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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必大加食邑制嘉泰三年十一月 南宋 · 莫子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周纶《周益国文忠公年谱》
门下:朕三酌弥文,恭承明祀。
王入太室,首严祼鬯之仪;
帝临中坛,载举燎熏之礼。
灵斿之来霈,宜国胙之均颁。
乃眷旧人,亶谓耆德。
爰孚涣号,临告明廷。
少傅观文殿大学士致仕、益国公、食邑一万四千六百户、食实封五千四百户周必大器量宏深,才猷通敏。
有觉德行,夙并驾于渊骞;
发为文章,盖上规于姚姒。
早被圣神之眷,浸膺廊庙之求。
翊赞两朝,密勿敷陈之际;
始终一节,雍容进退之间。
蹇蹇王臣,皤皤国老,遂閒馆珍台之适,乘安车驷马之荣。
千里封公,启梁州之沃壤;
三孤命秩,兼文殿之隆名。
窃观日至之圭,虔奉云阳之玉。
神光交烛,是宜降福之多;
祭泽旁流,可后加田之宠。
兹为异数,允属宗工。
于戏!
奉郊庙之精禋,虽莫陪于显相;
绪旆常之成绩,亦何爱于褒嘉!
其服茂恩,益坚晚节。
可依前少傅观文殿大学士致仕、益国公、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
主者施行。
光禄寺丞致仕何君墓志铭熙宁八年十月1075年10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四、《净德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彭州市
何氏之先,盖晋之卿佐封于韩者,子孙因以为氏。
秦灭韩,其后流散四方,或谓韩为何,故汉魏以来始著。
何氏有居于闽者,至瓒乃显,即君六世祖也。
后唐,历太原留守,除西川副使
会孟氏僭窃,耻屈其下,饮恨以死。
子柔不能东,乃家青城,遂为青城人
柔生令昕,令昕生缮,不幸逢乱离,无复振起。
缮生中,即君皇考也。
任道晦处,无意官禄,以聚书为能,以赋诗为乐。
蜀之耆儒李畋渭卿、戈渊仲颜皆与之友。
子四人,君其季也,讳敏字希颜
简悫庄重,克承厥家。
贫而能力生,以养亲奉祀,至于抚养百口,靡有不给。
富而能好善,以训其子孙,至于起家从仕,翘然有闻。
旁支外属之无归,则倍仰而济,乡闾识者,以吉人君子称焉。
熙宁初,今天子祀南郊,以君之子大章登朝,封大理评事
四年,明堂大飨,迁光禄寺丞
六年十一月某日终于家,享年七十二。
八年十月某日葬于县之某乡某里。
君娶李氏,今封仁寿县君
生三子:大章,皇祐四年进士第五,迁太常博士通判汉州
大临、某,皆勉饬乡行,不坠先训。
孙四人:宗元荣州荣德县
宗范合州巴川县令
某、某,悉志于学,期以自立。
惟何氏来,中叶不耀,至博士君始以学文得禄,而荣德巴川二君又能同时取科第,士议荣之。
君可谓有后矣。
某与博士君同进士籍,且为姻家,君之葬也,敢志而铭。
铭曰:
何迁于岷,五世至君。
既永以年,再光以恩。
山之阿,江之濆,祗厥祀,传后昆。
薛文恭公尚书真像记熙宁五年十一月1072年11月5日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净德集》卷一四、民国《华阳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崇州市
尝观西汉之兴,高祖勤于创业,谋臣猛将,乘时而起,相与经营,乃底靖康。
功成事济,咸享封爵,其君臣恩义之笃,则著位于朝,藏籍于庙,示以带砺,申以盟信,期之千百年而无有绝灭,厥初岂不盛哉!
及二三世,或寖衰落,以至除国失姓,甚者乃陷庸保,何物理隆替不常如是耶?
抑其后裔不克嗣守,而先烈因隳没也?
永言堂构菑穫之论,宜为寒心。
宋有重德君子尚书薛文恭公,讳某字某,世为华阳人太平兴国中进士第,遂居某郡,至景祐某年薨于位。
历事三圣,率有大节,出入中外,风迹蔼然,书在国史,实显以光。
诸孙之得录者凡若干人,西京左藏库使某,其一也。
按刑总兵,留蜀五稔,欲求远祖之丘陇而展省之,则陵谷异变,终不能识;
欲询族属党巷之旧而亲接之,则契阔流散,亦莫得知。
盖仕宦四方,岁月绵久,而情好不相通故也。
平居感慨,每有故乡之念,于是绘公真像于玉局观之西室,庶以荣里闬之观,而慰士林之思,其尊先贵本之心亦勤矣乎!
惟蜀去朝廷最远,而贤士大夫最多,或以忠义立,或以文章称,或以操行著,盖自汉而下,世常有之。
惟公生于盛时,能以道德致位八座,而子孙又能蒙其遗泽馀美,保有爵位,既蕃且昌,匪惟不坠乃祖之烈,而亦足以夸耀吾蜀之事,远视前古,皆无愧焉。
夫于国为名臣,于乡为先生,存有远业,没有重名,此晚辈所以仰望而矜式者也。
某闻公之风,用自饬励,继以左藏君之请,故从而记之。
熙宁五年十一月五日
总说符命始建国元年 西汉末 · 王莽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九
帝王受命,必有德祥之符瑞,协成五命,申以福应,然后能立巍巍之功,传于子孙,永享无穷之祚。
故新室之兴也,德祥发于汉三七九世之后。
肇命于新都,受瑞于黄支,开王于武功,定命于子同,成命于巴宕,申福于十二应,天所以保佑新室者深矣,固矣!
