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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伐蜀疏 曹魏 · 华歆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二
兵乱以来,过逾二纪。大魏承天受命,陛下以圣德当成康之隆,宜弘一代之治,绍三王之迹,虽有二贼,负险延命。苟圣化日跻,远人怀德,将襁负而至。夫兵不得已而用之,故戢而时动。臣诚愿陛下先留心于治道,以征伐为后事。且千里运粮,非用兵之利,越险深入,无独克之功。如闻今年征役,顿失农桑之业。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土之心,则天下幸甚!二贼之衅臣备位宰相,老病日笃,犬马之命将尽,恐不复奉望銮盖,不敢不竭臣子之怀,唯陛下裁察(《魏志·华歆传》)。
汉金城太守殷华碑 曹魏 · 卫觊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八
君讳华,字叔时,上郡定阳人,大匠君之子也。其先出自有殷,因国定氏,不改其号。圣哲玄流,至君而懿。幼膺琼兰之美,长有冲邈之志。敦《诗》阅《礼》,<韦番>韣竹贲;诞循前业,守以恪恭。仕历州郡,忠谔有间,其大操也。耽耽虎视,龙变不羁。故能雄杰于并域,声班于上京。察何孝廉贡,除郎中左冯翊丞,协宣文物。公事知州,誉茂才宛丘令,崇行宽猛,示之礼禁,褒延庠校,政以惠和。三载陟陨,邪临金城,郡鄣羌虏,避难迁移,役兼民匮,室如悬罄。乃敷权略,奖厉信,猃狁率服,不敢窥逾。兵戢而时动,因省猎以习。兴利弭患,顺其所乐,开通狭道,造作传馆,吏士咸悦,不劳而劝,是以缙绅之徒,谭讲雅诵。释军旅之犀革,陈俎豆于泮宫。其艾檐軨,旌显才良,咨量三寿,赏刑不僭。邦场宁静,岁时丰登,耆叟击坏,童龀讴噪。功庸显列,当升宠祚,旻不耆德,景命失灵。以光和元年九月乙酉卒官。生有嘉休,终则鼎铭。于是故吏边竺、江英、韩遂等追送遐丘,刊石勒勋。其辞曰。
于惟明后,怀德握醇。昆台之耀,秀出不群。文昭有毅,武烈能仁。含舒宪墨,以育生民。乘纪东坏,西国著勋。身没名流,载世常存。古之遗老,非此孰云。于尔臣恩,绩其臭芬(《古文苑》以此碑属郦炎,注云「一作卫觊」,章樵云「作卫觊是」。案:郦元以熹平六年死,碑言光和元年,乃次年也。)。
改封诸侯以郡为国诏(太和六年) 曹魏 · 曹睿
出处:全三国文 卷九
古之帝王,封建诸侯,所以藩屏王室也。《诗》不云乎:「怀德维宁,宗子维城」。秦、汉继周,或强或弱,俱失厥中。大魏创业,诸王开国,随时之宜,未有定制,非所以永为后法也。其改封诸侯王,皆以郡为国(《魏志·明帝纪》,又《艺文类聚》五十一)。
走狗赋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六
盖轻迅者莫如鹰,猛捷者莫如虎。惟良犬之禀性,兼二俊之劲武。应天人之景晖,顺仪象而近处。凭水木之和气,炼金精以自辅。统黔喙于秋方,君太素之内寓。谅韩卢其不抗,岂晋獒之能御?既乃济卢泉,涉流沙。逾三光,跨大河。希代来贡,作珍皇家。骨相多奇,仪表可嘉。足悬钩爪,口含素牙。首类骧螭,尾如腾蛇。修颈阔腋,广前捎后。丰颅促耳,长叉缓口。舒节急筋,豹耳龙形。蹄如结铃,五鱼体成。势似淩青云,目若泉中星。转视流光,朱曜赤精。震茹黄而摄宋鹊兮,越妙古而扬名。于是寻漏迹,蹑遗踪。形疾腾波,势如骇龙。邀朝乌之轻机兮,絻毚兽之逸轨。漂星流而景属兮,逾窈冥而腾起。陵冈越壑,横山超谷。原无遁兔,林无隐鹿。顾芷隰以嬉游兮,步兰皋而聘足。然后娱志苑囿,逍遥中路。属精采以待踪,逐东郭之狡兔。裔洋洋以衍衍,逞妙观于永路。既迅捷其无前,又闲暇而有度。乐极情遗,逸足未殚。抑武烈而就罗兮,顺指麾而言旋。归功美于绁兮,其槃瓠之不虞。感恩养而怀德兮,愿致用于后田。聆輶车之鸾镳兮,逸猲而盘桓(《艺文类聚》九十四,《初学记》二十九)。
除淮南相在郡上疏 西晋 · 刘颂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
臣昔忝河内,临辞受诏:「卿所言悉要事,宜大小数以闻。恒苦多事,或不能悉有报,勿以为疑」。臣受诏之日,喜惧交集,益思自竭,用忘其鄙,愿以萤烛,增晖重光。到郡草具所陈如左,未及书上,会臣婴丁天罚,寝顿累年,今谨封上前事。臣虽才不经国,言浅多违,犹愿陛下垂省,使臣微诚得经圣鉴,不总弃于常案。如有足采,冀补万一。
伏见诏书,开启土宇,以支百世,封建戚属,咸出之藩,夫岂不怀,公理然也。树国全制,始成于今,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功被无外,光流后裔,巍巍盛美,三五之君殆有惭德。何则?彼因自然而就之,异乎绝迹之后更创之。虽然,封幼稚皇子于吴蜀,臣之愚虑,谓未尽善。夫吴越剽轻,庸蜀险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且自吴平以来,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又内兵外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使内外各安其旧。又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一旦堙替,同于编户。不识所蒙更生之恩,而灾困逼身,自谓失地,用怀不靖。今得长王以临其国,随才授任,文武并叙,士卒百役不出其乡,求富贵者取之于国内。内兵得散,新邦又安,两获其所,于事为宜。宜取同姓诸王年二十以上人才高者,分王吴、蜀。以其去近就远,割裂土宇,令倍于旧。以徙封故地,用王幼稚,须皇子长乃遣君之,于事无晚也。急所须地,交得长主,此事宜也。臣所陈封建,今大义已举,然余众事,傥有足采,以参成制,故皆并列本事。
臣闻:不惮危悔之患,而愿献所见者,尽忠之臣也;垂听逆耳,甘纳苦言者,济世之君也。臣以期运,幸遇无讳之朝。虽尝抗疏陈辞,汜论政体,犹未悉所见,指言得失,徒荷恩宠,不异凡流。臣窃自愧,不尽忠规,无以上报,谨列所见如左。臣诚未自许所言必当,然要以不隐所怀为上报之节。若万一足采,则微臣更生之年;如皆瞽妄,则国之福也。愿陛下缺半日之间,垂省臣言。
伏维陛下虽应天顺人,龙飞践阼,为创基之主,然所遇之时,实是叔世。何则?汉末陵迟,阉竖用事,小人专朝,君子在野,政荒众散,遂以乱亡。魏武帝以经略之才,拨烦理乱,兼肃文教,积数十年,至于延康之初,然后吏清下顺,法始大行。逮至文、明二帝,奢淫骄纵,倾殆之主也。然内盛台榭声色之娱,外当三方英豪严敌,事成克举,少有愆违,其故何也?实赖前绪,以济勋业。然法物政刑,固已渐颓矣。自嘉平之初,晋祚始基,逮于咸熙之末,其间累年。虽鈇钺屡断,剪除凶,然其存者咸蒙遭时之恩,不轨于法。泰始之初,陛下践阼,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孙,则其曾玄。古人有言,膏梁之性难正,故曰时遇叔世。当此之秋,天地之位始定,四海洗心整纲之会也。然陛下犹以用才因宜,法宽有由,积之在素,异于汉,魏之先;三祖崛起易朝之为,未可一旦直绳御下,诚时宜也。然至所以为政,矫世众务,自宜渐出公涂,法正威断,日迁就肃。譬由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俄向所趣,渐靡而往,终得其济。积微稍著,以至于今,可以言政。而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政功美绩,未称圣旨,凡诸事业,不茂既往。以陛下明圣,犹未及叔世之弊,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后世,不无虑乎!意者,臣言岂不少概圣心夫!
