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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桂清清 1816 — 1862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816—1862 【介绍】: 云南昆明人字根云
道光十五年进士
编修
咸丰二年督学江苏
太平军,授浙江巡抚,擢两江总督,驻常州,主江南大营饷事。
江南大营溃后,逃至上海
同治元年褫职逮京,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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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桂清(1816—1862年12月21日)字根云
云南省云南府昆明县(今云南省昆明市)
清朝翰林、政治人物、军事人物。
官至两江总督
因抵抗太平天国不力,以失封疆之罪,弃市。
何桂清的父亲是王英九之父王燮的家丁。
王燮担任太守,为王英九请来家教,何桂清伴读
王英九愚钝又喜欢玩乐嬉闹,不喜欢八股文,因而读书失败,何桂清思绪清明,过目不忘,反而造就了何桂清
来王九捐纳为盐使时,何桂清出资,报答此恩。
道光十五年(1835年)何桂清中式乙未科第二甲第四十九名进士出身,点翰林院庶吉士
道光十六年(1836年)散馆,授翰林院编修
道光十七年(1837年),任河南乡副主考官
道光十九年(1839年),主贵州乡试。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任司经局洗马右赞善,改左赞善日讲起居注官南书房行走
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升翰林院侍讲,仍任洗马
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升太仆寺少卿,为广东乡试正主考会试同考官
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升光禄寺卿,改太常寺卿
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出为山东学政
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加内阁学士,仍提督山东学政
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二月五日,迁兵部右侍郎
丁忧去职,服满后补任原官。
咸丰元年(1851年)五月二十日,署理吏部右侍郎闰八月十三日兵部右侍郎
十二月十四日户部右侍郎,兼管钱法堂事务南书房行走顺天乡试覆试阅卷大臣顺天武乡试较射大臣,兼管三库事务,充实录馆副总裁
二年(1852年),署理经筵讲官
三月六日会试副总裁覆试阅卷大臣大考翰詹阅卷大臣考试荫生阅卷大臣八月六日授江苏学政
太平天国江南何桂清以江苏学政身份疏陈军事,抨击封疆大吏软弱,无所顾忌侃侃而谈,咸丰帝感到惊奇。
三年(1853年)十一月二日礼部左侍郎
四年(1854年)三月十日,改吏部右侍郎,仍充江苏学政四月十八日仓场侍郎九月二十一日升授浙江巡抚
太平军攻陷江宁,东南震动。
安徽徽州府宁国府浙江屏障,何桂清驻兵黄池,扼守要冲,与浙江提督邓绍良击退太平军
五年(1855年)桂清檄令道员徐荣黟县石埭太平军主力到达后徽勇溃败,徐荣战死。
何桂清上疏主张安徽浙江互为唇齿,主客一心方有胜算,咸丰帝上谕令地方官吏不分畛域剿敌。
安徽巡抚移驻庐州徽州宁国二府暂由何桂清管辖,桂清徽州府知府石景芬副将魁龄等收复徽州府城休宁县,布防堵敌军来路。
江西太平军入侵浙江,攻陷衢州府开化县,进犯严州府遂安县桂清檄令邓绍良等夹攻,击退太平军周天受石景芬克复黟县石埭县
