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鸡鸣歌 汉 · 两汉乐府
乐府云。乐府广题曰:汉有鸡鸣卫士。主鸡唱宫外。旧仪。宫中与台并不得畜鸡。昼漏尽。夜漏起。中黄门持五夜。甲夜毕传乙。乙夜毕传丙。丙夜毕传丁。丁夜毕传戊。戊夜是为五更。未明三刻。鸡鸣卫士起唱。晋太康地记曰:后汉固始、鲖阳、公安、细阳四县卫士习此曲。于关下歌之。今鸡鸣歌是也。然则此歌盖汉歌也。
东方欲明星烂烂,汝南晨鸡登坛唤。
曲终漏尽严具陈,月没星稀天下旦。
千门万户递鱼钥,宫中城上飞乌鹊(○《乐府诗集》八十三。○逯案。汉七言诗率句句用韵。今此第三句不韵。似经后人窜改。)。
封阳兴子弟诏(永平元年) 东汉 · 汉明帝
出处:全后汉文 卷三
故侍中卫尉关内侯兴,典领禁兵,从平天下,当以军功显受封爵,又诸舅比例,应蒙恩泽,兴皆固让,安乎里巷,辅导朕躬,有周昌之直,在家仁孝,有曾、闵之行,不幸早卒,朕甚伤之。贤者子孙,宜加优异。其以汝南之鲖阳封兴子庆为鲖阳侯,庆弟博为㶏强侯,博弟员、丹并为郎(《后汉·阴识传》附)。
上言李元德等政绩 南朝宋 · 孔默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三
宣威将军陈南顿二郡太守李元德,清勤均平,奸盗止息。彭城内史魏恭子,廉恪修慎,在公忘私,安约守俭,久而弥固。前宋县令成浦,治政宽济,遗咏在民,前鲖阳令李熙国,在事有方,民思其政。故山桑令何道,自少清廉,白首弥厉,应加褒赉,以劝于后(《宋书·江秉之传》,元嘉初,遣大使巡行四方,兼散骑常侍孔默之、王歆之等上言。又见《南史》七十《阮长之传》,不云孔默之,但作「王歆之等」。歆之字叔道,河东猗氏人,晋南蛮校尉愆期曾孙,官至左户尚书,光禄大夫。)。
故襄州刺史靳公遗爱碑铭 唐 · 张九龄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江汉閒州以十数。而襄阳为大。旧多三辅之豪。今则一都之会。故在晋称南雍。在楚为北津。厥繇哤杂。亦云难理。而前此领郡。鲜能安人。或宽或猛。或拘或抗。迹多弗类。俗亦弗宁。是以天子念与我之理。而公受烦卿之寄矣。公名恒。字子济。其先某人也。祖帅。幽州长史。父礼庭。奉天讨监察御史。世不苟合。义在难进。虽无充量之位。而有积善之烈矣。公性持重。有器望。即温而厉。居敬而。度量可以轨物。德义可以服人。而先王遗言。率由好学。君子行道。必本忠恕。浚源水洁。厉翼云翔。故一举为拾遗。已有远致。三入为御史。侃然正色。当时知音。谓且大用。而尚书理本。郎官选才。亟践诸曹。克压偫议。及再典大郡。遂佐益州。摄御史丞。都督西南军事。原轸超将。岂惟上德。翁归中立。实兼文武。先是兵连蛮徼。岁转军储。扰我公私。费以巨亿。公乃急其所病。思有以易之。建大田于云南。罢馈粮于巴蜀。向之踰重阻。冒毒瘴。负担以踣毙。垂耳于剽掠者。每十有五六。及公底绩。尽境赖全。至于是邦也。政实有素。今也惟行。不违其方。以索其极。莫不教之诲之。优之柔之。从者善之。否则威之。先德后刑。端本肇末。物知所劝。事则有经。率训者众多。变薄为厚。感惠者深远。既和且均。夫然后人斯耻格。庭少诤讼。参佐閒拱。属城晏如。其始也一年而政成。其终也三年而颂兴。爱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开元十二年。以理迹尤异。廉使上达。天子嘉之。稍迁陕州刺史。暨解印去郡。攀车盈途。或愿借无缘。而人吏遮道。或瞻望弗及。而老幼啼呼。如是者五里已终朝。十日乃出界。而皆有言曰。舍我何之。及闻公之丧。哀可知矣。市为之罢。舂以之辍。惠爱之结深。古今之感一。盖为仁由已。而遗德在人者。其若是乎。郡中士大夫。与门生故吏。聚族而议撰德。是以刻石立纪。彼鲖阳之陋。堕泪成碑。此岘山之绩。铭曰。
英英靳公,宣哲秉彝。
为我髦士,作人元龟。
倜傥大节,磊落瑰词。
人亦有言,天实资之。
御史直绳,郎官高选。
动必兼遂,能皆再践。