顾惟万载之事,理在二端。天下大器,一安难倾。一倾难正。故虑经后世者,必精目下之政,政安遗业,使数世赖之。若乃兼建诸侯而树藩屏,深根固蒂,则祚延无穷,可以比迹三代。如或当身之政,遗风馀烈不及后嗣,虽树亲戚,而成国之制不建,使夫后世独任智力以安大业。若未尽其理,虽经异时,忧责犹追在陛下,将如之何!愿陛下善当今之政,树不拔之势,则天下无遗忧矣。
夫圣明不世及,后嗣不必贤,此天理之常也。故善为天下者,任势而不任人。任势者,诸侯是也;任人者,郡县是也。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诸侯为邦,近多违而远虚固。圣王推终始之弊,权轻重之理,包彼小违以据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内外,维镇九服。夫武王圣主也,成王贤嗣也,然武王不恃成王之贤而广封建者,虑经无穷也。且善言今者,必有验之于古。唐虞以前,书文残缺,其事难详。至于三代,则并建明德,及兴王之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亡。汉承周、秦之后,杂而用之,前后二代各二百馀年。揆其封建不用,虽强弱不适,制度舛错,不尽事中,然迹其衰亡,恒有同姓失职,诸侯微时,不在强盛。昔吕氏作乱,幸赖齐、代之援,以宁社稷。七国叛逆,梁王捍之,卒弭其难。自是之后,威权削夺,诸侯止食租奉,甚者至乘牛车。是以王莽得擅本朝,遂其奸谋,倾荡天下,毒流生灵。光武绍起,虽封树子弟,而不建成国之制,祚亦不延,魏氏承之,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倾,天命移在陛下。长短之应,祸福之徵,可见于此。又魏氏虽正位居体,南面称帝,然三方未宾,正朔有所不加,实有战国相持之势。大晋之兴,宣帝定燕,太祖平蜀,陛下灭吴,可谓功格天地,土广三王,舟车所至,人迹所及,皆为臣妾,四海大同,始于今日。宜承大勋之籍,及陛下圣明之时,开启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万载,垂长世于无穷。
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而王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之不可易者也。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常也。物类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是以暗君在位,则重臣盈朝;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夫任臣之与重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故何也?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籍以尽公。尽公者,政之本也;树私者,乱之源也。推斯言之,则泰日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又非徒唯然而已。借令愚劣之嗣,蒙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何则?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疑难以自信,而甘受死亡者非人情故也。若乃建基既厚,藩屏强御,虽置幼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何则?理无危势,怀不自猜,忠诚得著,不惕于邪故也。圣王知贤哲之不世及,故立相持之势以御其臣。是以五等既列,臣无忠慢,同于竭节,以徇其上。群后既建,继体贤鄙,亦均一契,等于无虑。且树国苟固,则所任之臣,得贤益理;次委中智,亦足以安。何则?势固易持故也。
然则建邦苟尽其理,则无向不可。是以周室自成康以下,逮至宣王,宣王之后,到于赧王,其间历载,朝无名臣,而宗庙不陨者,诸侯维持之也。故曰,为社稷计,莫若建国。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今之建置,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京邑。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不足独以有为。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善识事势之士深共筹之。建侯之理,使君乐其国,臣荣其朝,各流福祚,传之无穷;上下一心,爱国如家,视百姓如子,然后能保荷天禄,兼翼王室。今诸王裂土,皆兼于古之诸侯,而君贱其爵,臣耻其位,莫有安志,其故何也?法同郡县,无成国之制故也。今之建置,宜使率由旧章,一如古典。然人心系常,不累十年,好恶未改,情愿未移。臣之愚虑,以为宜早创大制,迟回众望,犹在十年之外,然后能令君臣各安其位,荣其所蒙,上下相持,用成藩辅。如今之为,适足以亏天府之藏,徒弃谷帛之资,无补镇国卫上之势也。
古者封建既定,各有其国,后虽王之子孙,无复尺土,此今事之必不行者也。若推亲疏,转有所废,以有所树,则是郡县之职,非建国之制。今宜豫开此地,令十世之内,使亲者得转处近。十世之远,近郊地尽,然后亲疏相维,不得复如十世之内。然犹树亲有所,迟天下都满,已弥数百千年矣。今方始封而亲疏倒施,甚非所宜。宜更大量天下土田方里之数,都更裂土分人,以王同姓,使亲疏远近不错其宜,然后可以永安。古者封国,大者不过土方百里,然后人数殷众,境内必盈其力,足以备充制度。今虽一国周环近将千里,然力实寡,不足以奉国典。所遇不同,故当因时制宜,以尽事适今。宜令诸王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于古典所应有者悉立其制,然非急所须,渐而备之,不得顿设也。须车甲器械既具,群臣乃服彩章;仓廪巳实,乃营宫室;百姓已足,乃备官司;境内充实,乃作礼乐。唯宗庙社稷,则先建之。至于境内之政,官人用才,自非内史、国相命于天子,其馀众职及死生之断、谷帛资实、庆赏刑威、非封爵者,悉得专之。今臣所举二端,盖事之大较;其所不载,应在二端之属者,以此为率。今诸国本一郡之政耳,若备旧典,则官司以数,事所不须,而以虚制损实力。至于庆赏刑断,所以卫下之权,不重则无以威众人而卫上。故臣之愚虑,欲令诸侯权具,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亦终于必备今事为宜。
