摇不散。
吴越间多词宗,吾以为叔田之后无饮酒矣。
樊谢天才轶举,靡不洽习,而志尚高远,泊于荣禄。
其与予同寓广陵时,当日斜花外,必约为倚声,往往予未及脱稿,而樊榭点笔已就,予辄为之罢去。
此卷中怀古咏物诸篇,皆与同里徐丈紫山酬唱者为多。
予既滞淫旅人,生意消削,从尘土挈屑中手把是编,恍铅椠之周旋,感素琴于秋思,徬徨吊影,殆若异身,有不禁为之掩卷怃然也。
康熙壬寅立秋日玉几陈撰书于真州之玉渊堂寓馆。
余友太鸿秋林琴雅》之词,质也灵虚,学也膏腴,才也佽飞,如玉光之陆离,剑花之参差,如是而命之为词,苟舍是其将焉如?
虽然,犹有说。
夫词,南唐为最艳,至宋而华实异趣,大抵皆格于倚声,有叠、有拍、有换,不失铢黍。
非不咀宫嚼商,而才气终为法缚。
临安以降,词不必尽歌,明庭净几,陶咏性灵,其或指称时事,博徵典故,不竭其才不止。
且其间名辈斐出,敛其精神,镂心雕肝,切切讲求于字句之间,其思冷然,其色荧然,其音铮然,其态亭亭然。
至是而极其工,亦极其变,苟舍是无或取焉。
太鸿之词,不必栀其貌,蜡其言,抽其关键,拔其辕轘,上下五百年,居然独树一标坛矣。
余弱年从羡门侍郎竹垞翰林论词,尝取宋末诸家为矩矱,久竟弃去。
近与太鸿还往,回理前绪,不禁冁然一笑,思效邯郓之步也。
康熙壬寅清和月,鹅笼生吴焯书。
欧阳圭斋谓雅即「雅乌」之「雅」,以其声能动物也。
词之声生于宫羽,而动物者必雅。
余与樊榭交垂十五年,见其偃蹇侘杰,不废文史,而感时览物,托寓微至,诗所不尽,必形之于词,上者海山缥缈之音,次亦不减游春绿水之奏。
闻者意消神往,直与乡先辈清真、玉田山村句曲诸公相后先矣。
符曾幼鲁题。
淡而弥永,清而不肤,渲染而多姿,雕刻而不病格,节奏精微,辄多弦外之响,是谓「以无累之神,合有道之器」者,讵止有井水饮处必歌柳七词,令市伶按拍称好乎?
意林赵信
是集名《秋林琴雅》,计一百六十阕,先生三十以前之作也。
十九年,手编《樊榭山房集》,录五十六阕,有间易字句之处,馀一百四阕,不复存录,而后进得残篇剩句,往往等诸吉光片羽,矧全帙乎?
爰以集外词附于后。
光绪十年甲申孟冬同里后学汪曾唯
陈璨
西湖竹枝词·韩序
西湖名胜,甲于寰区,有唐以来,学士大夫游于此者,类多著于诗歌,以传咏其概。
陈君倥侗,以王、谢世家,淡于荣遇,闭户著述而外,好为山泽之游,奚囊所积,珠玉焕焉。
余读其所著《西泠游草》,蕴藉潇洒,风格遒上,深叹其胸中卷轴之富、抱负之宏,又湖山灵秀之气之有以相助也。
兹君养疴珂里,手出《西湖竹枝词》百首相质,盖君于芒鞋竹笠,选胜搜奇之馀,举所为景物变态,风俗异宜,与里谚风谣之足资采择者,胥付之微吟低唱之中矣。
余惟西湖之胜,跨六桥,连十景,襟山带郭,气象万千。
未易更仆数,游其地者,往往命酒船,挟歌妓,红牙象板,喧沸中流,未尝不题名僧寺、觅句旗亭。
问其所得,不过举柳耆卿“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为心赏而已。
是其于湖山面目尚未及窥,又何暇以琐闻轶事,争相考核耶?
抑余观《西湖竹枝》之作,自元人诸什而外,如吴彦章邹彦吉邢士登张翔南朱元素先生句,皆啧啧可传;而吴吏部药师先生五首,尤深得唐人回波之意。
观君斯集,镂玉雕琼,多多益善,益令人有观止之叹矣!
是为序。
乾隆岁在重光单阏嘉平月长洲同学弟韩袭祥题于吴陵学舍。
陈衍清末至民国 1856 — 1937
朱丝词·跋
慧情冶思,欲界天人。
正使绝笔于斯,不妨与晚明诸公分席。
若为之不已,将恐华鬘渐凋,身香浸减。
耆卿、美成晚作皆尔,达者当有味斯言。
戊戌东湖庵主沈曾植记。
吴梅清末 1884 — 1939
霜厓词录·序
岁己卯春吴县吴瞿安殁于云南之大姚县
殁前数月,寄湘潭柚园,写定其所作为《霜厓词录》,以书抵予,乞为序。
值人事牵役,卒未报。
又闻君丧,始为之,而君不及见也。
方兵事起,君扶衰病走避鄂湘间,复转徙历桂林昆明而至大姚,遂不起。
读君书及君自序,惴惴焉若亟为身后之托者,初不料其果死异域也。
执笔怆念。
吁!