何桂清奏请增补道员缺额,以石景芬任徽宁池太道总兵豫祺战绩不佳,革职,以江长贵代;团练大臣侍郎张芾驻皖南,督办徽、宁防务,兼顾浙江衢州严州二府
六年(1856年),檄令邓绍良、秦如虎、都兴阿等合攻宁国府江长贵击败来援的太平军,收宁国府城,获得嘉奖。
浙江杭州府知府王有龄通判徐徵讦控,桂清复奏有微词,被朝廷责问,十一月六日以病免职。
七年(1857年)春,两江总督怡良因病出缺,桂清同年文渊阁大学士彭蕴章保荐以何继任,统筹粮饷。
四月十二日,以二品顶戴署理两江总督
六月六日,实授两江总督
桂清保荐王有龄升授江苏布政使,获准。
此时江宁已沦陷多年,总督常州,军事由江宁将军和春主导,江南提督张国梁帮办,前任总督怡良专责转运粮饷。
桂清屡次奏陈方略符合咸丰期望,谕饬和春桂清和衷商酌。
冬季,攻克江苏镇江府,以办理军饷功加太子少保
十二月二十六日钦差大臣、南洋通商大臣办理通商各口事务。
八年(1858)十一月,会同东阁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法、美三国改订税则、通商章程:有限承认鸦片贸易;依《中五口通商章程》在上海创建关税总局;进出口货物,一律按时价抽5%关税,洋货远销内地一律按时价抽2.5%子口税;各口税收划一办理,聘请英人李泰国帮办海关税务等。
十年(1860年)张国梁攻克江宁城外九洑洲,与和春挖壕筑垒,完成合围江宁(第二次江南大营)。
桂清以济饷之功,晋加太子太保
三月二十一日太平军陈玉成李世贤杨辅清李秀成等合兵十馀万攻陷建平县东坝
李秀成为了解围,由安徽广德州急袭杭州杭州将军瑞昌死守,上谕令何桂清和春尽速救援;桂清急檄帮办江南军务广西提督张玉驰援,到达后以600兵击破太平军,并收复临安县孝丰县安吉县,获朝廷嘉奖。
何桂清又传檄宣化镇总兵马德昭寿春镇总兵熊天喜游击秉忠副将刘成元水陆分路进剿,造成兵力分散。
太平军一支由东坝江宁府,一支由溧阳县常州府,进而攻陷溧阳县、进围金坛县
桂清檄令马德昭救援常州总兵衔天孚及潮勇救援金坛县太平军于是退出武进县界,全部进围金坛
闰三月初三日太平军攻陷句容县江南大营后路断绝。
初四日张玉回军到达常州
初五日参将罗希贤率军自宜兴进驻常州城初六日寿春镇总兵熊天喜安徽广德抵达常州城
宁将军和春飞檄求援,何桂清不准张玉赴援,和春又调马德昭急援,桂清也不准。
浙江巡抚王有龄递书告诫何桂清勿逃离常州:「事棘时危,身为大臣,万目睽睽,视以动止。
一举足则人心瓦解矣。
初七日太平军江宁城外攻击江南大营,张国梁激励将士激战七昼夜。
张国梁次传常州诸军救援,何桂清皆不回应。
十四日,大风雨后降下大雪,人多冻僵,将士因缺饷而噪乱,十五日江南大营失火,全军溃败。
十六日张国梁退守镇江和春退守丹阳县
何桂清惧怕张、和弹劾,极力致书慰劳,请张国梁移防丹阳
和春熊天喜扎营于白堍,张国梁招集溃兵,十八日张国梁统兵一万三千人抵达丹阳,留西宁镇总兵冯子材一万二千人守镇江
何桂清张玉常州城外西南五里至西北横列二十营,并上奏:「丹阳以上军务和春张国梁主之。
常州军务,臣与张玉主之。
部署稍定,即进规溧阳
」其实是空言,企图推诿责任。
常州丹阳失陷,弃守出逃,枪杀百姓 何桂清催促张国梁和春援救金坛县,但因刚遭遇大败,士气不振,未及休养;而太平军已由金坛珥村绕道出丹阳南侧,马德昭于奔牛迎击,太平军转往吕城,隔绝丹阳常州大道,熊天喜于白堍溃败自杀。
二十九日李秀成太平军十万人进逼丹阳张国梁开南门迎击,李秀成望见张国梁旗帜而退。
张国梁常州索要锅、帐、军械而不得,部众再度溃逃,张国梁指挥亲军驰骋鏖战,被溃兵阻挡,太平军混入溃兵中狙击张,张战死,丹阳城破,和春突围前往常州
何桂清大为震惊,已革江苏按察使总理江南粮台事务的查文经等人洞悉桂清心意,建议退守苏州
桂清便奏言军事已交托和春、自赴苏州筹饷,作为逃跑藉口。
出逃时,常州士绅跪道请求桂清留守,戈什哈枪杀跪留其中19人才脱身,张玉也随即出逃。
何桂清弃守后常州士民自筹登陴守城。
数日后常州城破,李秀成愤恨人民抵抗而屠城。