周之建侯,长享其国,与王者并,远者仅将千载,近者犹数百年;汉之诸王,传祚暨至曾玄。人性不甚相远,古今一揆,而短长甚违,其故何邪?立意本殊而制不同故也。周之封建,使国重于君,公侯之身轻于社稷,故无道之君不免诛放。敦兴灭继绝之义,故国祚不泯。不免诛放,则群后思惧,胤嗣必继,是无亡国也。诸侯思惧,然后轨道,下无亡国,天子乘之,理势自安,此周室所以长在也。汉之树置君国,轻重不殊,故诸王失度,陷于罪戮,国随以亡。不崇兴灭继绝之序,故下无固国。下无固国,天子居上,势孤无辅,故奸臣擅朝,易倾大业。今宜反汉之弊,修周旧迹。国君虽或失道,陷于诛绝,又无子应除,苟有始封支胤,不问远近,必绍其祚。若无遗类,则虚建之,须皇子生,以继其统,然后建国无灭。又班固称「诸侯失国亦犹网密」,今又宜都宽其检。且建侯之理,本经盛衰,大制都定,班之群后,著誓丹青,书之玉版,藏之金匮,置诸宗庙,副在有司。寡弱小国犹不可危,岂况万乘之主!承难倾之邦而加其上,则自然永久居重固之安,可谓根深华岳而四维之也。臣之愚,愿陛下置天下于自安之地,寄大业于固成之势,则可以无遗忧矣。
今阎闾少名士,官司无高能。其故何也?清议不肃,人不立德,行在取容,故无名士。下不专局,又无考课,吏不竭节,故无高能。无高能,则有疾世事;少名士,则后进无准,故臣思立吏课而肃清议。夫欲富贵而恶贫贱,人理然也。圣王大谙物情,知不可去,故直同公私之利,而诡其求道,使夫欲富者必先由贫,欲贵者必先安贱。安贱则不矜,不矜然后廉耻厉,守贫者必节欲,节欲然后操全。以此处务,乃得尽公。尽公者,富贵之徒也,为无私者终得其私,故公私之利同也。今欲富者不由贫自得富,欲贵者不安贱自得贵,公私之涂既乖,而人情不能无私,私利不可以公得,则恒背公而横务。是以风节日颓,公理渐替,人士富贵,非轨道之所得。以此为政,小大难期,然教颓来既久,难反一朝。又世放都靡,营欲比肩,群士浑然,庸行相似,不可顿肃,甚殊黜陟也。且教不求尽善,善在抑尤,同侈之中,犹有甚泰。使夫昧适情之乐者,损其显荣之贵,俄在不鲜之地;约己洁素者,蒙俭德之报,列于清官之上。二业分流,令各有蒙,然俗放都奢,不可顿肃,故臣私虑,愿先从事于渐也。
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故非垂听所得周览。是以圣王之化,执要而已,委务于下而不以事自婴也。分职既定,无所与焉,非惮日昃之勤,而牵于逸豫之虞,诚以政体宜然,事势致之也。何则?夫造创谋始,逆暗是非,以别能否,甚难察也。既以施行,因其成败,以分功罪,甚易识也。易识在考终,难察在造始,故人君恒居其易则安,人臣不处其难则乱。今陛下每精事始而略于考终,故群吏虑事怀成败之惧轻,饰文采以避目下之谴重,此政功所以未善也。今人主能恒居易执要以御其下,然后人臣功罪形于成败之徵,无逃其诛赏。故罪不可蔽,功不可诬。功不可诬,则能者劝;罪不可蔽,则违慢日肃,此为国之大略也。臣窃惟陛下圣心,意在尽善,惧政有违,故精事始,以求无失。又以众官胜任者少,故不委务,宁居日昃也。臣之愚虑,窃以为今欲尽善,故宜考终。何则?精始难校故也。又群官多不胜任,亦宜委务,使能者得以成功,不能者得以著败。败著可得而废,功成可得遂任,然后贤能常居位以善事,暗劣不得以尸禄害政。如此不已,则胜任者渐多,经年少久,即群司遍得其人矣。此校才考实政之至务也。今人主不委事仰成,而与诸下共造事始,则功罪难分。下不专事,居官不久,故能否不别。何以验之?今世士人决不悉良能也。又决不悉疲软也。然今欲举一忠贤,不知所赏;求一负败,不知所罚。及其免退,自以犯法耳,非不能也。登进者自以累资及人间之誉耳,非功实也。若谓不然,则当今之政未称圣旨,此其徵也。陛下御今法为政将三十年,则功未日新,其咎安在?古人有言:「琴瑟不调,甚者必改而更张」。凡臣所言,诚政体之常,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陛下纵未得尽仰成之理,都委务于下,至于今事应奏御者,蠲除不急,使要事得精可三分之二。
古者六卿分职,冢宰为师。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今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事所不须,然今未能省并。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为其都统,若丞相之为。惟立法创制,死生之断,除名流徙,退免大事,及连度支之事,台乃奏处。其馀外官皆专断之,岁终台阁课功校簿而已。此为九卿造创事始,断而行之,尚书书主,赏罚绳之,其势必愈考成司非而已。于今亲掌者动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夫监司以法举罪,狱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加同,然至于施用,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则欲举大而略小。何则?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全人,此所谓欲理而反乱者也。
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政之要也。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大纲不振,则豪强横肆,豪强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急而倒所务之由也。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下可善化。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责犯强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夫大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强,而豪富者其力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下吏纵奸,惧所司之不举,则谨密网以罗微罪。使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非徒无益于政体,清议乃由此而益伤。古人有言曰:「君子之过,如日之蚀焉」。又曰:「过而能改」。又曰:「不贰过」。凡此数者,皆是贤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苟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之所漏;所犯在甚泰,然后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之大例者也。