可伤已!
君记诵博洽,文辞尔雅,以金元乐曲之学,教授于南北大学者历二十年。
海内推明音律,惟首举君,而亦以是掩君他长。
世辄谓元曲兴而宋词亡,工于曲者于为病,观君所为顾不尔。
君审律至精,尝论:「曲韵以入配三声之音为正,准之宋贤,凡以入作平或上去者,无不符合
近人守四声者,知入可代他声而已,未悟韵部之分配不可乱也。
」又曰:「阳上作去,实利歌喉。
」此皆前人所未言,君自乐曲中获之,而尤有裨于者也。
宋词人谙音律者,每一篇出,莫不谐歌者之口。
亦犹是矣,不待精彩之美耳。
颉颃前贤,其斗南继翁之比欤。
柳耆卿乐章喜用俗语,开南北曲先例
君既工曲,而必雅驯,不屑屑效彼,非才力有馀,孰尽能事若此耶?
吾乡蒋心馀以《九种曲》著,其实超于并时诸贤,具有定论。
然则君虽以曲名,终不相掩可知已。
君他著述有文二卷,诗四卷,《曲录》二卷,《南北词简谱》十卷,《霜厓三剧》一卷。
其行谊别具于君门人卢前所撰事略焉。
新建夏敬观
贵阳文通书局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七月初版本
霜厓词录·自序
霜厓手定旧词,凡三易寒暑,缮录既竟,遂书其端曰:出词鄙倍,忝窃时誉,总三十年,得如干首。
身丁乱离,未遑润色,诣力所在,可得而言。
长调涩体,如耆卿、清真、白石、梦窗诸家创调,概依四声。
至习见各牌,若〔摸鱼子〕、〔水龙吟〕、〔水调歌头〕、〔六州歌头〕、〔玉蝴蝶〕、〔甘州〕、〔台城路〕等,宋贤作者,不可胜数,去取从违,安敢臆定?
因止及平侧,聊以自宽。
中调小令,古人传作,尤多同异,亦无劳龂龂焉。
又去上之分,当从菉斐轩韵,阳上作去,实利歌喉。
秦敦夫以此书为北曲而设,盖以入配三声,别无专韵耳。
不知此分配之三声,即入韵之标准,持校宋词,莫不吻合。
爰悉依据,非云矫异。
其它酬应之作,删汰颇严。
区区一编,已难藏拙,惠而好我,慎勿补遗。
嗟乎!
世变方殷,言归何日?
敛滂沛于尺素,吐哀乐于寸心,粗记鸿泥,贤于博奕,览者幸哀其遇也。
戊寅二月长洲吴,时年五十有五,避兵湘潭
汪东清末至现当代 1890 — 1963
耆卿用六朝小品赋作法,层层铺叙,情景兼融,一笔到底,始终不懈。
美成特行,以张弛控送之笔,使潜气内转,开合自如,一篇之中回环往复,一唱三叹。
作者深得此诀,可谓善学周者也。
其最上乘者泯迹蹊径,直入堂奥,意到辞谐,超然神理,功力至此,曷胜佩赞。
丁亥初秋吷庵夏敬观识。
才丰志广,力能兼取南北宋之长。
其涉南宋者亦多佳什,惜杂厕一编之中,稍嫌色泽不纯,宜另列为集外词。
吷庵又识。
卅年前乍见君所为词,即惊叹当世能学周清真者莫君若。
丁亥春至秣陵,携君词前五卷归,审谛数月,益明君旨,喜余往昔所称不诬也。
今年春君以第六卷以次及近今所作相示,余病瞑眩且两年,得君词,就床诵之,若投药受之遽起,君偕吕君贞白来,辄相与谈所心得互证,欢笑乐甚。
君词从清真入,堂庑之大,不待言矣,近更析腔寻律及耆卿乐章。
夫词有俚有雅,祖之三百篇
俚者,风也;雅者,雅也。
就一词言,则又有史野之别,不可偏胜。
质直语则其文质和钧者,君学周,能为其质直语,造谊之至极也。
握其环中,降猎旁涉,游戏朋交间,亦不至堕第二境地,终能以拙克制一切,然余以为止至善,成一家言,君所优为也。
新建夏敬观
能为周,今世惟君一人无可疵议。
浮签所揭,吹毛求疵,聊以塞君要求是正之望耳。
吷庵读竟敬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