纠遏邦慝,弥纶事典。
遂及我人,化流樊沔。
激厉素风,抑扬善政。
约纪为法,急人所病。
物故推诚,事匪忘敬。
感被于下,仁明在咏。
举德不鲜,涉道载深。
穆然清风,莫其遗音。
繄公既没,厥迹可寻。
勒石是图,以慰氓心。
故唐朝散大夫尚书水部郎中崔君墓志铭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
公讳致尧,字用之。其先清河人也。周室大风,肇洪源于公望;汉庭明月,抗忠节于季圭。德厚流光,谋孙翼子,冠盖之盛,莫之与京。我高祖翼亮,有唐四至丞相。曾祖蠡,不仕。祖浔,吏部员外郎。考亿,建州建阳令。值天下乱,因而家焉,今为建安人也。君少而不羁,长而好学,介然如石,非礼不行,乡曲之名,籍甚于世。季唐嗣业,博采时才,君以卿族之秀,献书求试,补江州彭泽、滁州清流二主簿,改建州浦城军判官。所至有声,应用不暇,再为建州将乐令。其地岩险,其民犷悍,寇攘亡匿,率以为常。君厉以严明,信其刑赏,污俗咸革,比户安居。遂获贞干之称,又迁纪纲之任,改常州录事参军。连考善最,擢拜殿中丞,迁虞部员外郎。郡国之政,多使案治,忘身徇节,绰有能名。无何,都下受兵,群师入援,以君为水部郎中,实掌军馈。既而,时运告谢,宗社沦胥,诸侯之师,莫不卷甲,君与其部将南趋建安,中涂众溃,遂没于难,春秋若干。呜呼!兴亡之数,圣贤安能免?忠义之节,颠沛必于是。不然,何以见伯夷首阳之风,王蠋布衣之操也?夫人吴氏,克有妇德,能缉素风,藐是流离,不坠门阀。子宪、实、定等,皆禀庭训,咸修词业。宪在旧国,以进士擢第,入朝为颍州沈丘尉。复从州里之举,皇上临轩亲试,又擢高科,为随州观察推官。所谓善人必有馀庆。某年月日,宪等始备大葬之礼,号奉灵柩,窆于某州县乡里之原,礼也。铉素熟君行学,因铭墓焉。铭曰:
呜呼崔君,百世清芬。忘身徇国,斯为贞臣。种德垂训,斯为庆门。芁芁故园,峨峨高坟。没而不朽,用勒斯文。
按:《徐公文集》卷三○
书田谏议碑阴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五、《司马公文集》卷七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五、《咸平集》卷首、《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二、嘉靖《洪雅县志》卷五、嘉庆《洪雅县志》卷一九、同治《嘉定府志》卷四三、《宋元学案补遗》卷六
光自始学未冠,闻故谏议大夫田公,当真宗践阼之初,求治方急,公稽古以监今,日有献,月有纳,以赞成咸平盛隆之治,私心慕仰,想见其为人。熙宁中,始识公之曾孙偃师尉衍,因就求观公之遗文。后十馀年,衍为武胜军节度推官、知沈丘县事,以公文集及墓铭相示,且命光为神道碑。其墓铭乃故参知政事范公所为也。范公大贤,其言固无所茍,今其铭曰:「呜呼田公,天下之正人也」。虽复使佗人竭其慕仰之心,颂公之美,累千万言,能有过于此乎?光于范公,无能为役,范公恨不得见田公,则田公果何如人哉?光不惟愚陋不学,且不为人作碑铭已久,不敢承命。然常怪世人论撰其祖祢之德业,圹中之铭、道旁之碑,必使二人为之。彼其德业一也,铭与碑奚以异?曷若刻大贤之言,既纳诸圹,又植于道,其为取信于永久,岂不无疑乎?愿审思之,脱或可从,请附刻于碑阴之末。
与沈丘仇香秘校启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八三、《公是集》卷四四
右,某顷赖英鉴,共登贤书。私喜邂逅之逢,矧瞻颙昂之表。遽惊判别,骤荷记存。缅佩玉音,秖搅心府。伏承履肃霜之序,味粹道之腴。茀禄用宁,启处自若。尚赊款会,益冀保和。驰企之悰,敷陈罔究。
职方郎中辛公墓志铭(熙宁元年八月)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四八