和春督兵迎敌,兵溃重伤,退至无锡县,自杀殉节。
无锡城破,湖北提督王浚战死。
苏州守军闻讯大为愤恨,何桂清到达后,驻扎于浒墅关,江苏巡抚徐有壬拒绝打开城门,并弹劾何桂清「弃城丧师」及亲兵在途中焚掠的罪行。
和春四月十三日苏州城沦陷,徐有壬于巷战战死殉节,遗疏再弹劾何桂清多条罪状。
朝廷降谕将何桂清革职解京审讯。
何桂清逃至常熟县,托言借外兵,逃进上海租界。
何桂清统领馀万清军弃城潜逃,导致常州常熟苏州皆失守,咸丰帝上谕革职,捕送北京审讯。
然凑巧遇英法联军之役,咸丰帝避难热河,何案搁置两年。
期间王有龄及江苏巡抚薛焕等相继上疏乞恩,未获允准。
同治元年(1862年),言官交章弹劾何桂清,于是恭亲王与租界交涉,正式将其逮捕下狱。
秋审处总办直隶司郎中余光倬,照「各省督抚提镇失陷城寨律」拟斩监候,并以情罪重大,「击杀执香跪留父老十九人,忍心害理,罪当加重」,应即行处决,而改拟「斩立决」请旨定夺。
刑部尚书赵光,因与帮办江南军务许乃钊有交情,瞭解何桂清失陷苏常殃民细节,覆奏:「不杀何桂清,何以谢江南百万战难生灵?
慈安太后慈禧太后降旨命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会议。
大理寺卿李棠阶认为何桂清清为两江总督,骄横颟顸,治军无方,克扣军饷导致将士哗变、全军覆没,弃城而逃又嫁祸他人,其罪不容诛。
然而太后为求慎重,另有旨:「何桂清曾任一品大员,用刑宜慎,如有疑义,不妨各陈所见
」有17人上疏论救,体仁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祁寯藻,引用嘉庆帝谕旨:「刑部议狱,不得有加重字样。
」认为刑部所拟不合制。
另有工部尚书万青藜、御史高延祜,而新任江苏巡抚薛焕以重金疏通,故拖延未决。
言官仍交章弹劾,户科掌印给事中郭祥瑞吏科给事中谢增等奏请速正典刑;礼科给事中卞宝第(曾于浙江道监察御史任内弹劾桂清)抗章驳祁寯藻:「仁宗上谕,只就承平时期寻常罪名而言。
」又言:「道光年间江提督余步云失定海咸丰年间湖北巡抚青麟武昌,皆以失陷封疆伏法,其时祁寯藻军机大臣,何独于何桂清护惜若此?
大理寺卿李棠阶以东南战事尚未结束,求顾全大局再上密摺主张不应拖延:「刑赏大政,不可为谬悠之议所挠,今欲平贼,而先庇逃帅,何以作中兴将士之气?
刑部审讯时,桂清提出一份薛焕等人具名之公禀,请其退到苏州,以保饷源重地,作为其本不欲弃地的證明。
公禀出于当时或事后伪造已无从查究,朝廷命两江总督曾国藩查核具奏。
曾国藩认为守土之责与公禀无关,覆奏:「疆吏以城守为大节,不当以僚属一言为进止;大臣以心迹为罪状,不必以公禀有无为权衡。
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议覆,由刑部主稿,六月十三日余光倬疏奏:「已革两江总督何桂清身膺疆寄,受国厚恩,岂不知军旅之事,有进无退,守土之责,城存与存?
况其时常州有兵有饷,并非不可固守,乃首先弃城逃避,致令全局溃散。
望亭无锡苏州要冲,业经奏明截留长龙船,扎营于此,乃并未身经一战,命杀一贼,忽于苏州失陷之前一日,率师船退驻福山海口,是其撤兵远遁,纵寇殃民,尤罪迹之昭著者。
刑部历年审办军营失事案,均视此为轻,惟馀步云系由斩候加至斩决,情罪相等。
虽带兵提督与统兵总督稍有不同,然论疆寄,则文臣视武臣为;论军法,则逃官与逃将同诛;论情节,则闻警屡逃,非被攻被围变出不测者可比;论地方,则全省糜烂,非一城一寨偶致疏防屠可比。
请仍照原拟,从重拟以斩立决。
」得旨,改为斩监候,秋后处决。
12月21日京师菜市口法场处斩。
主要活动
  • 1835年,进士,第二甲,賜進士出身
金和清 1818 — 1885
金和字弓叔一字亚匏上元人
贡生
有《来云阁诗稿》。
然灰集
余存诗断自戊戌,凡十五年,至壬子,得诗二千首有奇。
癸丑陷贼后,仓黄伺间,仅以身免。
敝衣徒跣,不将一字,流离奔走,神智顿衰,旧时肄业所及,每一倾想,都如隔世,而况此自率胸臆之词乎?