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何则?所为贤人君子,苟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于明时。何则?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众听,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凡举过弹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颓。是以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眚掩大德」。又曰:「赦小过,举贤才」。又曰:「无求备于一人」。故冕而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后简而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何则?害法在犯尤,而谨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古人有言:「鈇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此言大事缓而小事急也。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之,乃得所务也。
夫权制不可以经常,政乖不可以守安,此言攻守之术异也。百姓虽愚,望不虚生,必因时而发。有因而发,则望不可夺;事变异前,则时不可违。明圣达政,应赴之速,不及下车,故能动合事机,大得人情。昔魏武帝分离天下,使人役居户,各在一方;既事势所须,且意有曲为,权假一时,以赴所务,非正典也。然逡巡至今,积年未改,百姓虽身丁其困,而私怨不生,诚以三方未悉荡并,知时未可以求安息故也。是以甘役如归,视险若夷。至于平吴之日,天下怀静,而东南二方,六州郡兵,将士武吏,戍守江表,或给京城运漕,父南子北,室家分离,咸更不宁。又不习水土,运役勤瘁,并有死亡之患,势不可久。此宜大见处分,以副人望。魏氏错役,亦应改旧。此二者各尽其理,然黔首感恩怀德,讴吟乐生必十倍于今也。自董卓作乱以至今,近出百年,四海勤瘁,丁难极矣。六合浑并,始于今日,兆庶思宁,非虚望也。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诚亦未可以希遵在昔,放息马牛;然使受百役者不出其国,兵备待事其乡,实在可为。纵复不得悉然为之,苟尽其理,可静三分之二,吏役可不出千里之内。但如斯而已,天下所蒙已不訾矣。
政务多端,世事之未尽理者,难遍以疏举,振领总纲,要在三条。凡政欲静,静在息役,息役在无为。仓廪欲实,实在利农,利农在平籴。为政欲著信,著信在简贤,简贤在官久。官久非难也,连其班级,自非才宜,不得傍转以终其课,则事善矣。平籴已有成制,其未备者可就周足,则谷积矣。无为匪他,却功作之勤,抑似益而损之利。如斯而已,则天下静矣。此三者既举,虽未足以厚化,然可以为安有馀矣。夫王者之利,在生天地自然之财,农是也。所立为指于此,事诚有功益。苟或妨农,皆务所息,此悉似益而损之谓也。然今天下自有事所必须,不得止已,或用功甚少而所济至重。目下为之,虽少有废,而计终已大益。农官有十百之利,及其妨害,在始似如未急,终作大患,宜逆加功,以塞其渐。如河、汴将合,沈莱苟善,则役不可息。诸如此类,亦不得已已。然事患缓急,权计轻重,自非近如此类,准以为率,乃可兴为,其馀皆务在静息。然能善算轻重,权审其宜,知可兴可废,甚难了也。自非上智远才,不干此任。夫创业之美,勋在垂统,使夫后世蒙赖以安。其为安也,虽昏犹明,虽愚若智。济世功者,实在善化之为,要在静国。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务为恒伤过泰,不患不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至于仰蒙前绪,所凭日月者,实在遗风系人心,馀烈匡幼弱,而今勤所不须,以伤所凭。钧此二者,何务孰急,陛下少垂恩回虑,详择所安,则大理尽矣。
世之私议,窃比陛下于孝文,臣以为圣德隆杀,将在乎后,不在当今。何则?陛下龙飞凤翔,应期践阼,有创业之勋矣。扫灭强吴,奄征南海,又有之矣。以天子之贵,而躬行布衣之所难,孝俭之德,冠于百王,又有之矣。履宜无细,动成轨度,又有之矣。若善当身之政,建藩屏之固,使晋代久长,后世仰瞻遗迹,校功考事,实与汤武比隆,何孝文足云!臣之此言,非臣下褒上虚美常辞,其事实然。若所以资为安之理,或未尽善,则恐良史书勋,不得远尽弘美,甚可惜也。然不可使夫知政之士得参圣虑,经年少久,终必有成。愿陛下少察臣言(《晋书·刘颂传》,又《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
答吴王上将顾处微诗 西晋 · 陆云
四言诗
邈矣大昧,造化明明。
物以曲全,人以直生。
类聚百族,群分万形。
员渊挺隋,方川吐琼。(一章)
蔼蔼洪族,天禄攸蕃。
神绥厥本,道裕其源。
条有丰叶,波无辍澜。
烈风时播,芳响世繁。(二章)
曰繁曰赜,载德于兹。
克文克敏,乃惠乃慈。
遵彼洪流,薄言咏之。
好是神契,聊与之期。(三章)
仁勇同宅,文武相纷。
王谓御事,谁抚上军。
于时翻飞,虎啸江汶。
式遏不虞,俾也无尘。(四章)
三代既远,直道垂音。
非齿焉尚,非德孰钦。
赞仰自古,鲜曰在今。
匪唯形交,殷荐其心。(五章)
心以殷荐,分以道成。
祗服惠顾,畴此深情。
亦有芳讯,薄载其诚。
岂无春晖,兹焉可荣。(六章)
大道易闻,崇轨难袭。
孰云匪衍,咎吝尤集。
敢谢不佞,栖山自戢。
临篇焉愧,德輶辞辑。(七章)
翩彼日月,逝犹骇电。
朝华未厌,夕风已扇。
诗亦有悲,无几相见。
怀德叹心,于焉东眷。(八章)
平津晚贡,贡公后徽。
陟彼玉阶,黄发来升。
灵卉三秀,芳草秋兴。
唯颐清神,福禄是膺(○本集三。《诗纪》二十六。)。(九章)
答孙显世诗 西晋 · 陆云
四言诗
邈矣上祖,垂休万叶。
广问弘被,崇轨峻蹑。
高山克荒,大川利涉。
繁兹惟祜,风连云接。(一章)
大人有作,二后利见。
九功敷奏,七德殷荐。
鼎实重饪,芳烈再扇。
奕叶弘道,天禄来宴。(二章)
道弘振古,祚来替今。
如彼在川,亦有浮沈。
大韶既系,响比我音。
岂曰荒止,涂弗克寻。(三章)
昌风改物,岂水易澜。
百川总纪,四海合源。
在彼焉取,聿来莫观。
曾是褊心,敢忘丘园。(四章)
员晖偏照,玄泽谬盈。
发彼承华,顿此增城。
托景灵云,倦游户庭。
匪曰能之,实忝长婴。(五章)
焕矣金虎,袭我皇猷。
孰云匪吝,仰愧苍流。
往蹇来反,弭迹一丘。
娈彼东朝,言即尔谋。(六章)
振振孙子,洪族之纪。
志拟龙潜,德配麟趾。
弘义朗节,克明峻轨。
遵彼中皋,于穆不已。(七章)
于穆不已,大都是阶。
之子于命,人应如颓。
厚德时迈,协风允谐。
惠此海湄,俾也可怀。(八章)
乃眷丘林,乐哉河曲。
解绂投簪,披褐怀玉。
遗情春台,托荫寒木。
言念伊人,温其在谷。(九章)
道俟人行,辞以义辑。
和容过表,余未云执。
惠音高播,清风骏集。
怀德形抚,临篇景立(○本集三。文馆词林百五十六作答孙承。《诗纪》二十七。)。(十章)
与张光禄书 西晋 · 陆云
出处:全晋文
长幼之序,人伦大司。季世多难,失敬在昔。敢希令典,求思自迈。谨奏下敬,以藉虔疑。