某之外舅、尚书驾部员外郎辛公,以公族子,兄弟孝友,行义见推乡论。二季不幸早夭,三昆仕宦皆为郎官,历典州郡,以政事闻。公于其次叔也,又能力学取科第,益为士大夫称道,以为辛氏昆仲可谓能世其家者也。初,驾部之葬,某既铭其墓矣,今公丧卜迁有日,诸孤复请志,因论次以续前刻云。公,故参知政事、追封晋国公仲甫之孙,太府少卿、分司西京若冲之子,讳有终,字成之。少举进士,试礼部不捷,姊夫翰林承旨中山刘公筠留寘门下,将推任子恩荐之,公力辞,与其季有章,由是人益奇其远操。中山公一代文宗,门人宾客皆当时豪俊之士,居其间相与讲学,切劘浸渍,遂至于大成。以之策名,则从容如取己物;以之从政,则宽裕而为吏表,信夫资之深而蓄之厚也。公以景祐元年擢第,补汝州团练推官、知颍州沈丘县。事政以平易为尚,故民便安之。始一年,民恐其满去也,于是父老数百辈诣转运使,请留再任。会公以父忧去职,不报。服除,再调宁国军节度掌书记,历事太守二吴公,所为不同,有如水火,诸僚或傅会其意以求合,独公赞佐有体,不为前后易守。故二公侍之如一。方是时,朝廷督责诸部使者,加转运使以按察之名,又增判官以重其任。而江东三使者杨纮、王鼎、王绰也,号最办职,文移举擿,无有虚月。公被台委鞫滞讼、案积欺,一岁间几百馀事,连逮者甚众。公皆推析枉直,或原或坐,尽中情法。三使者嘉之,交荐于朝,代还考课,改著作佐郎、知河南府永宁县。移知益州新都县。县衢旧无阡陌,公为沟,遂课民植槐、柳、杂果于两旁,未几木阴茂密,邑居便之。先是,晋公以补阙守彭州,尝种柳城中,以荫街衢,及去,郡人思而爱之,号「补阙柳」,新都之民犹知其事,谓公有祖门之惠爱焉。累转秘书丞、太常博士,通判原州,知青州博兴县,由尚书员外郎六迁至职方郎中。嘉祐四年,知鄂州,其年初通茶禁,令民户出租钱。鄂之邑,岁当七万三千缗,使者累请,得减三万缗,仍自次年始除之。公言民病榷法之弊,复苦横敛,上幸弛而宽之矣。然岁中灾歉犹甚,望并蠲减以纾编户之艰急。诏可之,而邻境得以例蠲者二州。榷禁既除,三司悉收诸路茶本、茶租钱岁计上供。公以为本钱出县官,今官不市茶上供,故以租钱赋于民,若尽输京师,则南方货币竭矣。有司详定如公言,而漕台蒙利尤博。旧制乡县衙前止三等,而州郡差使有五等,其患常在力役不相当,吏得高下任情。公为奏定皆作五等,以物产多寡傅差役重轻,自是役者称平。诸邑坊场旧有无名酒额,及上供纲还摺运载盐赴本路,二者为州人患且久,公皆例上其事,得请罢之,迄今人怀其惠。治平二年,知渝州。州界滨带㺐夷,种人喜乘间内侵,捕吏平居未尝撤警,或科名赍粮馈守卒。公至,则悉召巡检县尉还本廨,使番汉不得相扰,但远斥候、缉器备、严训练而已。㺐人知之,终公之政无复犯境者。本道上凡最,以公治第一。明年八月一日以疾终于州寝,享年六十八。公之先世,著籍汾阳。自晋公以大臣谢事留京师,乃薨,葬许州之长社,而子孙遂占数,死者以昭、穆从大墓。将葬尚书,卜袝大墓不吉,卜阳翟之三封原吉,因定祢茔。诸子之先亡也,皆以次葬,公今又祔之。以熙宁元年八月甲子厝事,从日月之吉也。夫人王氏,国子博士羽之女,逮事姑章,名有礼则。继夫人马氏,太尉忠肃公亮之季女,出贵胄,配君子,睦中外之族,无不得其欢心者。封永安县君,先公二年卒,并合窆本圹。子男三人:长男煜,太庙斋郎;次旦、次晃,皆谨饬干裕,保守门法。女嫁太子中舍张复圭、司门员外郎王瑜、含山县令马玗、太庙斋郎张孝敏。馀皆早亡。初,尚书之归休也,公就养左右,未尝远去。昼则视饔膳,夜须定寝,然后反室,篝火亲学,或达旦不寐。如是者几十年。暨尚书亡,公与仲氏崎岖田圃间,力干窀穸,无不如礼者。居家事诸兄如父,闺门雍雍无间言,人以为爱恭之至得于天资,非外奖所及也。某于姻党中接公最熟,每听其言论,沈密婉约,皆有味趣。大抵本于人情而归之恕己,所为如其言。呜呼!可谓「岂弟君子」也已。铭曰:
辛公乐易,为世良吏。不纵不茍,归之中和。四邑善治,二州长利。惠爱人谣,风猷世济。廉章荐论,课以最闻。未膺褒表,奄谢休辰。神复渝江,丧还颍渎。安兹圹途,从祢之卜(《苏魏公文集》卷五八。)。
煜:库本作「晟」。