武功丹石出于汉氏平帝末年,火德销尽,土德当代,皇天眷然,去汉与新,以丹石始命于皇帝。
皇帝谦让,以摄居之,未当天意,故其秋七月,天重以三能文马。
皇帝复谦让,未即位,故三以铁契,四以石龟,五以虞符,六以文圭,七以玄印,八以茂陵石书,九以玄龙石,十以神井,十一以大神石,十二以铜符帛图。
申命之瑞,寝以显著,至于十二,以昭告新皇帝。
皇帝深惟上天之威不可不畏,故去摄号,犹尚称假,改元为初始,欲以承塞天命,克厌上帝之心。
然非皇天所以郑重降符命之意,故是日天复决以勉书,又侍郎王盱见人衣白布单衣,赤缋方领,冠小冠,立于王路殿前,谓盱曰:「今日天同色,以天下人民属皇帝」。
盱怪之,行十馀步,人忽不见。
至丙寅暮,汉氏高庙有金匮图策:「高帝承天命,以国传新皇帝」。
明旦,宗伯孝侯刘宏以闻,乃召公卿议,未决,而大神石人谈曰:「趣新皇帝之高庙受命,毋留」!
于是新皇帝立登车,之汉氏高庙受命。
受命之日,丁卯也。
丁,火,汉氏之德也。
卯,刘姓所以为字也。
明汉刘火德尽,而传于新室地。
皇帝谦谦,既备固让,十二符应迫著,命不可辞。
惧然祗畏,苇然闵汉氏之终不可济,亹亹在左右之不得从意,为之三夜不御寝,三日不御食,延问公侯卿大夫,佥曰:「宜奉如上天威命」。
于是乃改元定号,海内更始。
新室既定,神祇欢喜,申以福应,吉瑞累仍。
《诗》曰:「宜民宜人,受禄于天;
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此之谓也。
五威将奉《符命》,赍印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侥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
赐吏爵人二级,民爵人一级,女子百户羊酒,蛮夷币帛各有差。
大赦天下(《汉书·王莽传》中)
吴府君墓志铭1084年11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五、《净德集》卷二六、民国《华阳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蜀有吴氏,其先京兆栎阳人
自唐中世有名祥者,宦于唐安,爱其土俗风物之美,遂占籍华阳
后四世生处谦,仕皇朝,为膳部员外郎
膳部生传绍,任泾阳县
泾阳季回,授郊社斋郎,乃府君皇考也。
府君讳拱之字宗象,性孝友,事亲尽其道。
既长,从学读书,通义理。
当彼时,蜀去乱未久,俗未甚盛,仁人志士,多以退静相高,于荣利无所慕。
府君虽向学,亦无仕进意,治身守道,恬晦自如。
居乡里,善恶甚明,不妄许可。
结交以义,患难则出力。
恤物以仁,贫而乐施。
好谈算数推步之术,以祸福谕人,使之修省戒惧。
常阅书,晓方论,以疾告者为治之
中年以来,择亲朋之厚者而告曰:「吾侪生太平日,无事閒居,盍遂所乐,以适吾情乎」!
于是结为棋酒之社,而谓之太平棋酒友,纵谑高谈,连日无倦色,盖优游于此者三十年。
元丰六年,忽谓其侣曰:「明年春,予乘厄限,殆将终乎」。
七年正月感疾,二月二日果不起,享年八十三,悉如其说。
既卒,即以某年十月乙酉葬于华阳县居贤乡先兆之次。
娶张氏,先卒十三年。
男三人:师俞,检己无过;
师益,举进士,有声名,累上未第;
师皋,亦与计偕,早卒。
女三人:适进士史圭、前万州南浦县郭由仪、进士宇文遘。
孙男女各六人。
予于吴氏有世旧,知府君为详,其孤乃以朝义公所述仲父平生履行之状示予,求铭其墓。
予以为庄生有言:「人之生,除疾病、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不过四五日」。
不能悦志意,养寿命,非通道也。
府君者,生逢治安,传袭禄仕,而能远世纷,薄外累,以显晦荣悴为一,悲愁死愤,不汩于中。
三十年间,寓于棋酒,一月之笑,岂其四五日而已?
乃能全天真,享高寿,其达人之徒欤!
铭曰:
进荣退辱,率非己欲;
贵富贱贫,莫非吾莫。
忽然而胜,欢然而竞,饮酒而醉,默然如静。
虽曰形器,吾不刻镌。
古之达者,宜其永年。
太中大夫武昌程公墓志铭元丰六年十一月1083年11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广安市
通义郡西,醴泉山之阳,有巨冢焉。
山隆而磐,水悠而澄,松槚丛郁以深,门阙崇广以严,乃有宋太中大夫武昌程公葬于此也。
维程氏为眉大姓,世有令德。
曾祖讳沼,祖讳仁霸,值时季乱,爵禄不及。
考讳文应,以公故累封大理寺丞,赠官光禄大夫
妣宋氏,封长安县君
公讳浚,字治之,天禀方厚,少有大志,力学举进士,时辈推其才。
天圣五年,赐同学究出身,选河中府猗氏县戎州司户参军凤翔府节度推官
用荐者言,授大理寺丞
再举进士,中乙科,通判彭州,迁殿中丞
通判梓、嘉二州,改太常博士,赐五品服。
屯田、都官员外郎
长安君光禄公忧。
服除,知开封府太康县
迁职知归州,移遂州,为屯田、都官职方郎中提点荆湖南路刑狱。
太常少卿,赐三品服,徙夔州路转运使
熙宁三年,年七十,乃谢事。
公儒者,读书知名教大旨,鉴古今治乱之迹。
其取舍进退,未尝违道以徇所欲。
其治事通果敏密,先体要,济以忠厚。
庇民恤物,所至可纪。
在凤翔,有盗五人者,法皆宜死,会公至自外邑,吏抱案请书之,守丞以为不疑,见促甚遽,公审情阅法,谓四人不当死,指以示吏,吏惊且拜,公曰:「吾岂乘人不逮,少觊劳奖,第虑杀之误尔」。
卒如其说,一府大服。
又有诬执盗者,所司考验无得,欲以藏禁物处罪,公力争不可,乃以状议,且曰:「始则信其厚诬,既非实状,终则求其别坐,率寘严科,古之淫刑,无甚于此」。
众不能夺,遂勿论。
然为守者自尔忌公,而欲疏之。
未几,出权岐山转运使段公少连一见谓曰:「军兴事剧,小邑非君所处」。
即日移公长安
是时正献杜祁公以德望临镇,开府待士,贤俊鳞集,得公甚悦。
会万年令谢病去,请公暂治,仍檄他官将代之。
公听决有方,嘉声翕然。
一日,祁公见而言曰:「依稀似曲,无易君矣」。
盖喜公之政务修举有渐,故引古诗以相褒誉。
于是委公领治如故,而知遇深矣。
诏下,籍民为乡兵,群情震恐,多走南山以避。
上之人欲遮道止之,公曰:「民方如骇兽,遏之适足激也,大不可」。
乃指他事集里胥,条其乡之丁壮,且开以籍而为兵之意,亦无足避,虽遁,将安归?