顾令文彦先每宣隆眷,弥泰之惠,怀德惟惭,守以反侧。既晞仁风,委心自昵。加与沛君,分同骨肉。凭赖之怀,疑心如结。
加蒙顾遇,重以倾倒,唯亮归诚,石行文敦素笃邃,道实茂淑,器敏既美,思学又快。南州良德,今者东行。望风自托,其意缱绻。愿厚接纳,副其乃心。
与王使君诗五首 其四 东晋 · 郭璞
四言诗 押真韵
遭蒙之吝,在我幽人。
绝志云肆,如彼涔鳞。
灵荫谬垂,跃我龙津。
翘情明规,怀德鉴神。
虽赖暂盼,永愧其尘。
立怀德县诏(七月丁亥) 东晋 · 晋元帝
出处:全晋文卷八
先公武王、先考恭王临君琅邪四十馀年,惠泽加于百姓,遗爱结于人情。朕应天符,创基江表,兆庶宅心,襁负子来,琅邪国人在此者近有千户,今立为怀德县,统丹阳郡。昔汉高祖以沛为汤沐邑,光武亦复南顿,优复之科一依汉氏故事(《晋书·元帝纪》)。
太尉庾亮碑 东晋 · 孙绰
出处:全晋文 卷六十二
次黄中以启曹,钟遐武于轩辕。爰及晋代,世号多士。公吸峻极之秀气,诞命世之深量,微言散于秋毫,玄风畅乎德音。窥门者贵其凝《止寺》,入室者议其通玄,鬒形者得之廊庙,悟日者期诸濠川。提挈南翔,息肩灵越,会大君有命,纳妃德门,自求多福,辞不获已。凤羽笼于华樊,麟趾絷于椒房。王敦阻兵玩权,志窥神器,乃转公左卫将军,要雄戟以扶华毂,勒武旅以翼豹尾。死难之心,义形于色,亲受中诏,奔告方伯。于是群后契盟,同禀高谋,岩栖怀德,以向赴义。拯神器于兽吻,扶帝座于已倾。王室之不坏,翳伯舅是赖。公以为战伐之谋,仁所耻闻,况立德弘道!年几不惑,阖门沈舟,将远迹山海。诏累遣侍中黄门逼以严制,知不获免,乃固求外任。江外无烽燧之警,宇内归穆然之美。公雅好所托,常在尘垢之外,虽柔心应世,蠖屈其迹,而方寸湛然,固以玄对山水(已上三十一字从《世说·容止篇》注补)。铭曰:
金德时昏,乾纲绝纪。素灵南映,中宗蔚起。谁其赞之?数钟伊公。达人忘怀,形随运通。再潜再跃,婉若游龙(《艺文类聚》四十六)。
座右铭 东晋 · 支遁
四言诗 押支韵 出处:全晋文
勤之勤之,至道非弥,奚为淹滞,弱丧神奇。
茫茫三界,眇眇长羁,烦劳外凑,冥心内驰。
徇赴钦渴,缅邈忘疲。
人生一世,涓若露垂,我身非我,云云谁施。
达人怀德,知安必危。
寂寥清举,濯累禅池,谨守明禁,雅玩玄规。
绥心神道,抗志无为,寥朗三蔽,融冶六疵。
空同五阴,虚豁四肢,非指喻指,绝而莫离。
妙觉既陈,又玄其知,宛转平任,与物推移。
过此以往,勿议勿思,敦之觉父,志在婴儿(《高僧传》四)。
晋四厢乐歌三首 其二 食举东西厢乐诗 魏晋 · 无名氏
明明在上。
丕显厥繇。
翼翼三寿。
蕃后惟休。
群生渐德。
六合承流。
三正元辰。
朝庆鳞萃。
华夏奉职贡。
八荒觐殊类。
黻冕充广庭。
鸣玉盈朝位。
济济朝位。
言观其光。
仪序既以时。
礼文焕以彰。
思皇享多祜。
嘉乐永无央。
九宾在庭。
胪赞既通。
升瑞奠贽。
乃侯乃公。
穆穆天尊。
隆礼动容。
履端承元吉。
介福御万邦。
朝享。
上下咸雍。
崇多仪。
繁礼容。
舞盛德。
歌九功。
扬芳烈。
播休踪。
皇化洽。
洞幽明。
怀柔百神。
辑祥祯。
潜龙跃。
雕虎仁。
仪凤鸟。
届游麟。
枯蠹荣。
竭泉流。
菌芝茂。
枳棘柔。
和气应。
休徵弦。
协灵符。
彰帝期。
绥宇宙。
万国和。
昊天成命。
赍皇家。
赍皇家。
世资圣哲。
三后在天。
启鸿烈。
启鸿烈。
隆王基。
率土讴吟。
欣戴于时。
恒文象。
代气著期。
泰始开元。
龙升在位。
四隩同风。
燮宁殊类。
五韪来备。
嘉生以遂。
凝庶绩。
臻太康。
申繁祉。
胤无疆。
本枝百世。
继绪言不忘。
继绪不忘。
休有烈光。
永言配命。
惟晋之祥。
圣明统世。
笃皇仁。
广大配天地。
顺动若陶钧。
玄化参自然。
至德通神明。
清风畅八极。
流泽被无垠。
于皇时晋。
奕世齐圣。
惟天降嘏。
神祇保定。
弘济区夏。
允集大命。
有命既集。
光帝猷。
大明重曜。
鉴六幽。
声教洋溢。
惠滂流。
惠滂流。
移风俗。
多士盈朝。
贤俊比屋。
敦世心。
断凋反素朴。
反素朴。
怀庶方。
干戚舞阶庭。
疏狄悦遐荒。
扶南假重译。
肃慎袭衣裳。
云覆雨施。
德洽无疆。
旁作穆穆。
仁化翔。
朝元日。
宾王庭。
承宸极。
当盛明。
衍和光。
竭祗诚。
仰嘉惠。
怀德馨。
游淳风。
泳淑风。
泳淑清。
协忆兆。
同欢荣。
建皇极。
统天位。
运阴阳。
御六气。
殷群生。
成性类。
王道浃。
治功成。
人伦序。
俗化清。
虔明祀。
祗三灵。
崇礼乐。
式仪刑。
庆元吉。
宴三朝。
播金石。
咏冷箫。
奏九夏。
舞云韶。
迈德音。
流英声。
八纮一。
六合宁。
六合宁。
承圣明。
王泽洽。
道登隆。
绥函夏。
总华戎。
齐德教。
混殊风。
混殊风。
康万国。
崇夷简。
尚敦德。
弘王度。
远遐则(○《宋书》乐志。《乐府诗集》十三。《诗纪》三十九。)。
达摩多罗禅经序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夫三业之兴,以禅智为宗,虽精粗异分,而阶藉有方。是故发轸分逵,途无乱辙,革俗成务,功不待积。静复所由,则幽诣告微,渊博难窥,然理不云昧,庶旨统可寻。试略而言。禅非智无以穷其寂,智非禅无以深其照,然则禅智之要,照寂之谓。其相济也,照不离寂,寂不离照,感则俱游,应必同趣,功玄于在用,交养于万法。其妙物也,运群动以至一而不有,廓大象于未形而不无,无思无为,而无不为,是故洗心静乱者,以之研虑;悟彻穷神者,以之入微也。若乃将入其门,机在摄会,理玄数广,道隐于文,则是阿难曲承音诏,遇非其人,必藏之灵府。何者?心无常规,其变多方;数无定象,待感而应,是故化行天竺,缄之有匠,幽关莫辟,罕窥其庭。从此而观,理有行藏,道不虚授,良有以矣。如来泥曰未久,阿难传其共行弟子末田地,末田地传舍那婆斯,此三应真,咸乘至愿,冥契于昔,功在言外,经所不辩。必闇轨元匠,孱焉无差。其后有优波崛,弱而超悟,智绝世表,才高应寡,触理从简,八万法藏,所存惟要,五部之分,始自于此。因斯而推,固知形运以系废兴自兆,神用则幽步无迹,妙动难寻,涉粗生异,可不慎乎!可不察乎!自此以来,感于事变,怀其旧典者,五部之学,并有其人,咸惧大法将颓,理深其慨,遂各述禅经,以隆盛业。其为教也,无数方便,以求寂然,寂乎惟寂,其揆一耳。而寻条求根者众,统本运末者寡。或将暨而不至,或守方而未变,是故经称满愿之德,高普事之风,原夫圣旨,非徒令其长,亦所以救其短。若然,五部殊业,存乎其人,人不经世,道或隆替,废兴有时,则互相升降,小大之目,其可定乎?又达节善变,出处无际,晦名寄迹,无闻无示,若斯人者,复不可以名部分。即非名部之所分,亦不出于其外别有宗明矣。每慨大教不流,禅数尤寡,三业无统,斯道殆废。顷鸠摩耆婆宣马鸣所述,乃有此业。虽其道未融,盖是为山于一篑,欣时来之有遇,感奇趣于若人。舍夫制胜之论,而顺不言之辨,遂誓被僧那,至寂为己任,怀德未忘,故遗训在兹。其为要也,图大成于未象,开微言而崇体,悟惑色之悖德,杜六门以寝患,达奋竞之伤性,齐彼我以宅心。于是异族同气,幻形告疏,入深缘起,见生死际,尔乃辟九关于龙津,超三忍以登位,垢习凝于无生,形累毕于神化,故曰无所从生,靡所不生,于诸所生。而无所生,今之所译,出自达摩多罗与佛大先,其人西域之炜,禅训之宗,搜集经要,劝发大乘。宏教不同,故有详略之异。达摩多罗合众篇于同道,开一色为恒沙。其为观也,明起不以生,灭不以尽,虽往复无际,而未始出于如,故曰色不离如,如不离色。色不离如,色则是如;如不离色,如则是色。佛大先以为澄源引流,固宜有渐,是以始自二道开甘露门,释四义以反迷,启归途以领会,分别阴界,导以止观,畅散缘起,使优劣自辨,然后令原始反终,妙寻其极。其极非尽,亦非所尽,乃曰无心,入于如来无尽法门,非夫道冠三乘,智通十地,孰能洞元根于法身,归宗一于无相,静无遗照,动不离寂者哉?