祭王秘校文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四、《苏魏公文集》卷七一 创作地点:安徽省阜阳市
呜呼!予与子直,世笃朋仪。越在稚年,游从讲谊。两家情亲,各有兄弟。辇寺同馆,秋闱并试。爱子襟怀,脱落闳肆。嘉子文章,俊雄雅丽。谓如子才,必用于世。吾侪龊龊,曾莫跂至。不见数年,声名益炽。先后相望,并收科第。子尉宛丘,予职京师。传闻治声,民歌咏之。窃私嘉叹,有友如斯。子罢陕官,予方忝麾。承以疾苦,相见无期。既来汝阴,子以丧归。不见神锋,乃见裳帷。兴言怆恸,涕洟交颐。念昔相从,情弥眷眷。二十馀年,流离忧患。同辈几何?会而复散。今乃与子,生死间断。长年多感,动增喟叹。况复怀感,心摧意乱。胡城子居,鲖阳子臧。日月有期,吉在仲商。幼子未立,母兄治丧。交友来吊,抚事悲伤。肴醴奠之,词以侑觞。
秘书丞张君墓志铭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一三、《临川先生文集》卷九二、道光《仪徵县志》卷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君讳某,字某,其先成都之新繁人。曾祖讳某,不仕。祖讳某,太宗时以高赀徙内地,除三班奉职,非其好也,即辞去,不仕,始家真州之扬子而葬焉。皇考讳某,起进士,终登州军事判官,赠太常博士,生三子,而君长子也。君宽和厚重,友爱诸弟甚笃,待朋友以信,而乐弃财物以宽人之急。年七岁,日诵书数百言,操笔为篇章立就。及壮,举进士开封第一,遂以释褐,为宣州宁国县主簿。会南陵无令,州以君行令事,有能名。用举者令颍州之沈丘县,转著作佐郎,知江宁府上元县事,又皆有能名。移知英州,迁秘书丞。以嘉祐二年十二月某甲子卒于州寝,是时君年四十七,天子官其一子师轲太庙斋郎。君之疾病也,州人相与为君奔走请命,至有欲以身代者,盖其得人心如此。夫人河南县君丹阳吴氏,生三男子,长即师轲,次某,次某,皆尚幼。五女,皆未嫁。某年某月某甲子,葬君某州之某县某乡某所之原。余与君相好,又同年进士也,故与为铭曰:
呜呼张公兮韡矣其光,其先蜀产兮后葬于扬。视瞻先人兮兆此新茔,深泉高壤兮万世之藏。
与弟容季书 北宋 · 王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五、《皇朝文鉴》卷一一七、《项氏家说》卷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
朝作答书,并五积散附沈丘人去,比午方得所问。然得此书,方知手力已到来,诸说事甚详。冒热出入诚不易,然家居者亦岂能常占安候耶?此古人所以欲息其倦,而竟无可息之地也。廷参之微,欲行其私讳于长吏,诚多触忌龃龉处,所疑者数端,皆有之矣。然己所据者礼律大意,天下以为俗,而有司以为法矣。使长吏贤邪,安肯以此怒人?使其不贤耶,亦安能以外法绳命官以罪也?且不贤者茍挟其势求肆于下不止,则将迫有司故入其辜以死。当是时,为有司者徒畏其怒而从之耶?亦守其所司而与之争耶?与之争,则彼蓄其怒,或中以他法,如之何?不与之争,则狱情一反,已为故入人死罪,又如之何?试以轻重权之,盖就他法之中,聊无憾尔。人生乘物而游于百年,历观古今,所逢无治乱,所托无出处,祸福之来,莫不有命。如惑者乃欲以区区之力胜之,故有邀福而福愈去,避祸而祸愈来。盖自然之祸福,常伏于万物之间,逆理而得之,故于人谋为可憾也。惟君子为循义而听命,故祸福之来无可憾者。何则?义尽于己,而命定于天也。汝之深敏,读此可以推见其馀矣。更借一事为汝證之。昔春秋之世,郑最小国,摄之晋楚之彊,交责互陵,君臣逊媚,犹不能自免。及子产为相,修其为政,驰辞执礼,以当晋楚。至于坏诸侯之馆垣,却逆女之公子于野,皆变其常度。晋楚初忿,锐气以临之。而其辞直礼明,卒莫能屈也。循义听命,其子产之谓乎!其天下礼律专于朝廷,长吏临其寮属,虽或不悦,敢遽肆其无道如春秋之晋楚哉?晋楚不能屈小国之子产,惮其辞直尔。人子于礼律之内,申其私讳,非辞直欤?而顾惮长吏之能屈?