宜以某日与为兵者至。
民素信服,闻公言,无他忧,如期而集,遂籍之。
不浃旬,事定,议者叹其神速。
陕西军器,以牛革数十万,须于郡县,期会尤急,民多屠杀以输。
公谓转运使:「蜀之筋革积于荆渚,数不胜计,傥由襄、邓致于陕、雍,不阅月可足用」。
行之,乃免暴赋。
旧制,人官近乡,止再任,公既通判彭、梓,以亲高年乞便官,朝廷推异恩,俞其请,又通判嘉州
僚友称其孝,乡闾荣其归。
或板舆迎养,或持檄还省,始终十馀年,庭闱欢然,得尽人子之心。
太康隶畿甸,民素骄横,官政尚姑息,幸无事以去,至有击尉、弓手掩不问者。
会豪子纵奴殴平民,深窜远匿,公搜擿必得之,痛绳以法,自是彊猾戢畏,境内大治。
朝廷议弛六路茶禁,择良吏往究利病,公当诣二浙。
三司承风旨,以定论谕诸君,公独不从,乃逡巡白中书曰:「朝廷所以遣官者,欲察利害尔。
今既付之成法,则虽有可否,安敢陈?
恐非遣官之本意,愿饬不往」。
遂以罗拯代焉。
由六路者,后多显用,则公之守道难进可知矣。
梓、夔两道兵,为钤辖者素专其事,遂州虽兼总之,实则无所与夺。
至公不然,凡军政边防,必议而后定。
淯井监有言:「云南主将请道来贡」。
人皆疑其与侬贼入寇,专其事者请移兵严备,部使亦以为忧。
公曰:「云南于中国,道路梗绝之久,彼自卫巢穴不暇,安能远来?
吾属当慎所举,以宁人心」。
兵乃不移,寇亦不至。
遂人赖公镇重,以「铁塔」号之。
仁皇帝遏密时,潭州巡检与客饮酒,辄讴歌,卒有告者,仍以贸易为说,究其实,贸易不当坐。
公欲惩卒之妄,而他不复责。
转运使谓非忠臣孝子所为,必论以法。
公曰:「彼武人尔,逢敌值寇,不用命报国,乃非忠孝。
至于醉饱不思之过,何足深咎?
况自下告上,安可启其端」?
遂无异论,乃释之。
衡、韶二州间,有凶党七八百人,纵火掠黄干坑户,一道骇然。
公巡部抚遏,不张贼势以希功赏,下令捕首恶,谕诱胁者,使溃去,民得安堵。
事讫以闻,朝廷嘉之。
道州有父子殴人至死,子当伏诛,以尸坏狱疑为请,委公审覆处之。
公询察情状,子愿死,无他辞,犹疑不忍决,奏得免死。
湖外二税,率经五六岁,歛入不已,胥吏缘为奸,窭弱重困。
公请量户众寡,每岁缓以期限,毕则州为钩考,有逋负督于邑吏。
从之,著为令,民甚被惠。
茶陵县擅增役户七十有八,循仍久之,公按劾罢去,颇纾众力。
邵州岁运淮盐凡六十舟,舟万斤,自潭之益阳,溯险而上,风涛屡溺。
主吏二十有四,往往耗产,兵三百,多还粮于官,终身不能已。
公请置仓于永之祁阳,去邵才六舍,以所役兵隶九铺,运致如旧,简费蠲害,迹效甚白。
言虽不报,识者服其是。
忠州临江县盐井五,以吏十四人与居民主之,彊弱势不一,汲讼日起,吏苦剧役,民亦罹敝。
公奏专委之民,两获其利,至今不能易。
渝州李光吉辈三族旁夷落,凭阻逞暴,纳亡命,聚边杂,杀掳剽夺,郡县不能禁。
公请出师治其罪,训兵蓄粮。
事将举而代去,来者用其谋荡平之,以功迁官至贵仕。
公不言劳,赏亦不及,时论惜焉。
荐属官无虑二百人,或以过将得罪,未尝陈其不当荐,亦未尝有累之者,匪惟能知人,抑可以敦流薄。
尤恶淫祀,力禁之。
彭人有为灌口神娶妇者,潭人有祭张太保神者,皆讹作乱俗,一惩以法,邪风为之变。
既得谢而归,即其居为林下轩,日会宾侣,以诗酒自适,而气韵清壮,笑谈高爽,俯视俗罟,有超然不可慕之势。
凡如此者又十三年。
以子登朝,封光禄卿,迁秘书监易中大夫
元丰三年,天子祀明堂,又当进秩。
于时方议官制,留恩未下。
五年十一月戊子,无疾而卒,春秋八十有二。
明年四月,始降太中大夫诰。
娶宋氏,封长寿县君,雅有贤行,先公十六年卒。
公以六年十一月庚申葬,同长寿君之茔,礼也。
子男五人:之才,朝奉郎,尝为司农寺丞,历梓、利、夔三路转运判官
泸蛮犯边,王师西伐,朝廷赖其才,复还梓州路
之元奉议郎,尝从使者治淯井叛夷,遂知泸州江安县,以功通判本州,又从辟渝南。
平寇有异效,除夔州路转运判官
岁满请便郡,得知嘉州
之邵奉议郎,尝为三司磨勘官,辟勾当公事
又从使者按视江广盐筴,还,对如旨,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
之祥,宣德郎
之仪,未仕。
女二人,适通直郎句洙、承奉郎史敏。
孙男十人:庾,成都府郫县
庚,早卒;
度、廊、序、廱、唐、庑、廉、廙皆廪训不怠。
孙女十四人,适前进士史厚,简州司理参军太庙斋郎黎傃,进士史器、孙宗彝,馀未嫁。
公之康宁也,子以才能出使,孙以进士中第,出使者盖三人,中第者已三世,士林景慕宜矣。
初,仲兄湜有气节,盖治产,光禄分财置第与之,使自滋殖。
湜亡,其妻又能嗣守,资计益丰。
光禄公尝许以其所积为之分,已而诸侄议将均之,公曰:「士人所以异于编氓者,盖有孝义廉耻也,治命在耳,慎勿言。
嫂之积,秋毫不可觊」。
未数年,湜之子纵侈无赖,荡去生业,反讼财之不均。
公自引咎,惟有司是听。
而犹子有获嫂氏所自具资产之数,乃向日禀于光禄公而许以为分者,盖倍于众人所有也。
官得之信,讼于是息,人皆服公之义。
又尝念仲第沿亡而嗣未禄,乃以一子恩荐其子之奇,故终公之身,之仪犹未仕。