谏督父翼徙镇襄阳书 东晋 · 庾和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七
承进据襄阳,耀威荆楚,且田且戍,渐临河洛,使向化之萌怀德而附,凶愚之徒畏威反善,太平之基,便在于旦夕。昔殷伐鬼方,三年而克;乐生守齐,遂至历载。今皇朝虽隆,无有殷之盛;凶羯虽衰,犹丑类有徒。而沔汉之水,无万仞之固;方城虽峻,无千寻之险。加以运漕供继有溯流之艰,征夫勤役有劳来之叹。若穷寇虑逼,送死一决,东西互出,首尾俱进,则廪粮有抄截之患,远略乏率然之势。进退惟思,不见其可。此明暗所共见,贤愚所共闻,况于临事者乎,愿回师反旆,详择全胜,修城池,立垒壁,勤耕农,练兵甲。若凶运有极,天亡此虏,则可泛舟北济,方轨齐进,水陆骋迈,亦不逾旬朔矣。愿详思远猷,算其可者(《晋书·庾和传》)。
庐山出修行方便禅经统序 东晋 · 释慧远
出处:全晋文
夫三业之兴,以禅智为宗。虽精粗异分,而阶藉有方。是故发轸分逵,涂无乱辙;革俗成务,功不待积。静复所由,则幽绪告微,渊博难究。然理不云昧,庶旨统可寻,试略而言。禅非智无以穷其寂,智非禅无以深其照,然则禅智之要,照寂之谓。其相济也,照不离寂,寂不离照,感则俱游,应必同趣,功玄在于用,交养于万法。其妙物也,运群动以至壹而不有,廓大象于未形而不无。无思无为,而无不为。是故洗心静乱者,以之研虑;悟彻入微者,以之穷神也。若乃将入其门,机在摄会,理玄数广,道隐于文,则是阿难曲承音诏,遇非其人,必藏之灵府。何者?心无常规,其变多方;数无定像,待感而应,是故化行天竺,缄之有匠;幽关莫开,罕窥其庭。从此而观,理有行藏,道不虚授,良有以矣。如来泥洹未久,阿难传其共行弟子末田地,末田地传舍那婆斯,此三应真,咸乘至愿,冥契于昔,功在言外,经所不辨,必暗轨元匠,孱焉无差。其后有优波崛,弱而超悟,智绝世表,才高应寡,触理从简,八万法藏,所存唯要,五部之分,始自于此。因斯而推,固知形运以废兴自兆,神用则幽步无迹,妙动难寻,涉粗生异,可不慎乎!可不察乎!自兹已来,感于事变,怀其旧典者,五部之学,并有其人,咸惧大法将颓,理深共慨,遂各述赞禅经以隆盛业。其为教也,无数方便,以求寂然,寂乎唯寂,其揆一耳。而寻条求根者众,统本运末者寡。或将暨而不至,或守方而未变,是故经称满愿之德,高普事之风。原夫圣旨,非徒全其长,亦所以救其短。若然,五部殊业,存乎其人。人不继世,道或隆替;废兴有时,则互相升降。小大之目,其可定乎?又达节善变,出处无际,晦名寄迹,无闻无示。若斯人者,复不可以名部分。既非名部之所分,亦不出乎其外,别有宗明矣。每慨大教东流,禅数尤寡,三业无统,斯道殆废。顷鸠摩耆婆宣马鸣所述,乃有此业,虽其道未融,盖是为山于一篑,欣时来之有遇,感寄趣于若人。舍夫制胜之论,而顺不言之辨,遂誓被僧那,以至寂为已任,怀德未忘,故遗训在兹。其为要也,图大成于未象,开微言而崇体,悟惑色之悖德,杜六门以寝患;达忿竞之伤性,齐彼我以宅心。于是异族同气,幻形告疏,入深缘起,见生死际。尔乃辟九关于龙津,超三忍以登位,垢习凝于无生,形累毕于神化,故曰无所从生,靡所不生,于诸所生,而无不生。今之所译,出自达摩多罗与佛大先,其人西域之俊,禅训之宗,搜集经要,劝发大乘,弘教不同,故有详略之异。达摩多罗阖众篇于同道,开一色为恒沙。其为观也,明起不以生,灭不以尽,虽往复无际,而未始出于如。故曰:色不离如,如不离色。色不离如,色则是如;如不离色,如则是色。佛大先以为澄源引流,固宜有渐,是以始自二道开甘露门,释四义以反迷,启归涂以领会。分别阴界,导以止观,畅散缘起,使优劣自辨,然后令原始反终,妙寻其极。其极非尽,亦非所尽,乃曰无尽,入于如来无尽法门。非夫道冠三乘,智通十地,孰能洞玄根于法身,归宗一于无相,静无遗照,动不离寂者哉!庾伽庶罗浮迷,译言修行道地(《释藏荣》七,题作《达摩多罗禅经序》,无作序人名,又见《迹》九,以为释慧远作。)。
上疏谏用慕容炜等 前秦 · 苻融
出处:全晋文
臣闻东胡在燕,历数弥久,逮于石乱,遂据华夏,跨有六州,南面称帝。陛下爰命六师,大举征讨,劳卒频年,勤而后获,本非慕义,怀德归化。而今父子兄弟,列官满朝,执权履职,势倾劳旧,陛下亲而幸之。臣愚以为猛兽终不可养,狼子野心。往年星异,灾起于燕,愿少留意,以思天戒。臣据可言之地,不容默已。诗曰:“兄弟急难”。“朋友好合”。昔刘向以肺腑之亲,尚能极言,况于臣乎(《晋书·载纪·苻坚传》上,又《十六国春秋》三十七。)!
璇玑图诗 前秦 · 苏蕙
前秦苻坚时。秦州刺史扶风窦滔妻苏氏。陈留令武功苏道贤第三女也。名蕙。字若兰。智识精明。仪容妙丽。谦默自守。不求显扬。年十六。归于窦氏。滔甚敬之。然苏氏性近于急。颇伤嫉妒。滔字连波。右将军于爽之孙。朗之第二子也。神风伟秀。该通经史。允文允武。时论高之。苻坚委以心膂之任。备历显职。皆有政闻。迁秦州刺史。以忤旨谪戍敦煌。会坚克晋襄阳。虑有危逼。藉滔才略。诏拜安南将军。留镇襄阳。初滔有宠姬赵阳台。歌舞之妙无出其右。滔置之别所。苏氏知之。求而获焉。苦加捶辱。滔深以为憾。阳台又专伺苏氏之短。谗毁交至。滔益忿苏氏。苏氏时年二十一。及滔将镇襄阳。邀苏氏同往。苏氏忿之。不与偕行。乃携阳台之任。绝苏氏音问。苏氏悔恨自伤。因织锦为回文。五彩相宣。莹心辉目。纵广八寸。题诗二百馀首。计八百馀言。纵横反覆。皆为文章。其文点画无缺。才情之妙。超今迈古。名曰璇玑图。然读者不能悉通。苏氏笑曰:裴徊宛转。自为语言。非我家人。莫能解之。遂发苍头赍至襄阳。滔览之。感其妙绝。因送阳台之关中。而具车从礼迎苏氏。归于汉南。恩好愈重。苏氏所著文词五千馀言。属隋季丧乱。文字散落。追求勿获。而锦字回文盛传于世。朕听政之暇。留心坟典。散帙之次。偶见斯图。因述若兰之多才。复美连波之悔过。遂制此文。聊示将来。如意元年五月一日。大周天册金轮皇帝制。
琴清流楚激弦商秦曲发声悲摧藏音和咏思惟空堂心忧增慕怀惨伤仁。
芳廊东步阶西游王姿淑窈窕伯邵南周风兴自后妃荒经离所怀叹嗟智。
兰休桃林阴翳桑怀归思广河女卫郑楚樊厉节中闱淫遐旷路伤中情怀。
凋翔飞燕巢双鸠土迤逶路遐志咏歌长叹不能奋飞妄清帏房君无家德。
茂流泉清水激扬眷颀其人硕兴齐商双发歌我衮衣想华饰容朗镜明圣。
熙长君思悲好仇旧蕤葳桀翠荣曜流华观冶容为谁感英曜珠光纷葩虞。
阳愁叹发容摧伤乡悲情我感伤情征宫羽同声相追所多思感谁为荣唐。
春方殊离仁君荣身苦惟艰生患多殷忧缠情将如何钦苍穹誓终笃志贞。
墙禽心滨均深身加怀忧是婴藻文繁虎龙宁自感思岑形荧城荣明庭妙。
面伯改汉物日我兼思何漫漫荣曜华雕旌孜孜伤情幽未犹倾苟难闱显。
殊在者之品润乎愁苦艰是丁丽壮观饰容侧君在时岩在炎在不受乱华。
意诚惑步育浸集悴我生何冤充颜曜绣衣梦想劳形峻慎盛戒义消作重。
感故昵飘施愆殃少章时桑诗端无终始诗仁颜贞寒嵯深兴后姬源人荣。
故遗亲飘生思愆精徽盛翳风比平始璇情贤丧物岁峨虑渐孽班祸谗章。