书鸡鸣歌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七、《古今图书集成》文学典卷二四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余来黄州,闻黄人二三月皆群聚讴歌,其词固不可分,而其音亦不中律吕,但宛转其声,往反高下,如鸡唱尔。与庙堂中所闻鸡人传漏,微有相似,但极鄙野耳。《汉官仪》:「宫中不畜鸡,汝南出长鸣鸡,卫士候朱雀门外,专传鸡鸣」。又应劭曰:「今《鸡鸣歌》也」。《晋太康地道记》曰:「后汉固始、鲖阳、公安、细阳四县,卫士习此曲于阙下歌之,今《鸡鸣歌》是也」。颜师古不考本末,妄破此说,余今所闻岂亦《鸡鸣》之遗声乎?土人谓之山歌云。
次韵子瞻对月见忆并简崔度 北宋 · 苏辙
创作地点: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
先师客陈未尝饱,弟子于今敢言巧。
败墙破屋秋雨多,夜视阴精过毕昴。
齑盐冷落空杯盘,且依道士修还丹。
丹田发火五脏暖,未补漫漫长夜寒。
我生疲驽恋莝(原作笙,据宋大字本改)豆,崔翁游边指北斗。
唯有王江亦未归,闭门无客邀沽酒(自注:宛丘道人王江,好饮酒,去冬游沈丘,遂不归。)。
沈丘县遇冬至夜会夷仲明叔 北宋 · 毕仲游
五言律诗 押庚韵
佳节无佳句,留连小县城。
客来炉火著,人静佛灯明。
把酒随时俗,高吟属弟兄。
令人惊岁月,屈指是新正。
起居郎毕公夷仲行状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西台集》卷一六、《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昔文王之子高封于毕,以国为氏。后汉兖州别驾谌居东平,毕氏始为东平人。而谌之五世孙曰众庆,为宋大中正。众庆之五世孙曰憬,仕唐至司卫少卿、许州刺史。憬生构与栩。构为户部尚书,谥景公。栩为酆王府司马。栩之曾孙諴,懿宗朝为宰相。而构之五世孙桢,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桢之四世孙讳士安,仕本朝宰相,真宗皇帝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谥文简,即君之曾祖也。文简之子讳世长,为卫尉卿,年九十,与故相杜衍、兵部侍郎王焕、郎中冯平、朱贯居,所谓「南京五老」是也。卫尉之子讳从古,为驾部郎中,以卫尉老,不敢专仕宦,便卫尉即仕,弗便卫尉即去,至或十五年不终一任,赠正议大夫。正议生君字夷仲,以卫尉恩补太庙斋郎,调许州阳翟主簿。而故相张升阳翟人也,由枢密使出判许州,欲为阳翟兴学。既请于朝,乃敕县计工具材,县人欲以其力输者从之。而故太子中舍马某之子宏尝持吏短长,居邑中横甚,谓诸豪曰:「丞相之为县学非令也,今子以力输之,不足,则又将使子输矣。由十百而至千万,未可知也。子如以百金授我,我为君费,使丞相自止之」。诸豪信其能,因以百金遗宏。宏得金,得游许州,宣言丞相之为学甚善,而民力之输官者县吏皆私之,而又将赋于民。丞相果疑之,即复敕县须后,令具言县吏无状,榜于道上。是时君代令部夫居外,弗预。及归,令不知所为,谓君曰:「吾欲上府辨于丞相,如何」?君曰:「无益也。不如取宏治之,则不辨而自明」。会令之汝州录问,君摄县事,即使人逮捕宏案验,且得其奸利,五日狱成。因上府白丞相,丞相皆如君请,奏其事于朝,不以父荫,杖宏流邓州。宏素为乡里所患苦,常轻视县官。而君年才二十馀,宏尤少之,尝举其手而出幼指曰:「县官于我犹是也」。及为君捕系,犹曰:「无害」。恃其能数以词辨自解。而竟抵罪,阳翟人大喜。是时故给事中张问居阳翟,谓君曰:「鄙语曰:『锄一恶,长十善』。君之谓也」。举进士就中第,补颍州沈丘县令。而故少师欧阳修以观文殿学士知蔡州,故太师申国公吕公著以翰林侍读学士知颍州,皆知君,交荐之,迁著作佐郎、知蔡州遂平县事。未至,改签书大名府节度判官厅公事,入为司农寺主簿,迁丞。