顾以平生结习,酒边枕上,或复记忆一二,辄录出之,然皆寥寥短章,观听易尽,其在闳裁钜制,虽偶有还珠,大抵败鳞残羽。
情事已远,歌泣俱非,欲续凫胫,祗添蛇足而已,故不敢为也。
久之,亦得若干首。
韩安国之言曰:「死灰不能复然乎?
」余今之宠余诗,则既然之矣,知不足当大雅,抑聊自奉也,因名之曰「然灰集」。
椒雨集
癸丑二月,贼陷金陵,剑淅矛炊,诡名窃息。
中夏壬子,度不可留,掩面辞家,仅以身免。
贼中辛苦,顿首军门,人微言轻,穷而走北。
桑根旧戚,恩重踰山,自,寄景七月,而先慈之讣至矣。
计此一年之中,泪难颒愧,声不副愁,几昧之无,遑言竞病?
惟以彭尸抱愤,辄复伊吾,亦如曲生之交,尚未谢绝。
杨诚斋于酒独爱椒花雨。
,辛物也,余宜饮之。
又余成此诗,半在陵听雨时,今写自癸丑二月甲寅二月诗凡百五十馀首,为《雨集》。
椒雨集·跋
是卷半同日记,不足言诗。
如以诗论之,则军中诸作,语宗痛快,已失古人敦厚之风,犹非近贤排调之旨。
其在今日诸公,有是韬钤,斯吾辈有此翰墨,尘秽略相等,殆亦气数使然邪?
若传之后人,其疑焉者,将谓丑诋不堪,殆难传信,即或总其前后,读而谅之,亦觉申申詈人,大伤雅道,然则余此诗之得罪多矣。
顷者江湖游食,更无执庑下人问《五噫歌》者,残秋无事,以其为昔年屐齿所在,故仍端录一本,存诸箧中,聊自娱悦,不但无问世之意,亦并无示客之时。
佗日齿迈气平,或复以此为少作而悔之,又不但去其泰甚已也。
丙辰九月自跋于松江寓楼。
残冷集
余以甲寅八月出馆泰州乙卯清河丙辰松江,数为人师,自愧无状,惟以词赋为名,于诗不得不间有所作,虽短章塞责,而了了萍踪,未忍竟弃,遂积为卷叶。
此三年中,乞食则同也,而残杯冷炙,今年为甚。
夫残冷宜未有如余诗者矣,乃写自甲寅八月丙辰十月松江时诗,凡百有馀首,命之曰「残冷集」。
壹弦集
余以丙辰十月应大兴史怀甫(保悠)观察之聘,佐釐捐局于常州
明年丁巳,移江北。
其七月,又移东坝,遂至己未九月
事在簿书钱谷之间,日与驵侩、吏胥为伍,风雅道隔,身为俗人,虫鸟之吟或难自已,则亦独弦之哀歌也。
今写自丙辰十月己未冬杭州时所作诗,凡二百有馀首,曰《壹弦集》。
南栖集
咸丰十年闰三月金陵大营再溃,不数月而吴会贼踪几遍,东南之祸于是乎极。
余于其时尽室由江阴渡江,一寓于靖江,再寓于如皋,又渡吴淞江,取道沪上,然后航海至粤东止焉。
初佐陆子岷钟江大令于端、广二郡,子岷逝世,遂佐长白凤五林(安)观察潮州
后七八年间,凡若簿书期会之烦、刑狱榷算之琐、椎埋烽燧之警、侏俪责让之扰,俱于幕府焉责之,感在知己,所不敢辞。
则日已昃而未食、鸡数鸣而后寝者,盖往往有焉,文章之事,束之高阁而已。
然犹以其闻见所及,制为粤风粤雅二百馀篇,又先后怀人诗七十章,草稿皆在牍背,未遑掇拾。
丁卯东归之前数日,家人辈以为皆废牍也,而拉杂摧烧之,于藏拙之义甚当,而歌泣已渺不可追,然则祖龙之燄虐矣。
顾任生游迹以粤东为至远,屐齿之所及,未可废也,其未至粤以前及在粤馀诗,败鳞残爪,间有存者,辄复写之为《南栖集》。
奇零集