新旧闻离天罪辜神恨昭盛兴作苏心玑明别改知识深微至嬖女因奸臣。
霜废远微地积何遐微业孟鹿丽氏诗图显行华终凋渊察大赵婕所佞贤。
水故离隔德怨因幽元倾宣鸣辞理兴义怨士容始松重远伐氏好恃凶惟。
齐君殊乔贵其备旷悼思伤怀日往感年衰念是旧愆涯祸用飞辞恣害圣。
洁子我木平根当远叹水感悲思忧远劳情谁为独居经在昭燕辇极我配。
志惟同谁均难苦离戚戚情哀慕岁殊叹时贱女怀欢网防青实汉骄忠英。
清新衾阴匀寻辛凤知我者谁世异浮寄倾鄙贱何如罗萌青生成盈贞皇。
纯贞志一专所当麟沙流颓逝异浮沉华英翳曜潜阳林西昭景薄榆桑伦。
望微精感通明神龙驰若然倏逝惟时年殊白日西移光滋愚谗漫顽凶匹。
谁云浮寄身轻飞昭亏不盈无倏必盛有衰无日不陂流蒙谦退休孝慈离。
思辉光饬桀殊文德离忠体一达心意志殊愤激何施电疑危远家和雍飘。
想群离散妾孤遗怀仪容仰俯荣华丽饰身将无谁为逝容节敦贞淑思浮。
怀悲哀声殊乖分圣赀何情忧感惟哀志节上通神祇推持所贞记自恭江。
所春伤应翔雁归皇辞成者作体下遗葑菲采者无差生从是敬孝为基湘。
亲刚柔有女为贱人房幽处己悯微身长路悲旷感生民梁山殊塞隔河津。
按:【读图内诗括例】
依五色所分章次读之
仁智至惨伤。伦匹至榆桑。人贱至圣皇。春阳至殊方。钦岑至如何。
已上七言。四十句。每句为一首。每首反读之计八十首。
诗风至表玄。人贤至凋松。光颜至虎龙。日往至寄倾。
已上五言。十六句。以每句反读之成三十二首。
周南至相追年时至无差谗佞至未形牵辜至伯禽
已上四言。二十四首。作两句分读。就成一篇。
宁颜至劳形怀忧至何冤念是至如何悼思至者谁诗情至终始
已上四言。前四首以每句反读。后一首每句反读。成十首。
嗟叹至为荣凶顽至为基游西至摧伤神明至雁归
已上三言十二首。反读成二十四首。
佞因至旧新南郑至遗身旧间至佞臣远哀至南音
已上七言。凡起头退一字反读之成四首。
厢挑至基津嗟中至春亲春哀至嗟仁基自至厢琴
已上七言。自角退一字斜读之成四首。
【再叙】
回文诗图。古无悉通者。予因究璇玑之义。如日星之左右行天。故布为经纬。由中旋外。以旁循四旁。于其交会。皆契韵句。巡还反复。窈窕纵横。各能妙畅。又原五采相宣之说。傅色以开其篇章。其在经纬者。始于玑苏诗始四字。其在节会者。右旋而出。随其所至。各成章什。外经则始于仁真。至于音深。中经自钦深至于身殷。内经自诗情至于终始。皆循方回文者也。四角之方。如仁、真、钦、心四韵。成章而回文者也。至其经纬之图者。随色自分。则外之四角。窈窕成文。而文皆六言也。四旁者相对成文。而文皆六言也。及交手成文。而文皆四言也。在中之四角者。一例横读而四言。在中之四旁者。随向横读而五言。惟璇图平氏四字不入章句。观其宛转反复。皆才思精深融彻。如契自然。盖骚人才子所难。岂必女工之尤哉。诗编载驰。史美班扇。才女专静。用志不分。虽皆擅名。此为精赡者也。聊随分篇掇其一隅。以为三隅之反。代久传讹。颇有误字。亦辄证改一二。其他缺谬。不欲以意足之。虽未能尽达玄思。抑庶几不为滞塞云。
【经纬】〖始于玑苏诗始四字。〗
玑明别改知识深。峨嵯峻严幽岑钦。所感想忘荒淫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诗兴感远殊浮沈。华英翳曜潜阳林。罗网经涯重渊深。峨嵯峻严幽岑钦。
苏作兴感昭恨神。辜罪天离间旧新。霜冰齐洁志清纯。望谁思想怀所亲。
【外经】
仁智怀德圣虞唐。真妙显华重云章。臣贤惟圣配英皇。伦匹离飘浮江湘。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中经】
钦岑幽岩峻嵯峨。深渊重涯经网罗。林阳潜曜翳英华。沈浮异游颓流沙。
何如将情缠忧殷。多患生艰惟苦身。加兼愁悴少精神。遐幽旷远离凤麟。
【内经】
诗情明显。怨义兴理。辞丽作此。端无终始。
始终无端。此作丽辞。理兴义怨。显明情诗。
【四角之方】
仁智怀德圣虞唐。真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忘淫荒。心忧增慕怀惨伤。
【四角之间窈窕成文】
嗟叹怀所离经。遐旷路伤中情。家无君房帏清。华饰容朗镜明。
【四角在中者一例横读】
念是咎愆。谁与独居。贱女怀叹。鄙贱何如。
愆咎是念。谁与独居。叹怀女贱。鄙贱何如。
【四旁相对成文皆六言】
谗人作乱闱庭。奸凶害我忠贞。祸原肤受难明。所恃滋极骄盈。
【四旁相向横读而成五言】
寒岁识凋松。真物知终始。颜衰改华容。仁贤别行士。
士行别贤仁。容华改衰颜。终始知物真。松凋识岁寒。
【交手成文文皆四言】
谗佞奸凶。豁我忠贞。祸因所恃。滋极骄盈。
【用色分章】〖止举一隅。馀皆仿此。〗
【横用色】
嗟叹怀所离经。遐旷路伤中情。
家无君房帏清。华饰容朗镜明。
葩纷光珠耀英。多思感谁为荣。
周风兴自后妃。楚樊厉节中闱。
长叹不能奋飞。双发歌我兖衣。
华观冶容为谁。宫羽同声相追。
【已上依此顺读成章】
【直用色】
庭闱乱作人。明难受肤原。
荣苟不义姬。城倾在戒后。
荧犹炎盛兴。形未在谨深。
【已上作两句各添下字倒读成章】
恩感颜宁。孜孜伤情。时在君侧。梦想劳形。龙旂容衣。虎凋饰绣。
【横用黄色】
奸佞谗人。作乱闱庭。所因祸原。肤受难明。
右举此为例。馀可悉通。元佑三年九月。工部何公过曲院。见仆书几有此。惊曰:昨日于屯田陈侯所。观书唐真本图。宜皆可求一见。果得出示。凡六幅。右三为若兰所居重楼复屋。户牖间各作著思、练习丝、识锦、遣使处。左三幅为窦滔归第。外为车马相迎。次女妓坐大氍毹。合乐其间。楼阁对饮处。图中近上作远水红桥。窦临高列骑拥旌旄以望。桥之西。毡车从数骑排引。见滔盛礼迎苏。图中近下左书武后序。右写诗图。徐视果有淡色。分其篇章。正与此同。乃知人心不甚相远。而尤可怪矣。青、红、绿、旋所之方。皆不之差。盖理之所在。阴阳五行色味。莫不相假。况情识之运。宜自冥合也。元丰四年四月。赵郡李公麟伯时再题。
【又五色读法】〖《诗纪》云。见武功县志。〗
四围纵横。初行、八行、十五、廿二、廿九行及仁嗟斜至春亲廊。琴斜至基津。以朱画其形如图。按读法。此色凡九图。馀四色。色各一图。共字六百二十五。计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四隅嗟情至英多。游桑至长愁。神飞至悲春。凶慈至持从。从横皆六字。以墨画。正面妃闱至蕤悲。移陂至赀辞。纵六字。横十三字。庭闱至防萌。身我至惟新。纵十三字。横六字。以青画。
中方正面。龙旂至丽充。衰情至暮世。纵四字。横五字。两旁寒岁至行士。诗风至微玄。纵五字。横四字。以紫画。
中方四隅。思情至侧梦。婴漫至若我。愆居至贱鄙。怀悲至戚知。纵横皆四字。又中纵各五字。诗情至显怨。端比至丽辞。横各五字。诗始至无端。怨义至理辞。空中心图始平苏氏诗九字。以黄画。(○诗类苍九十六。《诗纪》三十八。)
依五色所分章次读之
仁智至惨伤。伦匹至榆桑。人贱至圣皇。春阳至殊方。钦岑至如何。
已上七言。四十句。每句为一首。每首反读之计八十首。
诗风至表玄。人贤至凋松。光颜至虎龙。日往至寄倾。
已上五言。十六句。以每句反读之成三十二首。
周南至相追年时至无差谗佞至未形牵辜至伯禽
已上四言。二十四首。作两句分读。就成一篇。
宁颜至劳形怀忧至何冤念是至如何悼思至者谁诗情至终始
已上四言。前四首以每句反读。后一首每句反读。成十首。
嗟叹至为荣凶顽至为基游西至摧伤神明至雁归
已上三言十二首。反读成二十四首。