以事至中书,丞相吴充素不识君,一见大喜,即以君为中书刑房检正官,俄迁户房。先是,提举市易司岁榷民糯米为赢,凡商贾之至者,官尽榷买之,而益其价以售酒户。酒户售米多陈且贵,酤益不行,遂废其坊。而三司岁课大耗,惟市易得私其赢以为功。户房欲弛其禁,而提举市易司弗便,数与户房论难不决。其人方用事,甚宠,会迁户房,人为君忧之。君取纸半尺许,疏问「市易未榷糯米之前,京师酒户为坊者几何?岁停几何?已榷之后,京师酒户为坊者几何?岁停几何」?盖未榷之前,酒户为坊者多,而停者少;既榷之后,酒户为坊者少,而停者多。利害明甚,市易徒与户房以言语返复相诘。及得所疏问,无他一词,遂不知所答,卒服非是而罢榷事。改太常丞、充北朝贺正旦国信使,与虏人习射,一发中的,以为偶然,再发又中。虏人以为神。而君天资白皙,髭眉如画,辞令温雅,虏人喜之。其主阴使人取君衣以为度,制服以赐君。君预其元会,尽记其仪与登降节奏,归,为图以进,赐五品服。其后数年,今龙图阁待制钱协使契丹,契丹主犹问曰:「毕少卿何官?今安在」?是时故岐公王圭与吴正宪在中书议论不合,以君为正宪之所用,遂深嫉君,数求罪过欲中伤之。而为人详慎精密,卒无纤芥可乘,然亦四年不迁。及置局定官制,遂以君为检讨官。君乞罢户房检正事,即除秘阁校理、同知太常礼院。君在官制局,所领户部事也。户部文书千万计,君区别分类,损益删补曲当,虽户部老郎吏不能窥也。官制之事,遂以君为主,凡从中问某事,必须君然后报,他人不知也。尝以君为进士发解考官,上问官制事不知,或曰:「毕某为考官,故不知」。上即诏君罢考事,还局,遂以官制专属任君,虽他局事时时兼付君矣,人多嫉之者。久之,高丽入贡,上自选君馆伴高丽使人。上元观灯,君与使人宴东阙下,因作诗道盛德。上见,俯同君韵,和而赐焉,诸公毕和,当时以为宠。及官制行,君以秘阁校理换迁朝奉郎,上又自除君起居郎兼详定官制。是时吴正宪已薨,他宰相素不右君,即留除命不使受,而争于上前曰:「毕某以秘阁校理换迁官,而又为起居郎。起居郎即修起居注也,前日修注者未尝不带职,即是毕某以职换迁一官,复带职,而又为修注也,优甚」。上知君不为宰相所右,因笑曰:「是当得尔,是当得尔」。君以力辞而后受命。盖官制起于后周,备于隋唐。其后盗起兵兴,渐失其序。更历五代至本朝,纯以他官兼领,无复旧制。先帝慨然欲加釐正,而文书浩繁,沿革制度本末希有知者,惟君讨寻论次,以夜继日,抉剔搜补,曲尽其当。及推行,群有司以疑问于君者日以百数,君指画应对,人人得所问而去。官制遂定,而君亦劳矣。会大暑,君坐宣徽院与他官论录黄,语未竟,疾作,久之,殆不知人。上闻惊,即诏君肩舆归私第,遣侍医治疗。是夕卒,年四十三。上悼惜久之,翼日遣中使刘援抚问其家,赐钱五十万。遗恩当补子一人为官,而宰相犹以平昔芥蒂,不肯行者五年。及司马文正入朝,旧相或死或罢去,始得补其子完为太庙斋郎,则君之进退可知矣。君为人温厚儒雅,事其母寿昌太君至孝,自幼寝处不离其亲侧。及长,既娶,亦稀至其私室,寝处犹在亲侧,盖终身焉。正议公捐馆,君年才十八九,家馀一马,卖以为棺殡君。徒手养亲,教养诸弟妹,嫁娶仕宦不失时,而君亦自不废学,盖治家之管仲也。当景德中,文简公以德行相真宗皇帝,人想见其风采,而君略似之。治隆殿成,绘文简之像于其壁,先帝识焉。及临轩策进士,君方为检正官,立廷下,先帝望见,使人问君为谁。及知,因叹曰:「祖孙固有相类如是者乎」!及君在官制,待遇日厚,如定学制帐法,为北朝信使,馆伴高丽使人,皆先帝自选者。尝受诏撰《中书备对》三十卷,天下之事尽在其中。及奏篇,先帝叹息称善。而今士大夫家争相传录,以为不可无之书也。娶张氏,故职方郎中公度之子,封瑞昌县君。子二人,曰完,太庙斋郎;曰寀,尚幼。女二人,长适承务郎苏如晦,次在室。将以元祐五年七月葬于郑州管城县庐村南原文简公之墓次。君之事应铭,故敢书其大略以告铭者。
毕氏墓志铭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六、《西台集》卷一四