余于丁卯夏,由粤东之潮州航海东归,既过春申江,行未至金陵,遘疾几殆。
至戊辰冬,始以家属旋里。
劫灰满地,衰病索居,怀刺生毛,阅四五年,竟无投处。
癸酉之岁,出门求食,虽间有怜而收之者,而旧时竿木,鲍老郎当,大抵墨突未黔,楚醴已彻。
十馀年中,来往吴会,九耕三俭,靳免寒饿而已。
生趣既尽,诗怀亦孤,而自与夫己氏文字搆衅以来,既力持作诗之戒,又以行李所至,习见时流坛坫,尤不敢居知诗之名,即或结习未忘,偶有所作,要之变宫变徵,绝无家法,正如山中白云,止自怡悦,未可赠人。
乃知穷而后工,古人自有诗福,大雅之林,非余望也。
顾吾友丹阳束季符大令数数来问诗稿,谓余诗他日必有知者,儿辈亦以葺诗为请,余未忍峻拒,因检丁卯乙酉诸诗,虽甚寥寥,犹汇写之为《奇零集》。
余已年垂七十,其或天假之年,蚕丝未尽,此后亦不再编他集矣。
压帽集
美人香草,胎自风骚,汉晋以来,不废斯体,《香奁》《疑雨》,弥扬其波。
余生于江东金粉之乡,不无俗耳筝琶之听,宠花心事,中酒风光,当其少时,好为绮语。
司勋明知春梦,而彭泽难讳閒情,竟删风怀,自惭情伪,特入诸本集,恐为方袍幅巾者所呵,故别而存之。
欧阳公之言曰:「酒黏衫袖重,花压帽檐偏。
」余极爱诵此二语,因命之曰「压帽集」。
闻之全椒薛先生曰:「亚匏,振奇人也,至性人也,晚无所遇而托于诗。
光绪初元,乃与君相见于钵山。
君时已倦游,少年抑塞磊落之气殆尽,而同气犹相求也。
造访逆旅,密坐倾衿。
予盖习闻金陵义士翻城之盟,微叩之,君蹙頞不欲尽其辞。
清言谈蓺,逾晷而别,固未得读其诗也。
献窃闻之,《》有风有雅,则有正有变,庙堂之制,雍容揄扬,箸后嗣者,正雅尚已。
天人迁革,三事忧危,变雅之作,用等谏书。
流而为《春秋》家者,非无位者之事。
若夫形四方之风,长言永歌,政和安乐者有之。
既不获作息承平之世,兵刃死亡,非徒闻见而已,盖身亲之。
甚而《式微》之播迁、《兔爰》之伤败、《清人》之翱翔、《黍离》之颠覆,「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则夫悲歌慷慨,至于穷蹙酸嘶,有列国变风所未能尽者,亚匏之诗云尔。
大凡君之沦陷、之鲜民、之乞食,一日茹哀,百年忍痛,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于我皆同病也。
风之变,变之极者,所谓不得已而作也。
君终焉放废,不复能以变雅当谏书,《春秋》纪衰,亦布衣者所窃取。
君蕉萃老死,不再相见,今从束季令君得读君诗,散佚而后,尚数百篇。
跌荡尚气,所谓振奇者在是;缠绵婉笃,所谓至性者在是。
昔者群盗窟穴金陵者十二年,贤人君子出于坎窞,予所识如田君鼎臣管君小异,皆尝雪涕嚼齿,言当日情事如君之诗。
至若张义炳垣,尤旷代之奇烈,献追哀以诗,差于君诗为笙磬矣。
今者南国江山,重秀再清,风人涕泪,荡为烟埃,而君已死,不复歌舞为太平之民。
然而君固达微之君子,尚在人间,犹将继《山枢》《蒹葭》之音,未能忘情于当世也。
光绪十有八年,岁在壬辰暮春之月既望,谭献撰。