族属贫者聚而衣食,养孤女寡妇而嫁之者凡六人,此皆乡党所矜法也。
平生所为诗,醇深閒易,有唐人风,凡五百馀篇,藏于家。
笃信庄、老,造达理致。
其将终也,神气凝静,视死生如寤寐,非有得,孰能至此?
然传者谓公之初生,群乌大集其第,三日乃去,期复然,里人以为佳祥。
洎将终之二日,集噪如昔,又三日乃去。
其祥不可得而知,陶亦不敢略也。
铭曰:
允矣程公,实材之良。
起仕于朝,克循大方。
乃牧千里,惠孚以霶。
乃使一道,其为典常。
归有林泉,锡之寿康。
韬我器业,以咏以觞。
德久则茂,庆流而长。
既穫于菑,亦构于堂。
令猷不陨,奕世用光。
铭以传永,故书其详。
上神宗论不当差王中正等往外干事奏治平四年十一月 北宋 · 杨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谨按《春秋》,君之始,年变一年而谓之元年者,欲其善于始也。
变一月而谓之正月者,欲其正于始也。
恭惟陛下肇升大宝,新布天令,天下之民倾耳拭目以观听乎圣功睿业。
实所谓善之于始,正之于始之时也。
凡百注措,可不谨诸?
近闻差干当御药院王中正往陜西干事,续又差干当御药院李舜举继往,未几又差押班王昭明继往。
御药院押班最为亲近之职,祖宗已来差出甚少。
外之官吏,茍奉上所亲近之人,不唯扰民,抑甚骇物。
今乃旬月之中,差御药院二人,押班者一人,接迹而行。
陛下以此辈为腹心乎?
馆阁台省之臣乃朝廷所养以待用者,其无一人可为腹心,而必用此辈乎?
臣近又闻冬至节假,百官颇循旧例游相国寺,闻有小黄门随而抄劄姓名。
臣不审陛下以之为耳目而使之然乎?
抑此辈自欲以媚于上乎?
如陛下使之然,则非前旒蔽明人主不窥私之义也。
若其自媚于上,则蔽陛下之聪明,其可量哉!
臣切意陛下之所为,慕居尧、舜之上,而反有不鉴汉、唐之季,臣窃惑之。
伏乞委腹心耳目之任于世之贤者,无俾宦者之权从此渐盛,乃所以为善之于始、正之于始之术也。
米珠恸(哀上海饿殍,箴暴富米商。)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押词韵第一部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续集
近年东南沦陷诸区,幸农事不废,连岁丰收,苏松尤聚米之地,而沪海乃有抢米攫食之风,至今岁十一月,每石价逾百金,民多饿死。独怪苏常江河纵横,内地谷贱,价仅二三十金,而不得出境济饥以获利,斯何故耶?盖日本岁荒,沪米既悉索东渡,而沪市米商非米商,因缘为奸利,复使遏内地米不许运沪,使沪米涌贵,旦暮争长,贱入贵出。绝来源,售积货,价由己口,自由为操纵,于是半年中,暴富至数百千万者更仆难数,而一月中饿毙尸达二万九千馀具矣。夫食为民天,是而可忍?饕餮之民,国之妖孽,今日何日,是宜极刑。其屯积他货亦若是,米其大也者耳。夫饱暖知礼义,饥寒生盗心,治民者以令穷民有饭吃,天下方太平。计八口之家,月必食米一石,价贵若此,贫户何来百金?是非为盗劫则饿死耳。嗟我赤裸良民,终日劳力,但求一饱,非有他求,非如富人之有宫室、车马、衣服之娱也,今求一饱不得,且使八口皆饥,是无异驱使共产,激之为乱耳。且一石之米,非得不可,而百金之价,俱为暴富奸商洗劫而去,非真年荒而米贵,事出操纵之人为,怨毒之深,每饭不忘,枵腹切齿,甚非富人之福也。玉石隐忧,不可终日,悠悠江国,心为危之,作《米珠恸》。
天下贫如洗,忽多暴富翁。
斗米十万钱,得者非我农。
尺帛中人产,得者非我工。
铜山入私室,饿殍如飞蓬。
东南岁大熟,连年收屡丰。
飞挽满江湖,曷为盖藏空。
内地伤谷贱,遏籴百货穷。
狼狈为垄断,断绝舟楫功。
流脂东出海,万艘急其供。
戋戋狼藉馀,奇货明珠同。
旦暮百千万,自诩陶朱公
食为我民天,满地况兵戎。
此时温饱难,百里皆哀鸿。
朝饥鬻一妻,暮饱卖一童。
哀哀我子民,何以继飧饔。
黄金战白骨,未决知雌雄。
夜静无声哭,断续杂雨风。
独肥利众瘠,小子鸣鼓攻。
相煎何太急,豆泣在釜中。
饕餮不祥物,妖孽戾气钟。
是宜投豺虎,五刑诛不容。
杀一人者死,在律惩厥凶。
日屠万人不血刃,江头杀气干苍穹。
哀哉佛说地狱满,天视天听明且聪,饿鬼恶道多邓通
静安县蒲氏墓志铭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五、《净德集》卷二七
夫人蒲氏,世为阆中人赠太子少保颖士之曾孙,赠太子少傅讳伸之孙,赠太师卫国公讳师道之女,资政殿学士讳宗孟之姊,赠太中大夫苏公讳涣之冢妇,太子中舍不欺之妻。
庆历中太中公任阆倅,与卫国公善,结为姻家。
夫人年十九,归于苏,资禀慈和,勤女功,循妇道,亦喜读书。
娣姒族属无间言。
舅姑继没,有季女未嫁,夫人抚爱愈厚,迨其有行,出奁中物以资之。
族人或以此誉美,则曰:「先姑即世,新妇当任其责,安敢衒以为能」。
尤敬于祀先,凡岁时荐献,与忌日之奉,其炮燔烹饪之具,虽老矣不以付子孙,必择平时之所嗜而羞之。
既享则怵惕齐慄,终日愀然如见所祭,盖得孝子所以飨亲之义。
中舍君之亡,夫人持诸孤而哭曰:「汝父弃汝不待年,今壮者未有立,幼者尚可保邪」!