宋故尚书驾部郎中、赠太常少卿毕公从古第五女,生而柔惠和厚,女之贤者也。盖尝许归于人矣,而以熙宁六年正月十四日卒于汝阴之沈丘,年十有八。至元丰六年八月十一日,归葬于开封府管城县富户乡祖姑李氏之墓次。其母德兴县太君陈氏哀其未嫁而夭也,实使仲甫治葬,而使某序而铭之,曰:
奚厚而质,奚啬而龄。维家之矜,其藏其铭。
宋故内殿崇班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骑都尉南和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舒府君墓志铭 北宋 · 舒之翰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
吾宗之先,有封国于舒者,因以名氏。族系浸远,其裔多散于江湖间。居庐江者最为望姓,后徙颍州,又十许世,秘监而上,皆葬沈丘。自太师改卜邙山,尚书迁家以就扫洒,遂居西京河清县,盖亦三世矣。秘监讳仁裕,寔公之曾祖;太师讳元,公之大父;尚书讳知崇,公之烈考也。继承世禄凡数百年,祖考之葬,皆有名臣志述,足以传信永久。此不复载录。始,仁宗御极,尚书方领使护边,遣公部方物贡贺,朝廷推恩,补太庙斋郎。公性爽坦,不以小节自拘,且喜驰射,父兄以谓宜在武□。尚书薨,用遗恩,改三班借职,序迁奉职,历左右班殿直、左右侍禁、东西头供奉官,凡八迁至内殿崇班。初试监相州税,偶光化军兵叛,远驱,将寇达州。捕盗官逆战被害,外台檄公平贼。贼暴露寖久,力屈易御,忻然将行。时先人官眉州,忽走书道孀亲之言曰:「吾老矣,惟尔二子之托。闻贼锋及彼,慎毋以捕击末功远贻吾忧」。用是求免。使者力遣,竟不行,因得怒被纠奏,甘以罢去。乃监永宁军酒税。迁西京登封等四县巡检。继为南剑州管界巡检。剑当闽冲,不逞徒多以茶盐私贩,官吏喜捕以幸赏。彼既失所贩,必为盗以偿所失,用是民不得安。公既至,乃曰:「鹾荈,人所资也。贩者之心,不过规小利尔,何必深嫉」?遂宽其逻禁,一境得无盗,民皆奠枕受赐。秩满,有司以捕禁物多少校赏罚。既无所护,乃降监磁州台村镇酒税。或曰:「为巡检得无盗,理可论赏,岂甘谪耶」?公了不自直。代还,充建州兵马都监。属朝廷更新治术,虽军政亦多改革。乃自叹曰:「吾拙,不能奉时事,当自退缩」。遂求监临。莅江宁府盐税。既代,会先人再守文登,往省之。手足之爱,留连将半年。人以谓替官赴觐,法有期限,稽留非所宜也。殊不顾。忽一日乘醉疾暴作,遂不起,享年五十有八。公讳昭叙,字次公。少孤有立,介僻寡合。及为武吏,迹不混流俗,自任真率,无所修饰;不以生事介意,虽晨炊不继,浩然亦不为念。及捐馆,敛外无馀衣;生平嗜酒,以醉为得;处乡曲,居仕任,厌避人事,杜门惟觥斝为伴;或接人,礼甚简,不以权贵贫素分高下。至于趋翔顾揖,重轻一槩。方朝廷锐意覈群吏之治,以体量、察访、安抚等使旁午于天下,仕于此时者,必缘饰沽激,务以诡合于进。公泰然如不知,虽使指往来,旌旗相望,未尝询其官称名氏也。一娶吕氏,库部郎中惟简之女,克以妇顺助壸内,先其夫百日而卒。吕氏奕世台衮,门户炎炎,炙手可热,子孙承家、驰要路为能臣者辈出。公不少附之,相见,如平居交友而已。武臣每以五年进一官,公自升朝凡八年不求迁改,亦无意于取异自高,直不以进退为□尔。八年间凡三遇郊礼,吕氏例当封邑,尝白之,乃笑曰:「仕者以禄食代耕,妇人受封取虚名,何益哉」?此实天资纯笃,虽醉,放性不乱;其处己恬约,皆人之所难行者。槩书其一二,庶几身没而名存矣。生三男:曰之绍、之才,皆先卒;惟幼子之奇,以先人之荫补一命,俾继公世禄。四女:长则早夭;次适进士王汝立,澧州安乡县主簿李经,三班借职王永。男之翰永念恩义,不敢懈诸父后事。问以龟筮,以元丰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吉,奉公之丧于河南府河南县贤相乡北张里,窆从先茔,以吕夫人祔焉。抆泪濡毫,谨铭窀穸。铭曰:
承休世禄,服宠朝行。恬以安分,泰然守常。贫富一致,升沈两忘。醉放之乐,其谁可量?贪夫营营,徇利而死,巧宦扰扰,奔名以亡。钟漏同归于有尽,在理孰否而孰臧(《北拓》三七五九。)?