予年十五从宝应乔笙巢先生学为赋,先生手《惜阴书院赋钞》一册授予,其间作者若蔡子涵琳、湘帆寿昌杨柳门后周还之葆濂马鹤船寿龄、姚西农必成,并一时之隽,而尤以金亚匏先生和为魁杓。
妥帖排奡,隐秀雄奇,融汉魏六朝三唐于一冶,东南人士莫之或先。
予之知先生始此也。
时赭寇方炽,先生支离岭南,半菽不饱,出没豺虎之丛,独弦哀歌,不获一奉手。
其后十许年,予来江宁,读书惜阴书院,与刘子恭甫、唐子端甫、秦子伯虞、朱子子期亦以辞赋相角逐,如先生曩者与蔡、马、杨、周同,而所作下先生远甚。
一日,遇先生桑根师坐上,先生年垂六十,意气遒上如三四十人,抵掌谈天下事,声觥觥如钜霆。
得失利病,珠贯烛照,不毫发差忒,镌呵侯卿,有不称意者,涕唾之若腥腐,闻者舌挢不得下,先生夷如也。
先生出,师顾予曰:「亚匏,振奇人也。
袌负卓荦,足以济一世之变,而才与命妨,连蹇不偶。
尝从东诸侯游矣,亦无真知亚匏者足以尽其所蕴。
世自失亚匏耳,于亚匏何有哉?
」予心识之。
先生中子还仍珠复从予游,予乃以得于先生者授之,仍珠亦日有声。
乙酉,桑根师弃诸生
未几,先生亦旅没沪上。
科举既废,辞赋遂同刍狗,刘、唐诸子并为异物,讲舍且易为图书馆矣。
每念先生与蔡、马、杨、周跌宕文史,放浪山泽,已如读循蜚、合雒诸纪,若灭若没,罕有能道其端委者,又独聚散存没之故,足深人遐慕也耶?
今年春仍珠始以先生诗二册,附以词及杂文,乞予校定。
先生诗妥帖排奡,隐秀雄奇,犹之其赋也。
词若杂文,亦能据其中之所得,不同于凡近。
独予童龀即知先生,而迟之六十年乃得卒业是编,距与先生执手时又一世矣。
世运相禅,陵夷谷堙,先生既前卒,不见桑海之变,而予颓龄穷海,顾景无俦,于过去千劫,太平三世,皆一一躬丁之,今且不知所终极,读先生是编,忽不禁其万感之横集也。
甲寅立冬前一日金坛冯煦
元遗山有「诗到苏黄尽」之叹,诗果无尽乎?
三百篇汉魏,而唐而宋,涂径则既尽开,国土则既尽辟,生千岁后,而欲自树壁垒于古人范围以外,譬犹居今世而思求荒原于五大部洲中,以别建国族,夫安可得?
诗果有尽乎?
人类之识想若有限域,则其所发宜有限域;世法之对境若一成不变,则其所受宜一成不变。
而不然者,则文章千古,其运无涯,谓一切悉已函孕于古人,譬言今之新艺新器可以无作,宁有是处?
大抵文学之事,必经国家百数十年之平和发育,然后所积受者厚,而大家乃能出乎其间。
而所谓大家者,必其天才之绝特,其性情之笃挚,其学力之深博,斯无论已。
又必其身世所遭值,有以异于群众,甚且为人生所莫能堪之境,其振奇磊落之气,百无所寄泄,而壹以迸集于此一途,其身所经历、心所接搆,复有无量之异象,以为之资,以此为诗,而诗乃千古矣。
唐之李杜,宋之苏黄,欧西之莎士比亚、戛狄尔,皆其人也。
余尝怪前清一代,历康雍乾嘉百馀岁之承平,蕴蓄深厚,中更滔天大难,波诡云谲,一治一乱,皆极有史之大观,宜于其间有文学界之健者异军特起,以与一时之事功相辉映。
然求诸当时之作者,未敢或许也。
及读金亚匏先生集,而所以移我情者乃无涯畔。
吾于诗所学至浅,岂敢妄有所论列?