训饬教戒,益严且勤。
既了嫁娶,则又告曰:「吾事而父毕矣,汝曹惟勉学慎行,庶几成就,以显尔亲,则吾无憾。
马援闻人之过,如父母之名,吾自幼至老,不敢言人之非,小子识之,可以寡尤也」。
某年,天子既郊,夫人当封邑,资政公以其性行静专,动有法度,事父母,奉舅姑,皆尽敬爱,请以静安封之。
又尝丐于朝,乃赐以帔。
绍圣某年七月某日,以疾终于眉山之所居,享年六十有八。
明年十一月某日,祔于中舍君之墓次。
子五人:千乘、千之,某官;
千能、千秋、千钧,皆举进士
女三人:长适乡贡进士任忠弼;
次适承奉郎、监杭州洞霄宫蒲澈;
次适进士雍缉。
孙男十三人,孙女八人。
铭曰:
闺阃肃肃兮德之宗,子孙诜诜兮庆之隆。
美封贵服兮恩以崇,高丘深蘧兮礼以终。
妇则母仪兮传素风,庶几陵谷之无穷。
奏间匈奴乌孙 西汉 · 息夫躬
 出处:全汉文 卷五十六
单于当以十一月入塞,后以病为解,疑有他变。
乌孙两昆弥弱,卑爰疐强盛,居强煌之地,拥十万之众,东结单于,遣子往侍,如因素强之威,循乌孙就屠之迹,举兵南伐,并乌孙之势也。
乌孙并,则匈奴盛,而西域危矣。
可令降胡诈为卑爰疐使者来上书曰:「所以遣子侍单于者,非亲信之也,实畏之耳。
惟天子哀,告单于归臣侍子。
愿助戊己校尉保恶都奴之界」。
因下其章诸将军,令匈奴客闻焉。
则是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者也(《汉书·息夫躬传》:会单于当来朝,遣使言病,愿朝明年,躬因是而上奏,以为。)
陈麟府军马措置奏元丰四年十一月 北宋 · 赵卨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九、《续资治通鉴》卷七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三
诸路昨大举,方士气精勇,横裂四出,势如压卵,既阅月矣,虽捷获不补失亡。
今锋锐销软,民力凋耗,若复深入,恐速它变。
或谓秉常囚拘,虑为邻敌所有。
然自兴师,未闻北敌以一骑窥西夏者。
如决图开拓,即且城宥州,分裂堡障,与夏州相接,建绥、宥、银、夏别为一道,修复安远、塞门三十六寨,须仲春出师,乃困贼之策也。
论出兵未见其利奏熙宁三年十一月 北宋 · 赵卨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七、《宋史》卷三三二《赵卨传》、《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三
大兵过山界,皆沙碛,乏善水草,又无险隘可以控扼,臣窃危之。
若乘兵威招诱山界人户处之生地,不先储偫,不建城寮,则难以安集。
屡为西蕃攻扰,必欲乘虚破贼,当先经画山界控扼之地,然后招降。
不然劳师远功,未见其利也。
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以见新至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尽得人,台谏岂能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
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有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无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按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为夷陵,五年为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司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因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贬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实云京在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京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之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埽一镇。
按《国史》,金人陷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第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自劫寨而遁,钦宗遣使几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
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补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而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奉御笔:「平仲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尝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孙被甲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贼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实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推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遣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无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者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横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年代当考。
学士降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祈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今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上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为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命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兵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以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袅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之无他,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不止德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上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兼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虽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抵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无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众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詈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诟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犹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忽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兵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或申请辄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生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岳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三枢密拜矣,三人者累表辞谢。
与上约,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别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始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岳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知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已略定,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见,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顾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矣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逵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得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蹙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逵:「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以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逵:「诸公策孰长?
统制意如何」?