题下原署:「侄登州防御推官、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前知宁州安定县事之翰纪实书丹」。
宿采石追怀沈丘叔父同应诏渡此今二十七年矣而叔父谢世补之方远适泣涕成篇 北宋 · 晁补之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马鞍山市采石
二十七年前应诏,黄昏同上木兰舟。
江山依旧人琴寂,白首南迁泪迸流。
沈丘县学记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八、《鸡肋集》卷二九、《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六八、《四续古文奇赏》卷二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民可以诚化,而不可以文治;吏功可以岁月致,而不可以一朝成。古者继世以立诸侯,又命之教而为学,使各以其身化于其国。然中材之君,意竭于有为,而先王之事业旷时而不一睹。况夫后世吏不得久于其官,而庠序之教已微。吏有爱民不苟之心,不幸或不得为而去,或虽为之,名具而实亡。以其卤莽灭裂仅存之馀,而施之其久坏不安之俗,故为其事而无其功,豪杰远识之士,以谓是区区何益于为民而不为!中材乍存乍亡,而不肖者尽弃不省。而好更张喜事者,乃始务修此,以盗名于众人不为之中。则学之存否,于吏治之损益,信未有系也。盖如卓茂、鲁恭,其治至使民相仁爱,不犯有司,而亦不闻其朝夕与民诵诗读书、舞乐释菜,常常从事于此,而惟其诚心实事,则固有以得之。然俗吏至或一切务簿书、狱讼、财赋,无爱民之意。士亦不本乡党庠序,而游谈四方,专以干禄。于此,以为文不足为,或不得久而不为,则至于俗隳弛已甚,本又不立,孰从而维之?谯郡张柔文刚好学而有文,为令沈丘,尝曰:「位无贵贱,皆可以行志;民无古今,皆可以道理齐也」。则欲以其学试之沈丘,使民于衣食必以时,教民于相收养必以孝弟廉耻。三年而民有改,文刚喜曰:「吾所知信是,吾民可与言矣」!乃从其邑子论古之学者所以治心修身非干禄之意,而士亦欣然相与化之。乃建学孔子庙中,貌像、堂室、东西序之房,与祭器、廪庖皆有所,盖为屋四十楹,可以待乡先生之讲道,而来子弟之愿游者。属补之记,补之曰:世之所患,先王之事业不可为。非先王之事业不可为,而其势不得为。治天下有本,而徒于其末救之,则智不胜;无以为之大,而仅为之小,则力不足。虽然,导民之道唯其所欲,无不可成。民尝见者则识之,尝为者则能之,耳目习熟于此,而中心不喻,人情无有也。文刚于是能知其本,则其所施设宜有先后,非特以备观美,人为亦为而已。武城弦歌,夫子戏之曰:「割鸡焉用牛刀」?然亦各以教其人使知道,则子游之意卒乎为是。以为不告朔而饩羊可遂去,则夫子之所悼也。民常病诈,而至其化,上之所为则甚信。晋之俭,秦之好车马,郑卫之音,宛丘之婆娑,以《诗》、《书》所记行四方,察其风俗,无不近者。当其一时上之所为,岂自知能入人如此之深耶?其渐靡使然。朝鲜去箕子千载,至汉时,其民饮食犹以笾豆,民不相犯,耻淫僻。其后,吏及贾人往者稍侵之,俗乃益衰。朝鲜夷貊,况中国哉!后之来者尝无忘文刚所欲为,则沈丘之民虽使世世知好学,俗纯厚易治,无不可也。元祐二年五月十日晁补之记。
雄州防御推官晁君墓志铭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六、《鸡肋集》卷六八、咸丰《济宁直隶州志》卷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府君晁氏,讳端中,字元升,汉大夫错之后。后家开封,又徙钜野。尚书刑部郎中、知越州、赠吏部尚书讳宗简之孙。尚书库部员外郎、通判凤翔府讳仲偃之子。库部前夫人许氏,后夫人刘氏,而府君刘夫人出也,封长寿县君。府君生警悟,好书,十岁能为古诗,草圣奇异,库部尤钟念。其失怙恃也,年始十五矣。人意其幼骄,而难其骤处约也,而府君悲哀折节,如故寒生。间关自力,竟为东方名进士。而文辞雅不追世好,故累上乃中第。初调赵州平棘尉,盗去境,民安堵。迁雄州防御推官,知颍州沈丘县事,将行而以疾卒。享年五十,元符三年四月庚子也。即其年五月辛酉,合祔于任城县吕村鱼山前夫人胡氏之穴。胡氏知书能诗,先府君没二十二年矣。继夫人闾丘氏,淑慎宜其家。二男三女:男保之、付之,皆举进士自立。女尚幼。府君为人岂弟,卑以自牧,而倜傥尚义,不事小节。文史笔墨之玩,甚于嗜欲。好酒,喜山水,尝诵李白语曰:「偶乘扁舟,一日千里。忽遇胜景,终年不移」。人亦以为近。与人交,倾倒无不尽。仕宦作业,得少为足,类马少游之为人。诗文草隶则元和以前胜士也。江南黄庭坚尝见其所作而叹曰:「永怀而善怨,蔚然类《骚」》。庭坚未尝以此许人也。其在平棘,守李陶作楼于洨之阳,府君赋焉,陶刻石楼上。后补之见之,曰:「赋虽小道,然屈、宋远矣。文词之芳润,至相如、子云而极;左、张廑廑乎蕲富而更窘;曹植欲返其波澜而不能也。《洨阳楼》之作,有心哉,汉之上乎,若亲见子云。不能动人,则补之之所不能知也」。府君,补之之季父,少长同研席。其铭府君,不求诸人,而补之自铭之,亦府君之志也。铭曰:
论世莫近于唐,而唐以文侈。何必其大者,若郊、岛焉传矣。目贱耳贵,蓝田之璞以为块。东家尚尔,而况乃雄辈。虎炳不玩,以远莫驯;山鸡镜舞,则惟近人。吁嗟!吾季父以远没身,杂荪茝以为词兮,以慰夫离散之魂。举斯世而一人知兮,则吾不既已闻,尚遗此后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