吾惟觉其格律无一不轨于古,而意境、气象、魄力,求诸有清一代,未睹其偶,比诸远古,不名一家,而亦非一家之境界所能域也。
呜呼!
得此而清之诗史为不寥寂也已。
集初为排印本,余校读既竟,辄以意有所删选,既复从令子仍珠假得先生手写稿帙,增录如干首为今本。
仍珠乃付精椠,以永其传。
先生自序述其友束季符之言,谓其诗他日必有知者。
夫启超则何足以知先生
然以李杜万丈光燄,韩公犹有群儿多毁之叹,岂文章真价,必易世而始章也?
噫嘻!
乙卯十月新会梁启超
先君诗词文稿,经粤匪之乱,散失都尽,世所传《来云阁诗》,什九皆乱后之作,为丹阳束季符先生允泰所刻本。
先生与先君为金石交,先君故后,葺所钞存诗稿,刻于杭州,题曰「来云阁诗」。
实则来云阁者,先君自署词稿之名,诗稿旧自署为「秋蟪吟馆诗钞」。
束刻版本后存于金陵书局,辛亥癸丑两次之乱全毁焉。
男遗、还敬谋重刻,复检旧藏,得词六十六首、文十七篇,吉光片羽,手泽弥新,各为一卷,并以付梓,敬更正诗稿之名曰「蟪吟馆诗钞」,而以「来云阁」之名仍归之词稿,题曰「来云阁词钞」。
文一卷,无题名,附于词钞之后,均从先志也。
男遗、还敬注。
近人之言诗者,亟称郑子尹郑子尹
子尹盖颇经丧乱,其托意命词又合少陵次山昌黎,镕铸而变化之,故不同乎寻常之为诗也。
上元金君仍珠以其尊人亚匏先生遗诗刊本见惠,读之彷佛向者之读子尹之诗也。
至癸丑甲寅间作,则一种沈痛惨澹阴黑气象,非子尹之诗所有矣。
夫举家陷身豺虎之穴,谋与官军应,不济,万死一生,迟之又久,仅而次第得脱,岂独子尹所未经,抑少陵所未经矣。
经此危苦而不死,岂乏其人?
不死而又能诗,且能为沈痛惨澹阴黑逼肖此危苦之诗,无其人也。
先生与子尹同时,子尹名早著
然知子尹之诗,不知先生之诗,欲不谓之贵耳而贱目也,岂可得邪?
乙卯人日侯官陈衍书于京师
谨案:先君诗集,粤匪乱后所作,自题曰「秋蟪吟馆诗钞」。
捐馆以后,丹阳束季符先生允泰垂念金石至契,力图传播,属仁和谭仲脩先生献选成一本,于光戊辰序刊杭州,用先君自署词稿之名,题曰「来云阁诗」。
板存金陵书局,经辛亥癸丑两次兵事,不可踪迹。
嗣还与家兄遗商定,仍用「蟪吟馆诗钞」旧题,覆印束本,加入词稿、文稿,以活字板排行,以饷世之欲读先人遗著者。
时与新会梁任公启超同客京师,承于先集有「诗史」之目,详加釐订。
复以纪事钜篇,谭选尚有未尽,加入数首,属还付手民精刻,并许刻后覆勘。
会梁君南返不果,还敬捡手稿及束本校读,并就仁和吴伯宛昌绶长洲章式之钰一再商榷,是为今七卷本。
告成有日,用志颠末。
丙辰五月,第二男还敬记。
亚匏先生生二子,长名遗,字是珠,次名还,字仍珠
仍珠与余交最密。
光绪乙酉举人,入河东运使幕,由佐贰保升知县,分山西补用,委办归化城教案,为晋抚岑春煊所赏,调充抚院文案。
光绪壬寅秋赵尚书山西布政使护理巡抚,余就其聘为内书记,始与仍珠朝夕相见。
癸卯尚书调任湘抚,余与仍珠同案奏调,同充抚院文案,余司财政、商矿、教育,仍珠司吏治、刑律、军务、交涉。
旋出署澧州知州,政声卓然。
未半年,调回文案。
事起,湘边吃紧,仍珠筹画防剿事宜,因应悉当。