逵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又不同。
么驾大舟泊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于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为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独激昂鼓勇,谓逵沮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逵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虽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为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方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自横流军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至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败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无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者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尽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然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过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
命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过京口
金骑将至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就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如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以利害争者,皆恸哭云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移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招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捕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逃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之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事势不可不力于此,大帅不可不设于此。
以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陈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于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教者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其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一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第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于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山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山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唐天宝后甲子三年,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无巨细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之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
然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变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乃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为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之不肃何,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为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如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驻崇德
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是冬雪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败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其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率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趋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索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戮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援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故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汝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拥官妓乐饮西楼上,募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独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者,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盗纵横,桑仲、李横、霍蹂践京西,朝廷力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渐不能相统。
虽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于,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为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明自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虽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居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始擢第,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是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入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度不能当,出金帛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以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授朝散大夫,时驻兵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闻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收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号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有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时扰攘,植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人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亦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按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稹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于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负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蓄一龟,寿二百岁,暇日寘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为周朝亲将,尽节于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放翁而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后日皆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奏废刘氏 西汉 · 孙建
 出处:全汉文 卷六十一
西域将钦上言,九月辛巳戊己校尉陈良、终带共贼杀校尉刁护,劫略吏士,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匈奴
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
刘氏当复,趣空宫」。
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
皆逆天违命,大逆无道。
请论仲及陈良等亲属当坐者。
奏可。
汉氏高皇帝比箸戒云,罢吏卒,为宾食,诚欲承天心,全子孙也。
其宗庙不当在常安城中,及诸刘为诸侯者,当与汉俱废。
陛下至仁,久未定。
前故安众侯刘崇徐乡侯刘快、陵乡侯刘曾、扶恩侯刘贵等,更聚众谋反。
狂狡之虏或妄自称亡汉将军或称成帝子子舆,至犯夷灭,连未止者,此圣恩不蚤绝其萌牙故也。
臣愚以为汉高皇帝为新室宾,享食明堂。
成帝,异姓之兄弟,平帝,婿也,皆不宜复入其庙。
元帝皇太后为体,圣恩所隆,礼亦宜之。
臣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皆罢。
诸刘为诸侯者,以户多少就五等之差;
其为吏者皆罢,待除于家。
上当天心,称高皇帝神灵,塞狂狡之萌(《汉书·王莽传》中:始建国二年十一月,立国将军建奏云云,曰可。)
题象台首末景定三年十一月 宋 · 史绳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二九、《象台首末》卷四
岁在辛酉绳祖仕于李湛溪先生幕中
阅邸报,见廷评胡公封事,明辩济狱之冤。
既而获谴为象之行,矫首南望,哀不自胜,涕泗滂如。
斯涕也,不为无从而出也,今三十七年矣。
自郎畀节于江右,公之子金溪令君,始以公之《象台首末》见示,获尽观公之前后谏疏及名世群英题跋,不胜起敬起叹。
九京不可作,孰能起公之死而从之游乎?
虽然,盛德之后必大,公有子今通闺籍,试壮邑,三异腾播,行有凫蜚丹极之招矣。
绳祖不揆,缀两诗附于末椟,且备员举陟明之牍,以少见其思贤之心。
景定三年十一月日,眉山学斋史绳祖谨题。
乞黜罚淤田司官吏奏熙宁七年十一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八
淤田司引河水淤酸枣阳武县田,已役兵四五十万,后以地下难淤而止。
相度官吏初不审议而妄兴夫役,乞加黜罚。
乞登用淳厚之人奏熙宁八年十一月 北宋 · 邓润甫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七八
近者群臣专尚告讦,此非国家之美。
宜登用淳厚之人,以变风俗。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〇。
国夫人何氏行状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七、《山房集》卷五、见《虞邑遗文录》卷三
夫人何氏,曾祖某,太庙斋郎
祖某,大理评事
父某,登仕郎
夫人家世山阳,著姓也。
初,夫人在婴抱,先君武翼犹未生,登仕指夫人谓先祖监元曰:「以是女为宽仁家他日子妇可乎」?
先祖,临淮人
宽仁,字也。
俱州里同舍,又相好也,故相狎及之,实一时戏言,非尝有意预约论婚也。
汴京摧破,敌骑渐窥南下,淮楚鬨动,盗起如猬,赀高者先期南渡。
登仕独絷于坟墓,柅不果行。
顷之,张简、常盖、张荣四出荡掠,诸渠首皆指登仕室宅为蚁聚,何氏三百口歼焉。
夫人族破时八岁,顿仆绝矣,偶有天幸,贼投以兵,反置刃不死,因得逃生于草莽中。
自是兵火飘转,谁复记省前所谓戏言?
先祖独心念登仕曩与我言者意良厚,且吾终不以登仕死生负恩谊,卒迎夫人归先君焉。
夫人既归,则间独叹曰:「吾终身不获事吾亲矣。
以吾慨父母而弗及者而以尽于舅姑,傥可赎吾之不孝于终身乎」?
盖先祖寿八十四,祖妣时夫人九十六。
夫人共养五十年,凡食饮、刀匕、烦撋诸劳辱事皆身亲之如一日焉。
药虽常所服饵,不以付婢手进也。
时夫人体或小不平,虽苦寒甚暑不离立左右。
或侵宵分,时夫人曰:「新妇休矣」!
则眷眷不忍去,至再三言趣去之,足才移限外,犹侧属以候声欬。
苟疾未间,未尝安于寝也。
自播徙来吴,生计落然。
然先君固守门户,终不肯叛去。
缝掖营什一之利,聚十数学子,资其赀谢以供耳。
夫人能俭薄,缀积纤微,量宽计急,户内晏然,不见疏罅。
客睹疏筥什器不乱,未尝肯深信其家为空乏也。
虎自为常儿,粗已领略佔毕,独不能服勤章句,先人止一子,又不忍楚督之。
及长,六博尚气,不谐于俦类,独夫人知之。
夫人自少涉难,语外门事情则雪涕被面,故心亦独喜尚气节,间语虎曰:「汝慕为倜傥奇节而摈细谨。
诚汝有志,则当折节于学。
不学而怙义矜侠,则为跌宕毁驾驹矣」。
于是鬻钗钏,趣虎亲师友。
故虎得稍服驯义理,不改错规矩,由右学首武科以至服勤官守,叨被国家推擢者,皆夫人之赐也。
夫人尤胆决有智数。
嘉泰甲子,虎自閤门试守浮光,于是守边者多已遗家独往,虎将迎养,则念偏慈老矣,未决。
夫人曰:「我两更兵不死,今为守将母,何遽死耶?