佞因至旧新南郑至遗身旧间至佞臣远哀至南音
已上七言。凡起头退一字反读之成四首。
厢挑至基津嗟中至春亲春哀至嗟仁基自至厢琴
已上七言。自角退一字斜读之成四首。
【再叙】
回文诗图。古无悉通者。予因究璇玑之义。如日星之左右行天。故布为经纬。由中旋外。以旁循四旁。于其交会。皆契韵句。巡还反复。窈窕纵横。各能妙畅。又原五采相宣之说。傅色以开其篇章。其在经纬者。始于玑苏诗始四字。其在节会者。右旋而出。随其所至。各成章什。外经则始于仁真。至于音深。中经自钦深至于身殷。内经自诗情至于终始。皆循方回文者也。四角之方。如仁、真、钦、心四韵。成章而回文者也。至其经纬之图者。随色自分。则外之四角。窈窕成文。而文皆六言也。四旁者相对成文。而文皆六言也。及交手成文。而文皆四言也。在中之四角者。一例横读而四言。在中之四旁者。随向横读而五言。惟璇图平氏四字不入章句。观其宛转反复。皆才思精深融彻。如契自然。盖骚人才子所难。岂必女工之尤哉。诗编载驰。史美班扇。才女专静。用志不分。虽皆擅名。此为精赡者也。聊随分篇掇其一隅。以为三隅之反。代久传讹。颇有误字。亦辄证改一二。其他缺谬。不欲以意足之。虽未能尽达玄思。抑庶几不为滞塞云。
【经纬】〖始于玑苏诗始四字。〗
玑明别改知识深。峨嵯峻严幽岑钦。所感想忘荒淫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诗兴感远殊浮沈。华英翳曜潜阳林。罗网经涯重渊深。峨嵯峻严幽岑钦。
苏作兴感昭恨神。辜罪天离间旧新。霜冰齐洁志清纯。望谁思想怀所亲。
【外经】
仁智怀德圣虞唐。真妙显华重云章。臣贤惟圣配英皇。伦匹离飘浮江湘。
伤惨怀慕增忧心。堂空惟思咏和音。藏摧悲声发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中经】
钦岑幽岩峻嵯峨。深渊重涯经网罗。林阳潜曜翳英华。沈浮异游颓流沙。
何如将情缠忧殷。多患生艰惟苦身。加兼愁悴少精神。遐幽旷远离凤麟。
【内经】
诗情明显。怨义兴理。辞丽作此。端无终始。
始终无端。此作丽辞。理兴义怨。显明情诗。
【四角之方】
仁智怀德圣虞唐。真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忘淫荒。心忧增慕怀惨伤。
【四角之间窈窕成文】
嗟叹怀所离经。遐旷路伤中情。家无君房帏清。华饰容朗镜明。
【四角在中者一例横读】
念是咎愆。谁与独居。贱女怀叹。鄙贱何如。
愆咎是念。谁与独居。叹怀女贱。鄙贱何如。
【四旁相对成文皆六言】
谗人作乱闱庭。奸凶害我忠贞。祸原肤受难明。所恃滋极骄盈。
【四旁相向横读而成五言】
寒岁识凋松。真物知终始。颜衰改华容。仁贤别行士。
士行别贤仁。容华改衰颜。终始知物真。松凋识岁寒。
【交手成文文皆四言】
谗佞奸凶。豁我忠贞。祸因所恃。滋极骄盈。
【用色分章】〖止举一隅。馀皆仿此。〗
【横用色】
嗟叹怀所离经。遐旷路伤中情。
家无君房帏清。华饰容朗镜明。
葩纷光珠耀英。多思感谁为荣。
周风兴自后妃。楚樊厉节中闱。
长叹不能奋飞。双发歌我兖衣。
华观冶容为谁。宫羽同声相追。
【已上依此顺读成章】
【直用色】
庭闱乱作人。明难受肤原。
荣苟不义姬。城倾在戒后。
荧犹炎盛兴。形未在谨深。
【已上作两句各添下字倒读成章】
恩感颜宁。孜孜伤情。时在君侧。梦想劳形。龙旂容衣。虎凋饰绣。
【横用黄色】
奸佞谗人。作乱闱庭。所因祸原。肤受难明。
右举此为例。馀可悉通。元佑三年九月。工部何公过曲院。见仆书几有此。惊曰:昨日于屯田陈侯所。观书唐真本图。宜皆可求一见。果得出示。凡六幅。右三为若兰所居重楼复屋。户牖间各作著思、练习丝、识锦、遣使处。左三幅为窦滔归第。外为车马相迎。次女妓坐大氍毹。合乐其间。楼阁对饮处。图中近上作远水红桥。窦临高列骑拥旌旄以望。桥之西。毡车从数骑排引。见滔盛礼迎苏。图中近下左书武后序。右写诗图。徐视果有淡色。分其篇章。正与此同。乃知人心不甚相远。而尤可怪矣。青、红、绿、旋所之方。皆不之差。盖理之所在。阴阳五行色味。莫不相假。况情识之运。宜自冥合也。元丰四年四月。赵郡李公麟伯时再题。
【又五色读法】〖《诗纪》云。见武功县志。〗
四围纵横。初行、八行、十五、廿二、廿九行及仁嗟斜至春亲廊。琴斜至基津。以朱画其形如图。按读法。此色凡九图。馀四色。色各一图。共字六百二十五。计诗三千七百五十二首。四隅嗟情至英多。游桑至长愁。神飞至悲春。凶慈至持从。从横皆六字。以墨画。正面妃闱至蕤悲。移陂至赀辞。纵六字。横十三字。庭闱至防萌。身我至惟新。纵十三字。横六字。以青画。
中方正面。龙旂至丽充。衰情至暮世。纵四字。横五字。两旁寒岁至行士。诗风至微玄。纵五字。横四字。以紫画。
中方四隅。思情至侧梦。婴漫至若我。愆居至贱鄙。怀悲至戚知。纵横皆四字。又中纵各五字。诗情至显怨。端比至丽辞。横各五字。诗始至无端。怨义至理辞。空中心图始平苏氏诗九字。以黄画。(○诗类苍九十六。《诗纪》三十八。)
九折十演者 其二 覈体第二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有名曰:夫名号不虚生,称谓不自起。《经》称有馀涅盘无馀涅盘者,盖是返本之真名,神道之妙称者也。请试陈之。有馀者,谓如来大觉始兴,法身初建,澡八解之清流,憩七觉之茂林,积万善于旷劫,荡无始之遗尘,三明镜于内,神光照于外,结僧那于始心,终大悲以赴难,仰攀玄根,俯提弱丧,超迈三域,独蹈大方,启八正之平路,坦众庶之夷途,骋六通之神骥,乘五衍之安车,至能出生入死,与物推夷,道无不合,德无不施,穷化母之始物,极玄枢之妙用,廓虚宇于无疆,耀荫云于幽烛,将绝朕于九止,永沦太虚,而有馀缘不尽,馀迹不泯,业报犹魂,圣智尚存,此有馀涅盘也。《经》云:“陶冶尘滓,如练真金,万累都尽,而灵觉独存”。无馀者,谓至人教缘都讫,灵照永灭,廓尔无朕,故曰无馀。何则?夫人患莫若于有身,故灭身以归无;劳勤莫先于有智,故绝智以沦虚。然则智以形倦,形以智劳,轮转修途,疲而弗已。《经》曰:“智为杂毒,形为桎梏”。渊默以之而辽,患难以之而起。所以至人灰身灭智,捐形绝虑,内无机照之勤,外息大患之本,超然与群有永分,浑尔与太虚同体,寂焉无闻,怕尔无兆,冥冥长往,莫知所之,其犹灯尽火灭,膏明俱竭,此无馀涅盘也。《经》云:“五阴永尽,譬如灯灭”。然则有馀可以有称,无馀可以无名。名立则宗虚者欣尚于冲默,有称生则怀德者弥仰于圣功,斯乃典诰之所垂文,先圣之所轨辙,而曰有无绝于内,称谓沦于外,视听之所不暨,四空之所昏昧,使夫怀德者自绝,宗虚者靡托,无异杜耳目于胎壳,掩玄象于霄外,而责宫商之异,辩玄素之殊者也。子徒知远推至人于有无之表,高韶绝唱于形名之外,而论旨竟莫知所归,幽途故自蕴而未显,静思幽寻,寄怀无所,岂所谓朗文明于冥室,奏玄响于无闻者哉?
推用新附表 北魏 · 韩麒麟
出处:全后魏文卷三十一
齐土自属伪方,历载久远,旧州府寮,动有数百。自皇威开被,并职从省,守宰阙任,不听土人监督。窃惟新人未阶朝宦,州郡局任甚少,沈塞者多,愿言冠冕,轻为去就。愚谓守宰有阙,宜推用豪望,增置吏员,广延贤哲。则华族蒙荣,良才获叙,怀德安土,庶或在兹(《魏书·韩麒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