力保黄忠浩熟娴韬略,可以专任,尚书深韪其言。
尚书奉召入都陛见,陆元鼎继任,仍珠仍留文案。
陆过武昌时,张之洞痛诋黄忠浩与革党通,不可再予兵权,意欲以张彪代之。
陆与仍珠疏,初颇疑金、黄句结,后黄军所向有功,仍珠善于料事,又长辞令,陆大信任之
尚书已拜盛京将军之命,奏调仍珠赴奉。
余本以文案总办兼财政局会办,仍珠至,以文案总办让之,仍令余会办,又令仍珠会办财政局。
未几,又令会办农工商局。
尚书之任,仍珠未离文案。
尤长于交涉案件,日、俄战后,收回各项已失主权,皆其襄赞之力。
嗣因营口开埠,章程草案与直幕府刘燕翼龃龉,大为袁世凯所恶。
尚书内调,徐世昌继任,竟以财政案与余同时革职,实则仍珠仅会衔而不问事,乃同被其谤,冤矣。
余二人既同去官,同回上海閒居,旋为端方招入两江幕府,又为锡良调至奉天,委办锦瑷铁路交涉,锡又委以奉天官银号会办。
尚书二次出关,仍珠仍任文案总办,兼东三省官银号总办。
武昌事起,清室动摇,尚书委署奉天度支司,辞不就任;且侦知奉省有潜谋革命者,张作霖势力渐张,力劝尚书归隐,尚书犹豫,同官亦设计阻挠,延至共和诏下,得去位。
然以袁世凯之雄猜,尚书之忠厚,竟能绝交不恶,从容入关,皆仍珠擘画之功也。
民国后,在京蒙古王公,组织蒙古实业公司,公举仍珠协理,移家北京,入进步党为基金监。
梁任公为财政总长,同党公举仍珠为次长,欲藉其深沈谙练之力,为任公补偏救弊,任公甚信赖之。
民国十一年,中国银行股东会举为总裁张嘉璈副之,仍珠能尽张之长而匡其短,维持之功颇大。
十四年,在总裁任以积劳得中风疾辞职。
由是右偏不仁,神思颠倒,如狂癫之症,逾年忽然清醒,自言如梦初觉,但仍偏废在床。
十八年,卒于家,年仅七十三。
仍珠少受业于冯蒿庵,为律赋甚工,未留稿。
入政界后,长于公牍、章奏,周密而有断制,能弭患于未形,又深悉社会情伪,善为人谋,有疑难事,咸就商取决焉。
余生平受益极多,仍珠亦引余为益友也。
弱冠孤贫,笔耕不给,饥驱谋食,事畜增繁,操守甚谨严,虽屡近膏腴而积赀有限。
病中以遗嘱付托,不过数万金,身后分给二子及诸孙,陆续耗用,未及一年,已艰窘不能支柱。
亚匏先生之诗,其命宫殆世世磨蝎也欤?
是珠尤不善治生,沈于痼习,家居营口,为商人司笔札,潦倒于身,时仗仍珠周济
遗嘱内有分给是珠二子之学费,顷闻读书颇有成,差足喜也。
仍珠殁,余在南,事后凭棺一恸,怆感万端,有挽诗云:「平生益友惟君最,又到吞声死别时。
病里笑谈仍隔阂,梦中魂气忽迷离。
已无笔势铭贞曜,祗有琴心殉子期
一恸傥随冥契逝,神州残命况如丝。
」「卅年形影相追逐,君病而今四载强。
平旦东方神已敞,浮云游子意何长。
焚琴燕寝花无主,(侍婢阿琴他适。
)啜茗公园树久荒。
(余至,每日在公园老树下茗话。
)遗著未编遗嘱在,含悲郑重付诸郎。
庚辰十月初九日追记。
此书初刻成,仍珠以最精印本见赠,展诵数过,藏庋有年。
庚辰十月,检书作记,距仍珠之死已一星终矣。
仍珠遗稿,百无一存,读者见余所记,可略悉其生平,盖非一人之私言也。
(录入:顾青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