即死国,不犹愈乎」?
命尽室载以行。
既行,则又徐驱暮舍,抚慰行路,以镇安人情。
虎以开禧丙寅移郡山阳至四月,则山阳大兵悉出赴屯矣。
官吏前在者固无几将,又遣其孥潜去,百姓因之,舳舻相继。
虎患之,欲止之则惧益骇,未有以发也。
夫人曰:「易耳」。
命虎传戒典客吏曰:「吾母以重午召会尝寮家人」。
于是议归者惴然不果动,而居民去者亦稍稍复集。
他日,依城自固之郡仅保空墉四壁而已。
山阳民不轻徙,故庐井迄今犹故焉。
是年秋,虎论戎事,诋首将而下。
当柄者入其言,立报罢,且就逮,宣司谓且推列。
夫人曰:「无惧也。
汝未有得罪于民,汝行矣」。
虎遂行。
会逮,则闻宣司察之,请以身任虎于朝矣。
虎前事果益解,遂改而守历阳焉。
先是,朝廷知历阳为敌冲势重,命大将戚拱驻全师任捍禦之责。
冬十一月,敌犯淮甸濠梁安丰,长驱而来。
惧敌,一夕胁众遁。
于是历阳大震,三日间亡者略尽,官兵存者才千八百,民兵七百而已。
父老缚桥治道,叩头请见,愿得循用近事,亟出移治。
虎慰谢遣之,犹不去。
夫人遽出,谓之曰:「父老惜太守之死于敌耶!
太守离城一步,是亦逃矣。
事定则为失守,如国法何」?
遂顾谓虎:「今携汝子江浒,以朝夕望汝。
汝其死事,吾将育汝子,以无废汝父祀而已」。
立道诀绝语以别。
虎幸因夫人处当家事,即方寸洒然,于是立命土三面门,一意为死守计矣。
濠梁、涡口既弃不守,敌又乘安丰、伍口之胜,遂径趣合肥
合肥之木栅不破者仅耳,而士卒前后多战死者,是因江淮间偶见诸小戍将咸得择利进退,欢谓欲弃和以避敌锋。
戚拱之遁也,固坐退懦,然其敢于直渡不疑,亦略可见矣。
是时,虎受围旬日矣。
方事之警,日夜冀援军至,而诸将谓虎常日强项,因是欲快其素所不平,委虎于孤壁不之恤,且并匿不以闻。
虎得与城存亡则幸矣,独念国事谁与直之
幸赖夫人在外,知事棘,非但为一家一身,自为牒驰诉于宣司
牒词恳迫,宣司读之为动容,始议遣属趣兵来赴焉。
方围闭时,影响不通。
夫人数厚赂,夜缒人入,传达外耗,故城中因得以为备。
复窘雨雪,樵采路绝,储偫且将尽。
夫人又密抚将士,虽微而醝茗药剂悉市以送之。
守者用益感励不懈。
凡攻围踰月,城几陷者数矣。
凭国威灵,卒赖以全者,夫人之助为多。
而虎不得为诸将之所甘心者,实由夫人恳诉之力也。
初,夫人以慈福大庆封太安人,至是超感义郡夫人,加永国太夫人
今参枢雷公在纶省,道上褒异教忠之意,历阳军民为起祠刻石记其事焉。
上既更化,录虎微劳,超授虎正任,付以主管侍卫马军司事。
人谓夫人脱忧虞,就荣养,当年健强,且亲见虎之躐用,足以伸眉适意乐矣。
而夫人居之泊然如常时,每见禄赐优厚,辄对虎忧曰:「汝何以胜?
且吾家不藉束脩活方十年,而汝五六年间起家涉三郡,今又骤跻岩卫,汝何以胜?
且汝戆不已,则将速咎,盍归乎」?
盖夫人虑虎之骄而戒之者如此。
身所被服,好自纫补。
一唾壶三十年矣,虎请以白金易之,不可,曰:「此吾先姑所遗也」。
然自虎城守,几毁其家。
洎敌退,夫人来登城,慰藉将士而下,又尝辍脂休俸,嫁死事之妇四百七十人,孤女五十六人。
士卒口众而亲老者,必于时序为名色以赈之。
虽临事能断,而虎治军或鞭捶稍过,则阳悸疾呼使归治药,故虎所至,人尤戢母氏之恩意焉。
夫人没,其后历阳火,携绠汲以救夫人祠者数百人,如护其所居焉。
自虎得仕,每令倾意胜己,投分推诚,通其有无。
殿岩夏侯震、彭侯辂为列将时皆升堂入拜,以母事夫人。
夫人皆以行呼之。
中间彭侯去其军来荆南,虎时在历阳
夫人立命虎入奏,愿以母子保辂,今堂帖故在也。
盖夫人识理过人者如此,非虎欲衒其亲而诬人以所难能也。
虎不孝,嘉定五年五月蒙恩除带器械兼干办皇城司,于是虎去其家十年矣,至是始得奉板舆以还里舍。
夫人时已属疾,虎得祠请终养,则病不可为矣,遂以某月日不起,寿九十一。
一子,虎也。
孙男一人,某,某官。
女二人,适某人。
将以某年某月合祔夫人于某所先君之兆。
虎念夫人之为妇为母,至遭变事,皆应得书,而虎惧即死无以永夫人之传也,于是辍泣忍死录其梗槩,伏惟裁哀,幸赐之铭。
谨状。
陶宣义墓铭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七、《山房集》卷五
嘉兴旧为苏隶邑,其俗乐谊而尚施。
然其弊也,夸豪而事无益,千金之家,羞不相及,或仅不足以急人。
至若华穰丰饱以崇老释者,往往竭其力以趋之。
虽其为施同,要以不累于俗而知所轻重者是为难耳。
柳泽之陂有长者焉,陶君其人也。
君蒙成于父兄,不广斥于利;
诿事于弟侄,不计析分铢。
独慕为恢阔,均戚及疏,偕其嚬呻,药病歛死,梁川甓道,视力所到,又自以为弗足也。
己巳庚午江淮饥民相食,近甸斗粟几千钱,官赋民粥不给,卖饼饵者不敢过市。
饿者撮道旁滓苴嚼齧之。
大家方峙其粮以左右望,君抄并舍二千家,发囷廪,下其贾之五计口赈之,瘥且起。
简其疾者,馈以共之,归其流者,橐以遗之。
或转其历,来弗却也。
稚者养之,死者瘗之。
欢曰:「无多事,啬祸矣」。
君曰:「共患尔,非德也」。
已乃义君之举者风动,四方出滞藏仿为之,所活者倍于柳泽焉。
君有业于华亭海隅
海隅差役重,有田者辄破,相与为隐寄而已。
君创义役,弭争端,窒赇谢。
吏失望怅然,则怵豪右,撼之于有势。
君不私一家患一乡,反倾补罅,瘠己赢人。
凡十年,义役得不破。
君燕处则有侦于门闾,出则有谒于路旁。
观者厌苦,君开门当之,无空手还者。
顾谓其子:「吾所为未有遗后长道也。
今当别为义廪,几以赒族姻;
为义薪,几以平市估,其所甚重。
若饰神祠,缮梵宇,察其轻重缓急以为,弗若焚券已责之为急也」。
病革矣,犹曰:「无虐贫庸,无为怨府」。
亦异乎放利而没身者矣。
初,君不求仕,教子而已。
一钟之,分人之灾,非如畦种,可计日待也。
而大章、大甄并入太学
大章擢丙辰第,大甄未几以上舍策名。
君不由流级,值国大庆,亦得官封,至宣义郎以老。
岂为善者虽浅薄,彼昭然者如响之扣,若此其易耶?
君卒于嘉定壬申五月几日,相为禳禬,有刲臂肉者,诚之感也。
世或谓人不可以义动者,其信然耶?
君名某,字某
大父某,皆不仕。
父某,保义郎
世籍震泽。
其适柳泽也,实自保义定迁始。
母某氏,继母某氏。
娶沈氏孺人,先卒。
二子:大章,某官;
大甄,某官。
女适从政郎、前浙东路提举司干办公事刘宰
孙男尚幼。
以某年十一月几日祔于柳泽之西沈夫人兆。
铭曰:
施不必义远于利,惠非为德可以食嗟陶君,恢有识。
岁窭艰,发仁术。
线霤微,诚达石。
刻幽藏,后有述。
再上皇帝书 宋 · 韩驹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七
臣闻太宗皇帝,民有失一豭豚者,自诉于登闻,诏赐千钱。
明日,谓丞相曰:「以此细事,悉诉于朕,然亦安得不留意乎」?
臣以此知圣人恤民深矣。
今陛下勤政恤民如太宗,而臣之所言者又非止于失豭豚也,愿少加察焉。
顷者臣上书乞附试,陛下怜臣羁旅,赦臣狂妄,使试于太学,此盖陛下博施济众之深仁也。
有司策臣三道,擢在第一,窃自欣喜,以为至治之时,有一艺者率以收录,今幸得以文字彻圣听,试又合格,则必上蒙宠擢,次第试吏,以归慰其亲焉。
然臣一介书生,从下国来,大臣不闻,诸臣不识,一奉明诏,与千百人试而直出于其上,谁为言者!
尚书使覆试,遂寝不报。
嗟乎!
士以穷困羁旅之故,再不见试。
今诏恩使试又合格矣,而犹不得与下士齿,岂非命乎!
臣自上书至今,又二年矣,性褊才拙,无趋利之道,是以居京城衣不蔽躯,食不餍腹,当其触雪犯暑,而皇皇乎车尘马足之间,虽挤于沟壑,岂复有仕进之望哉!
今年十一月,有司方谕臣以去年三月奉诏补臣为太学内舍生,臣走问诸太学,则凡为内舍者,未得禄仕,往岁一试上舍而已,幸而中者或者补吏。
夫臣穷旅于此,固未能委其孥于外,而不入学也。
然臣初原陛下之意,岂非悯其失职,而开其入仕之路乎?
而有司不使臣早隶于太学,今则将锁院矣。
臣欲试上舍乎?
则有司责臣以无校定,虽试且无益矣。
而欲请解于州里乎?
则益无及矣。
进退不可,私自怜悼,将复坐观天下之士试艺于有司,以干禄仕矣。
呜呼!
士之不遇,一至此哉!
忽翻然自悟曰:「昨六年不试,陛下尚怜悯之,况九年不试乎」?
故复冒昧自进。
伏惟陛下宽仁遍爱,既悯怜之于其始,宜容纳之于其终。
念臣虽知分义,而家贫父老,不免于有求,察臣困穷挟策而不求众人,仰于君父,使臣依近例补上舍免省,以渐纾困穷,则德至渥也。
陛下布新显号,泽及多方,庆施惠行,天下咸喜,而士有戚戚如臣者,虽若无足道,然政和之日,岂宜有一物不得其所?
此臣所以投诚控告也,惟陛下睿断而从之。
臣尝两预乡贡,一冠太学,又以治经馀暇,学为古文,至于铺张陛下之宏休,论载陛下之伟迹,窃自以为无愧于古,畏懦羞缩,久不敢进。
尝谓西汉武、成唐明皇之世,乃有相如、扬雄、杜甫之属咏歌太平,而数君者亦辄能奖擢之。
陛下致治如此,而又天纵明智,肆笔成书,昭回之光,下饰万物,自有书籍未之有也。
顾未闻有如三子者起于草莱,以文词称上意,则是圣宋文物为不及汉唐乎?
臣诚不能愤激。
近所作《政和颂》,虽浅陋无取,而比三子所赋,则颇为典实,谨投进以闻。
愚戆不知大体,惟圣主哀怜之!